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的什么？”清脆的笑聲響起，秀秀從蕭颯身后突然蹦出，一把奪過他手中握著的布帛，搖頭晃腦大聲念道，“能斬段思文……”遲疑了一下，秀秀又讀，“…能斬段思文并出城降者，拜太尉，封開國郡公，邑萬戶，賞帛千萬。”</br></br>她展開另一方布，這回聲音小了許多，繼續(xù)念道，“洛陽諸將士，若有斬北周尉遲炯者，一依此賞。”秀秀長睫輕眨，疑惑問，“蕭颯，這是什么呀？”</br></br>“城外周人用箭射入的募格，段大人吩咐我們，亦如此寫，反射回城外。”</br></br>“嘿，段大人可真行。”</br></br>“那當(dāng)然。”蕭颯笑了笑，轉(zhuǎn)而蹙眉道，“周軍連續(xù)攻城七天，足足用了數(shù)百萬枝箭，如今城中箭矢不足，段大人也正發(fā)愁呢。”</br></br>洛陽城外，周軍連營結(jié)帳十?dāng)?shù)里，風(fēng)吹時(shí)，連綿的帳頂如白浪翻滾，一層層涌向洛陽城。我行至北壁墩臺，頓時(shí)發(fā)絲亂舞于風(fēng)中，此處四面開闊，視眼無任何遮掩，凝眸望向城外的周軍，我略一思索，輕聲道，“蕭颯，我有辦法。”蕭颯與秀秀眼中均一亮，我合掌在他們耳邊如此一說，兩人頓時(shí)喜出望外，蕭颯喜道，“翎兒，你可真行，上次你教我的……”</br></br>“噓。”我連忙伸指示意，他四處張望，低聲道，“段大人一直夸我，好幾次我都差點(diǎn)說出你來，明明是你的計(jì)策，卻讓我虛領(lǐng)了這功，總覺得心中虧欠。”</br></br>“蕭颯，現(xiàn)在是救洛陽，并不是你我論功之時(shí)。”我淺然一笑，“更何況，我終是女子。”</br></br>秀秀在一旁邊不服道，“女子又如何？翎姐姐，我就覺得你是巾幗不讓須眉。”</br></br>一句話，卻讓我怔忡癡立，剎那陷入回憶里。那時(shí)在鄴城，未去突厥前的閑散時(shí)光，正是我與長恭情深繾綣之時(shí)，每日里無所事事，我便隨他學(xué)玩握槊，輸了，偏又不服，吵嚷著將槊子藏在手中想要反悔，長恭戲謔道，“木蘭，你終是女子，為何如此要強(qiáng)？”我便拿槊子輕敲他，笑道，“女子又如何？巾幗難讓須眉，你可別瞧不起女子。”</br></br>說罷，又學(xué)了小香玉的模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翹起蘭花，搖頭晃腦唱起豫曲來：</br></br>“高大哥講那話，理太偏，誰說女子，享清閑？</br></br>男子打仗到邊關(guān)，女子紡織在家園”</br></br>鄴城的三月春深似海，梨花簇簇、堆雪枝頭，我的歌聲清亮，一板一眼，架勢擺得十足，唱至“這女子們哪一點(diǎn)不如兒男？”時(shí)，自己卻也崩不住，彎腰大笑起來。長恭呢？早笑得一旁揉腸子去了。</br></br>我猶在洋洋自喜，笑問，“以后可還敢小瞧我們女子？”他自身后環(huán)在我腰際，一雙丹鳳眼清澈映著我的倒影，纏綿的吻印我唇角，低低的笑：“小娘子，夫君豈敢小瞧于你。”</br></br>長恭，長恭，一次次癡念這個(gè)刻骨銘心的名字，任肝膽俱裂，一次次陷入觸手難及的回憶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