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 30 章
楊英恍然,“原來他不知道啊。那也好,就讓他一直都不知道吧?!?br/>
“你不想活嗎?”江掌柜反而問道。
“怎么可能活得了?!北魂P(guān)了這么半年,楊英也把所有的事掰碎了,想明白了,“看中我們酒樓的人不是一般人,他們想要奪走,有的是辦法。是我自己蠢,看不清楚人心,也是活該。以后你和我爹就好好過日子吧,就當(dāng)沒我這個人?!?br/>
“這就是你想說的?”江掌柜道,“難道你不覺得,你一直欠我一句道歉?馬上入夏了,秋后你就要被斬。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在你死前,收到這句道歉。”
楊英眼睛重新看向江掌柜,見她眼神冷漠地看著自己,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到之前她每日早上都會為自己的羊乳,說是對他有好處。
不過他害怕她在里面下毒,所有的羊乳都倒進了花盆。
身體緩緩跪了下來,楊英隔著牢門,一絲不茍地江掌柜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從前的事,是我對不住您。從今往后,我爹就請您多擔(dān)待些?!?br/>
“這你放心?!苯乒竦?,“看你還肯道歉的份上,到時候我會讓人來給你收尸。”
“楊英再次謝您?!?br/>
江掌柜看他跪伏在地,也沒開口讓他起來,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去。
等她出了監(jiān)獄后,有個人跟她跟一一段路,一直見她出縣城,才回頭拐進了一府邸當(dāng)中。
“黃員外,那姓江的果然到監(jiān)獄來看人了?!蹦侨嘶胤A道。
“哼,”黃老爺冷笑一聲,“我就知道她會來。”
那個女人心思手段都高明的很,從前在縣里就混的風(fēng)生水起。現(xiàn)在如果再靠著那廚子得到縣尊大人的青眼,那時候他可就麻煩了。
“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哪。”說著,他招了心腹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好的,小的現(xiàn)在就去辦。”
……
江掌柜回到道觀后,已經(jīng)是晚上。
每天晚上,觀主都會帶著三娘和興泰出門,半夜才回,她得再等等才行。
不過有些意外的,今夜還沒到子時,外面就傳來了動靜。
她提著燈籠一看,發(fā)現(xiàn)的觀主已經(jīng)坐著轎子回來了。
“平日里你們不都是丑時才回,今夜怎么回來的這么早?”江掌柜問道。
“今秋姑娘嗓子有點不太舒服,今天沒曲聽。”三娘解釋道。
“原來如此?!苯乒褚仓?,觀主每天夜里去金陵都是在聽一位叫今秋的歌伎唱曲兒。
三娘見江掌柜不像是睡醒的樣子,不由問道:“你怎么這么晚還不睡?”
平時他們回來的時候,江掌柜夫妻兩個都已經(jīng)睡著了。
“我……”江掌柜看了眼已經(jīng)走進道觀里的傅杳,答案不言而喻。
趙興泰大概能猜到江掌柜要做什么,他先打了聲招呼去收拾攤子去了,三娘明白后,也借口幫忙一起跟了去。
道觀里,傅杳給自己倒了涼水,等喝下后,這才看向跟來的江掌柜,道:“你要救楊英?”筆趣閣
自己的心思被觀主猜到,江掌柜也不驚訝,她道:“那個孩子是讓人討厭,但罪不致死,而且他也是被冤枉的,如果就讓他這樣含冤而死,我下半輩子都不會于心不安?!?br/>
“你還真是同情心泛濫,”傅杳道,“不過這和我無關(guān)。只要你能拿得出我想要的,我都可以滿足你。”
“您想要什么?”江掌柜問。她在從縣城回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做好了所有的準(zhǔn)備。
傅杳拍了拍空蕩蕩的裙子,“我差兩條腿。不過一個條件一條腿就行,你若是愿意拿一條腿同我交換的話,我可以讓楊英清清白白出獄?!?br/>
這個答案也算在江掌柜意料之中,“好,我同意。”
傅杳一笑,“那就這么說定了?!?br/>
……
趙興泰把伙房的東西都收拾好之后,回房入睡。就在他把燈吹滅后沒多久,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恍╉懧暋?br/>
一開始響聲不大,細細碎碎,但后來漸漸的還夾雜著好幾個人的腳步聲。
他們道觀一共也就三個活人,隔壁楊師父因為壯的緣故,腳步比較沉重,而江掌柜體態(tài)輕盈,一般都聽不到聲音。但是這外面的腳步聲卻有些雜亂,很顯然不是楊師父他們。
趙興泰不由起床,悄悄打開了窗戶,朝著外面看去,只見外面有好幾個人正忙活著什么。透過月色,他隱隱約約聞到了一些桐油的刺鼻味。
不過也在這時,他注意到,道觀的屋頂上,傅杳就坐在那里,一邊喝著酒一邊手撐著下巴看著下面人的動作。
有她在,趙興泰的擔(dān)憂在這一刻全都散了。
大約一刻鐘左右,一道火光劃破了漆黑的天空。被這火光一照,趙興泰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周圍全都鋪滿了干柴。
有人要放火燒觀!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他忙要去開門就火,卻發(fā)現(xiàn)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根本打不開。
這也就是說,這些人做活的目的并不是把道觀燒掉,而是要燒死他們?
那些柴火燒得很快,等趙興泰連忙從他們一人高的窗戶那里爬出來時,外面已經(jīng)一片火海。
不太好聞的桐油味道到處彌漫,火舌一點點沿著房屋往上攀爬。趙興泰想去廚房去打水來,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
這些火雖然看著燒得非常熱鬧,但是并沒有燒到道觀的一分一毫。就比如后房的門窗墻壁,在火光照應(yīng)之下,半點事都沒,連焦都沒焦。
“這是……什么情況?”他問旁邊出現(xiàn)的三娘道。
三娘攤手。很快的,楊廚子和江掌柜也從房間的窗戶里爬了出來,問這究竟怎么回事。
“有人半夜縱火,想要燒死我們。”趙興泰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是看向江掌柜。
今天白天將掌柜下了一趟山,晚上就有人縱火燒人。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江掌柜很快明白了,“是我的問題?!彼行┬呃?。她沒有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囂張,為了一家酒樓,進來要拿四條人命去填,現(xiàn)在還得道觀被連累。
“怎么了?”還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楊廚子連忙問道,“難道是當(dāng)年的那群人找上門來了?”
他可是一直記得,當(dāng)初把妻子救回來的時候,妻子渾身是血。
“還不太確定,我回頭讓人去幫忙查查?!苯乒癫幌胱屗纼鹤拥氖戮透纱嗄@鈨煽傻?。
“你們不用擔(dān)心,這里可是觀主的道場?!壁w興泰也在旁邊幫腔道,“就算有人想要找我們的麻煩,我們也不會出事。觀主你說是吧?!?br/>
傅杳正在屋頂上,才懶得理他。她把酒壺里的酒喝完后,對下方道:“有人燒我的道場,你們當(dāng)如何?”
你們?
趙興泰朝著她視線所看的方向望去,那里明明空蕩蕩一片。
“你們要為我報仇?那行,”傅杳舒舒服服的往瓦片上一躺,“那就交給你們了。”
她這話音一落,周圍陰風(fēng)四起。趙興泰感覺周圍突然涼了下來,特別背后的涼意一陣一陣的。
就在他和江掌柜夫婦兩人湊在一起時,卻見三娘時不時的朝著旁邊的空氣點頭示意,時而挪一下位置,像是給人讓路看的他們毛骨悚然。
大約是察覺到他們?nèi)说纳裆?,三娘嘆了口氣,道:“你們攔人家道了?!?br/>
三人組:“……?”
正毛骨悚然這,三娘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瓶子液體來,在他們?nèi)搜劬ι夏四ā?br/>
等到三人再次睜開眼睛,去見他們道觀里面全都是“人”。
這些“人”一人拿著根柴火往外走。火把漂浮在半空,朝著道觀門口匯聚而去,很快形成一片火海,朝著遠方移動,最后變成黑夜里的星星點點,消失在濃霧里。
“這么多……”江掌柜把后半句給吞了回去。
“你們不用擔(dān)心,平時沒有允許他們是進不來道觀的。”三娘安慰道,“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們繼續(xù)去休息吧?!?br/>
……
黃員外在一覺醒來之后,總覺得自己周身有點冷。
“難道是倒春寒?”已經(jīng)到了四月,倒春寒早過了才對。
他嘀咕了一句,起來后,卻見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縮著個脖子,有的還甚至穿起了薄襖。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點冷。”等見到管家時,管家同樣也穿了好幾件衣服。
黃員外只當(dāng)是要變天,也沒想那么多,加了件衣服就出了門。
誰知出門之后沒過多久,就覺得身上燥熱的厲害,不得已只好把外面的褂子脫了。
但是等他到下午回府時,一進門那股子寒意又從腳心直竄腦門。
這個變化不僅僅是他察覺到了,府里面的人只要稍微進進出出,也都有察覺。不過大家都沒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太陽光還不暖的緣故。
還是幾天后,下面莊子上的管事帶著他半歲大的孩子送東西到黃府,結(jié)果在進門的時候,那孩子一直盯著后門的院子墻上看,像是有人在逗他玩耍一樣,突然就咯咯笑了起來。
這一幕被旁邊的下人們看在眼里,一開始還以為只是巧合,誰知那孩子一路進府,卻一路咯咯笑個不停,直到最后,抱著孩子進門的管事背后都豎起了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