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的打人啦
齊嬸電話打完沒一會兒的功夫,一輛驢車就吱吱扭扭的停在了羊湯館外面。
趕車的老漢沖屋里吆喝了一聲,一幫人全都跑出去看人鬧。
一看之下,好家.伙……車里拉著的大黑豬真不是一般的大。
盡管四蹄兒被綁著,可一見有人圍上來,馬上開始瘋了似的掙扎。
折騰的大車吱呀吱呀的亂顫,好像隨時要散掉一樣。
“你們哪個要啊?”老漢可能有點兒耳背,說話時側(cè)著腦袋,聲音賊大。
“我要。”劉毅應了一聲,打量了下大黑豬,問道:“師傅,您這豬能有多少斤啊?”
“早起走的時候稱的,足秤二百八十七斤。路上拉了兩泡,現(xiàn)在差不多二百八十五八十六吧。”老漢不管是樣貌還是說話都很實誠。
“當家的,拿秤出來!”齊嬸兒扯著嗓子沖店里吆喝了一聲。
開羊湯館兒肯定是要備著秤的,齊嬸兒話音落下不久,店老板就拎著專門稱大物件的抬秤出來。
鐵匠和花虎兩個駕著三根鐵鍬把,一點兒不費勁的直接把整頭豬擔了起來,引得路邊幾個瞧熱鬧的一片叫好。
老漢扶著秤桿,扒拉了兩下秤砣,噴著一嘴的旱煙兒喊:“瞅準嘍,二百八十六高抬桿兒啊。
我饒你兩塊錢湊個整,一千二百八十五,你看行不?”
“行~”劉毅哈哈一笑,示意高梅:“媳婦兒,點錢!”
哄笑聲中,高梅紅著臉白了劉毅一眼,從拎包了掏錢。
一千二百八十五,有零有整的剛點好,遠處五六個大冬天敞著棉襖領口的小子,就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離著老遠,打頭的禿頭就指著老漢叫囂著::“姓孫的,你特么活擰了是吧!”
“跟誰喊呢,一幫少教的玩應兒!”老漢嗷的一嗓子,伸手就把趕車的鞭子抄了起來。
“我去~你個老癟犢子還想動手咋地?”光頭抹了把油亮的腦門,扎棱著膀子掐腰杵到老漢對面。
等后面跟著的幾個小子,一臉不善的把老漢圍住,指著老漢的鼻子喊:“答應賣我的豬你現(xiàn)在賣別人,信不信我報給工商所辦你!”
“我啥時候答應你啦!”老漢一張嘴直接噴了禿頭一臉的吐沫星子。
右胳膊一較力,鞭梢在空中“啪”的一聲脆響,嚇的站他右面的兩個小子趕緊縮著腦袋后退。
禿頭抹了一把臉上混著旱煙味兒和酸臭味兒的吐沫星子,惡心的歪頭一口濃痰,正吐在別克車的車門上。
重新頂上老漢,大聲質(zhì)問:“我前天是不是給你打的電話,跟沒跟你說你家的豬我定了,你敢不承認!”
“滾你釀個癟犢子,你給多錢?三塊五一斤!打聽打聽去,飼料豬都得三塊八,俺憑啥賣你!”老漢一通喊,又噴了禿頭一臉的吐沫星子。
“我擦你嗎的,呸~”禿頭轉(zhuǎn)頭對著別克車又吐了一口,抬手就推了老漢一個趔趄。
滿臉兇相的喊:“你那破豬能跟飼料豬比,飼料豬那都是有檢疫站戳兒的,你那破豬檢疫了嗎?
誰允許你往外賣的!
就這事兒,信不信我告到上面,罰你的款,還得送你進去蹲笆籬子?
你就說,這個年兒你還想不想在家過吧!”
“去球去,沒聽說過蓋個章還得按斤收錢的。
養(yǎng)一頭豬攏共能掙幾個錢,俺家豬有沒有病俺自個兒不知道,還用的著他告訴俺!”老漢一提檢疫的事兒就火大。
但也知道,自己家豬不蓋章往外賣違法。
所以,被禿頭推了一下也不敢還手。
氣的一跺腳,噴著吐沫星子指著地上的豬喊:“老子還不賣了呢,留著自己家吃!”
別看禿頭兇的很,可也分人。
賣豬的老孫頭可不是個善茬兒,家里那兒子也是個虎玩應兒。
前年有倆小子不開眼,半夜套他家狗。
一個被當場打斷了腿,另一個讓爺倆生生的追出去二里地,連踢帶踹的干斷了三根肋骨。
十里八鄉(xiāng)的養(yǎng)豬的多了,可禿頭答應了一城里的老板,幫著尋么頭三百斤左右的大豬。
尋了好幾天,基本都是二百二三,二百五十斤左右的。
過二百八的就孫老漢家里這一頭。
要是換個怕事兒的人家,連嚇帶唬的便宜點兒收沒啥問題,可老孫家爺倆把一分錢看的比命都重要。
你要玩橫的,他們是真敢跟你玩命。
所以,禿頭才給開出了三塊五這個價錢。
畢竟豬肉的價錢是有數(shù)的,貴了肯定賣不出去。
老孫頭要是把豬送檢疫站蓋章,再往外賣實際得的只有三塊二三。
可要是不送檢就賣別人,就用沒檢疫的事兒威脅威脅。
折騰一段時間擰不過了,肯定能三塊五賣他。
現(xiàn)在聽著對方揚言不賣了,留著自己吃,禿頭嘿嘿一笑。
撇著嘴點頭:“行,我就瞅著你個老癟犢子一家五口人,怎么把兩頭豬都給吃肚子里。”
“老子吃不了仍野地里,也不便宜你個三孫子!”老孫頭噴著吐沫星子回罵了一句,彎腰就要把地上的大黑豬往車上搬。
小三百斤的活物,哪是他一個人能抬動的。
鐵匠和花虎剛想上去搭手,便被劉毅攬住。
瞅著老漢面色不善的看向自己,劉毅笑著說:“叔啊,咱這樣,這頭豬我要了。
現(xiàn)在送防疫站檢查,費用算我的。”
“你說準啦!”老孫頭眼睛一亮。
“說準了。”劉毅把手里的一千二百八十五塊錢直接拍給老漢。
“好小子,敞亮人兒!”老孫頭把錢揣進破棉襖兜里,抹了一把鼻涕和嘴角的吐沫。
豪氣的說:“你講究,老漢也不占你便宜。檢疫的錢咱倆一家拿一半兒。”
“我擦,你特么……”禿頭不干了,抬手就去推劉毅。
可手伸到一半,對上劉毅看向他的眼神,愣是沒敢亂動。
嘴里的臟字兒咽回去,梗著脖子問劉毅:“你小子是想找事兒是吧。”
劉毅知道跟這種二混子講理根本沒用,站直了身體,兩只眼睛盯著對方。
用一嘴本地口音問他:“嗯那,我想找事兒,你能咋地?”
禿頭被劉毅看的有些心虛,尤其是瞅見劉毅身邊身高體壯的鐵匠和花虎。
明白動手的話,自己帶來的幾個人根本不是個兒。
可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一大圈兒看人鬧的人了,今天要是認慫了,以后縣城里還怎么里棍兒。
于是指著旁邊一小弟喊道:“三兒,去吆人兒!”
眼見著小弟轉(zhuǎn)身跑喊人了,禿頭膽氣壯了不少。
惡狠狠的指著劉毅:“行,你牛13是吧?別走!我一會兒就讓你知道知道能咋地!”
開始時,劉毅以為老漢之前答應把豬賣給別人。后又見自己出價高,才撇開了原來的買主。
這種事兒不算少見,雖說不違法,但也多少有些不講究。
所以,禿頭和老漢掰扯的時候他沒吱聲。
可聽到最后才搞明白,原來禿頭是想拿著老漢衛(wèi)生檢疫的短處買低價肉。
而且,價錢低到比肉聯(lián)廠的飼料豬還便宜,這就是擺明欺負人了。
不過,這事兒不能粗.暴的直接出頭。
一個是沒檢疫的豬,搞不好真的會有病或是寄生蟲。
雖然眼前的大黑豬瞅著活蹦亂填的,可誰又能說的準呢。
再一個,直接把豬買下來。瞅禿頭的架勢,肯定得到防疫部門或是工商部門舉報,到時候老漢會有麻煩。
所以,他才提出掏錢送去檢疫。
至于眼前幾個處心積慮算計點兒肉錢的縣城土混混,根本不在考慮的范圍之內(nèi)。
眼看著禿頭擱那囂張的挑釁,劉毅冷哼了一聲。
指著別克車門說:“一會兒的事兒咱一會兒再說,先把車門給我擦干凈。”
禿頭瞄了眼車門上已經(jīng)凍成兩坨的濃痰,轉(zhuǎn)頭惡狠狠的瞅著劉毅,正想說兩句狠話,就見旁邊兒一小弟賊兮兮的,不知道想說什么。
“有屁痛快兒放!”禿頭不耐煩的罵了一句。
“二…二哥~”小弟側(cè)著身小心的越過劉毅湊禿頭身邊低聲說:“軍車!”
“軍車?”禿頭聞言皺起了眉頭。
他之前走過來時,眼睛里只有賣豬的老孫頭。雖然瞅著路邊停了兩輛車,但根本沒主意車牌。
這會兒得了小弟的提醒,后退兩步看了眼別克的車牌,又抻脖子看了眼漢蘭達的牌子。
皮笑肉不笑的念叨著:“呦呵,還真是軍車。怎么的,解放軍叔叔這是想打人啊?”
周圍幾個小弟原本有點兒慫,一聽到禿頭的話瞬間反應了過來。
一個個炸起膀子,直往鐵匠幾個人的身上湊,嘴里吆喝著:“哎呦,解放軍叔叔好大威風啊。”
“解放軍叔叔,你瞅俺干啥,想打俺啊!”
“給他打,正好讓大伙兒都瞅瞅。”
禿頭見幾個小弟上道兒,頓時樂了起來。
斜眼瞅著劉毅,抬手就推了一把,結(jié)果手一挨著劉毅的胸膛,一股大力直接頂了回來。
人一個趔趄,就坐到了地上。
禿頭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屁股在掛著冰層的路面上敦了個瓷實。
剛想站起來動手,但眼睛里兇光又瞬間散去。
坐那跟個潑婦似的扯著嗓子大喊:“老少爺們都快來瞅一瞅啊,解放軍打人啦,人民子弟兵打人了啊!”
其他幾個小子一看這景兒,紛紛有樣學樣,這個推一下花虎,那個撞一下獵犬,眨眼的功夫就全都扯著嗓子坐到了地上。
一時間大街上解放軍打人的喊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