第59章 魔尊4
“左護法,印彥魔將正在幽絕宮外求見。”
侍從前來匯報。
守在寢殿門口的羅曳眉梢揚起:“讓他滾。”
印彥是負責守衛(wèi)魔宮的魔將,他和流沙羅曳二人一樣,都是被魔尊所救,一路提拔成魔將。
其他魔將都守衛(wèi)一方,只有他,得到魔尊信任留在了魔城。
羅曳一直不喜歡印彥,并非因為他也能得到尊主信任,而是因為羅曳一直懷疑印彥乃是修仙界派來的細作。
印彥是從修士墮魔,可他這些年仍然與魔界格格不入,與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一般“正直”,從來不屑與魔族為伍。
修仙界將魔尊當做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若被一個奸細發(fā)現(xiàn)了尊主此時的脆弱,他便危險了。
羅曳自然不愿讓印彥看到尊主如今的模樣。
“可是……印彥魔將說,若是護法不開幽絕宮,一炷香后便闖進來……”
“哦?闖進來?”羅曳揚著嘴角露出冷笑,眼神邪肆,帶著濃濃殺意。
他本就懷疑印彥,如今尊主出事,他第一個跳出來,可不就是別有用心!
羅曳飛掠到幽絕宮門口,站在門樓之上,俯視著下方靜立的高大男子。
印彥將手中長刀指向他,語氣冷然:“我聽說尊主出了意外,被你們姐弟二人藏了起來,是真是假?”
羅曳眼中爆起兇光:“聽說?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胡亂猜測尊主!”
印彥:“是真是假,讓我進幽絕宮一看便知。”
羅曳:“我的幽絕宮,是你這種垃圾想進就能進的?”
印彥:“如此遮掩,必定不安好心。若不讓我見尊主,別怪我殺進去探個究竟!”
羅曳眼中兇光大放,五根手指一抬,無數(shù)看不見的絲線便朝著印彥絞殺而去。
印彥長刀翻轉(zhuǎn),在周身旋飛,將那削鐵如泥的細絲攪成一團。
羅曳哼笑,將另一只手朝上揚起,印彥瞬間像是被絲線提起,撞上另一片絲網(wǎng)。印彥反應(yīng)迅疾,一手施法,定住絲線,長刀上瞬間附上靈光,當頭斬下,直奔門樓上的羅曳,又揮出一刀。
他快,羅曳更快,一刀落空,第二刀未到他面前就被絲線牢牢纏住,擋住去勢。
兩人靠近瞬間,羅曳冷笑:“不愧是從前修仙界的天之驕子,當了魔,還不忘那些修士術(shù)法,你以為就憑你,能對尊主做些什么?”
印彥皺眉:“你與右護法才是真的心懷不軌,若尊主真的出了問題,更該告訴長老們一同尋求解決之法,你們卻將他藏起,是何居心!尊主若是醒著,怎會毫無安排被你們帶回來,若尊主未曾醒來,你們二人行徑也是犯上,該死!”
他一刀斬去,幽絕宮門樓塌了大半,連著一片墻都變成廢墟。
印彥驟然退去,手臂上一圈溢出鮮血,如果不是退的快,這只胳膊都要被絞下來。
他抬頭,臉頰上也爆出一蓬血花。
羅曳毫發(fā)無傷,站在細細的絲線上,冷笑連連。
“你真是令人很不快。”
印彥感到一陣壓迫,他慎重地將長刀換了一只手,仍沒有退卻的意思。
兩人眼花繚亂戰(zhàn)到一處,片刻后,印彥被砸到墻上,吐了口血。
羅曳正要將他的腦袋割下來。
忽然一柄扇子飛來,替印彥擋了一下。
“左護法和印彥將軍,怎么如此大動干戈呢。”
一道身影從黑暗中浮現(xiàn),接過那飛回去的扇子。
羅曳眼睛一瞇。
“九長老是什么意思?”
常春珈語氣軟綿:“左護法莫惱,常某沒有不敬的意思,只是眼下還有更重
要的事,些許小摩擦不如先放在一邊。”
隨著他的話,影影綽綽幾條身影陸續(xù)出現(xiàn)。
羅曳的神情也變得凝重。
九位長老竟然齊聚了,只他一個人可阻攔不了他們。
他知曉尊主的事情瞞不了多久,但沒想到這些人反應(yīng)這么快。
背后恐怕有什么人在推動!
站在最前方的大長老是位鶴發(fā)雞皮的老人,他一雙眼睛精光四射。
“尊主在何處?”
羅曳不答,大長老又問了一句:“尊主在何處!”
這聲音直直傳到幽絕宮內(nèi),許多仆從口鼻流血昏迷過去,羅曳的不少絲線都被震斷。
一道陰影趁此機會鉆進了幽絕宮內(nèi),一路找到了流沙的寢宮。
千被漢秋扎了兩針后就哭鬧著不肯再扎,躲進了被子里。
流沙聽著外面的動靜,一揮手讓漢秋睡了過去,又將被子里的千哄出來。
“尊主,請拿著我的離鏡。”
千看她手不知道在哪一抓,就抓出一個鏡子,好奇地接過來看。
“尊主,萬不可讓鏡子離手。”
“那我拿著鏡子,就不用扎針了?”千問。
流沙點頭,她立馬聽話地抱著鏡子把玩。
詭異陰影穿過墻,看見了床上孩童模樣的魔尊,右護法流沙不見蹤影。
機不可失,黑影撲向床上的孩子,可是眼前真實的模樣就像是鏡子,在它觸碰到的瞬間,變成一片流沙漩渦,將它卷了進去。
“啊!”一聲慘叫。
幽絕宮門口的三長老攝靈身形一陣不穩(wěn),顫抖著聲音說道:“魔尊確實在幽絕宮內(nèi)。”
“羅曳,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羅曳一歪腦袋:“還有什么好說的,無非是我不信你們罷了。你們匆忙來此,難道是因為擔心尊主?分明是各有心思前來刺探尊主情況,說不定就互相勾結(jié)要謀害尊主。”
“左護法此言差矣,我們乃是尊主欽點的長老,怎么會對尊主不利,倒是你們姐弟二人,故意隱瞞尊主情況,若真有二心,尊主恐怕就危險了。”
一位長老站出來義正言辭地說道。
“既然尊主出關(guān),就該送尊主回宮中殿,由護法和長老們一同護持。”
羅曳心中戾氣大盛,手中絲線正要收緊,流沙出現(xiàn)在他身旁,攔住了他的手。
“既然諸位長老齊聚,我們姐弟二人自然也沒有異議,就按照長老所言,請尊主回宮中殿,我們二人貼身護持尊主,諸位長老在外殿守衛(wèi)。”
大長老與她對視片刻,各退一步:“也罷,尊主最信任你們二人,但我等要親眼看到尊主無事。”
千玩著鏡子,看到里面突然出現(xiàn)的黑影,好奇地伸手摸了摸。
她的手竟然可以放進去,如同放進水里。
涼涼滑滑的黑影,在她手中逃竄。
千覺得很有趣,像是在抓小魚。
幾位長老與流沙羅曳來到寢殿,二人首先單膝跪下行禮。
“尊主,九位長老以及印彥將軍前來拜見。”
九位長老和一位魔將,看著床上那個孩童模樣的魔尊,面色各異,但都和往常一般紛紛行禮。
“拜見尊主。”
千抬頭看向他們時,手里正好撈到那條黑影,被眾人齊聲的呼喊嚇了一跳,手中下意識用力,將那個軟軟滑滑的黑影不小心捏碎了。
只聽一聲慘叫,站在后方的攝靈長老倒在地上,身體好像被人揉捏成爛泥,匍匐著無法起身。
她修的是魂術(shù),一片分神被毀,相當于死了一次。
流沙立刻低頭:“尊主息怒!”
其余人那些小心思和
打量的眼神也迅速收起來。
大長老低頭說道:“我等并非想要逼迫尊主,只是擔憂尊主情況,還請尊主恕罪。”
千不明所以,他們?yōu)槭裁炊歼@么說話。她遇見過很多陌生人,但眼前這些陌生人最奇怪。
在這里千只認識流沙羅曳,因此她只能叫他們的名字。
“流沙。”
流沙非常配合,自然而然地說道:“是,尊主,按照您的吩咐,眾位長老馬上就會封閉魔宮,等待您恢復。”
魔尊失去力量,暫時無法封閉魔宮,那就只能讓九位長老一齊用魔力封閉。
只要暫封魔宮,外面那些魔將進不來,就算魔宮內(nèi)的長老們都叛變,他們姐弟二人也能護住尊主。
“封閉魔宮是大事,向來只有遇到大規(guī)模進攻才會封閉魔宮,這是魔城最后一道屏障,如今魔尊只是身體有恙,沒遭遇什么危險,更何況還有我們都守在尊主身邊,是否要如此興師動眾……”
羅曳陰冷的眼神射過去:“四長老是要違背尊主的意思?”
那位四長老聞言飛快地看了一眼“魔尊”,都沒敢仔細看,便臉色不好地解釋:“自然不敢!”
大長老這時候才緩緩動了動自己被眼皮遮住的眼睛,看向千。
“尊主,您可想好了,真的要暫封魔宮?”
流沙提起了心。她并沒有和這個失去記憶的小尊主說起,不知道她能不能配合。
羅曳也摩挲起手指,做好了暴起殺人的準備。
至于千,她感覺不出這種緊張的氛圍。
她嗯了一聲。
不管什么,先點頭就是了。
魔宮被封閉了起來,千也回到了最開始出現(xiàn)的那座寢殿。
不過這次,她是被華麗的抬轎給送回去的,身邊一堆侍從,還有長老護法齊聚,浩浩蕩蕩。
是夜,千泡在池子里玩水,流沙半跪在身側(cè),為她擦洗著胖胖短短的胳膊。
鏡子變成了小小的,掛在千的脖子上。
“流沙,黑影沒有了。”千舉著鏡子說。
流沙微笑:“尊主覺得有趣的話,今晚流沙再給您抓幾個。”
千搞不懂那是什么東西,笑得非常天真可愛:“捏起來軟乎乎的,像果凍泥!”
很久以前,她可喜歡玩果凍泥了。
魔宮在黑夜里燈火通明。
某座宮殿的黑暗里,有人交談。
“那真的是魔尊?”
“看流沙羅曳的態(tài)度,應(yīng)當是魔尊沒錯。”
“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遭到反噬退化成這個模樣,身體里的魔力定然所剩無幾,只要解決了流沙羅曳,想要殺死他,輕而易舉!”
“可是魔宮已封……”
“自然有辦法讓他們打開。如今各地的魔將都應(yīng)該知曉這消息了,等著吧,馬上就會有人耐不住行動。”
夜晚千躺在床上,數(shù)條黑影出現(xiàn)在床邊。
在它們踏進床鋪范圍后,周圍的空氣泛起漣漪,將它們?nèi)客淌伞?br/>
千早上起來,果然發(fā)現(xiàn)鏡子里有了新的黑影子,她捏著它們玩,還把它們?nèi)喑梢粓F。
可惜這個影子并不結(jié)實,玩一會兒就會碎掉。
但是沒關(guān)系,第二天起來又會有新的影子可以玩。
這么過了幾天,守在殿外的長老們再次求見。
“啟稟尊主,魔將邢伯重活捉了修仙界翎羽仙君,想要進獻給您。您當初曾說,若有誰能抓住翎羽仙君,便會賜下天魔真血,助他提升血脈之力。”
“尊主身體不便,此事應(yīng)當延后再議。”羅曳嗤笑,“總不能因為這等小事,就解封魔宮。”
大長老:“另外,他還得
到了造化還轉(zhuǎn)丹,要一同獻給尊主。”
這一下,就連流沙羅曳也無法拒絕。
尊主的情況非常棘手,這幾日,漢秋數(shù)次為尊主診治都找不出病因,也沒辦法讓她恢復。
眼看尊主毫無起色,流沙羅曳也難免心急。
造化還轉(zhuǎn)丹,是一種能治療魔族血脈反噬的靈丹,因為所需藥材都出自修仙大宗門的寶庫珍藏,更是稀少難得。
若說有什么能治尊主的病癥,造化還轉(zhuǎn)丹便有可能。
“二位護法雖是忠心護主,但還是要以尊主身體為重,眼下就有能治愈尊主的靈丹,自然要解封魔宮,令邢伯重獻上靈丹。”
流沙羅曳對視一眼。
這是個光明正大的陷阱,但他們只能踩下去。
千坐上華麗的寶座,被抬到殿前。
一眾護法長老站立下首,眾多魔族兵士分列兩側(cè),仆從們匍匐在身后。
長老們臉上看不出什么,卻有好幾人盤算著接下來會發(fā)生的“意外”。
魔宮解封,匆匆趕來的邢伯重騎著鱗甲馬,帶著兩隊手捧寶盒的兵士,以及一個關(guān)著翎羽仙君的金籠,來到殿前。
他翻身下馬,聲音洪亮:“屬下邢伯重,特來為尊主獻上俘虜!”
金籠內(nèi)的翎羽仙君,遙遙看向高處寶座,眼底殺意沸騰,又在眾多視線中閉上眼遮掩異樣,靜待時機。
山腹內(nèi),魔尊懷幽儂周身魔氣激蕩,竅穴發(fā)出輕響。
眼看到了關(guān)鍵時刻,又被一陣動靜打斷。
懷幽儂皺著眉頭,滿眼戾氣地看向上方。
這群人究竟在做什么?!
前不久他的閉關(guān)也曾被打斷了一次。
那似乎是魔宮封閉的動靜,現(xiàn)在又被開啟。
難道是修仙界趁著他閉關(guān)打過來了?
懷幽儂滿身的火氣,終于中斷了自己的閉關(guān),決定提前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