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訂婚
    黃興坐在杜公館南側(cè)三樓最里處的那間房間內(nèi),歐式的陽臺上擺著幾盆含苞欲放的小牡丹,原本是擺設(shè)在屋內(nèi)的。不過他是懂花之人,來了住進這間房之后,這兩日都要抽出些時間來,把那幾盆牡丹花搬出去,在陽臺上曬一曬陽光。這一段時間湖北的天氣最是適宜,卻到了牡丹將該綻放的時候了。牡丹最是喜陽,不過也不能再太陽下曝曬太久。反正這兩日他這個了無一身的國民黨元老不便于跟其他南來北往的勢力太過接觸,所幸便把交際的事情都推給了下邊,一個人倒也輕松的待在屋內(nèi),偶爾從房間內(nèi)的書柜抽出兩本中譯的國外名著看看,或者坐在陽臺上賞賞花、曬曬太陽,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桌子上擺著一包白封皮的香煙,正是新近新更名為湖北卷煙廠生產(chǎn)的‘中華煙’,這種煙的味道真是不錯,雖然才不過接觸不久,不過如今的黃興已經(jīng)喜歡了這種煙。外面賣價不便宜,不過杜公館里有招待煙,這兩天無聊的時候他一根接一根的抽著,權(quán)當打發(fā)時間。
    “啪!”
    一聲響,門被突然的推開了,看得出來人十分焦急,竟然連起碼的禮儀都忘記了!
    黃興轉(zhuǎn)過身子,看到從屋外走進一個劍眉星目、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和緩笑容,點了點頭,“精衛(wèi),你來了!”
    來人正是汪兆銘、汪精衛(wèi)。
    汪兆銘個子不高,濃黑的眉毛下,一雙大眼炯炯有神,那身得體的白色西服,鮮紅的領(lǐng)帶,更映襯出不凡的氣質(zhì)。不過此時他臉上的一絲紅潮還未褪去,看他扶著墻壁不停地喘著粗氣,便知道方才準時一路小跑上了三樓。
    “怎么,什么事情這么急?難道是李易之已經(jīng)回到武昌,訂婚儀式要開始了?”
    “克翁,快跟我走...出事了!”
    汪兆銘扶著墻喘息了好一陣,這才喘過氣來,一臉的焦急要拉著他下樓!
    “怎么?”黃興看他不像是在玩笑,也收了臉上的笑容,有些緊張的詢問道。
    這汪兆銘倒是國民黨中少有的人物,他的袁世凱干兒子的身份國民黨內(nèi)無人不知,但是袁世凱希望通過他的身份打聽到國民黨的消息。而國民黨也希望通過他的身份跟袁克定再走近一點,能夠更輕易的獲得北京政府的情報,因為這一年多來他可真是左右逢源,不僅成為了袁世凱的面前紅人,甚至在國民黨內(nèi)的地位也不簡單。上一次是他一手促成了孫黃北上,結(jié)果袁世凱光是撥給他的天津站的賞錢就足足有七十萬元。而這汪兆銘也當真會做人,他只留下這其中的一部分拉攏天津站內(nèi)的黨人,其余全都寄給孫宋等人,條.子上寫的明白說是袁世凱給的賞錢,更是笑稱他袁世凱敢給他就敢接,全當支援黨務(wù)建設(shè)。此舉當真了得,經(jīng)此之后不但他在孫宋等人心中地位更加穩(wěn)固、任他多少質(zhì)疑都不能動搖他之地位,而且,日后他從袁世凱手中拿錢也越發(fā)‘合法’。說句難聽話,袁世凱的心腹大患宋教仁拿來革新國民黨的‘籌款’至少半數(shù)都是來自袁世凱本人。
    收到南方要派黃興入鄂向李漢祝喜之后,袁世凱擔心他會跟西部談成什么交易,便委托了汪兆銘,最后他也應了下來,從天津直接趕回來。陪黃興一道作為國民黨的代表。
    汪兆銘是孫派,嚴格說來跟黃興倒不是很對路,不過這人實在很會做人,黃興這位黃派領(lǐng)袖倒是對他印象很好,瞧見他臉色不對,倒也詢問的關(guān)切。
    “克翁,出事了...李易之的火車在半路遭伏擊,據(jù)說一個他所待的車廂窗戶都被子彈打穿了,對方用的子彈根據(jù)透露,可能是喂了毒的開花彈,據(jù)說李易之命大,剛巧他的手下副官來給添水幫他擋了一槍,本人倒是沒事,只是據(jù)說那副官恐怕一條中了毒的胳膊怕是保不住了...這開花彈乃是國際上明令禁止使用的彈藥,國內(nèi)便是洋人手中也很少有貨、就只有漢陽兵工廠少量制造,均被軍方用于狩獵狼獸。據(jù)傳軍方下令清算后其中有一部分子彈登記轉(zhuǎn)手后下落不明,目前懷疑暗殺對象已經(jīng)集中到了...”
    聽到外面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汪兆銘連忙閉上了嘴,拉他要往外面走去。
    五月一日這一天,整個武昌都在等著看那場最盛大的訂婚儀式!但是這場儀式,卻在突然傳出了巡檢使乘坐的游行火車途中遭遇槍擊之后聲勢頓消,直到下午三點過后,所有人都以為今天的訂婚怕是要取消的時候,才由巡檢督署傳出延后至下午六點開始。訂婚后的酒會將在軍政府招待處舉行,帖子早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沒拿到帖子的又自以為是名流人物的削尖了頭想再爭取一份。可是他們訂婚儀式在哪里舉行,卻沒有人知道。沒有邀請大批的觀禮嘉賓,也沒有聯(lián)系記者來采訪。倒是有精明一點的人猜到了晚些時候訂婚宴會可能在巡檢總署府衙舉行,只不過因為上午遇到槍擊,武昌城中的警戒水平又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提高了整整一個檔次,尤其是督署附近幾乎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若是沒有請柬任何人都不得入內(nèi)。整個武昌城據(jù)說目前已經(jīng)投入安保的駐軍人數(shù)已經(jīng)達到三個營,今明兩日內(nèi)出入武昌城已經(jīng)開始實行戶籍證明閱檢制,免得給‘有心之人’留下可乘之機。
    突然遭遇暗殺,身為今天的主人,李漢當真‘震怒無比’。不過到了他這身份,已經(jīng)訂下在今天舉行訂婚典禮,是不能隨意更改時間的。當天下午,臉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的他在督署內(nèi)接見了很多武昌各界的代表,接受大家的慰問,也談了不少事情。不過即便黃興、周學熙之流,他也沒有留下多久,只是同諸位稍稍會面便將人打發(fā)走了,按照之前設(shè)定好的做足了姿態(tài)。
    下午四點,距離訂婚宴的開始還有兩個鐘頭,屏退了所有的嚇人,李漢單獨留下蔣方震一人,待在后院之中放松精神。
    與外面的人所想的不同,本該心中十分糟糕的他此時嘴角顯而可見的竟然浮現(xiàn)出了一絲笑意,說實在的,他對自己的訂婚,還是有點期待的。齊家,治國,平天下,李漢在心里咀嚼著這幾個字,一時竟有些出神的樣子。坐在他身邊的儐相就是蔣方震,想給他做儐相的人很多,不過最后他卻選中了蔣方震,多少也是因為他跟蔣方震的一年之約已經(jīng)到期,有些拉攏他的意思。這事蔣方震如何不懂,不過他這人最是看不得人跟他耍心思,又親身經(jīng)歷了李漢一手導演的陰謀,雖未拒絕,卻多少有些火氣。
    看著李漢一臉出神的樣子,他倒不顧及的諷刺道:“古往今來,我知不少梟雄敢拿自己做戲。原本我只當你成功乃是因為夠狠,如今才知道非時如此,原來你也精通那李宗吾之厚黑學,果然如那曹操面厚心黑方能成事!”
    李宗吾,原名世銓,入學后改名世楷,字宗儒,意在宗法儒教,尊奉孔夫子,四川富順自流井人,1907年畢業(yè)于四川高等學堂,在校期間已加入同盟會。1912年也就是去年,以一部驚世奇書《厚黑學》震驚國內(nèi)學術(shù)界,謾罵他者有之、佩服他者有之,其人心高氣傲、認為與其宗法孔孟之道,不如宗法自己,故改名為宗吾,并自稱“厚黑教主”。乃是如今李漢高薪聘請的四川大學高級教授,軍政府更是下令單單為其在四川大學之內(nèi)開辟厚黑學這門課程。去年年中時好奇修習者只有不足十人,到了年底其本人的厚黑信徒已高達一百七十多人,至今整個四川大學之內(nèi),厚黑學已經(jīng)基本成為學生必修課程。年齡只比蔣方震大了兩歲,比李漢大了六歲的李宗吾用自己的一身才學征服了整個四川大學內(nèi)的數(shù)十位滿腹經(jīng)綸的大儒,厚黑學之魅力可見一斑。
    李漢也不生氣,竟然當他的面捏了捏自己的面龐,然后嘆氣道:“比起大師李宗吾,我輩差之遠矣...不過百里先生雖說話有些繆卻也不完全錯。那袁世凱若非年初愛好羽翼,如何落得如今天下盡數(shù)罵之...你在觀我,去年年初黨人罵我,年中洋人罵我,年底舉國罵我,罵我兩句莫非還能傷我十萬雄師,或者千萬基業(yè)?名聲累人,若非打一開始便棄之不管,如何會有今天這般盛世。可見宗吾老師當真大才!”
    蔣方震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的確,他如今已經(jīng)亮出了招式,任誰能夠想到他李漢如今高居西部五省巡檢使的位子,還會拿自己的訂婚宴跟國內(nèi)第二勢力領(lǐng)袖的面皮撒下漫天大謊。就跟過去的皇帝告訴你,過幾日要贈你萬貫家產(chǎn)、良田萬畝、美人無數(shù)一般,無論百姓又或大臣,哪兒聽了不是興奮異常,根本不會去想這里面會不會有詐!
    發(fā)現(xiàn)自己明顯小瞧了李漢的厚黑程度之后,他卻不再自找沒趣,道:“說實在的,我覺得你和趙家小姐訂婚是件好事,要不看你整天忙東忙西,皺著眉頭殫精竭慮的樣子,什么時候才能說上個媳婦兒!你們也是天賜之緣了,若有趙家小姐主持家里面的事情,按她的性格,保證妥妥帖帖的。”
    今天的事情當真令他感慨,方才那番話他說的雖然諷刺,其實不乏佩服的意思。如今國內(nèi)敢有幾個勢力領(lǐng)袖徹底拉下臉來耍手段,只是為了圖謀發(fā)現(xiàn)?他看李漢在這個本該大喜的日子里,還是不忘為了軍政府的未來落子,之前的一些心中郁結(jié)也跟著淡去了許多,雖然因為根深蒂固的觀念不可能一下子接受,但這也是好事,表示他已經(jīng)認同了李漢的決心了。李漢所作所為都竭力地要讓大家相信,他是為有朝一日入主中樞,帶領(lǐng)這個國家走向世界強國之林。這是一條荊棘之途,一路上若是不用些手段來,恐怕還沒走到終點,就給路上叢生的荊棘刺傷了全身、流光了鮮血。
    這么一想,他倒也有些可憐面前這個年輕人了。
    心中郁結(jié)散去,兩人之間話也多了起來。李漢還要在外人面前裝著忿怒,倒也老實的跟他在后院中坐了大半個下午,后來要來見他之人都被以各種借口打發(fā)。等到有人來通知時間快到了的時候,兩人這才跟上了一輛馬車,在眾兵的護衛(wèi)下,往城中屬于美國基督教會名下的產(chǎn)業(yè)--圣誕堂而去。
    圣誕堂又名武昌堂,是基督教美國圣公會在武昌興建的第一座教堂,它位于武昌曇華林的東頭,由于該堂落成開堂在1870年12月25日,因而它得名叫圣誕堂。
    李漢跟趙詩嫣兩人都是中國國籍,而且還沒有一個信仰基督教。但是到了他如今的身份,一舉一動關(guān)注的人都非常多。比如為了拉攏他,美國代表司戴德希望他的訂婚典禮能夠在圣誕堂舉行。出于拉攏洋人的考慮,李漢沉吟了許久之后最終接受了美國人的‘好意’。美國人的舉動他理解,最近隨著他跟德奧走近,美國雖說在去年初的合作中吃到了一塊大肥肉,但是還希望能夠吃到更多的利益。如今不過是借他的訂婚,來試探他的意思罷了!
    知道他在圣誕教堂內(nèi)訂婚的人并不多,多少也跟他放出風聲要在巡檢總署內(nèi)主持訂婚儀式有關(guān)。兩人在士兵的保護下通過了一道道隱于暗處的警戒,終于馬車停靠在了教堂前。李漢今天換上了一套潔白的西服,打了個領(lǐng)結(jié)...他們到的時候,女方那邊也已經(jīng)在一個連隊士兵的護衛(wèi)下到達了教堂。
    訂婚儀式的特別來賓李漢邀請了幾位,德奧美三國領(lǐng)事跟官方代表赫然在內(nèi),之前幾人默契的沒有對英日法俄等會透露信息,導致幾國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的具體信息。美國雖然自稱中立,但是在中國問題上,毫無疑問他更愿意跟實力稍差一點的德奧合作,共同對抗英日法俄四國的壓力!
    小聲跟德奧美三方勢力交流了一陣,隨著賓客越來越多,也有一些趙家早年的所謂親戚。趙家沒落的那幾年沒見到站出來,去年女孩搬進了他的督署府內(nèi)之后,天南海北的竟然一下子冒出了數(shù)十家親戚,不過最終能夠受到他邀請的只有那么四五家在女孩落難時幫襯過她的。
    隨著六點鐘的一點一點逼近,幾位自稱擅長化妝的領(lǐng)事夫人笑著要去幫忙給女孩補妝,他知道女孩這一年來下了不少苦功夫,已經(jīng)掌握了不少的英語。加上里面的女眷也有不少會英語,便放心的將她們請了進去。美國圣教會在武昌名氣不小的易東村牧師也一身整齊地走上了布道的講臺,這個德裔年輕美國人微笑著用他已經(jīng)十分熟練的漢語和李漢打了個招呼。眼見著時間已經(jīng)接近六點,充當今天儐相的蔣方震匆匆走了過來,朝大家朗聲道:“請各位親朋好友歸座,馬上儀式就要舉行了!”又朝李漢點點頭,陪他在布道臺下面站好,凝神等待音樂的響起,等待今天最美的那個女孩子的到來。
    悠揚的音樂聲響起,那個穿著潔白的禮服、戴著薄絲頭紗、羞怯地挽著主動請纓擔任女方家人代表的美國代表司戴德,臉上涂抹了不少粉底的她今天真是美得出奇啊。李漢微微低頭,外人看來不過是在祈禱,其實,一瞬間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口中默默的念叨了一句,希望他的父母能夠感應的到,他們的兒子,如今就要成為一個家庭的頂梁支柱了!
    右手在身上畫了一個十字,手指點在額頭的瞬間,擦去眼角的一滴淚花,再抬起頭來他的面上又恢復了鋼鐵一般的冷肅,他的肩上還有太多的責任,注定很多東西早晚他都要放棄。
    “年輕的東方統(tǒng)治者,現(xiàn)在我將這個女孩送到你的面前。您的手掌火熱且有力,您的目光銳利有神,我們期待更多的合作,就如同跟您的另外兩個朋友一樣。”
    幾人靠近的一瞬間,司戴德快速用他那一口美國西部鄉(xiāng)音十分重的美式英語說了一段話。他倒記得如今是他的訂婚禮,說完之后便牽過少女的手,遞向了他。
    兩只手握在了一起,可以感覺到,女孩羞怯得微微有些發(fā)抖。芬芳年華總是愛幻想的年齡,傳說,兩個人在七世輪回中都能相愛,那麼他們會永生永世在一起。少女如今牽上了他的手,是不是這一握手,就代表著他們又一世在輪回中走到了一起?
    女孩不知道,因為隨之便有傾心一吻在教堂的掌聲中,吻在了她的心頭之上。
    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軍政府招待處的大院里面已經(jīng)是高朋滿座,西部五省的頭面人物濟濟一堂。許是因為如今穿了兩年的軍裝,連帶著他也習慣了一身戎裝在身的感覺。短暫的訂婚儀式結(jié)束之后,李漢便換上了一身軍服站在會場當中,和云集武昌的西部五省乃至整個民國的政、商界的人士含笑攀談著,只有不從松開過的眉頭給周圍高達數(shù)百的荷槍實彈、架起了機槍跟速射炮守衛(wèi)的士兵,讓人無法忘掉其今天遇刺的事情。
    這次來國內(nèi)各地的商賈很多,江浙財團、山西晉商、徽州商幫、上海買辦、閩粵大鱷,李漢也極力地想向他們兜售自己的‘大國家鐵路網(wǎng)’跟輕工實業(yè)建設(shè)計劃。如今有黑金跟洋人的貸款在手,軍政府正在有條不紊的壯實自己的軍事肌肉,大采購雖然間接刺激到了民間輕工業(yè)的發(fā)展,但是供銷社至少短時間內(nèi)是不能指望盈利的。而且隨著供銷社這個巨大怪獸的出現(xiàn),市面上源源不斷的物資正在向各地農(nóng)村轉(zhuǎn)移,西部五省如今的輕工業(yè)不足的弊端已經(jīng)開始露出了一絲隱患,所幸國人的窮日子過習慣了,倒是暫時感覺不到什么。他的意思,就是軍政府代為出面跟洋人采購機器,并且不從中收受一分錢的中介,希望諸多勢力能夠在西部置辦產(chǎn)業(yè)招收農(nóng)民入廠,增加更多的培訓機構(gòu),吸引更多的勞動力轉(zhuǎn)化為工人。不過很明顯的,除了江浙、閩粵的代表對建廠很有興趣之外,晉商幾位代表再跟他詢問西部儲備銀行最近開始大面值發(fā)行的儲備銀行券的問題,徽商則對鹽業(yè)更感興趣,來西部五省建廠的確能夠享受一年的免稅,只是今天來給他捧場的哪個不是家產(chǎn)萬貫的主,便是打定主意在西部建廠,回去還得說服一幫宗老,等到拿定主意恐怕一年要過去小半了!
    雖然這里是慶祝李漢訂婚的酒會,但是三教九流的來的人跟勢力實在是太多了,結(jié)果有些想要跟他親近一些說話的也都畏手畏腳,感覺不太方便。
    正演奏著小夜曲的樂隊突然奏起了歡快的杜鵑圓舞曲,瞧見李漢微笑著起了身,大家抬頭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由李漢親自指點,梳了個后世十分流行的‘淑女公主頭’的趙詩嫣已經(jīng)換了一身翠綠色的小洋裝,在幾個領(lǐng)事女眷的簇擁下緩緩含笑走了下來。女孩子看來已經(jīng)完全接受了自己作為巡檢使未婚妻的身份,在這個場面上面沒有了羞怯,只有歡喜,笑得春光燦爛。
    掌聲一下就熱烈地響了起來,李漢摘下軍帽遞給了他的副官蔡慶,笑著迎了上去,牽著她的手走到了場地的中央。掌聲一直沒有停歇,樂隊也準備另外奏樂,按照慣例,應該是這對未婚夫妻領(lǐng)舞了。
    歡樂頌的格調(diào)跟著響了起來,輕柔的音樂聲之中李漢看著女孩,女孩子有些承受不了他近在咫尺的目光,漸漸地暈生雙頰。今天實在是她最美麗的一天呢,李漢高高舉起她的柔荑,輕輕在白紗手套上親吻了一下,低聲道:“不要緊張,跟著我的旋律來跳就好了。”
    在后世為了交際,他的舞技還算不錯,女孩在他的親自指點下,從兩個月前便開始跟他學這一首歡樂頌,其實已經(jīng)跳得十分不錯了。只不過李漢剛才牽起她的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女孩似乎有些緊張,這才用柔聲細語,讓她放松下來。
    “嗯!”
    女孩輕聲應了一聲,吸了一口氣,已經(jīng)好了許多了。
    牽著女孩的手,兩人互相鞠了個躬,在音樂大師貝多芬留下的歡快語調(diào)中開始翩翩起舞,跳了起來。
    “歡樂,歡樂,歡樂女神圣潔美麗
    燦爛光芒照大地
    我們懷著火樣熱情
    來到你的圣殿里”
    他一邊帶著女孩隨著音樂翩翩起舞,一邊口中小聲的哼唱著歌詞...這段時間來每一次教女孩跳著一首十分簡單的歡樂頌的時候,他都會一邊輕聲哼著小調(diào),一如當初他的舞蹈老師教導他時所要求的一樣。兩人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逐漸的,她的身體不再僵硬,目光也只粘在他的身上,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綻放在她如麗花初暈般的秀氣小臉上。年輕的西部五省最高決策者穿著整齊的軍服,身姿筆挺地和這個今天全世界最漂亮最幸福的女孩子,在來賓們羨慕的目光中這樣輕輕的互相擁抱、起舞,在優(yōu)美的旋律之中,在掌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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