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你是誰?
“你怎知她已查出太子因何而死?”姜予汐面色陰沉,低聲咬牙道:“她若早已查出,一早便可將證據(jù)交于父皇?!?lt;/br> “何須隱藏!”</br> 姜予汐對他此舉心感不妙,太子之事早已無人再查。</br> 太子死時,姜憐一心系在陳淮書身上,不參政事,不像如今這般處處心思縝密。</br> 事情過去這么久了,她怎會突然去查太子之死?</br> 舊事為何重提?</br> 姜云禮又為何突然因此事冒險去殺姜憐?</br> “你又怎知她并未查出!”姜云禮面色煞冷,攥著茶盞的手,骨節(jié)泛白,陰冷的嗓音壓抑著怒意:“你可知她對我說了什么!”</br> “她要我好好想想對太子所做之事,可是萬無一失?母妃,舅父都做了什么!若留了把柄,提醒我要早日鏟除!”</br> 姜云禮心中怒氣翻涌:“她若不知,何以用太子的死來威脅我!”</br> “……”姜予汐一怔,隨即眉心緊皺,疑聲問道:“她何時威脅你?”</br> 姜憐住在宮外的府邸,與他們相處甚少,和姜云禮更是極少相見。</br> 怎會突然查起太子的事,還威脅他?</br> 姜云禮冷眉凝著,眸光沉冷:“姜南煦被那青樓女子陷害時,我本想借機(jī)讓他不得翻身,可還不曾做什么,她便用此事警告我?!?lt;/br> 那次后,姜云禮便不敢輕舉妄動。</br> 他也開始重新查起了當(dāng)年謀害太子時,所留下的證據(jù),是否都已毀去。</br> 這一查,自然查到了些還殘留下的證據(jù)。</br> 而后,他雖已讓人毀去,可還是因姜憐的話而心有余悸。</br> 他不知姜憐到底知道了多少?</br> 手中有多少他害死太子的證據(jù)?</br> “她那時便威脅你?你為何不告知母妃,為何不告訴我?”姜予汐眉心皺的更緊。</br> 此事這般重要,姜云禮竟是不曾提過一字半句,便私自做了決定要殺姜憐。</br> 當(dāng)真愚蠢至極!</br> 姜憐此舉甚是可疑,她目的何在?</br> 姜云禮冷眸看向姜予汐,眸光含著一絲輕蔑,語氣不屑:“我做事,何須告知你?”</br> “汐兒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身為公主,許多事還輪不到你插手。”</br> 他這話讓姜予汐面色一沉,眸底含著極深的怨念,恨意,衣袖下的手緊緊攥著。</br> 公主?她只是個不得寵的公主!</br> 無論她如何努力改變,最后也只有一條路。</br> 和親。</br> 父皇一早便有意留她和親,她不得母妃寵愛。</br> 兄長利用她,母妃輕視她。</br> 她大公主的名頭在姜憐面前更是不值一提。</br> 她處處都不如姜憐!</br> 提起天啟公主,眾人都只會想到那最為尊貴的睢寧長公主姜憐。</br> 又有幾人記得她!尊敬她!</br> 憑什么姜憐生來便可擁有一切!而她只有一個大公主的虛名!</br> 她不甘!</br> 不甘于此!</br> 看姜予汐面色陰郁,姜云禮眸色一暗。</br> 她還有用,還是要先哄著些,才好幫他做事。</br> “汐兒不必?fù)?dān)憂,我派去的人都是江湖中的殺手,無論成敗與否,都不會被追查到我身上?!?lt;/br> 姜云禮面色淡下,茶盞遞至唇邊,輕飲潤喉。</br> “……”姜予汐強(qiáng)壓下心中翻涌的思緒,低順著眉眼,聲音如常:“汐兒知道了?!?lt;/br> “嗯,汐兒近來為賑災(zāi)一事勞心傷神,早些回去歇息吧?!苯贫Y眸色暗下,多了一絲疏離。</br> “汐兒告退?!苯柘膊蛔魍A簦D(zhuǎn)身離去。</br> 看著她離開,姜云禮冷眉皺起,她近來越發(fā)與以往不同了。</br> 她不好好待在宮中,竟是自行請命跟隨他一同來濱州賑災(zāi)。</br> 姜云禮可不信她是善心大發(fā),不忍災(zāi)民受苦。</br> 總覺得她別有目的。</br> 但不管姜予汐如何,總歸還是在他的掌控中,他并不擔(dān)憂。</br> 讓姜云禮擔(dān)心的是,那些人能否成功殺了姜憐。</br> 在得知姜憐只帶了蒼玄,二人私自前往平樂縣的消息,他便知道機(jī)會來了。</br> 在皇城,姜憐身邊影衛(wèi)眾多,沒有機(jī)會下手。</br> 如今,她身旁只有蒼玄,此時不殺她,更待何時。</br> 他抬眸看向窗外夜色,眉眼微蹙,一日得不到姜憐的死訊,他便一日不得安心。</br> 但愿,一切如他所愿。</br> ……</br> 尸山血海。</br> 是姜憐最常夢到的一個場景。</br> 從起初的害怕,到如今,她可以平靜的看著那蠕動的尸首。</br> 看著他們爬向她,看著她的白衣被漸漸染紅。</br> 他們似是在悲鳴,哀嚎著,拖動著破碎的四肢,向姜憐圍去。</br> 姜憐不知這一副場景因何而來,不知這些尸首是誰。</br> 他們?yōu)楹慰偝霈F(xiàn)在她的夢中?</br> 姜憐站在那,面色平靜,眸中是濃重的疑惑,看著那些斷肢殘骸的尸首向她爬來。</br> 她竟是不怕了,抬腳踏著那已被血浸染成紅色的泥土,走向那離她最近的尸首。</br> 只幾步,她來到那尸首面前,這具尸首沒了雙腿,也只剩下一條手臂,他在地上用那只僅有的手臂爬向她。</br> 到姜憐腳邊時,他竟是停下了,血污腐爛的手在將要觸到她不算白凈的衣角時停下,縮了回去。</br> 姜憐更為奇怪,他無法站起,也不再蠕動,臉趴在血泥中,頭微微動著,他似是在說什么,聲音嘶啞似是嗚咽。</br> 這一幕極為怪異,姜憐竟是沒有絲毫害怕。</br> 她緩緩蹲下,看著他嗚咽著,鬼使神差般的問道:“你是誰?”</br> 聽到姜憐的聲音,那尸首似是頓了一瞬,他開始用僅有的一只手臂撐起身體,掛著血污的頭發(fā)垂下,遮蓋了他半邊臉龐。</br> 隨著他起身,姜憐看到他的臉,那張已經(jīng)腐爛過半的臉,裸露著森森白骨。</br> 一雙空洞的眼眶望著她,他沒了眼睛,但姜憐卻能感到他在看著她。</br> 這樣一幅畫面,姜憐竟是不怕。</br> 反而感覺眼前這個已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臉,很是熟悉。</br> 姜憐與他對望,不知怎的竟是感到心中莫名的刺痛。</br> 臉龐似是有東西滑落,她抬手一抹,是淚……</br> “你……”姜憐總覺得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你,你們……”</br> 她的淚不受控制的流出,看著遍地還在爬向她的尸首。</br> 她的心好痛,好痛。</br> 他空洞的雙目望著姜憐,嘶啞怪異的嗓音響起。</br> “…殿下……走…快走……”</br> 這聲音引的四周更多的聲音響起。</br> “殿下…快走……”</br> “殿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