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改變
江寂沒把人先送到刑部去,而是繼續(xù)抓人。</br> 譬如,刺殺張從的人是誰?</br> 江寂找到了解靈玉,想問問他,是不是陳裕派的密境十二宗的人。</br> 解靈玉雙手環(huán)胸,下顎微仰,“你求我啊。”</br> 江寂怒得拍案而起,“你還想不想活?想活就告訴本王,不想活就滾!”</br> 解靈玉笑得毫無畏懼,笑容更有些妖異,月修竹說他是半人半鬼,江寂覺得說的很對。</br> “是你有求于我,裕昌王,拿出你求人的態(tài)度。”</br> 江寂不會求自己的情敵,哪怕是個半瘋癲的瘋子。</br> 他指著門口道:“滾,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死皮賴臉地待在這里治病。”</br> 解靈玉不會走,他雖有錢但找不到那么多藥材,也請不動月修竹專門為他治病,所以他和江寂硬扛不了。</br> 他修長蒼白的手指搭上了江寂的肩膀,“幫,幫還不成?”</br> 解靈玉忽然覺得,在這世上,有天下第一的武功,有些聽話的下屬,也是行不通的,還得要有人脈。</br> 江寂就有。</br> 他認識的人很多,不過一些藥材,要上刀山下火海才能找到的藥,他都尋得到。</br> 江寂道:“那你快點找人查,本王沒那么多時間。”</br> 解靈玉不怒反笑,雙手放于袖口之中,江寂這么看不慣他,他猜得到,無非就是他們喜歡同一個女子。</br> “你為什么會那么喜歡她?”</br> 江寂身子一愣,“關你屁事。”</br> 解靈玉笑出聲來,“真像個氣急敗壞的狼崽子。”</br> 江寂咬牙道:“你最好今天之內(nèi)就把事情給辦妥了,別給本王拖延。”</br> 解靈玉起身,走至大開的側(cè)門,炙熱的陽光落在他身上,他竟也不覺得熱,反而覺得冷。</br> 他的身體,早就沒有了屬于正常人的體溫。</br> 他聞著手中的血紅折扇,這扇子有一股奇香,能讓他在身上、心里都難受的時候,好受許多。</br> 江寂覺得他不對勁,“你怎么了?”</br> 解靈玉穩(wěn)住自己顫抖的雙手,側(cè)身看了江寂一眼,“關心我?你不是盼著我死嗎?”</br> 江寂見他臉色更加蒼白,原本他的唇色是血紅的,現(xiàn)在也慘白得很,“你要死死遠點兒,別死在本王王府,晦氣。”</br> 解靈玉道:“放心,暫時死不了。只是體內(nèi)兩股真氣相沖,身上有些疼而已。”</br> 江寂道:“你最好沒事。”</br> 解靈玉召來了銀色面具的男子,令他道:“去查一查,刺殺刑部尚書張從的人,是不是宗內(nèi)的人,如果是,把這人提到我跟前兒來。”</br> 銀面道:“是。”</br> 他轉(zhuǎn)身出了書房,眨眼便消失在王府。</br> 江寂就在書房等結(jié)果,無趣了就開始下棋,謝靈玉身體難受就在側(cè)門邊打坐。</br> 打著打著他的身體就開始冒煙,幸好這煙味兒沒有腋臭,否則江寂定把他趕出書房。</br> 江寂翻閱著棋譜,不多時,解靈玉身上的煙已經(jīng)消失了,嘴唇也恢復了血色。</br> 他走至江寂身前坐下,“你是官家的義子,照理你該幫著你四哥奪位,怎么你四哥反過來幫你奪位?”</br> 江寂拿著白色的棋子,盯著棋盤,沒應聲。</br> 解靈玉拿著黑色的棋子,也盯上的棋盤,繼續(xù)道:“聽聞當年沈貴妃還為沈淑妃時,是見王爺生得好看,執(zhí)意收為義子。官家寵幸沈淑妃,于是也一口就答應了,沒過多久王爺就被封為了裕昌郡王。”</br> 江寂將白色的棋子落下,解靈玉瞧了一眼,“走得這樣險,王爺是有什么事,非要賭上性命不可?”</br> 江寂道:“你不都猜到了,奪位大事。”</br> “你到底是誰?在叫江寂之前,你叫什么名字?”解靈玉忽然覺得,江寂身上的故事,要比他的沉重得多。</br> 江寂放下手中的白棋,“你問得太多了。”</br> 解靈玉道:“我這個人向來比較好奇別人的故事,心胸也比較狹窄,要別人比我慘,我便快樂,心里舒服。要別人比我好,我心里便嫉妒,不舒暢。</br> 你和我喜歡同一個女人,我希望你比我慘。”</br> 江寂是頭一次見有人能如此袒露自己的內(nèi)心,世人都有兩面,好的、壞的,解靈玉敢把自己壞的一面明言說出來,說明他也不是純壞。</br> 江寂將桌上的棋譜合上,“本王即便比你慘,可她也不會喜歡你。她有一個祖母,極為嚴厲,眼光也很毒辣,她不會喜歡你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br> “我會好的。”</br> 江寂道:“好了又如何?你是什么人?陳裕之前豢養(yǎng)的殺手,縱然武藝高強,但終究不會有一個安身之處,你讓她一個閨中的弱女子跟著你一輩子打打殺殺,可能嗎?”</br> 解靈玉愣住了,這些東西他從來沒想過。</br> “你是亡命之徒,你一個人亡命便罷了,別帶上她。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解靈玉突然笑了,“陳裕死了,我改頭換面不就行了?</br> 我解靈玉也有的是銀子,她要喜歡胭脂,我就給她開個胭脂鋪,我做胭脂鋪的老板,她做胭脂鋪的老板娘。</br> 她要喜歡首飾,我就給她開個簪翠閣,我做簪翠閣的老板,她做簪翠閣的老板娘。</br> 我放下手中的刀做富商,從此以后再也不做殺人的勾當,與她好好地過日子。”</br> 江寂:“...”</br> 他好好的干嘛給解靈玉說這些,宋婉就喜歡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她要真喜歡上解靈玉可怎么辦。</br> 他真是沒事兒給自己找事兒干,自己給自己挖坑往里跳。</br> 江寂腸子都悔青了。</br> 解靈玉道:“我瞧她氣質(zhì)出眾,定通文墨,我也該看看書,日后才能與她說到一塊兒去。”</br> 江寂:“...”</br> “竹笛、洞簫這些我也該學學,女子都喜歡有才華的男子,若日后我能吹笛奏蕭一曲,說不定她就喜歡上我了。”</br> 江寂有些奔潰了。</br> 他就不該說那些話。</br> “瞧她年歲應該也才剛及笄,待我兩年后病愈,她也十七了,娶她剛好合適。”</br> 江寂覺得心梗。</br> 解靈玉見他一直不說話,“怎么了?我這樣改變不對?”</br> 江寂道:“你給本王滾,滾遠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