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保佑
解靈玉說到此處,眸中落下了眼淚。</br> 連著雙手都在發(fā)抖。</br> “我和阿姐打了一場,打了很久很久,其實我知道,我根本不是阿姐的對手。我想自縊讓阿姐活著,可是阿姐...先我一步。”</br> 江寂蹙著眉頭,沒出聲。</br> “阿姐死在了我面前,那年她才十六歲,她是我們那批殺手里最強的一個。”</br> 解靈玉拿著溫酒一口飲盡,繼續(xù)道:“我活了下來,以為一切都結(jié)束了,可是沒想到更難的還在后面。</br> 陳裕把我?guī)チ肆硗庖粋€地方,叫盥血盟。</br> 那里有許多個十五歲的孩子,武藝都與我相當,我們在盟里一練又是五年。</br> 那年我二十歲,陳裕又讓我們互相殘殺,我那天殺的人堆成了山,腳下都是我那五年里曾說說笑笑的兄弟。”</br> 江寂沉聲問道:“后來呢?”</br> “后來,那么多人里陳裕只要最強的二十個。我活下來了,陳裕給我吃了藥,我就被他完完全全控制。”</br> 解靈玉看向江寂,凄笑道:“你是不是以為就這樣結(jié)束了?不,噩夢才剛剛開始。</br> 陳裕為了培養(yǎng)殺手,幾乎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他會讓我們無休止地自相殘殺。</br> 他每次給的解藥都是有限的,我們只能去搶。不吃解藥,我們便活不了多久。</br> 被逼到絕境,我只能不停地殺戮,直到坐上了第七宗宗主的位置。</br> 陳裕不久找來了天倫訣,我為了能快速提升功力,正反都練了一遍。短時間內(nèi),我毫無敵手。</br> 我在密境十二宗里成了最強,連著陳裕都開始忌憚我。我想殺了他為我阿姐報仇,可是我又不能殺他。”</br> 江寂總算明白了,“難怪你當時愿意幫我。”</br> 解靈玉道:“陳裕死了,雖不是我親手殺的,但也算為我阿姐報仇了。當年我年紀小,我阿姐總是把她那份稀粥分一些給我吃,她對我好,我便傻傻地說長大了要娶她。</br> 可惜,我再也看不到她了。</br> 其實...她長得并不像我阿姐,只是神韻有幾分像罷了。她的性子也與我阿姐大相徑庭,我阿姐性情冷,不怎么愛說話,旁人與她說話她根本就不搭理,唯獨對我好罷了。”</br> 江寂道:“她叫宋婉。”</br> “你小子...”解靈玉突然笑起來,“總算良心發(fā)現(xiàn)了,總算肯告訴我名字了。”</br> “金陵城這么大,其實你要找,早就找到了。只是你身體逐漸好轉(zhuǎn),心里就越知道,婉婉與你阿姐根本就是兩個人。</br> 你彌補婉婉,根本無用,她始終都不會是你阿姐。”</br> 解靈玉怎會不知,阿姐是阿姐,宋婉是宋婉。</br> 死去的人更是無法復(fù)生的。</br> 他現(xiàn)在唯有好好活著,才能報答阿姐對他的好。</br> **</br> 江越大婚這日,城中分外熱鬧。</br> 天剛蒙蒙亮便鞭炮聲不斷,婚嫁的隊伍至天亮時就開始出發(fā)。儐相一路敲敲打打,鼓瑟吹笙,喜氣連連。</br> 縣主出嫁自然十里紅妝,陪嫁的嫁妝都延綿了好幾條街。</br> 街道兩旁早就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眾人都艷羨不及,這嫁的可是越王殿下,還是正妃。</br> 隊伍走至東街時,街道兩旁的屋檐上突然躍下十幾個黑衣人,他們黑巾覆面,手執(zhí)長刀,頭戴白色面具,像是黑夜里的厲鬼,殺氣騰騰,直沖傅柔的十六抬花轎而來。</br> 百姓們被嚇得一哄而散,拼命跑出了東街。</br> “殺人了!殺人了!”</br> 傅柔聽見聲音,朝外面看了一眼,見十幾個黑衣人正直沖著她而來。</br> 她嚇得脊背發(fā)寒,忙縮了回去。</br> 她又沒得罪人,怎么會有人殺她。</br> 正當黑衣人要靠近花轎時,十幾支短箭在此時破空而來,連著射中幾人,幾乎都一箭穿心,當場死去。</br> 另一撥黑衣人在房頂上出現(xiàn),右手都拿著諸葛弩,腰間配著長劍。</br> 他們連著又射出十幾支短箭,白面鬼有了防備,都統(tǒng)統(tǒng)將短劍斬落。</br> 黑衣人知道這些白面鬼不好對付,于是飛身下去,與他們殺成一團。</br> 傅柔聽見花轎外刀劍的碰撞聲,心里砰砰嘭地亂跳著。她捂著耳朵,不敢再去聽。</br> 她默念道:“宋婉保佑我,宋婉保佑我,上次我念你你就帶著人來救我了,宋婉,你一定要顯靈啊...”</br> 轎外,血腥味開始彌漫。</br> 兩撥人都是從小被訓練成的殺手,都是浴血殺海里拼出來的。</br> 刀光劍影間,只見有人的右手被銳利的劍鋒生生削斷,痛喊聲隨之響起。</br> 白面鬼很強,但黑衣殺手更強。</br> 強大自然就令人生畏,白面鬼連著被殺了好幾人,他們見著勢頭不對,掉頭撤退。</br> 白面鬼退了,黑衣殺手自然也退了。</br> 傅柔感覺外面好像沒聲了,放下了捂住耳朵的雙手,掀開轎簾去瞧,外面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只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尸體。</br> 傅柔松了口氣,但一時之間也不敢出轎。</br> “何人救我?做好事不留名?愿你日后子孫滿堂,子孫滿堂。”傅柔雙手合十默念道。</br> 也就半刻鐘,江越帶著人騎著馬到了傅柔花轎前,他翻身下馬,打開了轎門,見人平安無事,伸出了手,“吉時快到了,隨本王到王府拜堂成親。”</br> 傅柔掀開蓋頭,看向江越,“可是剛剛...”</br> 江越見她今日朱唇粉腮,鳳冠霞披,有一剎那的失神,后迅速回過神來,“沒事,咱們的婚禮不能因此耽誤,必須進行下去。”</br> 傅柔拂開了他伸來的右手,自己提著裙子下了花轎,翻身上了馬。</br> “愣著做什么,不是要拜堂嗎,走啊。”傅柔擰眉看著他。</br> 江越怔愣了片刻,大步向前,也翻身上了馬,兩人快速往越王府而去。</br> 到時,府中已經(jīng)賓客滿至。</br> 鞭炮聲又響起來了,在眾人的擁簇下,江越牽著傅柔的手跨火盆、受柚水、踩瓦片。</br> 之后,進了正堂。</br> 沈貴妃坐在上方,見兩人進來,面帶笑意地看著二人拜堂。</br> 隨著一聲送入洞房,江越帶著傅柔到了中院主臥。</br> 剛剛進屋,傅柔便自己摘了蓋頭,正想與江越說什么,江越的乳母便道:“王妃不能自己摘蓋頭,得王爺晚上親自來摘才行,否則不吉利。”</br> 說到不吉利,今日可真夠不吉利的。</br> 傅柔沒管乳母說什么,手里捏著蓋頭與江越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竟然殺到我這里來了,我快成你替死鬼了!”</br> 江越道:“沒有。”</br> 傅柔雙手叉腰道:“還沒有,我都差點被人捅成窟窿了。”</br> 江越見她臉頰氣得鼓起來,模樣還挺可愛的,只道:“本王要出去應(yīng)酬,你自己好好待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