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 63 章
陳禾顏就這樣在那里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辦公室里其他人看出了她異樣,有人驚異地開口問道:“禾顏你怎么了?你臉色很難看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陳禾顏聽著電話那頭再一次傳來的“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那同事說:“張姐……我,我家里發(fā)生了一點事,我要出去一趟,你……”
她話還沒說完,那個張姐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趕緊示意她快走,“快去快去,一會兒有人問起來我會幫你請假。”
陳禾顏抖著手拿起包,直接就往門外沖,因為慌不擇路,正好和進門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的姚科正面撞了個正著。
“哎呦喂,年輕人毛毛躁躁的這是干什么!”小老頭被撞得趔趄了一步,站穩(wěn)之后看見陳禾顏拿著抱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在細微發(fā)抖,他也不禁訝異道:“小陳你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陳禾顏繼續(xù)撥打著那個已經(jīng)撥打了N遍但依舊關(guān)機的電話,沒來得及開口回答,倒是剛剛那個張姐適時替她解圍,“小陳家里好像出了點事,她整個人都慌得不行,要趕回去一趟。”
姚科一看陳禾顏那模樣,趕緊沖她擺手,“走走走,快去快去。”說完以后他又想到了一點別的,沖著陳禾顏說:“你早上自己開車的吧,你現(xiàn)在這渾身發(fā)抖的模樣,容易出事,咱們單位門口出租車多的,你打車去,別自己開車。”
陳禾顏胡亂地應(yīng)了一聲,一路飛奔下樓而去。
出來大門,運氣還算不錯,正好有一輛空的出租車駛來,陳禾顏招手后就停了下來,她上車,氣息不穩(wěn)對著司機說道:“師傅,機場,麻煩快一點,我有很急的急事,麻煩快一點。”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到了陳禾顏蒼白焦急的模樣,油門一踩車子立刻動了起來。
一路上,陳禾顏還是不停地打電話,但秦雋電話一直關(guān)機,她又轉(zhuǎn)頭給蔣立去了一個電話,蔣立說他幫忙買的是最近的一個航班,算時間秦雋也快要登機了。
陳禾顏只覺得一陣又一陣翻涌上來的恐慌幾乎要將她淹沒,掛斷了蔣立的電話后再次點開了剛剛秦雋沒有撥通的電話記錄頁面,不管究竟是哪路神仙讓她有了這一次重生,但總不能就這樣讓她毫無意義。
所以,求求你了……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摁下,屏住了呼吸,“嘟——嘟——”
兩聲之后,電話被接起,那頭傳來了她最想聽到的那個聲音,“喂,顏顏。”
在那一剎那,陳禾顏整個人一下就脫力松懈了下來,她無力地后仰彈靠在車座椅上,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
還好……還來得及,既然接了電話就說明他應(yīng)該還沒有上飛機。
司機師父一直通過后視鏡悄悄觀察后座的情況,見此情景,再想到這位乘客是要急趕去機場的,瞬間,就腦補出了一出你追我趕我愛你你別不要我的虐戀情感大劇,他看了看車況,覺得還可以,腳下的油門悄悄地往下又踩了一點,這種事情他之前也碰到過幾次,有經(jīng)經(jīng)驗。
陳禾顏沒有察覺自己師父的默默助攻,她顫抖著嗓音開口道:“你……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沒有上飛機?”
電話那頭的背景有點嘈雜,陳禾顏甚至還能隱隱約約聽到機場廣播的聲音,就聽見秦雋說,“還沒有,對不起顏顏,剛剛發(fā)生了一點事,爺爺送醫(yī)院搶救,我沒來得及和你說,秦氏出了一個很大的亂子,爺爺沒有辦法,讓我去一趟M國,我剛剛一直在給M國那邊打電話,手機都給打沒電了,剛到機場,找了個地方充電,看到你的未接來電……”
最初的那種無力恐慌過去了一些,陳禾顏只覺得整個人像是有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燒,她不等電話那頭把話講完,冷冷開口打斷,問道:“什么亂子?是不是秦彥惹出來的?”
秦雋聽著,心情也非常不好,“是他,前幾天M國圖斯特家族的繼承人來B市,秦彥他……”
陳禾顏一點兒都不想聽關(guān)于秦彥的事,她聲音驀地提高,直接打斷,“秦彥的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已經(jīng)分家了,他闖的禍他自己不能解決嗎?為什么一定要讓你去,他自己沒手沒腳沒嘴巴嗎?!”
秦雋頓了頓開口解釋,“顏顏,不是因為秦彥,這一次危及到了秦氏的存亡,爺爺怒急攻心,剛剛差點沒搶救過來,圖斯特的那個繼承人我有點交情,他現(xiàn)在不買秦氏其他人的賬,爺爺求我,讓我?guī)蛶兔Γ也皇菫榱饲貜厥鲜菭敔斠惠呑拥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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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后,陳禾顏幾乎是低吼了。
司機師傅偷偷瞄了一眼后視鏡,心道原來不是虐戀愛情大戲,而是家庭倫理劇啊。
電話那頭的秦雋聽著妻子帶著哭腔的低叱,愣了愣神,訥訥地想要開口解釋些什么,“顏顏,我——”
“你不用多說,再怎么完美的理由我都不想聽。”陳禾顏再次將他的話打斷,“總之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同意你去這一趟,你現(xiàn)在就這樣,不許掛斷,就站在原地等著我,我馬上就到,在我到之前,不管飛機有沒有起飛,你都不許動一下,聽到?jīng)]有?”
為了起到威懾效果,陳禾顏最后又加了一句,“你要是敢走,我們就完了!”
她這話其實就是實話實說,但聽在秦雋耳朵里卻有了另外一層意思。
秦雋還想說些什么的,但一聽這話立刻就不說話了,他看了看對面電子屏幕上的航班信息,他買的這個航班已經(jīng)到時間了,他猶豫了片刻,最終腳步還是沒有動,給手機充著電,就站在原地沒有動,頓了好一會兒才說,“好,我等你。”
陳禾顏稍稍松了一口氣,把電話從耳朵邊移開來,焦急地問前頭的司機,“師父,還要多久到?”
司機師父目視前方,認真開車,“美女你別急奧,咱們還是安全第一,能快的我盡量快,還有二十分鐘左右,馬上就到了。”
陳禾顏擦了一把眼淚,強壓下心里的急躁和不安,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還時不時地就對著手機里喊兩聲,“秦雋你還在的吧?沒動是吧?”
秦雋輕輕嗯一聲,乖乖回答,“嗯,我還在,沒有動,半步也沒有動。”
就這樣一路又煎熬了二十分鐘,出租車一路疾馳,將陳禾顏帶到了機場。
她下車以后一路飛奔進機場,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焦急尋找著,對著手機那頭問話,“你在哪里,我已經(jīng)到了?”
秦雋告訴了她自己所在的方位。
陳禾顏急喘著粗氣,按照指示牌焦急的尋找著,最后,一路尋過去,終于在一個公共充電樁的旁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停止了腳步,站在那里,遠遠得看著,一直吊著的心在看到他人的那一刻,終于是慢慢地放了回去。
還好,還好還是來得及的。
秦雋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zhuǎn)過身,視線和她對上,然后掛掉了已經(jīng)通了二十多分鐘的電話,朝陳禾顏走了過來。
“顏顏……”
秦雋走到陳禾顏身邊,看她兩眼通紅,才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卻被突然爆發(fā)的陳禾顏狠狠推開,他猝不及防之下,趔趄后退了幾步才站穩(wěn)。
陳禾顏再次上前,伸手推在男人的胸膛上又推了一把,然后埋著頭再推了一把,秦雋沉默著沒有說話,任由陳禾顏發(fā)泄。
連推四下之后,陳禾顏揪住男人的衣服抬頭看他,咬著牙,聲音都在顫抖,“你為什么不聽?為什么就不聽呢?!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不要出國,不要坐飛機,你為什么不聽?差一點……就差一點點你知不知道!”
她揪住她的衣服瘋狂地拉拽著,終于,情緒再也繃不住了,仿佛是就此撕開了一個宣泄口,所有洪水瞬間傾涌而出,她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抱住秦雋,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撕心裂肺地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旁邊路過的人見到這樣一番場景,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秦雋根本管不及旁人的目光,明明眼淚還沒有濕透冬衣,但他感覺左心房的位置忽然就像是被什么利刃狠狠刺穿了一樣,那么狠狠的一下,疼得他呼吸一窒,讓他一下就皺起了眉頭,唇色白了一白。
但他也顧不上,趕緊手忙腳亂地擁進懷里的人,不停地撫著她的后背,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我……我、我不走,我不走了,顏顏聽你的,不走了,你別哭……”
陳禾顏似乎再也聽不進去別的,就是用盡全力地哭,她要把他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恐慌不安、所有的擔(dān)驚受怕都哭干凈了!
秦雋根本哄不住,最后只好任由她哭,周圍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們兩個,有好事者甚至還拿出了手機。
他一邊默默地將用自己的外套大衣把陳禾顏的臉擋皆是,一邊沉下臉色來對著那個拿出手機正要拍他們的人做了一個拒絕的動作,那人被秦雋的臉色嚇了一跳,收起手機立馬就匆匆跑走了。
這邊陳禾顏哭到力竭,后面哭聲終于慢慢地小了下來,她已經(jīng)哭得嗓子都啞了,最后實在沒什么力氣了,就靠在秦雋懷里,一直在打哭顫。
秦雋拍著她的后背,輕輕安慰。
而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轟鳴聲響起,秦雋遠遠望見機場落地的玻璃窗外面有一架飛機正慢慢地起飛,想天空的方向滑行向上,他轉(zhuǎn)頭看了看旁邊電子屏的時鐘。
忽然心臟處又是一陣刺痛,秦雋再次不適地皺了皺眉。
這時候陳禾顏也似察覺到了飛機起飛的聲音,抬起頭來啞著嗓子問秦雋,“你原本是幾點的航班?”
秦雋回答:“十六點十五分。”
陳禾顏淚眼迷蒙地抬頭去看電子鐘上的時間,發(fā)現(xiàn)剛好就是這個時間,于是又問:“剛剛起飛的那架就是吧。”
秦雋點頭,“應(yīng)該是吧。”
陳禾顏聽著,狠狠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就像是被捆綁之后驟然松懈了一樣失力地靠在秦雋身上,那一瞬間,她忽然有一種逃脫了的感覺。
這一關(guān),應(yīng)該算是過去了吧……
陳禾顏理智回籠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好些人還在向他們倆行注目禮,于是低下了頭,小聲催促秦雋,“我有些事情到了今天一定要和你說清楚,我們先回去吧。”
秦雋第一反應(yīng)就是在想什么事情,因此就稍停頓了幾瞬,而就是這幾秒鐘的停頓,陳禾顏倏地抬起頭來,緊緊盯住秦雋,高度警惕,“你還是想去?”
秦雋一聽,趕緊搖頭,干脆利落地表明態(tài)度,“不不不!不去了,不去了,咱們這就回去。”
他現(xiàn)在哪里還敢去,他是真的被自己妻子有點嚇到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情緒一直不大對勁,他想讓她去一趟醫(yī)院她也很抗拒,是該兩個人好好地聊一次了。
于是兩個人離開機場,打了車就直接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陳禾顏拉著秦雋的手直接上了樓,兩人進到房間里,關(guān)上了房門。
陳禾顏在床沿邊上坐了下來,秦雋就在她跟前蹲在,他握著她的兩只手,看著她依舊氣色不好的臉,凝神認真問道:“顏顏,你告訴我,你最近這段時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一直那么驚恐我出差、出國、坐飛機,你說的那個噩夢真的讓你害怕成這樣嗎?我們?nèi)メt(yī)院看一下好不好?”
陳禾顏搖頭,定定地直視丈夫的雙眼,認認真真地回答道:“我我腦子沒壞,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都是真的,我說是噩夢你沒放在心上,我說是真的你又完全不信,阿雋那都是真的,那是我前世所經(jīng)歷過的,我是死過一次的人。”
陳禾顏的手緊緊握成拳,用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防止注意力被分散,之前一直有過幾次,每當(dāng)她想明明白白攤開來講給秦雋聽的時候,總能轉(zhuǎn)眼就忘記或者被別的什么事分散注意力,但這一次好像不一樣了,她想不管秦雋信與不信,她必須全部講出來,她忍得實在太痛苦太艱難了,她一個人真的已經(jīng)承受不住了。
于是陳禾顏就從之前秦彥和姜昕的訂婚宴上那場意外開始講起,講她前世的那一輩子,和姜昕掐尖爭強,到和后來秦雋飛機失事,之后陳家全家以外,再到她重生蘇醒后所碰到的和前世一樣的狀況以及她試圖努力改變一些事。
原原本本,從頭至尾,她用哭過一場以后沙啞的嗓音一字一句,細細地講述。
秦雋沒有說話,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將她將的每一個字都聽進了耳朵里。
現(xiàn)在是冬天,傍晚天色暗得很快,等陳禾顏一直說到今天她去機場攔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講了一遍之后,外頭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陳禾顏講完之后,還在那里低低地喘息,終于講出來了,終于全部講出來了,她忽然感覺世界意志對她的影響控制似乎一下就小了很多,這是不是就是她在與天斗的這場角逐中勝利的一步?
房間里很安靜,秦雋就一直一言不發(fā)地聽著,從頭聽到尾,陳禾顏把所有話都講完后,他都還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然后突然,心臟位置那種熟悉的劇烈穿刺痛感又一下襲來一下一下,持續(xù)了十秒鐘左右。
他痛得心跳都狠狠地滯了一下,為了不讓妻子看出異樣,他低下頭去,額頭抵在妻子的膝蓋上,緩了好一會兒,那刺痛感才慢慢地消失了。
秦雋深吸了一口氣以作緩解,腦子里都是妻子剛剛所講述的一切,他保持姿勢靜默了許久。
如果這一切在她的認知里都是上一輩子親身經(jīng)歷過的,那他真的不敢相信,她一直背負著這件事到現(xiàn)在有多煎熬。
秦雋不知道自己此時該說些什么,說別害怕,這只是一場你幻想出來一場噩夢?
可是在妻子的敘述中這場噩夢實在太過沉重,不是輕飄飄的一句別害怕就可以安慰的,而且有些事情他也覺得不可置信,就說王一濤那件事……在此之前他一直只是覺得她只是精神衰弱或者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亂。
陳禾顏低頭看著垂頭靠在自己膝蓋上沉默的男人,喉嚨干澀,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輕聲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腦子有病?我知道正常人都不會信這樣的事,但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必須得和那看不見的劇情斗一下,我輸不起,所以阿雋,你就當(dāng)是幫幫我,就當(dāng)是我腦子有病你在幫我治病好不好?我不讓你去做的事你不要去好不好?”
過了良久,低頭靠在陳禾顏膝蓋上的男人這才低低說了一個句,“好,我?guī)湍恪!?br/>
外頭的天此時已經(jīng)全黑了,臥室里只點了一盞燈,光線有些暗,靜謐的房間里只能聽到淡淡的呼吸聲,活了許久,秦雋輕聲開口,“那我給爺爺打個電話,告訴他我不去M國了,這件事想別的辦法再解決。”
陳禾顏卻說道:“不用打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一趟醫(yī)院吧,爺爺之前搶救你沒來得及告訴我,我們現(xiàn)在去看看他,順便就由我來和爺爺解釋吧,是我不阻攔你不同意你去的。”
于是夫妻倆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吃,直奔醫(yī)院而去。
老爺子是一時怒急攻心,搶救過來以后人也就沒事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病房里休養(yǎng)了。
陳禾顏和秦雋到的時候,病房里人還不少,周嫂、秦正源以及陳禾顏許久不見的婆婆宋儀嵐都在,甚至于把老爺子氣進醫(yī)院的罪魁禍首秦彥也在。
見到秦雋夫妻倆進來,所有人都很驚訝,老爺子看著秦雋,吃力喘氣,“阿雋……你、你不是去M國了嗎?”
秦雋剛想開口解釋,陳禾顏搖了一下他的手,然后自己開口,“爺爺對不起,他本來已經(jīng)到機場了,是我把他攔回來了不讓他去的,這件事應(yīng)該還有別的解決辦法,不一定要阿雋趕去M國。”
陳禾顏話音一落,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朝她忘了過來,老爺子還沒有說什么,倒是本來臉上就有焦急之色的宋儀嵐率先忍不住了,直接跳出來,“為什么要攔著不讓去,這件事關(guān)系到了秦氏的存亡,圖斯特一旦終止了項目,你知道會給秦氏帶來什么后果嗎?你付得起責(zé)任嗎?”
“宋儀嵐你閉嘴。”老爺子低喝一聲。
秦雋剛想開口,就聽得陳禾顏一聲冷笑,“媽,我希望你能明白,禍不是我闖出來的,也不是秦雋闖的,如果真的要有負責(zé)的人,也應(yīng)該是闖禍的那個。”
說著她把目光移向一旁一直沉默的秦彥,只見秦彥僵硬的臉抽動幾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沒說話。
老爺子談了一口氣,看向秦雋,“阿雋,那你的意思呢?”
/>秦雋低聲回答,“對不起爺爺,我聽顏顏的,不去M國了,但我會盡量幫忙和小圖斯特聯(lián)系幫忙周旋。”
陳禾顏牽著秦雋的手,看向老爺子,彎腰鞠了個躬,“爺爺對不起,我有一定不能讓秦雋去M國的理由,請您原諒,您也保重身體,這件事能幫的我和秦雋會幫的。”
老爺子閉了閉眼,沒有再說話。
陳禾顏不想再打擾老爺子休息,說了這些以后就出去了,他們兩個出來后沒一會兒連的三個人也被趕了出來,一行人在走廊上碰到,這時候倒是秦正源也有點忍不住了,他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阿雋,你們能幫的話就幫一把吧,這一次這關(guān),真的挺難的,秦氏說不定就挺不住了。”
陳禾顏堅定道:“要幫可以,但不去M國,還有,秦彥自己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先承擔(dān)起來,該到道歉的道歉,該處理的處理,不能他犯了錯,什么事都沒有,脖子一縮,就等著秦雋任勞任怨地幫他收拾爛攤子。”
陳禾顏大致也了解了一下,秦氏和斯圖特有一個很重要的項目在合作,前幾天斯圖特家族的繼承人來華,秦彥私下和人家接觸了一下,但不知怎么的就把人給得罪,他也愣是瞞著沒有說,直到小圖斯特回到M國之后要把項目合作斷掉,這個時候秦氏的人才知道。
“他們是親兄弟!互相幫忙是應(yīng)該的!”宋儀嵐忍不住又反駁了一句。
陳禾顏嗤笑一聲,看向宋儀嵐,“是啊,你還知道他們是親兄弟,那你為什么要這么明顯的區(qū)別對待呢?永遠都是在拿秦雋補秦彥,呵互相幫忙……什么時候秦彥幫過他哥哥?媽我問你,假如秦雋這一趟去M國會出意外身亡,你還要讓他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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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儀嵐一聽,皺眉道:“你胡說什么,你咒我兒子死呢!”
陳禾顏看著宋儀嵐,目光一寸寸愣了下來,“其實你和秦彥心里想的什么我也知道,無非就是吃準了秦雋無法割舍的血緣關(guān)系,知道哪怕真出了什么事就算看在爺爺?shù)拿孀由纤惨欢〞耦^老牛一樣任勞任怨地幫著收拾殘局的,所以你們有恃無恐,當(dāng)初分家的時候你們沒怎么鬧就同意了,一是因為秦雋堅持你們知道鬧不過,第二個原因你們就是我說的這種想法,對吧?但是憑什么一定要幫呢?我們已經(jīng)分家了呀。”
宋儀嵐看著這個變得牙尖嘴利處處戳人心窩子的兒媳婦,心里的氣實在憋著難受,但這一年多來在秦家外頭生活的日子以及老爺子明顯的偏心,她已經(jīng)不敢像從前那樣想怎么發(fā)泄就怎么發(fā)泄了,只能忍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忍著。
說著她目光倒是宋儀嵐三人,緩緩開口道:“畢竟就像媽說的,是親兄弟嘛,但要怎么幫、幫到何種程度都由我們自己決定,而且前提是秦彥必須先承擔(dān)起他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
大家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秦正源對著秦雋開口問道:“那阿雋這也是你的想法對嗎?”
秦雋從進來后就一直沒怎么說話,聽到秦正源的話,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忽地一聲輕笑就笑開了,視線在宋儀嵐三人身上一一劃過,回答道:“對,我和顏顏的想法一致。”
這時候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的秦彥忽然抬起頭來,用一種能陰得滴水的眼神看向秦雋和陳禾顏。
陳禾顏看著,心中不禁感嘆,秦彥真的變了好多,但即便是前世的秦彥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她不怕了。
她笑了一下看這秦彥,“秦彥你也不用這樣看著我們,說句難聽的,就算秦氏倒了,有我和秦雋在,爺爺和爸媽我們會養(yǎng)的,這是我們的責(zé)任,但對你我們沒有義務(wù)。”
這話說完,陳禾顏能清晰地看到秦彥因為緊緊咬牙而緊繃的臉部肌肉。
……
陳禾顏和秦雋在醫(yī)院里也沒有多待,從病房出來以后他們坐電梯一起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電梯里就他們兩個人,本來誰都沒有說話,突然一直沉默的秦雋就一聲輕笑笑開了。
陳禾顏看向他,挑了挑眉,“你笑什么?”
秦雋摸摸她的頭發(fā),一邊替她理一理有些散亂的劉海,一邊說道:“就是忽然想明白一些事,顏顏,在你所說的那個前世里,或許那個我就是這個世界從前的那個我,總是糊里糊涂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分不清哪些是我愿意的,哪些是我不愿意的,現(xiàn)在,或許就是因為你吧。”
陳禾顏聽著,皺起了眉頭,這話說的含糊,一時之間她沒能完全明白意思。
這時候,電梯到了負一樓,叮的一聲門打開了,兩人抬步往外走,秦雋邊走邊說,“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會配合好的,你記憶中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你直接告訴我,顏顏我都聽——”
最后的幾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出口,突然間一陣銳利的劇痛一下刺進秦雋的心臟,在猝不及防之下,疼得他瞬間失力,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
走在他身邊的陳禾顏見他毫無征兆地突然跪倒在地,呆了一下,趕緊蹲下去扶住秦雋,急聲喊道:“阿雋你怎么了?”
秦雋一只手撐地支撐,另一只手死死摁在自己左胸膛的位置,劇痛還在那里一下一下狠狠地穿刺他的心臟,秦雋額頭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阿雋你到底怎么了?那里不舒服?是不是胸口疼?”
陳禾顏看著他捂著胸口痛苦到了極點的模樣,嘴唇在一瞬間失了血色,痛得滿臉漲紅,她看到他疼得渾身都在發(fā)抖,瞬間就亂了方寸。
她極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一手扶住秦雋,一手開始慌忙掏手機,這時候正好看見有兩個護士打扮的人推著一車藥品從對面一個通道口走出來,陳禾顏急忙大喊,“幫幫忙,麻煩幫幫忙!”
兩個護士被聲音吸引看過來,見此情景,急忙跑了過來,其中一個人立刻開始檢查秦雋的身體狀況,另一個掏出手機就開始打電話。
護士把秦雋放倒在地上,開始做一些列的急救措施,陳禾顏急得腦子嗡嗡作響,但她極力保持鎮(zhèn)定,回答護士的提問。
好在剛把秦雋放平在地沒多久,他就感覺疼痛感似乎減小下去了一些,也稍稍地緩神過來了一點。
沒一會兒,幾個急救人員就推著擔(dān)架車匆匆趕來,秦雋被抬了上去,往急診送去。
其實他這個時候已經(jīng)緩過來了不少,狠狠穿刺的劇痛也差不多消失了,但劇痛過后讓他沒有力氣開口說話,看著面色蒼白焦急的妻子,秦雋還是努力開口,“顏顏,我沒事。”
等在急診走了一趟,檢查都做了一遍,除了臉色還有點難看之外,秦雋基本已經(jīng)恢復(fù)到之前的模樣了,也不再疼痛了,但醫(yī)生根據(jù)各項檢查報告看不出來他有什么問題,他心臟疼,但檢查結(jié)果心臟很正常,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情況,換了好幾個醫(yī)生看來看去,也都表示秦雋身體很健康,沒有什么問題。
最后也只能勉強得出一個結(jié)論,大概是因為秦雋這段時間工作太累了導(dǎo)致了心悸等癥狀。
陳禾顏真的是被剛才那樣的情形給嚇到了,她還試圖和醫(yī)生聊一聊能不能再做個更深度的檢查,但秦雋卻不太愿意,老爺子還在這家醫(yī)院的病房里住著,他不想鬧太大動靜,現(xiàn)在也很晚了,他所以哄著陳禾顏說今晚先回去,過后再來約個體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