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雅間房門被敲響，門外是茶樓老板的聲音，他帶著塵不厭上來了。</br>　　茶樓老板自然是知道這雅間是誰的，他不敢對姜錦晏不敬。</br>　　也知道錦王爺已經(jīng)等了好幾日，就為了看這蝴蝶落下，他也趕忙把塵不厭帶來了。</br>　　姜錦晏吩咐讓塵不厭一人進來了。</br>　　看著一身黑衣，帶著黑面，看上去陰沉沉的塵不厭，姜錦晏對他的樣子并不好奇了。</br>　　因為他已經(jīng)看過了塵不厭面具下的臉。</br>　　“把你的蝴蝶拿走?！苯\晏吩咐著，他雖知道只要不碰就不會染上毒，但他對這種危險的東西在姜憐手上還是很不爽。</br>　　塵不厭站在那，看向了落在蒼玄和姜憐身上的蝴蝶，只是輕輕抬手一揮，那兩只原本像是死物一般的蝴蝶輕輕煽動翅膀，從他們身上離開。</br>　　回到了塵不厭的肩頭。</br>　　“按你的規(guī)矩，告訴本王，你知道的東西?！苯\晏雙手抱胸，凌厲的目光看向塵不厭，帶著一絲淺淡的殺意。</br>　　似乎他敢亂說，姜錦晏就會讓他先付出代價。</br>　　但塵不厭只是看了眼姜錦晏，目光便落在了姜憐和蒼玄的身上。</br>　　姜憐也在打量著他，她不知塵不厭面具下的臉長什么樣子，但她對那只蝴蝶的感覺愈發(fā)熟悉。</br>　　好像是在那里見過，似乎很久之前……</br>　　蒼玄的目光在沉不厭身上停留片刻，便又看向了身旁的姜憐，自從那蝴蝶出現(xiàn)，她就好像一直在想什么。</br>　　“王爺，我只能告知它們選定的人。”塵不厭聲音清冷，不卑不亢。</br>　　“什么意思？之前你可沒這規(guī)矩?！苯\晏微微蹙眉。</br>　　“現(xiàn)在有?！?lt;/br>　　“……”</br>　　姜錦晏唇角微抽，什么叫現(xiàn)在有？是不想讓他知道？</br>　　難不成塵不厭知道說錯話會被他殺了。</br>　　所以，不敢讓他聽？</br>　　“什么破規(guī)矩，讓你說就說，你敢違抗本王的命令？”姜錦晏聲音微冷。</br>　　“我自是不敢違抗王爺?shù)拿?。”塵不厭看向姜憐，面具下的黑眸看不出情緒：“但亦不能違背我的規(guī)矩。”</br>　　“你！”</br>　　“錦晏，既然他有他的規(guī)矩，你們且先避一避?！苯獞z嗓音淡淡，看向塵不厭，她不介意他的這個規(guī)矩。</br>　　畢竟他若是真能說出來些什么有用的東西，她也不想被姜梓柔和蕭衍之聽到。</br>　　“皇姐……”姜錦晏不太想出去，他擔心這個塵不厭若是說了不好的話，姜憐又不告訴他該怎么辦？</br>　　“錦晏，好好招待大殿下?！苯獞z提醒了他。</br>　　姜錦晏也很快明白過來，蕭衍之一直安靜極了，一言不發(fā)，讓他險些忘了他還在……</br>　　被提及的蕭衍之對她微微一笑，沒說什么，很識趣的隨姜南煦離開了。</br>　　姜錦晏瞥了眼試圖躲在角落的姜梓柔，只是一眼，姜梓柔便乖乖也跟著走了。</br>　　等他們都離開了，關(guān)上房門，雅間內(nèi)靜極了。</br>　　“你想要說什么？”姜憐開口問著，她并不覺得塵不厭會說姜錦晏擔心的話。</br>　　蒼玄也看向了他，深邃的眉眼有些冷厲，眼眸微瞇，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br>　　“長公主殿下安心，我要說的，并非王爺擔心的事?！眽m不厭自是知道很多人都在擔心他看到的，會是他們的死期。</br>　　“……”</br>　　看他已知道她的身份，姜憐也不意外。</br>　　“那你要說的是什么？”姜憐看向他，或者說，看向落下他肩上的那兩只蝴蝶。</br>　　塵不厭沒有回答姜憐，反而看向蒼玄，淡聲道：“你會得償所愿?！?lt;/br>　　“……”</br>　　蒼玄微微蹙眉，看向塵不厭，他對塵不厭的這句話并無太大興趣。</br>　　得償所愿嗎？</br>　　他知道他會的。</br>　　“但，你會失去一些東西?！?lt;/br>　　“……”</br>　　前一句還好，這后面的一句，讓人不怎么喜歡。</br>　　“失去什么？”姜憐問道。</br>　　聽到這句要失去什么，她心中咯噔一下。</br>　　她知道蒼玄想要什么，也知道蒼玄有什么。</br>　　他所能擁有的本就不多，還要讓他失去什么？</br>　　“不可說?！眽m不厭并不多言，他只對蒼玄說了這兩句話。</br>　　“……”</br>　　蒼玄對塵不厭的話并不放在心上，他明白，想要得到一些東西時，也總是要失去一些東西。</br>　　這世上本就沒什么兩全其美的事。</br>　　姜憐想要再問他關(guān)于蒼玄的事，塵不厭似是不愿多言。</br>　　他突然對姜憐問道：“長公主殿下可曾見過它？”</br>　　塵不厭話音未落，他肩上那只黑白蝴蝶緩緩飛起，又落在了姜憐的手背。</br>　　看著這只讓她越發(fā)感到熟悉的蝴蝶，姜憐眉心微蹙，在她的記憶里，她不記得見過這種特別的東西。m.</br>　　但又是那么熟悉……</br>　　“本宮應(yīng)該見過它嗎？”姜憐不答反問，塵不厭這么問她，定然是有理由的。</br>　　聽他的意思，她應(yīng)該是見過的。</br>　　但她不記得。</br>　　“殿下不記得了？”</br>　　姜憐想了想搖搖頭：“這與你要告訴本宮的事，有何關(guān)系？”</br>　　塵不厭默了片刻：“殿下近些時日要小心些?！?lt;/br>　　“災(zāi)禍可避，人心難測?！?lt;/br>　　“……”</br>　　這句話的意思，姜憐差不多也是明白的，在宮中處處人心難測。</br>　　她身邊的危險何時斷過。</br>　　“殿下當真不記得的它？”塵不厭又問了一次。</br>　　他對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執(zhí)著。</br>　　姜憐搖搖頭：“不記得，只是覺得有些熟悉?！?lt;/br>　　她看著那黑白蝴蝶，這般特別，若是在何處見過，她一定記憶深刻，不該會忘記的。</br>　　聽到姜憐不記得，塵不厭深黑的眸中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面具下的眉宇微蹙。</br>　　“你說要本宮近日小心，是有殺身之禍？”姜憐問道。</br>　　她想起了皿閣一事，有個猜測。</br>　　塵不厭遲了片刻道：“是?！?lt;/br>　　姜憐看著手背上的蝴蝶飛走，重新落回塵不厭的肩頭，眸光一暗。</br>　　“你當真可以看到本宮的今后會如何？”</br>　　她不相信這個查不到來歷的人，塵不厭的話她不會全信。</br>　　“不，我看不到?！?lt;/br>　　“……”</br>　　他突然的坦誠讓姜憐有一絲詫異，但也有些奇怪。</br>　　他是只看不到她的嗎？</br>　　不然，之前被他說中的那些人該怎么解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