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約定
“那我們豈不是空歡喜一場?!”詹天佑有些憤恨的說道。
譚延闿冷笑的說道:“它們?nèi)羰潜С蓤F(tuán)那我們可就半點機(jī)會也沒有,正因為它們內(nèi)部分歧嚴(yán)重,才會給我們以可乘之機(jī)!這就是在下‘政治救國’的范疇了,達(dá)潮先生先不用擔(dān)心,不過這件事還是有些章程的,先生還需要配合在下做些事情。”
“行!譚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別的不說,修鐵路我還是沒有問題的!”詹天佑自信的說道。
“這件事我們要‘攘外必先安內(nèi)’,這還是需要先生配合一下。為了將盧漢鐵路修建工程攬在我們中國人的手中,必然要先將朝廷中反對中國自修鐵路的那些家伙掃平,這里我們要先做些拍馬屁的事情,還請先生不要見怪!”譚延闿笑著說道。
“這里我可以幫得上什么忙么?這些事不要說我不擅長,就算擅長我也沒有什么門路啊!”詹天佑有些為難的說道。
“在下這里有個主意,為了討好當(dāng)權(quán)者,在下需要先生能夠在很短時間內(nèi)修建一條鐵路!”
“用鐵路來討好當(dāng)權(quán)者?!”
譚延闿笑著點點頭說道:“不錯,當(dāng)今中國朝廷中最有權(quán)威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太后,這條鐵路就是為了討好皇太后而修建——每年皇室都要祭祖,在下的打算便是為皇室專門修建一條供他們祭祖用的鐵路線,全程也不是很長,大致從易縣到高碑店,在下的要求便是先生在修建鐵路這件事確定下來之后,立刻投入工作,以最短的時間,最好是今年年內(nèi)完成通車,明年皇室祭祖就能夠用得上,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討好皇太后,到時候太后嘴巴一動說‘鐵路好’,在下倒是要看看朝廷中還有誰還敢說個‘不’字!”
詹天佑聽完譚延闿的計劃后,臉色多少有些不自然,譚延闿知道這是典型的知識分子的毛病,想當(dāng)年他也不比詹天佑好到哪里去,不過在官場混跡再加上老頭子的言傳身教,至少在涉及官場迎來送往的事情上,他的心腸已經(jīng)變的鋼鐵鑄就,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已經(jīng)麻木了。
“事有經(jīng)權(quán)從便!有些事情是讓人很反感,但是我們都是要做事的人,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做一些虧心事還是要忍耐的,如果能夠討好老太太,把她給哄高興了,至少在朝廷這里咱們就不會再有什么麻煩,修條鐵路來討好她撐死三四十萬兩銀子,實在是太便宜了,要知道買通她身邊太監(jiān)的花費,三四十萬兩李蓮英恐怕也不會給你認(rèn)真辦事!”譚延闿冷笑的說道。
詹天佑聽后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怪不得會有譚先生這樣的‘政治救國’之人,盡管道不同,但是缺了你們還真辦不成事……”
譚延闿聽后笑著站起來走到詹天佑身前說道:“雖然道不同,但是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如果將來哪天達(dá)潮先生覺得我譚延闿心腸變黑了,和那些死命撈銀子的貪官俗吏一般的話,大可以在我面前指著鼻子來罵娘!”
詹天佑被譚延闿的話給逗樂了,便放下了剛才心中的不快說道:“就依組安之策,這條鐵路我盡力修好便是了。說起來也很巧,高碑店到易縣之間我雖然沒有仔細(xì)看過,但這段路程的地形并不復(fù)雜,中間沒有什么高山大河,距離也比較近。只有一個問題便是按照修建鐵路的常規(guī),這鐵路路基筑好之后要風(fēng)干一年才可以鋪上鐵軌投入使用,這個問題我也曾研究過,覺得洋人這么做未必是必須要這么做,說起來倒是可以試試我的新辦法!”
譚延闿擺擺手笑著說道:“這條小鐵路應(yīng)用價值并不大,而且也是為了討好權(quán)貴打通關(guān)節(jié)才會修筑,質(zhì)量上不用這么吹毛求疵。在下對此的要求非常簡單,只要能夠趕在明年皇室祭祖之前投入使用就可以,另外還有一條,因為這條鐵路是給皇室使用,我們在其中也可以偷工減料,但是有一條必須要保證安全,這極為重要,千萬不能給阻止修鐵路的那些人以口實!至于達(dá)潮先生所言的新工藝,在下是極為支持這種探索的,正好這條鐵路也是為先生練練手,在修建盧漢大鐵路之前的熱身運動。如果這種方法比較成熟的話,以后在盧漢鐵路修建過程中也可以應(yīng)用,這不失為降低成本的一大舉措!”
“我是不會做出不符合工程要求的事情來,安全方面請你放心,而且這條鐵路雖小,按照譚先生的話來說,只有修好了這條小鐵路,那條盧漢大鐵路才會輪到我來修,這中間的利害關(guān)系天佑還是明白的!”詹天佑笑著說道。
譚延闿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延闿也就放心了!先生請放心,修鐵路是先生的事情,至于局外的事情由延闿來擺平,在下會盡量給先生一個寬松良好的環(huán)境來修鐵路,也許中間可能會出現(xiàn)一些不快,但是還請先生信任在下。在下對于發(fā)展中國鐵路并不是完全從銀子的角度出發(fā),也不是為了自己的烏紗帽,重要的是中國想要富強(qiáng),沒有鐵路是絕對不行的!”
詹天佑站起身來笑著說道:“不管我能不能修盧漢鐵路,譚先生的心意在下是心領(lǐng)了,這件事就由譚先生多費心了,天佑在這里靜候先生佳音!”
譚延闿伸出手來笑著說道:“延闿定不會負(fù)達(dá)潮先生所望,我們一定會成功!”
詹天佑也笑著伸出手和譚延闿相握說道:“閑來無事,我明天就會前往易縣和高碑店實地考察一下當(dāng)?shù)匮赝镜匦危葹檫@條小鐵路的修建做些準(zhǔn)備工作。如果順利的話,我想在造價許可的情況下,將這條鐵路直接延伸到京師,反正不過幾十公里,以后將來有新的鐵路修建計劃的話,還可以以此為基礎(chǔ)向西延伸……”
譚延闿思索了一下說道:“中國現(xiàn)在的鐵路基本上都是列強(qiáng)國家通過威逼的手段來建造的,其鐵路修建沒有一個系統(tǒng)的規(guī)劃,完全為列強(qiáng)掠奪中國資源而服務(wù),這樣在將來也不利于中國整體鐵路的布局……若是達(dá)潮先生情況允許的話,可以對中國鐵路的布局進(jìn)行一個初步的規(guī)劃,不僅要照顧到沿海地區(qū),還要考慮到中國的中西部地區(qū),這樣也算是提前為后人提供一個參考……當(dāng)然,若是能夠在我們這代人身上完成這項創(chuàng)舉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
詹天佑笑著說道:“譚先生說話倒是非常有意思,也許我們這代人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譚先生倒是非常有希望看到的!”
譚延闿聽后非常不好意思的撓撓后腦勺——詹天佑現(xiàn)在才三十五歲,想象前生他也是三十多歲的人,兩世為人加起來的歲數(shù)比詹天佑還要大些,但是這幅身體……真是!
“砰”的一聲,譚延闿關(guān)好馬車門,這雨來得快、下得大、去也是很快。雖然是深夜,但詹天佑經(jīng)過有很大可能將會承接盧漢鐵路設(shè)計施工工作的消息后,異常興奮,顧不得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睡衣,執(zhí)意要將譚延闿送到院子門口看著他上車才放心。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能人?!”方榕卿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有些困倦的問道,她透過玻璃窗和屋內(nèi)射出的燈光看到了詹天佑。
“嗯!他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在某方面而言我是比不上他的……”譚延闿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是一個政治家,凱瑟琳夫人曾經(jīng)說過:科學(xué)家和政治家是不能相比的,政治家中也有像華盛頓、俾斯麥這樣的偉人,他們?yōu)楦嗟闹\得了幸福,平息了戰(zhàn)爭……”方榕卿似乎有些非常正經(jīng)的說道。
譚延闿捏捏她的小鼻子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凱瑟琳夫人可是個地道的英國人,華盛頓和俾斯麥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可是英國的頭號敵人……”
“但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偉大了,即便是敵人也會非常欣賞他的對手的,你也不是很欣賞日本的陸奧宗光、伊藤博文、伊東佑亨和東鄉(xiāng)平八郎么?”
“你錯了!相對于欣賞,我心中更恨不得詛咒他們明天就去死,因為他們的存在對于中國來說毫無疑問的是一個巨大的威脅,成千上萬的中國人可能會因為他們更加有作為而無辜死去……”譚延闿有些憤恨的說道,不過他旋即又搖搖頭說道:“當(dāng)然我承認(rèn)這些人隨便挑出來一個即便是放在世界上也都是極為出色的政治家或是將領(lǐng),要不然日本也不會在他們大帶領(lǐng)下一步步走向強(qiáng)大,他們的優(yōu)秀值得我去欣賞,因為他們比我強(qiáng),我需要學(xué)習(xí)的東西還有很多,只有這樣才不會在將來在戰(zhàn)場上輸給他們……”
“那我就讓趙叔去殺了他們!”方榕卿認(rèn)真的說道。
“呵呵,你呀!他們在日本的地位就如同中國的李鴻章和張之洞一般,身邊自然是護(hù)衛(wèi)重重,趙叔的功夫雖高但也是血肉之軀,擋不的子彈,派人去做必死之事,我譚延闿不屑為之……”譚延闿笑著說道。
“小姐,我老趙可不是怕死鬼,不過老趙到了日本人生地不熟的,這嘴巴一張,隨便一個日本人就可以認(rèn)出老趙是個中國人,可別人沒找到就被人家給收拾了,那可真是冤死了!”外面趙叔一邊駕駛著馬車一邊笑著說道。
老趙的話倒是讓譚延闿夫婦都笑了起來,暗殺日本政要在譚延闿看來這也許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不過相對于中日脆弱的雙邊關(guān)系而言,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則這是一個極為愚蠢的決定。
“暗殺么?這可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啊!”譚延闿心中暗自思量著,馬車載著他們兩人返回府邸去了。
暗殺可是以后幾十年中國政壇的一大特色,單單從后世的歷史教科書中就可以輕松的看到一堆暗殺政要的例子,而且隨著清政府的統(tǒng)治能力越來越?jīng)]落,革命黨人此起彼伏的革命風(fēng)潮大漲之下,這暗殺活動可謂是達(dá)到了極其瘋狂的地步。
方榕卿雖然是有些孩子氣,提出了暗殺日本政要,譚延闿對此是不予考慮的,不過若是暗殺中國政要,比如說慈禧太后?!當(dāng)然慈禧太后身居內(nèi)宮,想要殺她可不是這么容易的,但是其他滿清貴族可未必能夠防的住——這些滿清貴族入主中原二百多年,早就和他們的祖先們發(fā)生了質(zhì)的變化,聽?wèi)蝈搌B什么愛好都有,尤其是那個滿族戶部尚書那桐,那看戲的勁頭可謂是達(dá)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其余的滿清政要貴族也都有抽鴉片、賭博等等特殊的嗜好。完全可以利用這些人有特殊嗜好的機(jī)會,采取暗殺行動來除掉對自己有威脅或是堅決反對自己政見的政敵,只要做的干凈這確實是一條非常不錯的選擇。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先注意好自己的小命才是真的!好在革命黨人的瘋狂暗殺行動至少也是在幾年之后才開始慢慢‘流行’,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夠分量的政治人物,有時間確實是應(yīng)該提早準(zhǔn)備一下,多多加強(qiáng)一下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才是真的!”譚延闿心中暗自想到。
暗殺政敵雖然是一時間的閃念,但譚延闿也對此非常上心,左右衡量之后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想法,而且效果簡單明了,將對手從精深到肉體打回到零點,連原型都算不上了。不過問題是誰來執(zhí)行暗殺任務(wù)?趙恒君似乎還有些不合適,自己的手下也沒有趙恒君這樣的功夫,不過手下們的槍法卻是讓譚延闿非常滿意的,可惜的便是這個時代沒有消聲器,譚延闿也不會做這東西,連最起碼的原理都不知道,因為就是在前生的時候他也是只聞其名沒有見過實物。
雖然在這個時代沒有后世像槍械消音器那么層出不窮的暗殺武器,不過這個時代也自己的暗殺方式,像炸彈、槍械暗殺也是革命黨人曾經(jīng)慣用的辦法,相反像古代那樣派出刺客使用刀劍等冷兵器進(jìn)行暗殺倒是極為少見。不過暗殺這種事情若是放在譚延闿身上,他倒是有一個別人無法企及的方法——下毒,藥可醫(yī)人,同樣也可以害人,這醫(yī)藥就是一把雙刃劍就看你會不會用了,譚延闿恰恰就會使用這種方法,而且相對這個時代的醫(yī)藥水平,若是他決定下手的話,多半是看不出來什么的。
“問題的關(guān)鍵是找一個絕對忠于自己的人來執(zhí)行暗殺,總不能自己來干這事吧?!”譚延闿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越想越有道理,投入小政治回報利潤高,而且刺殺重要歷史人物毫無疑問將會大大降低了撬動歷史進(jìn)程的門檻——試想若是直接將慈禧和光緒同時干掉,先不說晚清會不會提早結(jié)束統(tǒng)治,單單一個可以避免庚子事變就已經(jīng)足以讓譚延闿心動了。
當(dāng)然能夠同時干掉這兩個人的難度也絕對是不可想象的高,而且早了晚了都不行,也許還會將歷史變的更加糟糕——晚了那庚子事變不可避免,早了革命黨人的革命熱潮到現(xiàn)在連個影子都沒有,社會上主張變法倒是有一定基礎(chǔ),若是翻身起來干革命成立資產(chǎn)階級共和國,恐怕民間還沒有這個想法——革命黨人可是花了很多年的時間才普及了革命理論,而現(xiàn)在最多是又一個太平天國罷了。當(dāng)然在譚延闿現(xiàn)在這種情況,暗殺最重要的用途就是干掉政治對手這么簡單,至于撬動歷史他完全可以通過別的手段。
殺手這個特殊行業(yè)對于譚延闿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了,即便有這個門徑他也不愿意走——像他這樣立志要站在權(quán)力巔峰的人,如果讓人知道他和殺手有什么瓜葛,那在輿論是實在是太過被動了,殺手組織就是認(rèn)錢大膽的黑社會,對他們而言銀子就是老大,被他們出賣是再不過正常的事情了,更何況譚延闿和全天下的黑道都有仇——這家伙的戒毒丸可是狠狠的打擊了黑道的毒品生意,自己就更不能“自投羅網(wǎ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