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一行人，并未在平陽多做停留。</br></br>當晚，他們就星夜行路，快馬加鞭，離開了平陽周營。</br></br>而，高長恭，在平陽。再一次的，我與他擦肩而過！</br></br>***</br></br>光陰荏苒，展眼，又過了三個月。</br></br>在這三個月里，北周楊忠率部連破北齊20多座城池，一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并一舉突破北齊防守重地陘嶺山口。</br></br>而北部突厥大軍，分別由突厥木桿可汗、東方地頭可汗、西方步離可汗統(tǒng)率十萬精銳騎兵，軍分三路突破了北齊的長城防線，從恒州三道長驅(qū)直入。在十二月二十五日，與北周楊忠部會師于晉陽。</br></br>北周突厥兩路大軍，如烏云密集，集結(jié)于晉陽城下。</br></br>北齊霸府晉陽被層層包圍。</br></br>北齊，岌岌可危！</br></br>***</br></br>時值隆冬，天寒地凍，冷風徹骨，雪，卻仍未下。</br></br>“旦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br></br>“你又在念叨什么？”燕都及數(shù)名隨從揭簾進來，帶入凜凜朔風。燕都身著貂裘圓領窄袖長袍，肩圍狼皮賈哈，系鑲玉金蹀躞帶，褲腳扎在絡縫烏靴中，愈加顯得雙腿修長。</br></br>我斜倚在榻側(cè)的熏籠邊，懶懶的望了他一眼，并不理睬，繼續(xù)輕聲的念：“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br></br>他的唇邊泛起一絲笑意，揮手對隨從道：“你們退下。”言罷，他徑直走過來，站在我身前，雙手扶榻，將我環(huán)在其中，道：“這首詩你已念了不下千遍，下一句是不是該到‘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勛十二轉(zhuǎn)，賞賜百千強。’？”</br></br>你仰首望他，他的笑臉近在咫尺，一雙狹長綠眸，深邃而又邪肆。“你希望你們北齊的皇帝給你賞賜？”他笑得可惡之極，語含譏諷，“只怕，你的希望要落空了，昨日，我兄長已率突厥鐵騎趕至晉陽，晉陽城破，指日可待！你們的皇帝，此時正愁得覺都睡不著呢！”</br></br>我冷然反駁：“戰(zhàn)爭，還未到最后關頭，你焉能知北齊必敗？達奚武至今仍未攻下平陽，你所說的南北兩路大軍會師必將夢想成空，而你們突厥軍遠道而來，疲軟之兵，怎及得北齊以逸待勞？如今又值隆冬，只需一場大雪，就足以讓戰(zhàn)局勝負不明。”我冷笑道：“所以，你何必輕言勝利太早得意？若是將來你們慘敗了，豈不是會面子上難堪？！”</br></br>“你！”燕都為之氣結(jié)，臉上泛起森冷的怒意，他驀然起身，一把將我從地上拉起，惡狠狠道：“你到底希望得到什么？北齊皇帝能給的，我燕都亦能給！”</br></br>“我希望獲得自由，你能給嗎？”我冷然問。</br></br>他咄咄凝視著我，終于松開了手。我依舊坐下，不再理他，他仿若困獸一般在帳中來回踱步，卻又突然駐足，停在我面前，他蹲下身子，與我平視，道：“好！我可以給你自由！我會帶你回突厥，在那兒，有廣袤的戈壁，有遼闊的草原，你可自由的騎馬，射箭，看書，念詩，你想做什么都行！”他的眼底浮現(xiàn)出一絲溫柔之色：“我要你做我的王妃。”</br></br>心，一顫。為這熟悉的話語。良久，我冷然道：“我不會嫁給你！”</br></br>“為什么？”</br></br>“我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br></br>“你的心上人，是北齊的蘭陵王？”</br></br>“我的心上人是誰，與你無關！”</br></br>“他若是你的心上人，他就必須得死！！”</br></br>“野蠻人！”我橫了一眼他，懶得再理。他伸臂將我抱起，放至榻上，他側(cè)躺在我身邊，鼻息在我頭頂發(fā)絲處，柔聲問：“他有什么好？他能給你的，我亦能給！”</br></br>“你什么都給不了我，因為，我不愛你！”這個寒冷的冬天，我已經(jīng)習慣了他與我每夜相擁而眠，只要他不侵犯我，就當身邊多了個暖身的暖爐吧。</br></br>“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愛上我！”他在我耳邊呢喃細語，男子的氣息將我環(huán)繞。</br></br>我緘默不語，瞇上雙眼，將耳邊聒噪的聲音置若罔聞，漸漸的，沉沉睡去。朦朧之中，似乎有人在我耳邊輕語：“你這冷血無情的女人！！”似曾熟悉的話語，曾經(jīng)，有人，亦是這般罵我。</br></br>淚水，在靜夜里，緩緩順著臉頰流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