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查案
江寂次日就去了刑部,張從正在刑部門口等著他。</br> 兩人心照不宣地去了刑部的停尸房,如今天熱還未徹底過去,尸體腐爛得很快,刑部會給這些尸體熏上一些香料,一是能做到驅(qū)蟲,二是能減緩尸體腐爛的速度。</br> 香料雖香,但也無法全部掩蓋尸體腐爛的臭味。</br> 停尸房里的味道還是挺難聞的。</br> 江寂卻當沒聞到似的,見停尸房里放著九具女子尸體,隨意掀開了一個查看。</br> 此女子不過剛剛及笄的樣子,瞧著身板兒瘦弱,模樣秀氣,身體上遍布淤青。她的雙眼與心臟都被人用利器挖去,看著有些可怖。</br> 張從在一旁道:“此女子叫林秀,是城南林秀才家的庶女,日常不愛說話,整日待在閨中,半月前夜里出門給母親請大夫,就再也沒回來。</br> 后來林秀才上金陵衙門報案,不久林秀的尸體就在城外廢棄的城隍廟里發(fā)現(xiàn)。林秀死時,身體裸露,雙眼和心臟都被挖去。</br> 依下官觀察,城隍廟不像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城外的城隍廟下官猜測是兇手隨意找的拋尸地點。”</br> 江寂并未出聲,而是一一查看被害女子的尸體,最后道:“都是瘦弱的妙齡女子,沒什么反抗力氣。”</br> 張從道:“是,所以下官推斷,兇手是男性無疑,但并非會武的精壯男子,只是擁有男子該有的力氣。此人應(yīng)該還是讀過書的,否則犯案不會如此嚴謹縝密,讓我們至今都毫無線索、毫無頭緒。”</br> 江寂問道:“這些女子都住在城南還是遍布城中各處?”</br> “遍布城中各處。”</br> 江寂道:“那說明此人從小長在金陵,且對金陵極為熟悉。他殺了九個女子,你們都沒查到破綻,說明他對每一個要殺的女子,都會提前盯梢,并且安排好路線,叫你們無處可查。”</br> 張從道:“此人狡猾得很,下官現(xiàn)在什么東西都沒查到,只有這九具尸體。”</br> 江寂道:“兇手為什么會挖她們的眼睛和心臟?”</br> 張從道:“像這樣的連環(huán)殺人案,兇手內(nèi)心都是極為偏執(zhí)的,侮辱尸體,分解尸體,都屬于正常事。</br> 兇手或許也有挑釁朝廷之心,故意做出這等獨特的犯案手法,讓朝廷都知道這些案子都是他做的。”</br> 江寂卻不以為然,“若不是挑釁,該作何解釋?”</br> 張從被問住了,想了想,猜測道:“他挖去人雙眼,莫不成相貌丑陋?挖去女子心臟,難道是被女子傷害過,或者心里生來就仇視女子?”</br> 江寂覺得,這話對了。</br> “本王派人去打聽打聽城中貌丑不能見人的男子,你先忙著陳家的事。”</br> 張從行禮頷首道:“是。”</br> 江寂出了刑部,翻身上馬與凌刀一起去了京兆府衙。</br> 京兆府衙比金陵縣衙要氣派得多,畢竟金陵縣丞只管金陵,而江寂管的是金陵及附近縣城,職權(quán)要大得多。</br> 府衙內(nèi),左馮翊、右扶風正等著他,二人見江寂來,立馬作揖行禮。</br> “下官參見大人。”</br> “下官參見大人。”</br> 江寂道:“不必多禮,坐吧。”</br> 他落座在主位上,一旁的師爺忙給江寂添茶,江寂嘗了一口,蹙眉道:“去年的陳茶,不行,得換今年的新茶,雨前龍井最好。”</br> 左馮翊和右扶風兩人見此,都暗暗嘆口氣。</br> 就知道這位閑散王爺不是潛心來查案為民做事的,是來吃喝玩樂的。</br> 他們二人估計再沒有出頭之日了。</br> 師爺去換了今年的雨前龍井來。</br> 江寂嘗了一口,覺得味道對了才道:“你們二人先去查查金陵城中貌丑的男子,統(tǒng)計一下人數(shù),家世背景、人品性格、有無與人結(jié)怨,這些都要一一查清楚,之后本王會挨個傳訊審問,去吧。”</br> 左馮翊和右扶風二人位他之下,不得不聽從安排,于是帶著十六個京兆府衙的衙役去了城中調(diào)查。</br> 兩人走后,江寂則雙腿往桌上一放,官帽往臉上一罩,就開始打起了瞌睡。</br> 他醒來時已是午時,江寂想著他該回府歇息了,只在京兆府衙待半日,才符合他浪子閑王的名號。</br> 金陵街道人來人往,江寂一身紅色官服,身騎高頭大馬,俊朗非凡。</br> 那身紅衣襯得他肌膚雪白,薄唇朱紅,原本就俊朗深邃的眉眼,此刻更是俊朗萬分,引得無數(shù)女子頻頻側(cè)目。</br> 江寂心中雀躍,想著要是宋婉見了他這模樣,定被迷得神魂顛倒。</br> 誰知,還沒開心一會兒,就見宋婉與顧鳶站在賣瓷人的攤販處一起挑選瓷人。</br> 宋婉今日打扮得極為好看,身上穿一身桃粉色蘇繡羅裙,發(fā)髻梳得婉約端莊,面上妝容精致,眉眼畫得纖細柔情,那雙清澈瀲滟的雙眸,此刻顧盼生輝,神采奕奕,夜空閃爍的星辰都不及。</br> 宋婉快十六了,身段又長了些,瞧著婀娜裊裊,凹凸有致。她是十足十的大美人,偏人又生得雪白嬌美,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她。</br> 江寂攥緊了手中的韁繩,見宋婉對著顧鳶開心地笑,面色鐵青。</br> 她昨日不來樊樓赴約,今日卻和顧鳶在一處卿卿我我,你儂我儂。</br> 行啊。</br> 好啊。</br> 宋婉你真能耐。</br> 江寂縱馬至二人身前,冷聲道:“禮部當真是清閑,顧大人可真是時時刻刻都有空陪女子閑逛。”</br> 宋婉抬眸看了眼江寂,垂眸沒出聲。</br> 顧鳶道:“馬上中秋了,禮部還是有些忙的。只是再忙,也要抽空陪陪婉婉才是。她好不容易能出府了。”</br> 江寂看向宋婉,“你確定要他陪嗎?”</br> 宋婉氣定神閑,鎮(zhèn)定道:“許久沒見顧大人了,當然要他作陪。”</br> 江寂握著馬鞭的手更緊,捏得馬鞭都嘎吱作響。</br> “你再說一遍,本王沒聽清。”</br> 宋婉道:“我說,我要顧大人作陪。”</br> 江寂面色冷如冰霜,眸光落在宋婉身上,眸底難掩傷痛,“這可是你說的!宋婉!你別后悔!”</br> 宋婉讓開了身子,示意江寂離去。</br> 江寂見此,氣得胸口深深起伏,恨不得把顧鳶生生撕碎。</br> 更恨不得把宋婉禁在身邊,讓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見他。</br> 江寂揚起馬鞭,縱馬離去,沒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