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樂！歡迎宋先生！”
    二月末的最后一天晚上，原湖廣總督督署官邸現(xiàn)經(jīng)修葺后的李漢府邸內(nèi)燈火輝煌，李漢和川鄂聯(lián)合軍政府的不少官員身著便裝，滿臉笑容地站在督署門前。今早才乘船抵達(dá)武昌的趙瓊也就是趙詩嫣也赫然出現(xiàn)在人群中。李漢還是上月在重慶時才知道她的本名乃是趙瓊，詩嫣二字乃是表字，古時大家大族男女都有表字，因此他倒也不以為意，反倒感覺詩嫣喚來更加輕柔，加上自己也叫習(xí)慣了，卻不準(zhǔn)備再換！
    女孩此時正滿面興奮地陪伴在李漢身邊，臉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面紗，外面一件進口的歐制貴族皮衣將她的玲瓏身段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
    這是李漢第一次帶她出現(xiàn)在正式場合之中，要知道他現(xiàn)在可是名滿天下的封疆大吏了，不知道天下多少眼睛在盯著他。李漢帶她出現(xiàn)在正式場合之中，等同于宣布承認(rèn)與她之間的關(guān)系，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算是訂下來了，這讓最近幾個月來隨著李漢權(quán)勢越發(fā)顯赫而提心吊膽的女孩終于安下了心來。
    宋教仁來了，歷史在這里小小的發(fā)生了一點變化。原本該同蔡元培一同北上迎接袁世凱的他卻意外的來到了武昌，李漢至今還沒能打聽到他是因何要來湖北見他，甚至連他什么時候抵達(dá)的武昌都不清楚。只知道他這一次來得十分低調(diào)，到了今天下午才向軍政府遞了他的拜訪名帖。中間幾個小時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情報司將他現(xiàn)在下榻的那處住所查出來了，是原屬于湖北同盟會分部的一處產(chǎn)業(yè)，隨著李漢接管湖北，蔡濟民、蔣翊武等同盟會要員或傾向于同盟會的原軍政府大員被他鼓動帶著幾千傾向革命的民軍分批北上河南之后。現(xiàn)在同盟會對于湖北的影響力已經(jīng)微乎其微了！
    宋教仁遞了拜帖之后，李漢便派出了警衛(wèi)跟馬車前往他所下榻的地方迎接。沒辦法，汽車他倒是通過司戴德的關(guān)系，向美國福特汽車下了訂單，訂購二十輛t型轎車。只不過他是一月中旬委托司戴德幫忙訂購的，算下時間，最快也要到三月中下旬才能抵達(dá)上海，而到達(dá)湖北更是要到三月下旬，甚至四月初。
    所以，現(xiàn)在馬車仍是軍政府的主要交通工具，即便他更喜歡汽車。漢口租界區(qū)倒是有幾輛奔馳，這個年代的奔馳除了質(zhì)量之外，倒是跟福特t型車之間的差距不小，而且價格昂貴到了令他難以接受的地步，因此，他往禮和洋行看了幾眼之后便沒了興趣。
    接送宋教仁的車隊直接到達(dá)督署門口才停下來，軍樂隊奏樂的聲音更加的激昂了起來。李漢拍了拍挽著他手臂的趙詩嫣，笑著跟她微微示意，親自走到馬車前替宋教仁開了車門，看他躬身鉆出來，笑聲道：“遁初先生，歡迎抵達(dá)武昌！”
    宋教仁下了馬車，握住他的手笑道：“非常抱歉，李督，這一次遁初不請自來叨擾幾天，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李漢笑道：“遁初先生之才學(xué)易之素來佩服，先生莫要喚什么‘李督’之類叫人生分的話，若真瞧得起易之，喚我一聲易之老弟便可，來來來，我在官邸內(nèi)為遁初先生張羅了一桌酒席，請！”
    “如此，遁初卻之不恭了！”
    兩人宛若老友般攜手進了督署府衙內(nèi)，后面的軍官僚佐簇?fù)碇麄儯瑲g聲笑語朝前擁動。進了督署府衙內(nèi)一看，早擺好了幾桌酒席。李漢拉著宋教仁坐到主桌主位上面，自己陪在他身邊坐下，微一點頭示意，所有自己的屬下都整齊地就位坐下。
    一旁宋教仁看著眉頭微微一皺，李漢如此年輕但是對于手下將領(lǐng)官員的掌握能力著實令他務(wù)必的震驚，很快便舒展開了！
    看到正座下手挨著李漢的乃是一面蒙白紗的年輕女子，雖然看不清楚長相，但是想來卻應(yīng)該是一位妙齡佳人才是。宋教仁有些驚訝，詢問道：“易之老弟，這位小姐是...”
    李漢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卻沒回答。
    宋教仁會意一笑，“原來是易之的紅粉知己，呵呵！”
    李漢跟女孩齊齊臉上微紅，不過他到底面皮較厚，很快便回過神來，從旁邊拿來兩壺水酒，給旁邊的宋教仁倒了一杯之后將酒壺放在他面前，又從另一壺中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大聲祝酒：“遁初先生乃是弱冠之年便投身革命，十?dāng)?shù)年來為我民國之誕生到處奔走，立下了不世之功。易之素來佩服真正的革命者，今個便由易之先敬先生一杯，聊表我之佩服！”
    “不敢，不敢！”
    宋教仁看李漢把他抬到這么高一個位置，沒有辦法，只好站起身來跟他連喝了三杯。他不似李漢酒宴之前已經(jīng)用了些食物，空腹喝酒最是容易罪人，何況李漢手上拿的兩壺酒完全不是一種，放在宋教仁身前的乃是上等的好酒，算起來度數(shù)至少在40上下，而李漢面前的卻是20多度的市面上就有出售的劣酒，他雖然不善飲酒，但是又這些手段，足夠?qū)⑺谓倘使嘧砹耍?br/>     酒席是盡歡而散，宋教仁腳步有些踉蹌，李漢也打著晃兒，不過女孩跟他的警衛(wèi)要上前攙扶他的時候，他卻揮手喝去了一眾人，跟同樣踉蹌的宋教仁搭著肩，往督署后花園走去，全當(dāng)三部。
    督署的后花園很大，只是李漢對花園的陳設(shè)布置很不上心，加上現(xiàn)在不過剛剛?cè)肓舜海▓@內(nèi)除了幾株春梅之外，倒是少有可觀之景。
    兩人搭著肩走了一陣，逐漸走出了把守衛(wèi)兵的眼線，來到后院內(nèi)的一處小亭內(nèi)，宋教仁停下了腳步不愿再走，李漢自然無所謂，兩人互相攙扶著在小亭內(nèi)坐下。
    入了小亭才方坐下，宋教仁便看似不經(jīng)意的說了一句，“自打昨日抵達(dá)武昌之后，這兩日我將武昌三鎮(zhèn)轉(zhuǎn)了一遍，發(fā)現(xiàn)如今的武昌三鎮(zhèn)已經(jīng)不比幾月前遁初初至之時，經(jīng)濟反倒更上一層。易之善經(jīng)營，方才有此之功！”
    李漢笑笑，卻不說話。他方才便發(fā)現(xiàn)了這宋教仁看似文人一個，實際上酒量卻非常好，而且為人也不似傳說中的那般不知變通，似乎瞧出了他妄圖灌醉了自己的企圖，喝了一陣之后便假裝醉酒，任他如何再敬，他都不愿再端酒杯了。
    “安徽、江蘇、江浙、江西、上海前段時間我都去過，要論經(jīng)濟恢復(fù)，興許就只有上海沒有受到多少影響，連江浙都亂了好一陣，現(xiàn)在也不過跟湖北差不多罷了。至于安徽跟江西，不說也罷。四川我還沒有時間過去，料來有易之管理，想必不比湖北差上幾分。這里沒人，遁初托大喚你一聲老弟，咱們這個國家亂了太久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傷了元氣了。萬千革命同志獻出一腔熱血來打下了咱們現(xiàn)在的民國，現(xiàn)在的臨時政府。可是人心難測，南京中樞的命令出了南京城什么也不是，地方領(lǐng)軍一方的將領(lǐng)個個忘了革命的初衷了，反倒現(xiàn)在逞兇斗狠，還想再亂下去...長此下去必然軍閥林立、百姓民不聊生，哎！”
    宋教仁語氣十分沉重。
    李漢靠在小亭柱子歪倒在一旁裝醉，心中在品味著。這宋教仁當(dāng)著他這個南方第一都督的面說出這樣的話，是打臉呢還是警告，或者勸勉...還是有別的什么意思呢？
    還沒弄清楚宋教仁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的他只好側(cè)著臉聽著，看他能說出什么來！
    宋教仁倒是沒讓他多等，很快便說到了正題，他定定地看著李漢，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點醉意，道：“前番先生欲讓我與蔡公等一同北洋迎接袁總統(tǒng)往南京就職，卻給遁初拒絕了，遁初主動應(yīng)下了活兒，往湖北走一遭，來見見名滿天下的李易之，說幾句心里話，順便問幾個問題。遍觀易之在川鄂所行之政，遁初佩服，乃是百姓真心所求之仁政，可見易之乃是一員革命者。只是緣何易之卻對我黨人有些意見在心呢？還是向那康梁之流，有那黨爭之見呢？”
    李漢撐起身子來，直視宋教仁的目光，沉吟了半天才開了口道：“遁初先生嚴(yán)重了，同盟會的不少前輩黨人品質(zhì)令易之十分佩服，哪里敢有意見在心中。不過遁初先生提到了黨爭之見，易之也想反問一句，敢問貴黨可有黨政之見！”
    “同盟會乃革命之政黨，自然不會存在！”
    李漢咧嘴輕笑，“那么緣何我等武昌首義之功勛卻在首義之后遭到各方排擠，刺陶案元兇陳其美貴黨為何不處理呢？”
    “陶案已下定論，非是英士所為...”宋教仁臉上一陣不自在，不過還是昧著良心爭了一句。
    李漢只是看著他微笑，卻不說話。直到看到他面上微微抽搐無法開口，方才道：“遁初先生方才想說，我等首義之功勛被排擠，不過那共進會之孫武、黎副總統(tǒng)爭權(quán)所致吧？”
    “呃！”
    宋教仁開不了口了，事實上他真是準(zhǔn)備這么回答的！
    李漢搖了搖頭，這宋教仁也不似歷史上所記載的那般嗎？果然，能夠在歷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尤其是政客，沒有一個能夠盡信書本，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漢不再開口，頓時氣氛就尷尬了下來。宋教仁幾次想要開口，無奈氣氛實在不妥，最終假說自己醉酒，請辭離去。
    喚來警衛(wèi)張羅車馬送他出了督署之后，李漢一個人卻還在花園里徘徊不已。今天跟宋教仁之間的碰面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最起碼，讓他稍稍的理清楚了一些思路。南京既然應(yīng)下來讓宋教仁前來湖北，想必是要對他安撫，而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畢竟，自從幾日前最后一批有著黨見的民軍編制被他借著鐵路送往河南之后，在湖北，黨人的影響力已經(jīng)基本上微乎其微了。何況，在這個混亂的時間里，只要川鄂兩省還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他手上的幾鎮(zhèn)兵力還在，這份威懾力，即便是北方的袁世凱都要給他幾分面子，何況南京呢！
    手上有錢有兵，無論跟誰打交道，他都是先天立于不敗之地的。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嘲笑了自己一下，南方有報紙諷刺他為軍閥，更有黨人稱其欲要軍閥林立之始。如今看來，似乎還真有那么幾分！
    搖了搖頭，夜晚的武昌還是比較冷的，他索性起了身，往住處慢步走去。
    興許明天，他跟宋教仁還要過上幾招呢！
    然而，李漢的猜測卻成不了真了。第二日還未等到他起床，宋教仁便匆匆來了督署拜訪他，向他宣讀了南京任命他為川鄂經(jīng)略使領(lǐng)長江中上游兩省防務(wù)，顯然南京不準(zhǔn)備用激烈的手段對付與他。未幾，宋教仁匆匆與他說了幾句話之后，便向他請辭，當(dāng)日清晨便離開了湖北武昌。李漢原本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直到他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才從批閱的一堆文件中看到了一份情報司鄭立派人送來的情報，是從北京轉(zhuǎn)信陽發(fā)回應(yīng)城又傳到武昌的，原來就在昨日，在北京，一場袁世凱自導(dǎo)自演的兵變鬧劇開始了！
    對于這一出因袁世凱不想離開北京而導(dǎo)演出的鬧劇，幾日內(nèi)轟動全國，震動了國內(nèi)軍政兩屆，不過知道其中內(nèi)幕的李漢只是冷眼旁觀。一來他沒有那個實力去跟老袁扳手腕，二來也不愿意現(xiàn)在就跟老袁對上，他只是默默的看著，等待著..等待著川鄂初步完成輕型工業(yè)跟軍事工業(yè)改造，那時，才是他逐鹿中原之時。而現(xiàn)在，還早的很。
    不過，川鄂聯(lián)合軍政府這段時間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沒做。有些別人拖欠的債務(wù)，耽擱了這么久的時間了，到了收賬的時候了！
    上海，兩個高瘦的身影在夜幕中快速且熟練的沿著一道道的巷口行走著，兩人走得很快，并且一直都是貼著一側(cè)墻下的陰影再走，很少有路人能夠注意到兩人的身影。
    似乎對于這附近的巷弄十分熟悉了，沒多久之后，兩人七繞八繞的遠(yuǎn)離了金陵路，來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里，在一棟四合小院前停了下來。
    “情報正確嗎？”
    其中一個高瘦的年輕人詢問道，身子微微一矮，已經(jīng)解開了腿上的綁腿，取出了兩把手槍別在腰間。耳朵卻貼著墻根聽了一陣，發(fā)現(xiàn)屋內(nèi)沒有動靜之后，才轉(zhuǎn)過身來。
    “錯不了，咱們前段時間到處打聽湖州幫的消息，已經(jīng)引起青幫跟湖州幫的一些人的注意了！省三前天過去跟青幫買情報的時候，回來路上被跟蹤了，多虧了是六哥給他掃尾巴，不然咱們現(xiàn)在的落腳之地恐怕已經(jīng)暴露了！這一處地方是咱們跟青幫的一位大佬買來的，嗯，算是半賣半送吧，不過也花了一千大洋，應(yīng)該不會有錯！”
    另一個高瘦年輕人快速的小聲說道，“這里是湖州幫的一處臨時據(jù)點，情報顯示現(xiàn)在只有十幾人留守，而且咱們一直在追查的湖北幫大佬劉福彪也在這里，大人的意思是一次解決了。等會我去放炸藥，附近的地形都還記得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背后上解下一個看似普通的包裹，卻從里面取出了兩個軍用炸藥包，將它掛在胸口前！
    “出了巷子轉(zhuǎn)東走二十步入左邊巷口，往西南過七條街外有接應(yīng)，記下來了。還是我去吧！”
    另一個高瘦青年道。
    那個之前說話的青年卻不理他，只是眼神示意他上前，那人無奈的咧了咧嘴，走到一旁墻根處扎穩(wěn)了馬步。
    “我去了！”
    另一人道了一聲，后退幾步起跑，猛地踩著他的大腿跟肩膀登上了墻上！
    四合院內(nèi)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燈光，高瘦男人順著墻爬上了旁邊的屋頂，小心翼翼的接著月色在屋頂上輕輕的趴著，他的身手很不錯，半天都沒弄出比較大的聲響，即便是有些感覺敏銳的，也最多只當(dāng)屋頂上有些耗子、野貓之流，完全想不到竟然還會有個人在屋頂上快速的攀爬游走著。
    很快，他便借助著周圍的房舍來到了這間四合小院的屋頂上，他在幾間房子之上小聲的確認(rèn)了一陣之后，終于確定了是其中的兩間緊挨著的屋子內(nèi)有不少人，不遠(yuǎn)處還有一間屋子也有幾人，不過他身上的炸藥帶的不錯，所以，確定了房間之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將兩處緊挨著的房間盯上的瓦片揭了下來，露出了一個洞口之后才蹲著站穩(wěn)了身子，從身上取出個火折子，對著那將滅未滅的火星猛地吹了一口之后，頓時火折子亮了起來，他連忙將準(zhǔn)備好的兩個炸藥包引線點燃，往下面的屋內(nèi)扔了進去，然后頭也不回的快速從那屋頂上離開，再也顧不得隱蔽什么的！
    他的動靜太大了，屋內(nèi)的湖州幫的打手都是天天跟死亡打交道的人了，警覺性還是有的，一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之后，當(dāng)下有兩個睡得不是很沉的醒了過來。
    可是，沒等他們反映過來，炸彈頓時爆炸，沖天的火光之后，屋內(nèi)，八九名湖州幫的打手盡數(shù)當(dāng)場死亡。
    “快走！”
    那個潛進去放炸彈的年輕人晃著腦袋腳步有些不穩(wěn)的從旁邊屋頂上跳了下來。
    “咱們，你受傷了？”
    “沒事，給一個蹦飛的瓦片擊中腦袋了！”
    兩人回合之后，快速的按照計劃中的逃跑路線出走，很快便在巡警趕來之前，消逝無蹤了！
    很快兩人便出現(xiàn)在了上海城中的另一處的小酒館里，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酒館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老板袖著手在高高的柜臺后面打盹。而一點燭火就像鬼火一樣，在這個小酒館里面搖曳。映得三人的臉色忽明忽暗。
    突然門口傳來了一處敲擊在空心石板上的聲音，八重七輕合計十五下，那老板突然睜開了眼睛，看了兩個高手年輕人中頭上包裹著白布的那個一眼：“陳兄弟，這？”
    高瘦年輕人點了點頭，兩個年輕人手上頓時多出了兩把槍，掩到了門口。門被輕輕敲響了，是約定的三長一短的暗號。老板輕輕的卸下門閂，三個人影就閃了進來。老板將身體警惕的探出去，左右看了一下，趕緊把門掩上。
    進來的三人同樣都是年輕人，最大的一個看上去約莫三十上下，一臉橫肉看上去倒有點像是土匪流氓，不過他現(xiàn)在的狀況卻不是很好，一個同伴在旁邊給他按著傷口，右肩上一處槍傷不斷的往外面流著血。
    “沒想到反而是陳冬兄弟第一個完成了任務(wù)！”
    那長得頗有些流氓相的漢子笑了笑，結(jié)果小聲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痛得他臉上橫肉一陣抽動，陳冬白了他一眼，“都受了傷了還這么貧嘴，虎哥，不要緊吧！”
    被他稱之為虎哥的漢子搖了搖頭，“不礙事，我們那邊碰上了應(yīng)扎子，那個叫做應(yīng)桂馨的還真他.娘.的警惕，結(jié)果我們只打死了他身邊的五個弟兄，我跟小飛各中了一槍，小飛傷到了胸口，已經(jīng)送往陳醫(yī)生那里去了，媽.的，最后竟然給他逃掉了！”
    老板板著臉給他送來了一壺燙熱的酒，還有一碟子鹵肉。虎哥感激的笑笑，“雷老板，等會還要跟你再討要幾壺酒了，還好沒傷到骨頭！”
    說完，招呼旁邊兩個弟兄一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老板點了點頭，朝陳冬道：“上峰要今天晚上行動，你們來的一群人都出去了，湖州幫雖說在上海算不上大勢力，跟青幫完全沒得比，但是少說也要千把人，恐怕等會少不了要有損失！”
    陳冬默默點了點頭，虎哥給他倒了杯酒，他道了一聲謝，舉杯一飲而盡，抹了抹嘴，“雷老板哪的話，咱們自打跟了都督，哪個還會在乎性命。哼，他陳其美敢拿我軍政府開刀警告旁人，真當(dāng)咱們弟兄來到上海這一個月都在閑呆著嗎，今晚上之后上海就再沒有湖州幫了。所有人都得死，這是咱們的傲氣！”
    旁邊虎哥忙里哼哼了一聲算是響應(yīng)了，大家都是年輕人，跟著位手段滔天的年輕人，現(xiàn)在更是成就了南方第一都督的美譽。他小小的一個上海都督也敢派人砸了軍政府的東西，這一巴掌就如都督所說的，必須血償，而且，要讓整個上海都記住了，日后敢招惹軍政府是個什么代價！
    那雷老板點了點頭，卻沒有接話。不過他的確說的不錯。李漢才從四川派來了不足百人，雖說個個都是好手，而且炸彈、機槍什么的一個不少，但是卻沒一個敢保證今晚沒有一個傷亡的。果然沒多久之后，又有幾對人馬回來了，他們都是要回這處據(jù)點集合的，也逐漸帶回了幾個不好的消息。有幾位弟兄在戰(zhàn)斗中受了重傷、看傷勢基本上已經(jīng)沒救了。還有幾位更是當(dāng)場死亡，連尸體都沒能搶回來。
    這一晚，注定是個上海都要震動的夜晚。
    僅僅一夜，在上海各地的偏僻小巷、豪宅深院中有人死在床上、有人死在椅子上、有人死在地上、也有人死在密室里。有的是被手槍擊斃、有的是被步槍子彈射穿、還有被機槍散射而亡，更有被炸彈炸死的。這一晚陳其美苦心經(jīng)營了數(shù)年的湖州幫灰飛煙滅，麾下精銳打手死亡四五百人，更有心腹黃郛、劉福彪、陳善安、周紀(jì)等被刺身亡，其中死亡的黃郛更是他的滬軍都督府參謀長兼第二協(xié)統(tǒng)制。
    第二日整個上海震動，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情，甚至連北方京城兵變的聲音都給壓了下去。所有人都瞧出來了，這是有組織有預(yù)謀的要對付陳其美，尤其是當(dāng)傳出暗殺者出動機槍、軍用炸藥等物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光復(fù)軍的身上了，原因無它，所有人都還記得一個月前光復(fù)軍不少鐵桿的挺陶派，宣誓要殺陳其美為他報仇。
    只是，真的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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