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甜湯
江寂沒想到的是,煙雨樓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儕王。</br> 凌刀之前告訴他,霍褚出現(xiàn)在煙雨樓,樓里的老板對他點頭哈腰,他當時以為霍褚是去借虎皮錢的,結果沒想到,他就是煙雨樓背后的老板。</br> 這些年煙雨樓的入賬幾乎是天文數(shù)字,幾乎每年都是十萬兩起步。依照朝廷的稅收,煙雨樓入賬十萬兩該繳稅六萬兩。</br> 賬本朝廷是要來人查的,大多都是內(nèi)閣的稅務侍郎來查。賬本查好之后,確認無誤,繳納的稅銀稅務侍郎會全部交給戶部,這期間皆有文書為證,交稅銀時,戶部會叫記賬官員清點稅銀數(shù)目,確定數(shù)目無誤后,才會入國庫。</br> 原本內(nèi)閣的稅務侍郎是不會親自查稅務賬的,都由地方官去收稅,商戶、農(nóng)戶,什么稅,哪家哪戶收了多少稅,地方官都要在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至于怎么查地方官寫的賬,都由上級來查。</br> 煙雨樓是朝廷點頭答應放虎皮錢的地方,在西宋未經(jīng)朝廷同意放虎皮錢是違反朝廷律例的,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斬首示眾。</br> 所以,煙雨樓的賬朝廷每年都會親自來查。</br> 內(nèi)閣有規(guī)矩,不能每年都是同一稅務官查同一商戶的稅賬,防的就是稅務侍郎被商戶買通。</br> 今年是誰來查,煙雨樓是不知的,就連儕王都不知,因為人選是抓鬮。</br>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br> 煙雨樓就搞了陰陽兩賬,一本給查稅的稅務官看,一本給自己看。</br> 江寂眸中含笑,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br> 他是沒錢,但他可以把煙雨樓變成他的。</br> 儕王私下里經(jīng)營煙雨樓這么多年,早就賺得盆滿缽滿,這下也該輪到他了。</br> “若能拿到煙雨樓那兩本賬簿,煙雨樓定會被處罰,若漏稅太過嚴重,煙雨樓會被直接查封。朝廷這兩年國庫吃緊,收的稅銀根本不夠花,所以絕對不會放過煙雨樓帶來的暴利。</br> 此時,只要有人敢站出來重新攬下煙雨樓,朝廷自然會點頭答應。”</br> 虞娘道:“主子的意思是,讓我去找那兩本賬簿?”</br> “本王相信你的本事,定不會叫本王失望。”</br> 虞娘面帶淺笑,“戶部尚書是主子恩師,刑部尚書是主子忠犬,只要拿到了賬本,煙雨樓勢必是主子囊中之物。”</br> 江寂道:“還是你耳朵好,之前凌刀查了那么久,沒有一點消息,否則我們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發(fā)現(xiàn)煙雨樓背后真正的主人。”</br> “霍褚處事謹慎,心思老辣縝密,想要拿到賬簿并不容易。煙雨樓是儕王的錢袋子,若他有反心,日后煙雨樓就是他的糧倉。”</br> 江寂焉能不知,“事情你盡量去辦,若有難處,不必太過強求。你進了儕王府,任務還很重。”m.</br> 虞娘傾身看他,“主子總算心疼人家啦。”她眼尾全是嫵意,“那主子找個人來幫我啊,譬如月修竹這樣的。”</br> “月修竹沒空,這都多久了,你還記著他。”</br> “那是當然,像這等皎若明月的男子,誰不喜歡。”</br> 江寂:“...”</br> 他起身道:“本王等你的好消息。儕王府不好進,但本王會盡力安排人進去給你做幫手。”</br> 虞娘道:“那就多謝主子了。”</br> **</br> 這夜,總算沒有落雪了。</br> 宋婉坐在窗牖邊看著書本,雙腳泡在木桶里。桶中放了些艾葉、花椒、生姜,這樣泡了能助眠,更能祛濕。</br> 半刻鐘后,宋婉雙腳被泡得紅彤彤的,她擦干了腳,鉆進了被窩里。</br> 喜兒給宋婉滅了燈,宋婉準備睡去。</br> 半夜,宋婉睡得正香,覺得有人鉆進了她的被窩,將她抱在懷里。宋婉以為是夢,迷迷糊糊醒來,發(fā)現(xiàn)真有人把她抱在懷里。</br> 她嚇得尖叫出聲,那人立馬將她嘴巴捂住,低聲道:“婉婉,是本王。”</br> 宋婉拿開了他的手,“不是不讓你來嗎?你怎么又來了?”</br> 江寂把腦袋埋在她脖頸間,去聞盡她身上的幽香,“本王想你了。”</br> “前幾日不是剛見過...”宋婉無奈。</br> “對啊,都已經(jīng)是前幾日了,本王好幾日都沒看見你了。”江寂雙手撐起來,在黑暗中隱隱約約看見宋婉那張白嫩無暇的臉,“本王擅自來了,你不要生氣。”</br> 宋婉雙手捧著他的臉頰,“我沒有。”</br> 她總能感覺得到,江寂既沒安全感,又需要溫暖。</br> 江寂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后躺在她身邊,將人抱在懷里。他這幾日太累了,沒什么想吃的,也沒什么想要的,就想抱著宋婉睡一覺。</br> 她香香軟軟的身體,還有她溫柔的話語,能讓他睡個好覺。</br> 宋婉是他此生的歸處。</br> 且永遠都不會改變。</br> 宋婉能感覺到江寂的疲憊,他這幾日夜里似乎都沒怎么睡好,抱著她不久,就睡得沉。</br> 宋婉睡在他暖爐似的臂彎里,不久也睡了過去。</br> 她一覺到天明,醒來時,江寂已經(jīng)離開了。</br> 宋婉起身下床,洗漱過后不久,靈芝來了桃苑。</br> 她手中端著一碗甜湯,至廊下與宋婉道:“大姑娘,這是廚房剛剛做好的,姑娘嘗嘗吧。”</br> 宋婉輕瞥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竟是靈芝,伸手沒接她遞過來的甜湯,疑惑地問道:“怎么是你送來?往常我的早食,都是喜兒親自去拿的。”</br> “今日這甜湯做得早,廚房里的嬤嬤怕涼了,甜湯就不好吃了,于是叫奴婢快些送來。”</br> 宋婉道:“你一直都在菡萏院伺候,什么時候又去廚房幫忙了?”</br> “是奴婢與廚房的嬤嬤關系交好,嬤嬤早上忙,故叫奴婢幫會兒忙。”</br> “原來是這樣。”</br> 宋婉抱起從屋里走出的虎奴,伸手給她順毛,如今小家伙長得越發(fā)好看了,毛發(fā)不僅柔亮光滑,身子也圓滾滾的,別提多可愛。</br> 宋婉一心只有懷里的貓,完全沒接靈芝手里的甜湯,“你放在桌上吧,我待會兒吃。”</br> 靈芝躬著身子道:“可是這甜湯呈出來已久了...”</br> 宋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br> 靈芝道:“當...當然您是主子。”</br> 宋婉抱著虎奴往屋里走,“那就把甜湯放下。”</br> 靈芝忙進了屋中,把甜湯放在了桌上。她在宋婉身前行了個禮,便退身出了房間。</br> 喜兒拿著早食進了桃苑,見靈芝正巧出去,忙進屋與宋婉道:“靈芝怎么來給姑娘送甜湯?”</br> 宋婉道:“是啊,可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