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113章
不僅曹彰注意到曹操的目送, 曹沖走出一段路,回頭瞅了瞅,一下子瞅見城樓上熟悉的身影。
曹沖騎著馬兒挨近曹丕, 與曹丕說起自己的發(fā)現(xiàn):“二哥, 父親在城樓上看著我們。”
曹丕駐馬回頭望去, 果然見到了曹操。他說道:“近來朝中紛亂, 父親多有煩憂,我們此去不可貪圖享樂, 須得好好重建洛陽。”
許都那邊太平太久了,一群人上躥下跳。
本來許都是他們曹家的起家之地,騰出來當(dāng)了那么久的臨時都城,也差不多該想想遷都之事。
到時候把劉協(xié)迎過來, 其他人帶不帶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何況洛陽本就是皇京,總不能一直這么荒棄下去。
曹沖沒官職在身, 這些事卻是不知曉的, 聽曹丕細(xì)細(xì)講了,才知道他爹要有大動作。
曹沖說道:“那二哥這份差使是挺要緊的, 你可一定要好好辦妥。”
曹丕橫他一眼:“父親讓我們一起辦,不是我一個人辦。”
曹沖不以為然:“我能辦什么事,我還是個孩子!”
兄弟倆一路閑談,路上倒是不無聊,曹沖也從曹丕口里知道如今的局勢。
原來他爹眼看著打江東有望,已經(jīng)把事情快進(jìn)到稱魏公。
按照漢代的封爵制度, 本來只有“大者王,小者侯”兩種加封之法,王是有國土、有國民、有軍隊的,侯則是只領(lǐng)食邑沒有實際權(quán)力。
曹操要稱魏公, 就是要恢復(fù)公侯伯子男的五等爵制度,自己獨占個“魏公”,在五等爵制度之中,“公”這一等有著類似于異姓王的權(quán)利!
稱魏公距離稱王,也就差那么一點了。
曹沖覺得這一點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仗打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該一統(tǒng)天下。
到那時沒了外面的敵人,很多人一準(zhǔn)會把槍口對準(zhǔn)自己人,他爹當(dāng)然得給自己找點保障!
老曹總得給自己點安全感不是?
若非出身不顯、聲名不佳,不得世家大族、名儒士子的擁戴,以他爹目前的功勞直接當(dāng)個開國皇帝也是沒人能攔著的。
當(dāng)初陳勝吳廣都已經(jīng)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老劉家就是推翻別人上位的,現(xiàn)在自己干得不好,不也該給后來者挪個位置?
就是這事兒,對于劉協(xié)和保皇派來說可能有點難以接受。到底喊了那么久的大漢突然沒了,不管真心保漢還是暗藏私心,許多人反應(yīng)劇烈也是可以理解的!
曹沖對老劉家沒多大感情,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就沒有忠君這一套,既然吃著作為曹操兒子的紅利,他當(dāng)然旗幟鮮明支持他爹!
曹沖一下子有了豪情壯志:“那我們一定要把洛陽好好修,修得叫他們大吃一驚。”
他給曹丕暢想了一下,先花半年把底盤搞好,再來幾個“三年計劃”“五年計劃”之類的,把周邊設(shè)施一并完善。
一個三年計劃是先修陸路,把沿途驛站搞齊整,加強(qiáng)洛陽和長安、許都、鄴城、洛陽、成都等地的聯(lián)系。
等土豆紅薯玉米推廣開,人口必然會多起來,運河也可以開挖了。
搞個大運河連通洛陽與江南,至少能給洛陽續(xù)命很久,江南這片沃土,也可以成為天下糧倉!
待到水陸兩路都暢通起來,何愁中原不興?
前期活兒太苦太累,可以考慮去草原上抓點,他們精力這么充沛,經(jīng)常來邊境燒殺搶掠,大可以讓他們來干幾年活進(jìn)行勞動改造!
這樣一來,將士們依然有軍功可拿,百姓又可以從苦役中解放出來,兩全其美!
曹丕本只是想讓曹沖了解一下目前的形勢,別在這時候給曹操添亂,聽曹沖洋洋灑灑地講了這么一通計劃,不由自主地被曹沖描繪的藍(lán)圖勾了進(jìn)去。
他隨著曹沖暢想了一會兒,也覺那場景令人萬般喜悅。
只不過曹丕很快清醒過來,搖著頭說道:“要完成你所說的這些事,首先得把孫仲謀他們收拾了。接著還得讓朝中上下擰成一股繩,大家往同一個方向使勁。想要做到這兩點,哪有那么容易?”
曹沖理直氣壯:“就是因為不容易辦到,才要哥哥你們好好使使勁啊!”
荀攸、吳質(zhì)、周不疑一直跟在曹沖兩人左右,把他們的對話盡收耳底。
吳質(zhì)心中對曹沖始終懷有警惕,這次得知曹丕提出把曹沖帶上,他是十分贊同的。
要是把曹沖留在襄陽,等同于留給曹沖和曹操更多的相處機(jī)會,到那時曹沖在曹操心里的分量會越來越重!所以,他很支持曹丕把曹沖帶去洛陽的決定。
只是聽著曹丕兄弟倆的對話,吳質(zhì)又對曹沖有了新的認(rèn)知:怪不得曹丕明知這個弟弟的威脅,還與他這樣親厚,原來這位鄧侯的想法與旁人大不相同!
對他來說,權(quán)勢地位仿佛不甚重要,富貴榮華也是唾手可得,所以從來不著眼于小爭小斗。
因為尋常東西他根本看不上眼。
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和曹丕爭搶。
若非心中還存著一絲理智,吳質(zhì)聽著他所講的未來規(guī)劃都有些心向神往。
只是,那太難了啊。
嘴上說說誰都會說,真做起來有幾個人能做成?
光是一統(tǒng)天下就不知還得耗上多少年,想要掃除朝中阻力專心辦正事,更是難上加難!
荀攸和周不疑心中也是各有想法。
荀攸與曹沖接觸多了,或多或少也知曉曹沖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么不著調(diào),只不過親耳聽他說起這些“三年計劃”“五年計劃”,心中還是免不了可惜他晚出生了幾年。
曹操雖還沒確定由誰來繼嗣,可有三個兄長橫在前面,曹丕三人又并非庸才,目前曹丕、曹彰已有實職在身,曹植又文采出眾,早早在士林之中聲名大顯。
綜合這種種考慮,不占嫡也不占長的曹沖繼嗣的可能性極小。
何況就曹沖這性情,怕是不會樂意被拘著。
荀攸沒有插話,只記下了曹沖剛才所說的計劃,準(zhǔn)備寫信勸勸荀彧。
旁人不知曉,他卻是知道荀彧不久前寫信給曹操,力勸曹操不要稱魏公。
曹操的脾氣擺在那,荀彧不勸還好,荀彧一勸怕是只會弄巧成拙,讓曹操氣惱之下進(jìn)一步給天子施壓。
洛陽離許都較近,荀攸決定趁此機(jī)會好好做做荀彧的思想工作,可不能讓荀彧硬往死胡同里鉆!
必要時還可以給曹沖透個信,這小子還沒娶荀家女兒,就一口一個老丈人的,荀攸覺得他勸起人來肯定也有一套。
就是得擔(dān)心他會不會先把荀彧氣死。
對未來老丈人,這小子應(yīng)該會收斂一些吧。
相比荀攸、吳質(zhì)的復(fù)雜心情,周不疑的感受就單純多了:他想?yún)⑴c曹沖這個宏大的計劃。
周不疑看了眼曹沖的背影,默不作聲地聽他們兄弟倆繼續(xù)閑談般討論著天下大勢。
由于一行人里頭有老弱也有婦孺,一路上走得不快,曹沖感覺路上還蠻輕松的,夜里甚至還有閑功夫打打游戲。
途徑南陽的時候,一行人在城中落腳,曹沖又與張仲景見了一面。得知曹沖要去洛陽,張仲景把侄子打包給他,就是那個跟劉備往來過的大嘴巴張醫(yī)官。
對于這種專業(yè)人才,曹沖是來著不拒的,何況看張醫(yī)官生怕被人捏住把柄的慫模樣多有趣。
曹沖從張仲景這兒薅到了人,心情很不錯,二天一早又精神抖擻地跟著曹丕出發(fā)。
不過小半個月,他們便走到了司州境內(nèi),徑直入了河南尹。
哪怕經(jīng)過十余年的休養(yǎng)生息,整個河南尹還是沒能緩過勁來,長時間的饑荒、戰(zhàn)亂、疫癘,幾乎把這邊變成一片荒土。
曹沖行走在河南尹中,很難想象這曾是富貴繁華的天子腳下,畢竟一路上人煙都見不著多少,有人的地方大多是軍屯和民屯。他原本還以為重建洛陽就是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縫縫補(bǔ)補(bǔ),沒想到天災(zāi)人禍給這邊帶來的影響會這么嚴(yán)重!
曹沖一開始是想來打打卡、收集收集圖鑒,見此情景不免也少了幾分玩心。他跟曹丕嘀咕:“感覺這差使,不好辦啊。”
曹丕說道:“若是好辦不是早就辦妥了,哪用留到我們過來?”
臨近洛陽城,兄弟倆齊齊下了馬,牽著馬沿著破落的官道上往前走,準(zhǔn)備仔細(xì)看看城里城外的情況。
越是細(xì)看,越是感慨萬千。
國都變空城,良田變荒野,竟然只用短短十來年的時間。百姓倒是回來了一些,只是皇城舊址與昔日官邸仍是一片斷井殘垣,儼然已經(jīng)給人一種后世所說的“遠(yuǎn)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之感。
多虧了近年來夏侯惇在此駐軍,好歹是給它添了些生機(jī)。
夏侯惇早早聽聞曹丕一行人要過來,在城中聽聞他們到了城外,立刻領(lǐng)著兒子騎馬出城相迎。
夏侯家與曹家的關(guān)系一向親密,曹操和夏侯淵早年還是連襟,夏侯惇的兒子夏侯楙更是娶了曹操女兒,兩邊關(guān)系親近得很。
曹操對夏侯惇是十分信任的,甚至對他使用過【出入臥室】【同車出行】的技能!
曹沖與這一串夏侯家的人往來也不多,不過曹丕看起來與他們倒是有些交情,至少夏侯楙就一臉歡喜地迎上來與曹丕聊開了。
夏侯惇是個不茍言笑的人,但做事十分踏實,他上前與荀攸寒暄了幾句,又看向曹沖,夸了句“長高了不少”,才領(lǐng)著他們?nèi)氤恰?br/>
“主公派人來報說你們要來,我便讓人把幾處宅邸收拾出來。”夏侯惇說道,“洛陽這邊一直是眼下這種情況,委屈你們先將就著住下。我是個粗人,只懂得多多屯田,如何重建還是得看你們的。”
荀攸笑著夸了回去:“屯田才是最要緊的事,有人有糧才有我們施為的余地。”
作者有話要說:
曹小沖:做計劃,我擅長!
曹小沖:剩下的你們負(fù)責(zé)!
曹小丕:……
更啦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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