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莫紋請公孫駿出劍。公孫駿說：“姑娘也請亮兵器。”</br></br>莫紋從衣袖掏出玄霜冷月盤龍劍，“嗖”的一聲，一柄寒意照人的寶劍彈出劍匣。眾人見了又是驚訝：這一武林奇珍，一百年來沒在江湖出現(xiàn)，已隨一代女俠甘鳳鳳遁跡山林，怎么落在這狐貍女手上了？</br></br>公孫駿“噫”了一聲：“姑娘手中是玄霜冷月劍？”因為公孫駿曾聽其祖先談過這一神奇兵器的形狀以及它的一段故事。</br></br>“哦？你看出來了？”</br></br>“姑娘此劍怎么得來？”</br></br>“你是不是又在打這劍的主意了？”</br></br>“在下怎敢。”</br></br>“你死在這劍之下不冤吧？”</br></br>“姑娘未免太視中原武林無人了！”</br></br>“我怎敢視中原武林無人？不過，這是你逼我比武，而不是我逼你。”</br></br>“不錯！在下想見識姑娘高招，可以說是逼姑娘，請姑娘先出招。”</br></br>“那你小心了！”</br></br>莫紋未下山前，已知道江南公孫家是中原武林七大劍派之一，以劍法稱雄江南一地。公孫家的劍法，可以說是歷史悠久，出自春秋戰(zhàn)國的越女劍法，以辛辣、快巧而著稱武林，經(jīng)公孫世家十兒代人的不斷創(chuàng)新，已大不同越女劍法，成為了中原武林最為上乘的劍法之。</br></br>所謂中原武林七大劍派，就是武當(dāng)、峨嵋、青城、點蒼四大派和公孫、歐陽、慕容三大武林世家。劍法歷史最長數(shù)公孫世家，歷史最短是慕容世家。至于少林、昆侖、華山、恒山和丐幫，并不以劍法見著。</br></br>公孫駿號稱為江南一劍，莫紋自然不敢小覷他了。她首先一劍刺出，劍光流閃，游蕩不定，這是梵凈山莊的飄云劍法，以奇詭莫測而驚世。</br></br>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公孫駿見莫紋這一劍輕飄飄地刺出，不禁心頭凜然。因為這一劍的刺出，隱含七種莫測的變化，從虛可變實，從實可變虛，能攻能守。而且這一劍的刺出，已罩住了自己身上七處要穴，達(dá)到了上乘劍法的要訣，就是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勝者，謂之神。莫紋這一劍，既是試探，也是進(jìn)攻，令人難測其意圖。</br></br>公孫駿只好以一招“飛虹橫天”接了，也令莫紋虛實莫辨。莫紋人似青蝶，飄然飛開，驟然飛回，人到劍飛，端的奇詭莫測。公孫駿一招“烘云托月”，劍光暴射，敏捷辛辣無比，令莫紋心頭微震，暗想：公孫家劍法，果然是獨步武林，少人能接，懌不得公孫家成為武林世家，長久而立于江湖了。可以說以公孫駿目前的武功，在昆侖女俠云中燕之上，更在玄冥陰掌門四大使者之上。</br></br>莫紋初時以為公孫駿只不過因其祖先得名而已，劍法雖好，不一定能接下自己的十招。現(xiàn)在看來，是真有實才，江南一劍之名并不虛傳，是當(dāng)今武林中的一位后起之秀。要是以自己初下梵凈山的武功，恐怕也難以戰(zhàn)勝公孫駿，頂多戰(zhàn)成平手。怪不得他敢出言叫自己留下。霎時間，兩人劍來劍往，人在劍光中飄忽閃飛。人似飛魂，劍如閃電。不但令柳寨主看得驚駭不已，也令關(guān)云山等人看得瞠目結(jié)舌。白云道長是武當(dāng)?shù)钠邉χ唬幌蜃砸暽醺撸戳藘扇说膭Ψǎ闹幸舱鄯灰眩迪耄阂宰约旱膭Ψǎ峙略谌袃?nèi)，便敗在他們?nèi)魏我蝗说膭ο拢植坏每扌ΧL老被這狐貍女調(diào)弄于掌上，也怪不得公孫駿年紀(jì)輕輕，就倜儻不群、傲視江湖了。</br></br>雙方交鋒恐怕不少于百招，身法劍法真的是瞬息萬變，令人眼花繚亂，心動神搖。突然間，劍光頓失，兩人相距一丈遠(yuǎn)對視而立。只見狐貍女鬢發(fā)凌亂，公孫駿一身華服幾乎變成破衣，眾人不知誰勝誰負(fù)。</br></br>莫紋說：“公子端的好劍法。”</br></br>公孫駿長嘆一聲：“在下敗了，任由姑娘處置。”</br></br>眾人一聽，更是大駭：公孫駿敗了？</br></br>莫紋問：“那么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了，是不是？”</br></br>“是，就是叫在下自斷也行。”</br></br>“放心，我不想要你的性命，只要你服從我，今后我叫你干什么不得違抗。”</br></br>“只要姑娘叫在下所做的事，不違背天理、不違背俠義、不殘害無辜，在下一定聽從。”</br></br>“要是違背天理、俠義又怎樣？”</br></br>“在下只好自行了斷，不會聽從。”</br></br>“你這叫任由我處置嗎？”</br></br>“在下只是說任由姑娘處置在下，并沒有說任由姑娘指使去干傷天害理的事。”</br></br>莫紋說：“現(xiàn)在我令你不得離開此地，也不準(zhǔn)干涉我的事。”</br></br>“行！”</br></br>莫紋不再與他說了，對柳寨主問：“你現(xiàn)在想生還是想死？”</br></br>柳寨主不禁色變：“想生怎樣？想死又怎樣？”</br></br>“想生，將你那一瓶解藥給我，我放你們走！”</br></br>柳寨主幾乎不敢相信：“就這么簡單？”</br></br>“還有，回去告訴你的教主，洗干凈脖子，等我去將他一顆臟腦袋砍下來。他想要不死的，最好是重建紫竹山莊，退回西域去，不然，我必殺了他。”</br></br>“我見了教主，一定如實稟報。”</br></br>“那將解藥交給我。”</br></br>柳寨主不敢反抗，將一瓶解藥交給了莫紋。莫紋又倒出一兩顆看看聞聞，然后說：“好！你們可以走了。”出手凌空解了他倆的穴位，“你們最好有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今后別讓我碰上你們。”</br></br>柳寨主和那武士真不敢相信莫紋就這么放了自己走，遲疑地慢慢站起來。</br></br>莫紋說：“你們還不快走？別等我回心轉(zhuǎn)意殺了你們。”</br></br>柳寨主和武士真不明莫紋放自己走是什么意思，似乎有點不合常理，便帶著傷狼狽而離去，直到了山下，他們才感到自己的一條命是真正撿了回來。他們哪里知道，莫紋來江陵的意圖，就是讓武林中人知道自己又重現(xiàn)江湖。莫紋放走他們，就是借他們之口，把玄冥陰掌門的人引來湖廣。</br></br>柳寨主一走，公孫駿、白云道長、關(guān)云山和司馬雄都困惑地相望，不明白莫紋這樣做有何用意，會不會殺了自己。若她殺了自己，就可以將殺人的事完全推到柳寨主身上。可是莫紋的行動又大出他們的意料，莫紋將那瓶解藥交到公孫駿手中，笑問：“我現(xiàn)在命你將解藥給他們?nèi)朔拢@事看來不會違背天理和你所謂的俠義之事吧？你不會不聽從吧？”</br></br>公孫駿反而怔住了，這個人稱狡黠的狐貍為什么要這樣做？是恩賜還是收買人心？莫紋又說：“至于你給不給他們服下，那是你的事，可不關(guān)我的事了！”</br></br>莫紋說完，一閃而逝，已失蹤影。</br></br>公孫駿又是感到意外：她怎么就這樣走了？公孫駿將解藥給白云道長、關(guān)云山和司馬雄服下。不久，毒化解了，司馬雄一下跳了起來：“這狐貍為什么要這么做？老子怪事見得多，可從來沒見過今天這樣的怪事。”</br></br>關(guān)云山也困惑地說：“人說這妖女手段歹毒、殘害無辜，今天看來，可不像呀！”</br></br>白云道長嘿然無語，他也想不到這狐貍為什么要這么做，只能用喜怒無常、殺人由心、行為怪異、不可理喻這四句來理解。</br></br>公孫駿說：“不管怎樣，她今日救我們之情，可不敢相忘。”</br></br>關(guān)云山問：“那他盜取慕容家武學(xué)秘笈之事，我們還插不插手？”</br></br>司馬雄說：“老子欽佩她的為人，慕容家的事，老子不管了！”</br></br>白云道長正色地說：“司馬居士，話不是這么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絕不能落到邪魔歪道人的手中。不然，她一旦練成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那將是武林之禍。”</br></br>司馬雄說：“道長，老子可是個粗人，管它什么邪魔歪道的。老子只知道有恩必報，不做忘恩負(fù)義的小人。”</br></br>公孫駿說：“看莫姑娘行為，并不是邪魔歪道上人的行為，以前我們只是聽人們傳說，沒有目睹。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落在她的手上，總比落在黑道人物手上和西域玄冥陰掌門人的手上好。”</br></br>司馬雄說：“不錯！老子也是這個看法！”</br></br>白云道長感慨地說：“這妖女今日的一著棋，果然下得十分高明。”</br></br>關(guān)云山問：“道長這話怎說？”</br></br>“貧道是說，這妖女的用意十分精明，她看準(zhǔn)了各位是俠義君子，知恩圖報，就是不報恩，也不會與她為敵，所以故意施下這一小恩，果然打動了各位之心。”</br></br>“道長的意思——”</br></br>白云道長說：“個人之恩事小，武林之事事大，貧道不敢因小忘大。貧道只求這妖女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來，并以貧道的生命保護(hù)她的一條生命，來報答她今日之恩。”</br></br>關(guān)云山點點頭：“道長說的是，大丈夫應(yīng)恩怨分明才對。只要她交出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別人想傷害她，在下愿以自己的一條命換下她的一條命。公孫賢弟，你打算怎樣？”</br></br>公孫駿苦笑：“在下自認(rèn)武功不及，無法從莫姑娘手中討到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慕容家的事，小弟今后絕不插手，更不會與她為敵。”</br></br>司馬雄說：“老子也是這樣，要插手，你們插去。”</br></br>白云道長說：“兩位立意如此，貧道也不敢強(qiáng)求，要是沒事，貧道也告辭了！”</br></br>關(guān)云山問：“道長不在寒舍多住幾日么？”</br></br>“不了，貧道要趕回武當(dāng)向掌門稟告今日之事。”白云道長說完，飄然離去。</br></br>關(guān)云山說：“司馬兄，公孫弟，我們也同去吧。”</br></br>公孫駿說：“兩位請先走。”</br></br>司馬雄愕然：“你不是要留在這里吧？”</br></br>“莫姑娘曾命令在下不得離開這里，在下不能不遵守諾言。”</br></br>關(guān)云山和司馬雄怔住了。半晌，關(guān)云山問：“要是莫姑娘不叫賢弟離開，賢弟就長留在跑馬泉畔么？”</br></br>“這里風(fēng)光也不錯，在泉邊搭上一間草屋，卻是養(yǎng)心練武的極好地方。看來在下是今生今世長住在八寶山跑馬泉畔了。天色不早，兩位請回。”</br></br>關(guān)云山說：“要是賢弟在這里，愚兄也要將家搬來，與賢弟長住在八寶山。”</br></br>“關(guān)兄又何必如此？”</br></br>正說著，一團(tuán)青云又飄然落在跑馬泉畔，公孫駿、關(guān)云山、司馬雄一看，頓時又傻了眼，幾乎一齊問：“是你？”</br></br>這團(tuán)青云不是別人，正是去而復(fù)返的莫紋。莫紋笑問：“怎么你們還不走？”</br></br>關(guān)云山問：“你怎么回來了？”</br></br>莫紋說：“這跑馬泉畔風(fēng)光不錯，四周松濤陣陣、水碧山青，極富詩意，還有古墓壘壘，恐怕埋下不少古物珍品哩，我。怎么不回來？”</br></br>司馬雄問：“你也要在這里住下？”</br></br>莫紋說：“要是我真的在此住下，不出三天，恐怕古墓之旁，又添上不少新墳。”</br></br>關(guān)云山問：“姑娘這話怎講？”</br></br>“你難道不知道？黑、白兩道上的人，一旦知道我在這里，他們不蜂涌而來？一交鋒，不會有死人嗎？所以我只能在這里留一侖時辰，再也不能多留了。”</br></br>司馬雄說：“姑娘，你不留，卻有人要長留在這里了！”</br></br>“哦？是誰？”</br></br>司馬雄一指公孫駿：“就是他。”</br></br>“是嗎？公孫公子看上這一塊地方了？”</br></br>“他是為了姑娘的一句話。”</br></br>“我？我可沒有要他長留在這里呵！”</br></br>關(guān)云山說：“因為姑娘命他不得離開這里，他遵守比試失敗的諾言，只好長留在這里了。”</br></br>“哎！那是我向那柳賊要解藥時，怕他走了，沒有人給你們喂解藥才說的，想不到公孫公子這么認(rèn)真。好！這句話我收回，今后公孫公子愛怎么做就怎么做，愛去哪里就去哪里，不關(guān)我的事，這行了吧？”</br></br>關(guān)云山大喜：“多謝姑娘。”</br></br>司馬雄也高興地說：“公孫老弟，我們可以離開跑馬泉了！”</br></br>公孫駿心里感激，卻問：“姑娘是特意為在下轉(zhuǎn)回來的？”</br></br>“哎？你別誤會，因為我在高處，見白云那牛鼻子道士走了，也以為你們走了，才轉(zhuǎn)回來這里休息一下，想喝喝跑馬泉清甜的泉水，幸好我轉(zhuǎn)回來，不然，你會怨恨我一輩子的。”</br></br>“那么，姑娘今后打算怎樣處置在下？”</br></br>“我不是已處置過你么？還處置什么？”</br></br>“姑娘幾時處置過在下了？”</br></br>“你這個人怎么這般健忘？我不是叫你喂他們服下解藥嗎？”“這算是處置？”“怎么不算？剛才你不是很聽我的話嗎？”</br></br>“其實姑娘不吩咐，在下得了解藥，也會讓他們服下。”</br></br>“那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以為公子敗在我劍下后，不惱怒，也會羞慚而去，早知這樣，我就不說這句話啦！”</br></br>公孫駿長揖到地說：“在下從心里折服姑娘為人，今后姑娘有用得在下的地方，在下將萬死不辭。”</br></br>“要是我叫你干違背天理、俠義的事，你也不辭嗎？”</br></br>“姑娘是武林中的奇女子，絕不會叫在下干那些事。”</br></br>“要是我叫你干呢？”</br></br>“那也是姑娘必有其他的用意，在下也將不辭而奉命。”</br></br>“你不會后悔？”</br></br>“在下是言出必行，請姑娘放心。”</br></br>司馬雄說：“老子也是這樣，姑娘今后用得著我的地方，請吩咐好了。”</br></br>“噢，我不跟你們說了。今后三位自己保重，尤其下山之后要小心！”莫紋說完，人似飛鴻，一掠而去。</br></br>三人又一時怔住，司馬雄愕然：“她怎么說說又走了？”</br></br>公孫駿感嘆說：“在下出道江湖，見人不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奇女子。在下從未在心里折服過任何人，只有她了。”</br></br>關(guān)云山困惑地問：“那她為什么要盜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br></br>公孫駿說：“以她的武功、機(jī)警和敏慧，絕不會冒天下的大不韙而去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她現(xiàn)有的武功，足可以傲視武林。這樣做，恐怕有她深遠(yuǎn)的用意。”</br></br>關(guān)云山又問：“她會有什么深遠(yuǎn)用意？”</br></br>“什么深遠(yuǎn)用意，小弟不大清楚。小弟聽家父說，自從燕老前輩一死，墨大俠突然失蹤，慕容家后人的武功不能自保，如此一筆可觀的武林財富，不論黑、白兩道上的人，都想據(jù)為己有，武林將因此而大亂。所以家父叮囑小弟，別渾渾然卷進(jìn)了這一場武林的紛爭仇殺中去，以免自招滅門之禍。”</br></br>關(guān)云山、司馬雄聽了，心里不禁悚然。關(guān)云山問：“這與莫姑娘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有什么關(guān)系了？”</br></br>“小弟想，莫姑娘機(jī)敏過人，難道不明白‘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簡單的道理？沒想到自己奪取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后，會遭到黑、白兩道上高手們的追殺？她是明知而為。小弟感到，只有這樣一個用意：不使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落到了心懷野心的人手上，令心術(shù)不正的偽君子自我暴露、自取滅亡。”</br></br>“那么說，莫姑娘來到寒舍，是有這個用意了？”</br></br>“關(guān)兄，你以為莫姑娘真的為幾十萬兩銀子而來嗎？”</br></br>“不錯，要不，她就不會這么輕易離開。”</br></br>“再說，莫姑娘就是再蠢，也不會說出自己身懷慕容家的武學(xué)秘笈吧？更不會用它來當(dāng)?shù)盅浩贰！?lt;/br></br>“對！可是她為什么這樣做？”</br></br>“初時，小弟以為她自恃武功，前來勒索金銀財富，然后殺人滅口。現(xiàn)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她不在乎銀兩之事，并且還救了我們。但這樣一來，卻將道貌岸然的仁義長者的面目暴露了，這事不值得我們?nèi)迹俊?lt;/br></br>關(guān)云山問：“公孫賢弟，你看我們今后怎么辦才好？”</br></br>“小弟現(xiàn)時還不明白莫姑娘的真正用意，是否像白云道長所說呢？最好我們別再插手管這事，靜觀其變，力圖了解真相。當(dāng)然，黑道上的人物如若想謀奪莫姑娘身藏的慕容家的武學(xué)秘笈，我們不能不相助莫姑娘；要是白道上的人去奪取，我們最好兩不相助，以觀其變。”</br></br>司馬雄問：“要是莫姑娘與俠義人士交鋒時有生命危險。我們也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嗎？”</br></br>公孫駿說：“其實以我們的武功，可以說足插不上手。要是莫姑娘不敵，恐怕對手一定非常高強(qiáng)，我們上去也無濟(jì)于事。我希望沒有這樣的事發(fā)生，真的發(fā)生而又給我們撞上了，我們只有盡力維護(hù)莫姑娘的生命安全。”</br></br>關(guān)云山說：“這樣，我們不是與俠義道上的人士為敵了？”</br></br>“關(guān)兄，以莫姑娘的武功，可以說是放眼武林，已少人能敵。就是莫姑娘敵不了，憑她的機(jī)敏，也可以脫身而走。萬一莫姑娘真的有生命危險，我們碰上，只盡力阻止，勸說別傷害莫姑娘的性命，決不是與俠義道上的朋友為敵。他們志在奪回慕容家的武學(xué)秘笈，不是要殺害莫姑娘吧？他們真的要殺害莫姑娘，就不是俠義道上人所為了，我們與他為敵又有何妨？”</br></br>司馬雄贊同道：“對！我們就這樣干。”</br></br>公孫駿說：“天色夜了，我們趕回城吧！”</br></br>他們?nèi)耍瑢晌患胰说氖w放上馬背，然后驅(qū)馬回城。</br></br>夕陽如血．城廓如畫。</br></br>江陵城郊，路斷行人少。其中一位眇目長發(fā)黑衣老者，立在江陵城西北郊外的一條道上，衣袂飄飄，單目深得可怕。要是說他的單目陰森可怕，而道路兩旁的雜樹林中，更為可怕，在雜林中，埋藏著令人可怖的殺機(jī)。</br></br>關(guān)云山、公孫駿、司馬雄策馬來到這里，遠(yuǎn)遠(yuǎn)見這眇目長發(fā)黑衣老者，迎風(fēng)站在大路之中，擋住了去路。公孫駿首先感到這老者是來找事的了！向關(guān)云山、司馬雄打了個眼色，低聲說：“小心！”</br></br>關(guān)云山不山驚愕，朝那眇目黑衣者望了一眼，問公孫駿：“賢弟，你認(rèn)識此人？”關(guān)云山仍看不出殺機(jī)逼近，以為這老者與公孫駿有過什么過節(jié)，前來尋仇了。</br></br>公孫駿搖搖頭：“素昧平生。”</br></br>雙方接近，眇目黑衣老者陰森森地說：“三位在跑馬泉畔還沒有死么？”</br></br>關(guān)云山驚訝：“你這是什么意思？”</br></br>“沒什么意思，老夫是問，你們怎么不死去？”</br></br>司馬雄大怒：“老匹夫，你是不是想找死了？”</br></br>“不！老夫命長得很，是在這里收尸的。”</br></br>關(guān)云山忍著氣問：“請問長老，高姓大名？”</br></br>“收魂使者。”</br></br>司馬雄道：“老子沒聽過。”</br></br>公孫駿一笑：“看來，你在這里為我們?nèi)耸栈陮Σ粚Γ俊?lt;/br></br>“唔！你還比較聰明。”</br></br>關(guān)云山怒道：“我們與你素不相識，沒仇沒恨，你為什么要收我們的魂？”</br></br>“老夫只知收魂，卻不管什么相不相識和仇恨的。三位請下馬吧，然后老夫再將你們的尸體放到馬背上帶走。”</br></br>公孫駿笑道：“在下知道你是什么人了！”</br></br>“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br></br>“你與襄陽柳賊是一路上的人，怕我們將柳賊的偽君子面目說開了去，特意在此殺人滅口。其實就算你能殺了我們，柳賊的面目也會在江湖上傳揚(yáng)開來。”</br></br>“你是說那狐貍妖女會說么？她的話，江湖根本沒人會相信。”</br></br>“似乎你還忘記了一個人。”</br></br>“白云道長？恐怕他現(xiàn)在已是一個死人，什么話也不會說。”</br></br>關(guān)云山一怔：“什么！？你們殺了他？”</br></br>“知道我們秘密的人，只有走這條路。”</br></br>司馬雄一縱下馬，人似鐵塔，當(dāng)胸一拳“黑虎偷心”，向眇目老者擊去：“老子先收你的魂！”</br></br>公孫駿一見大驚，剛喊：“司馬兄小心！”而司馬雄那雄偉的身軀便橫飛了出去，摔在道路一旁的亂草中，恐怕不死，也受了重傷。公孫駿和關(guān)云山一下怔住了！想不到眇目黑衣老者的武功這么奇高。</br></br>眇目老者泠冷一笑：“這樣的武功，也跑出來獻(xiàn)丑！太不自量了。”</br></br>公孫駿對關(guān)云山說：“關(guān)兄，你去看看司馬兄怎樣，并注意雜林中的動靜，由小弟來應(yīng)付這老者。”說著，他也不等關(guān)云山答復(fù)，已縱身下馬，從容地站在老者對面。</br></br>眇目老者掃了他一眼問：“你想動手？”</br></br>“不錯，特來領(lǐng)教。”</br></br>“你為何不自斷？”</br></br>“在下沒這個習(xí)慣。”</br></br>“那莫怨老夫下手狠毒。”</br></br>“在下這把劍也從來不知道憐憫。”</br></br>老者單目突現(xiàn)暴射兇光。一掌拍來，寒氣頓生，掌勢刁狠，這是玄冥陰掌門的武功，中原武林少見。</br></br>公孫駿縱身而起，一劍揮出，劍光如流光迅電，辛辣凌厲，如迅雷令人不及掩耳。</br></br>公孫駿這一劍救友除惡，是憤慨之劍，是正義之劍。公孫駿與莫紋交手時，可以說劍意全不帶殺機(jī)，一來莫紋不是咄咄逼人，而是輕言笑浯，況且兩人是互相比試，幾乎是友好的；二來莫紋是位少女，公孫駿不忍驟下殺手，所以出劍先讓三分，不抖出全力。等到公孫駿用盡平生絕學(xué)時，莫紋已是盡占上風(fēng)了，何況莫紋最后兩招劍法，是“千年女鬼”所傳授的，風(fēng)格迥異，招式完全不同，一怔之下，便敗在莫紋劍下。這一次與眇目老者交鋒，情形完全不同了，是生死之戰(zhàn)，救友也自救，是維護(hù)武林正義之戰(zhàn)。他心懷一股凜然正氣，所以出手就是家傳辛辣的殺招。</br></br>眇目老者也早聞公孫家是中原武林七大劍派之一，劍法上乘。但聽柳寨主說，他已敗在青衣狐貍的劍下，這眇目老者連莫紋也瞧不上眼，就更不將公孫駿看在眼里了。他心存傲氣，認(rèn)為憑自己一個人，就穩(wěn)取公孫駿等三人腦袋，所以不但傲慢無禮，也心存大意。現(xiàn)在見公孫駿一出手就不凡，雖然略略一怔，也不以為意，只說了一聲：“好劍法！”便回手反擊，也不叫四下埋伏的人出現(xiàn)。</br></br>雙方交鋒幾十回合后，公孫駿一直占上風(fēng)，已殺得這傲慢無禮的眇目老者有些手忙腳亂，他才發(fā)出哨聲。首先一個蒙面黑衣人如箭射來，與眇目老者雙戰(zhàn)公孫駿，另兩個蒙面黑衣人直奔關(guān)云山。司馬雄已重傷不能交手，關(guān)云山不敢離開他左右，拔出鋼鞭迎戰(zhàn)對方，十分被動。</br></br>公孫駿戰(zhàn)眇目老者已穩(wěn)操勝券，多了個蒙面黑衣人，仍然是揮灑自如。他兩三招，便放倒了這武功略次的蒙面黑衣人，誰知又有四個黑衣武士加入戰(zhàn)斗，雖然勉強(qiáng)仍呵以應(yīng)戰(zhàn)，但關(guān)云山在四個黑衣武士的聯(lián)手圍攻之下，形勢已顯危急，心想：難道我公孫駿今日就死在八寶山下？</br></br>眇目老者冷笑一聲：“公孫小子，到了此時，你還不束手就縛，更待何時？”</br></br>公孫駿咬著牙說：“眇目老賊，本公子是束手就縛的人么？本公子就是死，也要先挑了你。”說著，他已連續(xù)刺出七劍，將一個逼近身邊的黑衣武士首先挑翻，然后不顧一切，直取眇目老者。公孫駿已是將命拼了出去，準(zhǔn)備與這老賊同歸于盡。這種不顧生死的交鋒，使眇目老者驚震了，說：“你、你、你真的不要命了？”</br></br>公孫駿身受兩處刀傷，眥目皆裂，逼視著說：“本公子是在命的人么？”</br></br>也就在這時，一團(tuán)青云在暮色中驟然而來，人到劍起，劍光閃過之后，聯(lián)手圍攻公孫駿的蒙面黑衣人不是刀斷，便是血飛，跟著又如閃電般，解了關(guān)云山之危，從而也救了司馬雄。這真是不可思議的身法和劍法，將所有的蒙面黑衣人全逼了回去。</br></br>眇目老者驚震之后，定神一看，是位神韻飄逸的青衣少女，公孫駿和關(guān)云山驚訝說：“莫姑娘，是你？”</br></br>莫紋說：“分手時，我請三位下山后要小心，你們怎么不小心，踏入了他們的圈子中？”</br></br>公孫駿驚愕了：“姑娘早知道他們在這里等候在下等人了？”</br></br>“由于我有事他往，看來，我還是來遲了一步，叫三位受傷了。”</br></br>眇目黑衣老者驚疑了：“你就是人說的青衣狐貍女？”</br></br>“是呀！你想不到我會轉(zhuǎn)回來吧？”</br></br>“你、你、你怎么要出手救他們？”</br></br>“難道我要出手相助你們嗎？”</br></br>“老夫不明，他們要你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你還助他們？”</br></br>“你們不也是一樣嗎？”</br></br>“盡管如此，姑娘應(yīng)袖手旁觀才是。”</br></br>“對不起，公孫公子和關(guān)大俠他們沒有你們這么心狠和卑鄙。小女子權(quán)衡利害，只好相助他們了。”</br></br>“好！那你跟他們一起去死吧！”</br></br>“你這話不說得過早嗎？”</br></br>“姑娘，老夫讓你看看。“眇目老者說完，又是長嘯一聲，道路兩旁的雜樹林中，一下涌出了十多個手執(zhí)強(qiáng)弓怒箭的黑衣人。眇目老者又陰森森地說，“姑娘，老夫再說清楚一點，他們的箭，都淬了一見封血的巨毒，姑娘明智的，最好一個人脫身先走，別插手這趟渾水。”</br></br>“單眼老賊！你未免高興得太早了！”</br></br>“你說什么？”</br></br>“你放眼看看，他們身后，是什么人來了！恐怕他們手中的毒箭都射不出來。”</br></br>眇目老者一看，只見自己手下人身后，跳出了幾十名江陵丐幫的高手，向這些弓箭手撲去，其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大漢，手持打狗棍，威風(fēng)凜凜，一連打翻了七八個黑衣人，高喊道：“關(guān)大俠，我丐幫的人全來了！”</br></br>這條大漢，正是丐幫江陵堂堂主張振宇，綽號袖里乾坤，是荊州一府的一條好漢，袖中的暗器，百發(fā)百中。關(guān)云山大喜：“張?zhí)弥鳎谊P(guān)某在這里。”</br></br>莫紋對眇目老者說：“這下你看清楚了嗎？恐怕死的不是我，是你這單眼老賊。”</br></br>眇目老者感到大勢已去，便想脫身而去。莫紋一劍將他擋了回來，問：“你還想走嗎？”</br></br>眇目老者歹毒地說：“老夫走不了，你恐怕也脫不了身。中原俠義道上的人，找的也是你。”</br></br>公孫駿說：“姑娘，你先走，在下盡可以將這老賊打發(fā)掉。”公孫駿擔(dān)心丐幫的人知道了莫紋，恐怕也不會放她輕易離開，雙方引起沖突。</br></br>莫紋點點頭：“也好，公子，你小心了！”便一閃而去。</br></br>公孫駿提劍對眇目老者說：“老賊，你受死吧！”也不等老者說話，一劍揮出。</br></br>眇目老者一掌拍出：“你要殺老夫，恐怕也不那么容易。”</br></br>雙方又交起鋒來。論武功，眇目老者只略遜公孫駿，但交鋒經(jīng)驗，卻比公孫駿豐富得多，雙方交手，在武功不分上下時，就全憑經(jīng)驗、智慧和意志了。眇目老者雖然經(jīng)驗豐富，但武功、意志和智慧都不及公孫駿。盡管公孫駿身負(fù)兩處刀傷，仍處于上風(fēng)。劍出如驚雷走電，辛辣快捷無比。何況眇目老者已無斗志，在丐幫張?zhí)弥鞅歼^來時，心一慌，一條手臂叫公孫駿削了下來，跟著劍尖貼在他的胸口上，冷冷說：“老賊，你現(xiàn)在還有何話可說？”</br></br>眇目老者閉目說：“你殺老夫好了！”</br></br>“說！是什么人打發(fā)你來暗算我們的？”</br></br>“要殺就殺，又何必多問？老夫真的要暗算你們，你們一到，只要老夫一聲令下，亂箭射出，試問你們還有命么？”</br></br>“你想憑武功取我們性命？”</br></br>“要不這樣，老夫會當(dāng)?shù)蓝⒚矗俊?lt;/br></br>公孫駿一下收了劍：“你走吧！”</br></br>眇目老者茫然：“你為何不殺老夫？”</br></br>公孫駿說：“不錯，你說的也是實情。你當(dāng)時埋伏在暗中令人放箭，我們?nèi)瞬凰溃矔屑Ｔ谙戮茨闶菞l好漢，同時也不想殺一個沒能力反抗的人，你走好了！”</br></br>“你不后悔？”</br></br>“在下從不后悔，今后你要再找在下尋仇，在下隨時可以奉陪。”</br></br>眇目黑衣老者以奇異而復(fù)雜的目光打量著公孫駿：“好！愿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我們后會有期。”說完，便縱身而去。</br></br>袖里乾坤張振宇問：“這單目老人是誰？”</br></br>江陵一柱關(guān)云山問：“賢弟，你真的放他走了？”</br></br>公孫駿說：“小弟敬他是條漢子，沒有暗算我們，不像柳賊。”</br></br>“你不擔(dān)心他今后帶人再來？”</br></br>“關(guān)兄，他殺我們，不過為了滅口，不使柳賊面目暴露。現(xiàn)在計劃落空，今后就是殺了我們，也滅不了口，他何必再來找我們麻煩？”</br></br>張振宇聽不明白，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br>公孫駿便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下。張振宇睜大了眼睛：“人稱仁義長者的柳寨主是西域玄冥陰掌門教主的人？”</br></br>“要不是這樣，這偽君子的面目怎會暴露了出來？看來，西域教主的三十六驃騎使者，已滲透到中原武林中了，我們不能不小心。”</br></br>關(guān)云山說：“賢弟，你怎么不問清他三十六驃騎使者是些什么人，隱藏在什么地方？”</br></br>“關(guān)兄，他是一條硬漢，恐怕殺了他也不會說出來。”</br></br>張振宇又問：“盜取慕容家武功的青衣狐貍女，你們也與她見過面了？”</br></br>公孫駿和關(guān)云山都點點頭。</br></br>張振宇急問：“她現(xiàn)在哪里？”</br></br>公孫駿還沒開口，關(guān)云山說：“剛才救我們的少女就是她。”</br></br>張振宇驚愕了：“是她？你們怎么不攔住她？怎么讓她走了？”</br></br>公孫駿說：“不瞞張?zhí)弥髡f，在下武功不及莫姑娘，再說莫姑娘對在下等人有過兩次救命之恩，在下也不會攔她。”</br></br>關(guān)云山說：“天色夜了，請張?zhí)弥鞯胶嵋惶耍僬f詳情好不？”</br></br>張振宇說：“我叫化就不客氣了！”他吩咐手下掩埋尸體，打掃戰(zhàn)場，又扶重傷的司馬雄上馬，自己也躍上另一匹馬背，緩緩返回城里。幸而這時城門未關(guān)，而城中早已是家家燈火了。</br></br>關(guān)府上下早已掌門。關(guān)云山的妻子見關(guān)云山至夜仍未歸，也知不好，正想派人去打探，聽家人來說：“大爺回來了。”云山妻子才放下心來。可是見云山一身是血，公孫公子也是血跡斑斑，司馬雄更是由兩位家人抬著進(jìn)來，不由大吃一驚：“夫君，發(fā)生什么事了？”</br></br>關(guān)云山說：“我沒什么事，你快命人準(zhǔn)備幾十人酒菜，招待丐幫眾弟兄，全*張?zhí)弥鲙粟s到，才救了我們的性命。”</br></br>關(guān)云山妻子向張振字拜謝：“賤妾多謝張?zhí)弥骶攘朔蚓热恕！?lt;/br></br>張振宇慌忙說：“關(guān)大嫂別這樣，不然，可將我這叫化頭嚇跑了！”</br></br>“請張?zhí)弥鞯酱髲d上坐。”</br></br>“大嫂別客氣，請先看顧關(guān)大俠等人才是，我叫化隨便哪里坐都可以。”</br></br>關(guān)云山說：“請張?zhí)弥鞯酱髲d暫坐一會，關(guān)某和公孫賢弟換過衣服再出來陪堂主。”</br></br>“你們快去好了，我卻想聽有關(guān)那狐貍女之事。”</br></br>關(guān)云山和公孫駿各分別去洗干凈傷口，換上衣服。司馬雄早已由家人抬進(jìn)客房，醫(yī)治嚴(yán)重內(nèi)傷。兩個死去的家人命人厚葬，發(fā)放金銀，撫恤家小。</br></br>關(guān)云山和公孫駿包扎好傷口，換過衣服，走進(jìn)大廳。大廳上，由關(guān)府管家陪著張振宇飲茶閑談，見他們進(jìn)來，一齊站起來。關(guān)云山忙說：“張?zhí)弥鲃e客氣，請坐。”</br></br>管家對關(guān)云山說：“大爺，剛才一位丐幫弟兄來說，他們不來了，以免驚動眾人。”</br></br>關(guān)云山說：“這怎么行？你快去請他們來。”</br></br>張振宇攔住道：“關(guān)大俠，我們都是武林中人，何必客氣？由他們好了。”</br></br>“那不行。”</br></br>“關(guān)大俠，要是你這么見外，我叫化頭也不敢打擾，就此告辭。”</br></br>“不，不！我關(guān)某還有話向張?zhí)弥髡f，請先坐下。至于丐幫眾位弟兄．不來，我關(guān)某不敢勉強(qiáng)，但備下的酒菜，一定要抬去貴堂才是。”于是關(guān)云山命管家派人將幾桌酒菜，送去丐幫江陵堂所在地——城東的土地廟。</br></br>管家應(yīng)命而去。</br></br>張振宇一笑說：“那我們丐幫，有三日不用上街討吃了。”</br></br>公孫駿問：“張?zhí)弥鳎阍趺粗牢覀冊诎藢毶较率芾В皶r趕來相救？”</br></br>“有人飛枝傳柬，說關(guān)大俠等人在八寶山下受西域玄冥陰掌門人襲擊，危在旦夕，求張某出手相助。”</br></br>關(guān)云山愕然：“是誰？”</br></br>“張某也不知道是誰。我正與幾個弟兄在土地廟議事，只見一道青光一閃，‘篤’的一聲，便見一枝竹枝插在柱上，竹枝穿著這一張字柬，初時弟兄以為有什么人前來踩盤子，急忙躍出去看，連蹤影也沒發(fā)現(xiàn)。”</br></br>“飛枝傳柬？”公孫駿驚訝了，“是什么竹枝？”</br></br>“只是一般細(xì)小的竹枝。”</br></br>“是一般的竹枝？”公孫駿更驚震了，“一般竹枝競能力透木柱，那么說，那傳柬之人，內(nèi)力異常深厚，可以摘葉飛花傷人了。這樣的武林高人，恐怕在當(dāng)今武林也不多有。”</br></br>張振字說：“當(dāng)時我與弟兄們也驚駭不已。既然是高人傳柬，想必這事是真的了，所以張某便傳城內(nèi)所有丐幫弟兄，趕去八寶山，果然見關(guān)大俠等人受圍。”</br></br>關(guān)云山喃喃自語：“這位武林高人是誰？在下所交結(jié)的朋友，屈指可數(shù)，可沒有一個人有這么驚人的功力，莫非是在下恩師枯木禪師？”</br></br>張振寧說：“不可能是令師的，因為留柬之人，字跡娟秀，顯然是位女子。”</br></br>“什么？是位女子？”</br></br>關(guān)云山和公孫駿頓時呆住了。中原武林，誰有這般深厚內(nèi)力的女子？除了逝去的慕容小燕女俠，就數(shù)梵凈山莊的莊主了。其他如武林宿老玉羅剎、陶十四娘和丐幫金幫主，都不可能有這樣深厚的內(nèi)力。逝去的燕老前輩不可能重現(xiàn)；梵凈山莊莊主絕不會卷入武林的恩怨仇殺，她對中原武林人士沒好感，更不會出手相幫。不是這兩位武林前輩，又是誰呢？公孫駿雖然敏感到極有可能是莫紋，而莫姑娘有這樣深厚的內(nèi)力嗎？可摘葉飛花傷人？要是這樣，她與自己交鋒，根本沒盡全力，只用五成的功力而已。五成的功力，便擊敗了自己，要是用全力，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她劍下走滿三十招。公孫駿問：“張?zhí)弥鳎旨聿恢獛砹藳]有？能否讓在下看看？”</br></br>“張某正帶在身上。”</br></br>張振宇從行乞袋中掏出了字柬，公孫駿和關(guān)云山在燈下仔細(xì)觀看著。只見信柬字跡娟秀清雅，但不顯蒼勁老練，像出自少女之手，下面沒有落款。公孫駿心中更肯定是莫姑娘做的了。除了莫姑娘，放眼武林，還會是何人？怪不得她出手相救自己時說了這么一句：“我有事他往，來遲了一步，令三位受傷了！”原來她去通知丐幫的人趕來救他們。</br></br>關(guān)云山問：“賢弟，你看是誰做的？”</br></br>公孫駿想了一下，不愿說破，搖搖頭說：“小弟也不知道，看來是位過路的世外高人，通知了張?zhí)弥鳎s來救我們，因而不愿露面。”</br></br>張振宇點點頭：“這也極有可能。”</br></br>酒席過后，張振宇又詢問了有關(guān)莫紋的蹤跡暗，便告辭而去。公孫駿和司馬雄都留在關(guān)府中養(yǎng)傷。第二天關(guān)云山派出家人在江陵城里城外打聽莫紋的下落，誰知蹤影全無。可是第三天，武當(dāng)派的弟子，七劍之一的白石道長登門求見，告訴關(guān)云山、公孫駿，說自己師兄白云在當(dāng)陽遇害，前來追查兇手是誰。</br></br>關(guān)云山和公孫駿一時驚震，脫口而說：“除了西域玄冥陰掌門人外，其他人不可能殺害了白云道長。”</br></br>白石道長愕然：“是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貧道聽聞那狐貍妖女在江陵出現(xiàn)，不是那女妖殺害的？”</br></br>關(guān)云山說：“道長，絕不可能是莫姑娘殺害的，道長千萬別聽信讒言。莫姑娘真的要殺害白云道長，在八寶山就下手了，何必到當(dāng)陽才下手？”</br></br>公孫駿說：“在下也可以人頭保證，絕不是莫姑娘干的。”</br></br>白石道長問：“兩位何以敢保證？”</br></br>關(guān)云山便一五一十地將八寶山的情形說了出來。白石道長疑惑地問：“關(guān)大俠是說仁義長者柳寨主所為？”</br></br>公孫駿不悅地說：“道長不相信在下？”</br></br>“公孫少俠別誤會，二位知不知道襄陽柳家寨發(fā)生了什么事？”</br></br>“發(fā)生了什么事？”</br></br>“也正是師兄白云遇害的第二天夜里，柳家寨給人一把火夷為平地，柳寨主一家全葬身在火海中。據(jù)柳家寨逃生出來的人說，是這狐貍女妖所千的。”</br></br>關(guān)云山和公孫駿又怔住了：“真的？”</br></br>“貧道從襄陽而來，耳聞目睹，柳家寨已夷為平地，貧道總不會說謊吧？”</br></br>關(guān)云山和公孫駿互相望一眼，不出聲。關(guān)云山暗想：難道莫姑娘惱恨柳寨主的為人，出手救了自己后，又連夜去襄陽，殺了柳寨主，火燒了柳家寨？可是，她在八寶山干嗎又放了柳寨主？柳寨主固然可殺，但莫姑娘這樣累及柳家大小，手段未免太狠了。</br></br>公孫駿的想法又不同，他感到這是一種陰謀，莫姑娘不會這么做，偽君子柳寨主可能沒有死，說不定這把火就是柳寨主自己放的，從此改名換姓，不再在江湖上出現(xiàn)。只有這樣做，才可以瞞過世人。單憑自己和關(guān)云山、司馬雄所說，別人又怎會相信？公孫駿心里說：柳賊真是一頭老奸巨滑的惡狼，莫姑娘放錯他了。柳賊這么做，不啻給莫姑娘多添一重罪行，引起中原武林九大門派對莫紋更大的忿恨，可算是老謀深算，自己今后不得不小心了。于是說：“道長，你認(rèn)定是莫姑娘所干的了？”</br></br>“不是這女妖，又是何人？”</br></br>“道長這么武斷，在下不敢茍同。”</br></br>關(guān)云山說：“道長，白云道長遇害，在下也敢說不是莫姑娘干的。至于火燒柳家寨，可能是莫姑娘所為，就是莫姑娘不去找柳寨主，在下也會找柳寨主算帳，了斷八寶山跑馬泉邊的仇怨。”</br></br>“看來兩位不想說出這女妖的下落了！”</br></br>公孫駿說：“別說在下不知，就算在下知道，也不會告訴道長。”</br></br>關(guān)云山說：“道長，我們真的不知道她的下落。白云道長遇害，還希望道長認(rèn)真調(diào)查真相，別冤枉莫姑娘，放跑了真正的兇手。”</br></br>白石道長說：“就是沒有我?guī)熜钟龊χ拢覀兾洚?dāng)派也不會放過這女妖，貧道希望兩位別忘了自己是俠義道上的人。別替女妖說話了！”</br></br>公孫駿反唇相譏：“黑白顛倒，無端嫁禍于人，恐非俠義人士所為吧？”</br></br>白石道長見話不投機(jī)，一揖說：“既然這樣，貧道告辭！”說完，便拂袖而去。</br></br>關(guān)云山望著白石道長的背影，深嘆一聲：“看來莫姑娘在江陵一露面，黑、白兩道上的人，恐怕就紛紛而來了。莫紋火燒柳家寨、屠殺柳門一家大小，這事也做得太過分。”</br></br>“關(guān)兄，你認(rèn)為這是莫姑娘所為？”</br></br>“不是她又是誰？柳賊總不會自己火燒自己吧？”</br></br>“很難說，小弟感到這一把火，絕不會是莫姑娘干的，恐怕江陵今后倒成了是非之地了。”</br></br>果然不久，黑、白兩道上的高手，摩肩接踵。紛紛而至，從而給關(guān)府添了不少麻煩和是非。武當(dāng)、少林、昆侖、峨嵋四大掌門人，更是先后而來，老在追捕莫紋。幸而后來有人傳說：青衣狐貍出現(xiàn)在岳州府的岳陽樓上，傷了一兩個高手，人們又紛紛奔往岳州府，才解了關(guān)云山的麻煩。公孫駿和司馬雄傷勢已好，見關(guān)府基本無事，也就告辭而去。</br></br>莫紋有意在岳陽樓露面，以解關(guān)云山之麻煩，隨后便悄然而逝，遠(yuǎn)遠(yuǎn)投宿在長沙府湘陰縣城的一問小客棧里，再也不復(fù)在巴陵出現(xiàn)。她是按自己原先的計劃，要去挑了衡山一派。</br></br>是夜，洞庭湖畔的湘陰縣城一片寧靜，莫紋正在房內(nèi)調(diào)養(yǎng)精神，驀然聽到屋頂上有輕微的響聲，心頭一怔，難道有高手跟蹤尋來了？衣袖一揮，將燈火拂滅．自己卻縱身上了屋梁。誰知窗口外有人輕輕說：“這小女妖怎么熄燈了？”跟著又是一個人的聲音輕說：“不好！這小女妖發(fā)覺我們了，快閃開，別叫她在黑夜里砍下你的腦袋，那就死得太冤枉了。”</br></br>“她會砍下我的腦袋嗎？”</br></br>“你腦袋有寶嗎？她不敢砍？”</br></br>“對對，我們還是快走遠(yuǎn)些好。”</br></br>“那我們不去找她了嗎？”</br></br>“腦袋要緊，別稀里糊涂地掉了下來。”</br></br>莫紋一聽，感到這兩個人的聲音有點熟悉的，后來聽清楚了，不禁笑起來：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對活寶尋上門來了。便從梁上躍下，重新亮燈，向外說：“你們別走啦，一走，說不定腦袋真的會掉下來呢。”</br></br>接著，窗外爬進(jìn)來兩個老叫化，正是丐幫的哭笑二長老。哭長老問：“小女妖，你早知道是我們兩個老叫化來了？”</br></br>莫紋笑問：“你們兩個來干什么？”</br></br>笑長老在房間四下打量著，莫紋又笑問：“哎！你在看什么的？”</br></br>笑長老說：“好像這房間沒有酒呢。”</br></br>莫紋說：“你想喝酒，那就找錯了地方。”</br></br>“那銀子總會有吧？”</br></br>“你是來我這里偷銀子？”</br></br>“噢！別說得那么難聽，老叫化聽說你在江陵關(guān)府中弄到了不少的銀兩，施舍點給我不行嗎？”</br></br>“噢？你們都知道了？”</br></br>“不知道，我們會跟蹤而來嗎？”</br></br>哭長老說：“喂！你來這里盡打哈哈，怎么放著正經(jīng)話不說？”</br></br>“討錢，討酒喝，不是我們叫化的正經(jīng)事么？”</br></br>哭長老說：“好，好！你去討吧，誤了金幫主的大事，我不管了。”</br></br>莫紋說：“笑長老，有正經(jīng)事快說吧，你要喝酒，明天我請你們喝個醉。”</br></br>笑長老嘻嘻笑起來：“這還差不多。”</br></br>哭長老說：“你就知道喝，總有一天，你會醉死酒壇里。”</br></br>笑長老還想說，莫紋阻止道：“好啦！金幫主有什么大事的？”</br></br>哭長老說：“也沒有什么大事，我們幫主想請你這小女妖早日離開洞庭一帶州府。”</br></br>“哦？為什么要趕我走？”</br></br>“哎哎！這不是趕，是請。”</br></br>“趕和請還不是一樣嗎？你們總得說出個原因來！”</br></br>笑長老說：“小女妖！你別令我們丐幫難做。”</br></br>莫紋說：“我明白了，你們擔(dān)心我在你們總壇眼皮下鬧事對不對？”</br></br>“你還鬧得不夠嗎？”</br></br>“我怎么鬧了？”</br></br>“你在岳陽樓上，居然傷了長江雙俠…”</br></br>“哎！誰叫他們目空一切，出言不遜。”</br></br>“小女妖，我叫化可不跟你論是非曲折，總之這一下，你給我們丐幫招惹了大麻煩，你還是早一點離開這一帶的好。”</br></br>哭長老說：“小女妖，你知不知道什么人來到我們君山了？”</br></br>“什么人來了？”</br></br>“少林、武當(dāng)、峨嵋和昆侖四大掌門人都來了，加上我們幫主，是五大門派的掌門人，一齊會集君山，商量活捉你這小女妖，追回慕容家武功絕學(xué)的大事。你要是不早離開這里，給活捉了，可別怨我們事先沒有告訴你。”</br></br>“那我多謝你們啦！”</br></br>笑長老說：“別多謝了，你多打賞我叫化兩壇好酒就行了。”</br></br>“你這不是公開勒索嗎？”莫紋笑著說。</br></br>“嗨！你怎么這樣說的？我老叫化真是好心沒好報。看來你這小女妖真不好打交道。”</br></br>“笑長老，別見怪，小女子是說笑的。你們看，我去哪里好？”</br></br>哭長老說：“最好你今夜里就離開這一帶，去哪里由你主意。”</br></br>笑長老跟著說：“也別問我們，問我們也不會回答。”</br></br>“問問不行嗎？”</br></br>“當(dāng)然不行。不然，你這小女妖萬一出了事，賴到我們頭上，不是說我們明知有危險，還指點你去，就是說我們用心不良，叫你自投羅網(wǎng)。”</br></br>莫紋笑道：“我怎會這樣！”“很難說，你一身邪氣，我害怕。”“好呀！那你們別接近我，走呀！”“你不走？”“我真的今夜里就要走？”“你還想明天大搖大擺地出城嗎？”“莫不是我的行蹤叫人注意了？”“要不，我們怎會找到你？”“誰發(fā)現(xiàn)我了？”“衡山派的人。”</br></br>“好呀！我正想找他們的晦氣，他們卻自動送了上來。”</br></br>“小女妖，你別亂來，武當(dāng)派的七劍，也有兩個追蹤到了湘陰，他們誓要捉你為白云道長報仇。”</br></br>莫紋揚(yáng)揚(yáng)眉：“我等著他們。”</br></br>哭長老說：“小女妖，你是不是想要了我們兩個老叫化的命？”</br></br>“我怎么要你們的命了？”</br></br>“你在這里一鬧，我們兩個老叫化能脫掉關(guān)系嗎？”</br></br>“好，我今夜走。”</br></br>哭笑二長老大喜：“那你快行動，我們給你在屋頂上把風(fēng)。”</br></br>莫紋突然說：“你們別動！”</br></br>哭笑二長老愕然：“你干什么？”</br></br>莫紋一下將燈吹滅，輕輕說：“離我們不遠(yuǎn)的屋頂上，好像有個夜行人。”</br></br>笑長老說：“難道武當(dāng)七劍的那兩個雜毛道士趕到了？”</br></br>莫紋說：“這人的輕功極好，恐怕在你們之上。”</br></br>哭長老傾聽一下說：“不錯，這人輕功俊極了。”</br></br>笑長老說：“那就不是武當(dāng)那兩個雜毛道士。”</br></br>莫紋說：“你們快找地方躲起來，他似乎是朝我而來的。”</br></br>笑長老自語道：“奇怪，這會是誰呢？”</br></br>莫紋問：“會不會是衡山派的人？”</br></br>哭長老說：“衡山派沒人有這樣的輕功。”</br></br>夜行人已來到了莫紋所住房間的瓦面上，幾乎是悄然無聲，要不是夜風(fēng)吹動他身上的披風(fēng)，可以說沒人會發(fā)覺他的到來。</br></br>莫紋與哭笑二長老都屏息等候。那人在屋頂上傾聽了一會，驚訝地輕輕自語：“怎么有兩股濃厚的臭氣？難道我摸錯了地方？”</br></br>哭長老一下從窗口竄了出去，跟著聽到他在屋頂上罵道：“臭你***氣，你這淫賊，我叫化在這里等候你多時了。”</br></br>夜行人驚愕：“是你？”</br></br>“不錯，是你窮爺爺。”</br></br>莫紋在房內(nèi)輕說：“笑叫化，你也上去吧，別叫這淫賊跑了。哭叫化一個人恐怕纏不住他。本來我來湘陰，就是想除掉這個淫賊，現(xiàn)在只好讓給你們了！”</br></br>笑長老一怔：“你來湘陰，就是想除掉這個淫賊？”</br></br>“你以為我真的來這里給你丐幫添麻煩？”</br></br>“那你趁這機(jī)會離開。”笑長老說完，人也從窗口躍上了屋頂。</br></br>原來莫紋一踏入岳州府境內(nèi)，就聽人們說，江湖上有名的淫賊夜里一陣風(fēng)，在湘北一帶出現(xiàn)了。這淫賊有一套異于常人的夜行本領(lǐng)，輕功極好，無人能及，在河北、山東一地，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少女。大概為滄州醉劍門和泰山派等高手追殺，跑到了江南一帶，繼續(xù)作案，又因為江南武林世家公孫一門的追捕，不知怎么竄到湖廣來了。公孫駿就是追蹤這淫賊而來到江陵，不想碰上了莫紋。</br></br>淫賊黑夜一陣風(fēng)，不但輕功極俊，人更機(jī)警，白天扮成世家公子在州府大街上走動，或者潛伏在破廟寺院里。到了深夜，才出來活動。他有一種異于常人的嗅覺，只要在屋頂聞到女人身上的氣味，便知是美是丑；以快如閃電般的行動，竄入少女房間，出手就點了少女的啞穴，然后奸淫。他不同其他淫賊，根本不用什么迷魂香來作案。</br></br>莫紋在岳陽樓上，發(fā)現(xiàn)長江雙俠以一雙驚疑的目光打量自己，以為其中一人是淫賊黑夜一陣風(fēng)，便有意生事，以致交起手來。后來知道弄錯了人，傷了他們便離開巴陵城。莫紋一路沿洞庭湖邊南下，打算穿過湘陰直下長沙的岳麓山，不料一進(jìn)湘陰城，便發(fā)覺暗中有一雙色忒忒的眼睛老是在自己身上轉(zhuǎn)。莫紋心頭一動：莫非就是淫賊？她不像在岳陽樓時那么主動生事了，裝成一個怯生生的民女，不動聲色地依舊投店住宿，看看這淫賊會不會自動找上來。當(dāng)哭笑二長老摸來時，莫紋還以為是這淫賊來了，所以才趕緊滅燈上梁。</br></br>黑夜一陣風(fēng)與哭長老在屋頂上交鋒，一邊笑著說：“該我晦氣，以為是朵鮮花，原來是你這個臭叫化。殺了你，也好消消我身上的晦氣。”黑夜一陣風(fēng)自恃武功強(qiáng)，沒將哭長老看在眼里。的確，以黑夜一陣風(fēng)的武功而言，無疑是屬于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為了追殺他，反而傷在他的鐵扇下。所以他憑藉自己的武功和輕功，縱橫天下，四處采花，沒將武林人士看在眼里。</br></br>鐵扇門一派的武功，全在一把扇上，既可當(dāng)盾使，以擋對方的兵器和暗器；也可當(dāng)鐵筆使，專打人身上的十八奇穴；更可以突施暗器。因為根根扇骨都是鋒利的鐵針，一按彈簧，便可射出。而黑夜一陣風(fēng)的扇子功，更不在當(dāng)年黃文瑞之下。</br></br>笑長老躍上屋頂聽到一陣風(fēng)這么說，便答道：“淫賊！還有我老叫化哩！你要不要殺？”</br></br>“原來是你，怪不得我聞到兩股臭味！”</br></br>笑長老一掌拍出：“我老叫化再讓你聞聞這股臭風(fēng)。”</br></br>一陣風(fēng)在哭笑二長老聯(lián)手的圍攻下，十多招后，哭笑二長老的降龍十八掌，一陣陣掌勁如狂風(fēng)怒浪，擊得這淫賊幾乎喘不過氣來。這時，遠(yuǎn)處又有一條人影如流星般趕來了。黑夜一陣風(fēng)感到哭笑二長老已是難敵，現(xiàn)在又趕來一位高手，自己再不逃走，便要暴尸在這小城內(nèi)了。所以他一按彈簧，激射出兩支扇骨針，趁哭笑二長老閃身躲避時，如一陣風(fēng)似地往南而去。哭笑二長老氣得大叫：“你往哪里跑？”可是一翻過城墻，黑夜一陣風(fēng)連影子也不見，不知逃去了哪里。</br></br>后面的一條人影也趕來了。哭笑二長老在月光下一看，是武當(dāng)派七劍中的白石道長。白石道長急問：“叫她逃了？”</br></br>哭長老帶怒道：“你這雜毛，怎么現(xiàn)在才追來？”</br></br>笑長老說：“不叫他跑了，我們會在這里看月光么？”</br></br>哭長老跺腳說：“想不到這淫賊的輕功這么好，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他的蹤影。”</br></br>白石一下傻了眼：“淫賊？你們追的是誰？不是那青衣狐貍？”</br></br>“去你雜毛的青衣狐貍。我們追的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賊黑夜一陣風(fēng)。”</br></br>“是他？”</br></br>“不是他是誰？”</br></br>“你們怎么不追蹤青衣狐貍？”</br></br>哭長老發(fā)火了：“我們連青衣狐貍的面也沒見到，怎么追？難道碰上了這淫賊，我們就不追殺？放著讓他走？”</br></br>笑長老問：“這淫賊不應(yīng)該追殺么？”</br></br>白石道長急忙說：“兩位前輩別誤會，小道不是這個意思。”</br></br>笑長老問：“你不是這個意思是什么意思？你說來聽聽。”</br></br>哭長老又問：“雜毛，我老叫化問你，你見了這淫賊追殺不追殺？”</br></br>“小道自然會追殺。”</br></br>笑長老說：“好呀？你現(xiàn)在去追殺吧，我老叫化可不追了。”</br></br>白石道長知道這對活寶的為人，只好一笑說：“現(xiàn)在我往哪里追？”</br></br>哭長老說：“現(xiàn)在人都不見了，還追個屁？要追你追去，我可要回土地廟去睡覺。”</br></br>白石道長說：“可是那青衣狐貍——”</br></br>哭長老說：“我看那衡山派弟子準(zhǔn)是看錯了人，真的是狐貍女在湘陰縣城出現(xiàn)，還能瞞得過我們丐幫人的眼睛么？”</br></br>正當(dāng)他們在談話時，黑夜一陣風(fēng)幾乎已遠(yuǎn)離他們有五十里之遙，最后停落在湘江邊一處叫銅官的小鎮(zhèn)郊野上。月色朦朧，湘江水在月光下閃閃爍爍。驀然間，他看見前面不遠(yuǎn)，亭亭站立著一位青衣少女。他以為是自己一時看花了眼，深夜無人的郊野，怎么會有這么一個美如天仙的少女？他定神再看，自己的確沒有眼花，更沒有看錯，自己面前不遠(yuǎn)，真的站立著這樣一位絕色的少女。</br></br>絕色少女微笑問：“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br></br>黑夜一陣風(fēng)驚愕地問：“你在等我？”</br></br>“是呀，我不等你等誰？”</br></br>黑夜一陣風(fēng)暗想：我不是在做夢吧？他想咬咬自己的手指，看看是不是真的做夢了。他見過不少少女，也玷污過不少的少女，從來沒有過哪個少女說是在等候自己。她們不是拒絕，就是以手相搏或用嘴咬，眼睛露出痛苦絕望的神色，有的全無感覺，宛如木頭人般，全無樂趣。事后，不少是懸梁自盡或撞墻而死。根本就沒一個少女是順從自己的，更不要說是等候自己了。</br></br>黑夜一陣風(fēng)感到事情有些古怪，警惕地仔細(xì)打量四周，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暗地里埋伏。憑他夜里的異能，四周根本沒發(fā)現(xiàn)有任何人，只有眼前這一位清雅絕俗的少女，要是在往夜里，他早已撲過去了，可是今夜里，他感到有些反常，不禁問：“你真的在等我？”</br></br>“是呀！”</br></br>黑夜一陣風(fēng)又不禁暗想：難道這美如天仙的少女是家里私奔出來，在這里等候她的情人，而將我當(dāng)成是她要等候的人？要是這樣，合該我艷福不淺。想到這里，黑夜一陣風(fēng)放膽起來，輕薄地問：“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br></br>少女笑著說：“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什么人呀！要不，我干嗎在這里等你？”</br></br>黑夜一陣風(fēng)心里說：這少女美是美了，卻是一個粗心大意的姑娘，怎么連她的意中人也不看清楚就說這話的？她的意中人也沒用，哪能讓她深夜里在這里等候？于是笑說：“你看清楚我是誰了？”</br></br>少女回答更妙：“我不用看。”</br></br>“好，好，姑娘是誰？”</br></br>“我嗎，你也不認(rèn)識嗎？”</br></br>“在下想姑娘再告訴我。”</br></br>“莫紋！”</br></br>黑夜一陣風(fēng)大笑：“好好，我不問，我不問。”這個淫賊，將“莫紋”聽成是“莫問”，說：“姑娘，我們走吧。”</br></br>“你要去哪里？”</br></br>“我?guī)Ч媚锏揭粋€好地方去。”</br></br>“這里不好嗎？”</br></br>“姑娘要在這里？”</br></br>“這里景色很美呵，你躺在這里不很好么？還要去哪里？”</br></br>“我躺在這里？”</br></br>“是呀！”</br></br>“就在這草地上行事？”</br></br>“你說對了！”</br></br>黑夜一陣風(fēng)已感到不對路了，問：“姑娘到底是誰？”</br></br>“我不是說過，莫紋么？”</br></br>“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人了？”</br></br>“你不是黑夜一陣風(fēng)么？”</br></br>黑夜一陣風(fēng)不由一怔：“你是專門在這里等我？”</br></br>“是呀！”</br></br>黑夜一陣風(fēng)又困惑起來：難道這貌若仙子的少女是位淫娃？還是對自己有什么要求而獻(xiàn)身？問：“你不怕我？”</br></br>“我怕你干什么呵！”</br></br>“姑娘，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要求？”</br></br>莫紋笑著：“你說對了！”</br></br>“好！姑娘，你說，有什么要求的，我盡量給你辦到。”</br></br>“真的嗎？”</br></br>“我一陣風(fēng)在美貌的女子面前，說一是一，絕不騙你。是金銀？還是珠寶？”</br></br>“我要金銀珠寶干嗎？”</br></br>“那你要什么？”</br></br>“我要你的心，你大概可以辦到吧？”</br></br>黑夜一陣風(fēng)大笑起來：“姑娘，你是怕我以后變心吧？好！我的一顆心就交給你。”</br></br>“那太好了！現(xiàn)在你將你的心挖出來給我。”</br></br>黑夜一陣風(fēng)一下怔住了：“你要我將心挖出來給你？”</br></br>“你不是說將心給我么？舍不得？”</br></br>“姑娘，你不是在說笑吧？”</br></br>“誰跟你說笑了？你是自己動手挖呢？還是要我動手挖？”</br></br>黑夜一陣風(fēng)怔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姑娘。不過，我怕痛，自己動不了手。”</br></br>“那只好我來動手了。”</br></br>“就怕姑娘沒有這個本事。”</br></br>莫紋“嗖”的一聲，玄霜冷月盤龍寶劍突出劍匣，劍身在月光下黑得發(fā)亮。黑夜一陣風(fēng)又是驚訝，脫口而說：“玄霜冷月劍？”</br></br>莫紋笑了笑：“你還算識貨，這劍十分鋒利，我將你的心挖出來，你會半點也不痛。”</br></br>黑夜一陣風(fēng)根本沒將莫紋看在眼里，心想：這么一個少女，就算武功再好，也好不過武林中成名的英雄吧？多少成名的人士也傷在我的扇下，你這小女娃又算老幾？但他也感到莫紋敢單獨深夜里在這里等候自己，恐怕有什么可怕的暗器，仍不敢大意，笑著說：“好！我就等姑娘來取我的心了！”</br></br>莫紋一劍揮出，頓時劍氣森森，劍光閃耀，飄然驟至。宛如流光逸電，直刺一陣風(fēng)的胸口，真的要取一陣風(fēng)的心了。</br></br>一陣風(fēng)知道這是一把在武林中消失了幾十年的兵器，可斷金切玉，便不敢用鐵扇接擋。他身形快速閃開，正想回手反擊，莫紋的第二劍已刺到了。這快捷的一劍，令黑夜一陣風(fēng)有些毛骨悚然，以極俊的輕功向后飄開一丈多遠(yuǎn)，險險才避開了，嘴里說：“姑娘，好劍法！”</br></br>“是嗎？看來我可以挖你的心了！”</br></br>“姑娘，要挖我的心恐怕不容易。因為姑娘的劍法好是好，還欠缺火候。”</br></br>這個采花賊哪里知道，莫紋剛才的兩招，只不過試探這淫賊的武功和功力有多深而已。功力還沒用到三成，而三成的功力，已令他毛骨悚然了。</br></br>莫紋一笑：“我相信我這欠缺火候的劍法，挖你的心已綽綽有余了！”</br></br>“姑娘，我看我們不要在這里交鋒了！”</br></br>“你想在哪里？”</br></br>“我們到鎮(zhèn)子上找家客棧，在床上交鋒，恐怕更樂趣無窮。”</br></br>莫紋頓時面孔一沉：“賊子，你是想死得更快了？”</br></br>“不錯！我能死在姑娘裙下卻也不錯。”</br></br>莫紋不再讓他輕薄，人似流星劍似電，以“千年女鬼”所教的一招劍法——玉女投梭，猝然刺來。黑夜一陣風(fēng)再也不敢心存半點大意，并且也早有準(zhǔn)備，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用鐵扇一撥，將莫紋驟然而來的劍撥開，便順勢進(jìn)招，一招“尋路摘花”也迅若電光火石，鐵扇直點莫紋肩上的云門穴。要是云門穴給點中，莫紋手臂就不能轉(zhuǎn)動，不但俯首就擒，也為這淫賊任意輕薄了。</br></br>鐵扇門一派的打穴法，實際是從鐵筆點穴的招式演化而來，這種打穴功夫，可令人死，也可令人生，主要看對手是什么人。這個采花賊，與女子交手，為了要占有女子的身體，往往用令人生的打穴手法，絕不下殺手。過去一些有武功的江湖女子，一陣風(fēng)要是看上了，就以這種打穴手法而奪去了女子的清白，何況現(xiàn)在面對的是位姿態(tài)嫵媚的少女，黑夜一陣風(fēng)更不忍下殺手了，色心使他忘掉了危險，更使他想入非非。淫賊以為這一擊必中，正暗暗大喜。</br></br>莫紋在梵凈山莊經(jīng)過極嚴(yán)格的訓(xùn)練，下山后又得到幾位武林老前輩的傳授武功和指點，遠(yuǎn)非初下山時的武功，一陣風(fēng)想點中她，簡直是異想天開。所以莫紋在一陣風(fēng)電光火石的一擊中，人似靈猴輕燕般的閃過，又是一劍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嘶的一聲，劍尖便劃開了一陣風(fēng)那一套緊身貼肉的黑行衣，觸及皮肉，鮮血濺飛。</br></br>黑夜一陣風(fēng)大駭，身形急促躍開，可是莫紋已不容他脫身或還手了，如影隨形，一陣風(fēng)腳尖剛落地，莫紋劍尖已刺到。正所謂武林上乘一流高手過招，往往不用五招，便立判勝負(fù)或生死。</br></br>莫紋利劍刺出，便算定了一陣風(fēng)要閃避的方向和位置，左掌拍出，正好印在這淫賊心口上，“蓬”的一聲悶響，淫賊似敗草般飛了出去，他剛摔在地上，莫紋的劍尖已頂在他的心胸上了。</br></br>淫賊一陣風(fēng)嚇得魂飛魄散，這是他闖蕩江湖以來，第一次碰上了這么厲害的對手，才五招，自己便成了對方的劍下敗將，生死操縱在對方的手中。他驚恐間：“姑、姑、姑娘，你到底是誰？”</br></br>“你想知道？”</br></br>“在下就是死，也好知道死在誰的手下。”</br></br>“你沒聽說最近武林出了一位青衣狐貍？”</br></br>一陣風(fēng)睜大了眼睛：“你就是青衣狐貍？”</br></br>“沒想到是嗎？”</br></br>“在下的確沒想到，望姑娘饒命。”</br></br>莫紋到底會不會給這個淫賊饒命，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