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又見陰謀(中)
“什么意思?”
李漢皺眉詢問道。
李東來的這番話他聽得略有些糊涂了,情報司顯然掌握了些什么東西,不過.卻跟杜老太爺交代的又有些出處,著實讓他想不明白。
“先生心中想必有很多的疑惑吧,請稍等片刻一會將會有人為您詳細解答的清楚.”
李東來躬身道了個歉,高聲喊了一聲:“讓先生在外面等候了許久了,先生請進來吧。”
在李漢詫異的眼神中,門不久后便吱的一聲被推開了,一個略有些干瘦的青衣身影走了進來。
是個中年文人!
“張先生?”
李漢驚呼一聲,原來來人不是別位,正是如今在軍政府內(nèi)只掛了個輔政處參議的閑職,卻每日為他分擔處理了大半政務雜事的被俘師爺---張梅生。
原湖廣總督瑞澄的師爺。
“學生見過大帥.”
張梅生微瞇著眼睛,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說實在的,他對于面前這位心機甚重又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年輕大帥心里可是有著不少怨氣的。
他先后跟在張之洞、瑞澄兩位督掌湖廣大權(quán)的總督身邊時日久矣,尤其是跟在瑞澄身邊的時候,這幾年隨著老匹夫迷上了阿諛奉承、貪上了美色,省內(nèi)多數(shù)政務都被轉(zhuǎn)遞給了他這位頗得信任的師爺處理,在瑞澄督署湖廣的時候,他可是貨真價實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張梅生不好功名,否則以他的聰明才智,也不會只拿了秀才之后,便沒有繼續(xù)考下去。
他也不好美色,或許在走出張府的那一瞬,他就沒了那興趣。
自從張之洞將他最喜愛的侍女嫁給了張彪之后,他的人生便只有一個目標,努力地往上爬爬的更高再高一點,直到他獲得了能直面張彪,那位將湖廣兩省總督瑞澄壓制的死死的領(lǐng)兵大將的權(quán)力,然后報了那曾經(jīng)的蔑視。
他咽不下這口氣。
女人誤國吶他張梅生多聰明的人吶,舉義那一天他就待在瑞澄府上辦公,結(jié)果瞧見那位總督大人暈倒之后,他還過去勸勉了一陣,不叫那管家做出錯誤的選擇,棄城而逃。
結(jié)果他確實成功的說服了府上的管家,正要跟旁邊的第八鎮(zhèn)求助的時候,卻不想張彪的幾位夫人竟然出來了,小的哭、大的鬧,他是費盡了口舌,也沒能說通幾位留下來,結(jié)果一朝棄城而逃的罪名還是戴在了對他有知遇之恩的‘總督大人’頭上,還倒霉的成為人家的階下囚,指不定哪天軍政府就要斬他祭旗!
結(jié)果連累的他自己也沒了去處,最后也落入了革命黨的手中,一朝被綁到了鄂中這塊荒涼的地方,成了人家的階下囚。
嗯,張梅生倒是沒有想到。
他尋常處理的省內(nèi)政務,也多經(jīng)手過有關(guān)應城鹽礦的事情。只是李鴻章時代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即便他逝去了幾年之后,楚地依舊還是淮鹽的引地。
但是這一處每年不過上交不足十萬兩稅銀的小小縣城,竟然還有著如此之大的潛力這段時間督署鄂中政務,尤其是有關(guān)應鹽的政務他處理了不少,也是因此心中更加驚詫,不自禁的就對那位招募了自己,每日幫他處理大量的政務,卻連個像樣的官銜都不愿給他的革命軍大帥多了幾分好奇。
“原來是張先生..先生請坐!”
看到了張梅生之后,李漢反而心中平靜了下來,請他坐下之后恭耳傾聽,他倒要看看,這位主葫蘆里賣得到底是什么藥!
“這事解釋起來頗有些麻煩,學生昨日已跟李副官交代了一邊,還請李副官為學生開個頭,也好為大帥盡除心中疑惑.”
張梅生倒是沒與他客氣,直接在屋內(nèi)一張空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微笑著開了口。
李東來點了點頭,“也好.”
他轉(zhuǎn)過身來,對李漢說道:“自前幾日杜家事發(fā)之后,宛若重重迷霧一般,一張看不見的陰謀大網(wǎng)環(huán)繞在了我軍政府的四周。先生心性謹慎,責令東來全權(quán)負責此事審查。東來自接了命令以來一直不敢掉與輕心,無奈情報司方才組建不久,于人力到底還是不足,因此忙碌了幾天的時間,才不過順著落網(wǎng)的孫建成摸到了這張大網(wǎng)的邊緣一角!”
前兩日他曾在午夜秘密進見李漢一次,兩人屏退了所有的警衛(wèi),秘密交談了整整半夜。里面所述及的信息令人觸目驚心,不敢相信。
李漢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他的臉上轉(zhuǎn)冷,已經(jīng)明白了幾分他話里的意思。
“東來使用了不少上不了臺面的手段,才從孫建成口中得到了不少有關(guān)第四標的消息同時,還獲知了一個情報.”
李漢冷哼一聲:“軍中以中低層軍官為枝干,出現(xiàn)了一個能力不小、輻射面甚廣的組織,其背后懷疑有一位領(lǐng)袖人物,不過因為孫建成等從未見過他的出現(xiàn),又見他能力不小。懷疑為四位標統(tǒng)中的一個。該組織宣揚‘鐵血共和’、誓死效忠湖北軍政府,以推翻革命投機分子的逆行統(tǒng)治,純化革命陣營為己任。”
這里面的革命投機分子自然指的就是他了。
他之前還當自己那般手段,又以豐厚的薪餉體系為刀,能夠收攏不少的人心。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在底層士兵心中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卻依舊入不了那些革命意識濃烈的士兵之眼,而他們?nèi)缃翊蠖鄶?shù)都混上了一官半職,令他投鼠忌器,只好軟刀子割肉,一點一點慢慢清除。
“是的先生。為了徹查這件事情,東來放下了手上的大多數(shù)任務,集中精力追查了幾天之后,卻意外的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的影子.而那個人.”
“是我!”
張梅生打算了李東來的話,臉上微笑不見淡去半點、十分坦然的說了出來。
面對李漢詢問的眼神,李東來點了點頭,眼睛卻看向了張梅生:“先生好手段,在我情報司的眼皮子地下組建了一個這樣的勢力,還能借助重重流言將情報司的注意力投向四大標統(tǒng)身上好心計,若不是東來意外接到屬下來報,發(fā)現(xiàn)先生跟大帥委托調(diào)查的另外幾人有過接觸,如今恐怕還被蒙在鼓里,完全找不到方向呢!”
他話說的十分冷淡,讓人著實聽不出他到底是佩服還是諷刺。
不過那張梅生只是淡笑,面上表情從未見過變化。
他見李漢臉上疑惑又濃了幾分,索性也就不賣關(guān)子了,笑著說道:“大帥可能聽得有些繞糊涂了,也罷如今學生便為大帥仔細的道個清楚明白,也叫大帥見見學生的忠心!”
微微頓了頓,張梅生組織了一下語言:“學生自從被大帥招募之后,倒也談得上對軍政府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差池請問大帥然?否?”
“然!”
李漢沒有任何猶豫便回答了他,結(jié)果張梅生聽后,臉上笑意又濃了幾分。
“學生也以為然,但只是想不明白.卻為何得不到大帥的賞識,得以盡書一身才學!于是某一日晚些時候便一個人來到了城西某處酒樓飲些酒水,不想?yún)s遇到了幾個新軍軍官模樣的年輕人同坐在酒樓拐角處飲酒那幾人明顯飲得多了些,言辭之間不但激烈,甚至逐漸轉(zhuǎn)向了大帥身上學生十分好奇,便假裝醉了酒趴在那里細細傾聽,才知道了,原來大帥麾下不少的新軍軍官都普遍的對軍政府跟大帥產(chǎn)生了懷疑懷疑大帥并不是堅定的革命者并且他們還通過書信往來,秘密編織了一張巨大的網(wǎng)幾乎網(wǎng)絡下大帥最早一批提拔的近三成軍官!”
“于是.”
“于是你便利用職務之便,隱身幕后為其提供聚會、甚至聯(lián)絡、財務之上的便利,逐漸成為了這群人口中的‘大人物’,還慫恿這幫熱血的年輕軍官們成立了什么‘鐵血革命社’,建立了規(guī)章、編程,壯大了他們的勢力..將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李東來在旁邊冷哼一聲,對他十分不感冒不過卻沒有敵意,顯然張梅生已經(jīng)說服了他,否則他也斷不可能將其帶到他的身邊來。
看到李漢詢問的眼神,張梅生根本不想掩飾,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是,李副官所言不假.這里面學生確實出了不少的力.不過,我倒不認為大帥會氣我、恨我,反而應該感謝我才是.鄂中革命軍政府組建不過半月,如今之威勢看上去奪人矚目,然而不過空中樓宇,倘若還不在意等到樓宇高筑之時,有人之人狠狠用力一推,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沒有牢固根基的東西,再美麗也不過一現(xiàn)曇花罷了!”
他認真的說道,說完還從口袋之中掏出一本小札子,起身走上前來遞給了李漢。
“學生對于李副官口中的‘鐵血革命社’領(lǐng)袖愧不敢當不知大帥可知‘扁鵲見蔡桓公’發(fā)現(xiàn)了毛病,哪怕它當時還僅僅只是點小毛病也已經(jīng)盡早處理,學生深以為然。大帥乃當世之梟雄,遍觀天下也不過區(qū)區(qū)幾人方能與大帥想提并論罷了,未來軍政府之成就自然不在話下。學生知道軍政府內(nèi)尚有一情報機構(gòu)負責統(tǒng)籌軍政府之情報采納,但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軍政府察覺內(nèi)里之毛病,此時不過疾在腠理,也難怪軍政府會疏忽了去。不過有病不醫(yī)久必成疾,因此學生斗膽潛身其中,令其病在肌膚之上,正如學生所料一般,情報司果然很快便察覺到了不對,而大帥也果斷作出了決定。不過學生顯然忽略了省內(nèi)之局勢,直到昨日大帥率軍親征才頓感不妙,為防釀成大錯.學生特攜所錄之‘鐵血革命社’之軍官名單,前來贈與大帥.還請大帥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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