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莫紋要對群匪們講一句話。她說：“你們想保全性命，最好馬上離開，就算我不殺你們。名門正派的那些高手們，也必定會追殺你們。這其中還有西域玄冥陰掌門的高手。你們想想，他們會甘心讓你們得手嗎?”</br></br>大瑤山二寨主闞云海早已在旁忍不住了。他雖然聽人傳說莫紋武功深不可測，人又狡黠，他總不相信眼前這位小妞兒，幾乎風(fēng)吹都倒的身子，會有那么好的武功。是不是冷氏三雄過分將她夸大了，以遮自己在紫竹山莊失敗之丑?他突然喝道：“你是不愿交出來了?”</br></br>莫紋望了他一眼：“閣下是誰?”</br></br>“闞云海!”</br></br>“原來是人稱一刀奪命的闞二寨主。”</br></br>“你知道就好!”</br></br>“對不起，我手中的這把劍，也叫一劍奪命的，你想不想先試試?”</br></br>“好!我就看看誰奪誰的命。”</br></br>冷山急說：“闞二弟，請冷靜一下，別沖動。”他又轉(zhuǎn)對莫紋說：“莫女俠，在動手之前，在下想請你先看一下，再動手不遲。”</br></br>“哦?你叫我看什么?”</br></br>冷山拍拍手掌，頓時江岸的草叢、亂石中站起了三四十條漢子，一個個手挽強弓怒箭。冷山說：“莫女俠看清楚了，他們的箭簇上，都淬了致命的毒藥，沾上就死。同時再請女俠看看江面的那條船上，也埋伏了不少弓箭手。在下也知道莫女俠武功超群，機智過人。但只要在下一聲令下，就算女俠能夠逃脫，可是船上紫竹山莊的二少莊主和其他的人．就一個也逃不脫了。是不是請女俠再三冷靜地考慮一下?”</br></br>莫紋暗暗打量四周形勢，知道冷山說的是實情。自己要走，完全可能，可是那癡兒和船上的人，真的一個也走不了。其他人，莫紋并不在乎，主要是癡兒的生死，她不能不關(guān)心。也在這時，一個似蚊蚋般細(xì)小而清楚的聲音在她耳內(nèi)響起：“莫姑娘，你放手對敵，癡兒有老夫照應(yīng)著，不會出事的。”</br></br>莫紋驚訝了：這是黑鷹的聲音。這位神秘的黑鷹，也在暗中盯上自己了!好呀!有他的到來，我就放心了。</br></br>冷山見莫紋不語，以為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又問：“莫女俠，想清楚了沒有?”</br></br>莫紋無后顧之憂，含笑回答：“我想清楚了!我還是那一句話，你仃。想保全性命，最好馬上離開。”</br></br>闞云海吼道：“冷大哥，別跟她羅嗦，我們動手!”</br></br>闞云海的話剛落，莫紋身形已似一道流光撲來。冷山急叫：“闞二弟，小心!”舉刀相迎。”</br></br>莫紋人到劍到，快如迅雷，刀劍相碰，便將冷山震去了一丈多遠(yuǎn)。但冷山這一刀相迎，卻救了闞云海。闞云海感到眼前冷風(fēng)驟然襲來，又聽到冷山的叫喊，急閃身避開。而冷山已給莫紋震開了。他大怒：“小女妖，你敢突然偷襲，老子跟你拼了！”舉刀就劈。</br></br>莫紋身形矯如輕燕，劍招莫測，兩三招后，一聲冷笑：“你這樣的武功，也想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太不自量了!”劍光一閃，闞云海叫喊也來不及，頭離肩飛了出去。跟著寒光閃處，又挑翻了幾條勁裝的黑衣兇漢。</br></br>莫紋這一出手，來得突然，更來得迅速，冷山下令放箭也來不及了。因為莫紋已貼身落在他們的人中間，放箭傷害不了莫紋，只會傷害自己人。</br></br>鬼臉棟提刀撲上，一邊急叫：“大哥，快下令放箭!”但莫紋劍光在他眼前一閃，左掌拍出，鬼臉棟慘叫剛落，莫紋人似閃電，撇開了他們，已落在弓箭手中間，宛如天邊的一道流星劃過，這些弓箭手不是飛了出去，便是仰面翻倒。這一顆流星成弧形在江岸一閃，光華過后，所有埋伏在江岸草叢亂石中的弓箭手，再也不見爬起來，不是重傷，便是見了閻王。最后，莫紋又落到了冷山、冷梁面前，面帶令人心碎的微笑，問：“冷寨主，你埋伏的強弓怒箭也沒用啦!”</br></br>冷氏三雄只剩下雙雄。冷山冷梁驚得面如土色。這真是不可思議的武功，比人們傳說的更為可怕。莫紋這閃電般的一擊，已令這兩處的山賊潰不成軍。</br></br>冷山怎么也想不到，莫紋在深谷的巖洞中，得到了那奇異老婦人輸入體內(nèi)的真氣，功力比以往何止增長了一倍以上?身形、劍法、掌法，更是莫測，武功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了。更令冷山驚愕的，是江面上的那艘大船，沉寂得全沒動靜，反而蕩了開去，停泊到江的下游去了。莫紋又說：“聽聞大明山的人在黑道上也頗有俠名，我不想趕盡殺絕。還是一句話，請你們趕快離開這里。冷寨主要是不服，我們不妨再次交鋒也行。”</br></br>冷山冷梁哪里還敢出聲。闞云海和自己兄弟冷棟，在她劍下掌下走不滿五招便喪身，自己和跟前的幾個兄弟就是一齊動手，也只有死路一條。</br></br>莫紋又斜視了百變夫人一眼：“至于你嘛，卻是江湖上一個異才，也沒有什么劣跡，我也不想傷害，希望你夫婦倆今后好自為之。”</br></br>百變夫人和丈夫慌忙拜謝：“多謝女俠寬仁大量，我夫婦兩人自此永遠(yuǎn)退出江湖上的恩怨仇殺，也不再介入這場武林是非。”百變夫人又對冷山說：“大寨主，請原諒，我夫婦倆就此告別。”</br></br>冷山嘆了一聲說：“你們走吧，就是我回山后，也會封山閉門修身，再也不想卷入這場武林是非了。”</br></br>莫紋說：“冷寨主能這樣做，還不失為明智之舉，要是沒其他的事，冷寨主可以帶人離開這里。還有，你兄弟冷棟并沒有死，我只是用柔掌封了他的幾處穴位，你們抬走吧，一個時辰后，他自然會醒過來。”</br></br>冷山冷梁喜出望外，拱手相謝說：“多謝莫女俠。”便命人抬了冷棟先去。</br></br>莫紋轉(zhuǎn)身回船，突然一條白色的人影憑空而來。莫紋退后一步，按劍而問：“誰?”</br></br>“三小姐，是奴才。”</br></br>來人是無影飛盜俏郎君黃劍琴。莫紋笑罵了一句：“你現(xiàn)在才來，不是馬后炮了嗎?”</br></br>飛盜下拜說：“奴才為了打發(fā)江面那條船上的人，來不及先拜見三小姐了。”</br></br>莫紋有點意外：“那條船上的賊人，是你打發(fā)了的?”</br></br>“三小姐，不是奴才一個人，還有另一個人和奴才同時打發(fā)了他們。”</br></br>“誰!?”</br></br>“黑鷹。”</br></br>“哦?是他?他現(xiàn)在哪里?”</br></br>“走了。”</br></br>“走了?他怎么走的?”</br></br>“奴才不知道。”</br></br>“你怎么不攔住他呢?”</br></br>俏郎君苦笑一下：“三小姐，以奴才的武功，能攔得住他么?”</br></br>“不錯，你是攔不了他，他有什么話留下來的?”</br></br>“他說，他在前面等三小姐。”</br></br>“前面?前面什么地方?”</br></br>“三小姐，他沒說。”</br></br>“你怎么不問問他呢?”</br></br>“奴才想問，他一閃身，就不見了。”</br></br>“噢!你怎么這般沒用，還說為我辦事哩。好啦，你就是為這事來見我?”</br></br>“奴才還有兩件事要向三小姐稟報。”</br></br>“你說吧。”</br></br>“第一件事，三小姐在這里出現(xiàn)，丐幫的弟子也知道了，正飛傳給各大門派的高手們知道，叫他們趕來。”</br></br>“他們真是冤魂不散，緊緊地跟了來。好，第二件是什么事?”</br></br>“大小姐也下山了。”</br></br>“大小姐?她下山干嘛?”</br></br>“特來追三小姐回山莊的。”</br></br>莫紋一下不出聲了。大小姐岑瑤瑤，不但練成了可怕的飛針穿線這一門絕技，也會天殛掌法，而且為人一向冷面冷心，有第二代殺手玉觀音之稱。她要是迫自己回山莊，就不大好辦了。</br></br>俏郎君又說：“三小姐，大小姐似乎不大高興三小姐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秘笈。”</br></br>“你見到大小姐了?”</br></br>“是!奴才碰上她了。”</br></br>“她怎么說?”</br></br>“她叫奴才傳話給三小姐，請三小姐到桂林去見她，還叫奴才將那個癡兒干掉。”</br></br>莫紋大吃一驚：“你干掉了沒有?”</br></br>“奴才沒三小姐的同意，怎敢動手?”</br></br>莫紋這才定下神來：“你以后動也不能動他，他要是在你手中少了半條頭發(fā)，那你就別想活了。”</br></br>“奴才知道。”俏郎君說道，嘆了一口氣。</br></br>“你嘆什么氣?”</br></br>“奴才想，這么一個癡兒，三小姐帶著他干什么?就是不殺他，也該打發(fā)他走才是。”</br></br>“這事你別管。”</br></br>“是!三小姐。”</br></br>“大小姐為什么要叫你殺他呢?”</br></br>“三小姐，你難道沒聽江湖上的閑言閑語么?大小姐惱怒你這樣做，敗壞了梵凈山莊清白的聲譽，也壞了三小姐的名節(jié)。”</br></br>莫紋不由惱怒起來：“那些該死的小人，我要割了他們的舌頭!”</br></br>“奴才以后碰上了這些胡說八道的小人，也將他們的舌頭割了!”</br></br>莫紋生氣地說：“你還有什么事沒有?沒有，可以走了。”</br></br>“奴才還有一事稟報。”</br></br>“你稟報的事真不少呵!”</br></br>“下游不遠(yuǎn)的岸邊，就泊著匪徒們的那艘大船，三小姐要不要?”</br></br>“哦?匪徒們都死了?”</br></br>“不死的也走光了，奴才卻將三個船家留了下來。”</br></br>“好!我坐那艘船，你上這船將我的行囊和那癡兒帶過去，可不能嚇著了他。”</br></br>“奴才知道。”</br></br>莫紋先奔上了那艘船，一位船家在船頭上問：“是三小姐嗎?”</br></br>“哦，你知道我?”莫紋不由打量著這位船家。</br></br>那船家說：“是黃公子吩咐下來，說等會有位三小姐可能要坐這船。”</br></br>“今后你們叫我莫姑娘好了。這條船要開去哪里?”</br></br>“莫姑娘說去哪里就去哪里。”</br></br>“是嗎?我要去廣州，你們?nèi)ゲ蝗?”</br></br>“去廣州，路途遠(yuǎn)，恐怕要多購買一些糧食才好!”</br></br>“好，那你們就看著辦，多購買一些吃的好了。”</br></br>莫紋下了船，沿船邊巡看了一下，果然比剛才所坐的船大多了，也是分前后兩個艙，但后艙卻分隔成四個小房間，每個房間都有窗戶，里面有一張僅容得一個人躺下的床。房子分成東西各兩間，中間是通道，船尾上是船家起居吃飯的地方。前艙就大多了，有桌、有凳、有茶幾，儼然一個廳堂。這群匪徒，不知從哪里弄來這么一艘大船。莫紋細(xì)細(xì)詢問掌舵的船老大。這位船老大，年約五十歲上下，長眉深目，顯然是久經(jīng)風(fēng)浪的水上人家，面孔黧黑，身材瘦而結(jié)實，一身肌膚曬成古銅色。</br></br>莫紋問：“老丈，你們從哪里開出來的?”</br></br>“柳城。”</br></br>“原先的人準(zhǔn)備叫你開去哪里?”</br></br>“這伙惡人沒說，一上船就吼著我立刻開船，用刀子在小老漢面前晃了晃，兇霸霸的說，不開，就砍了我們。”</br></br>“老丈，叫你們擔(dān)驚受怕了。”</br></br>“我也想不到在光天化日的縣城中，竟有這么一伙強人，不敢不開呀。幸而姑娘和黃公子你們趕來，將這伙強人殺的殺，趕的趕。要不，小老漢這條命就這么大了。姑娘，他們是跟蹤你們的吧?”</br></br>莫紋點點頭：“老丈，真對不起，令你們受連累了。”</br></br>“姑娘莫這樣說，小老漢應(yīng)感激你們，不是你們趕上船來救了我們，這條船也完了。”</br></br>說著，俏郎君帶著行囊，拉著癡兒走上船來，俏郎君叫癡兒呆在前艙，自己奔至船尾對莫紋說：“三小姐，二少莊主帶來了。”</br></br>莫紋問：“你沒嚇著他吧?”</br></br>“豈敢豈敢，奴才豈敢讓他受驚嚇?”</br></br>船老大一聽，眼露愕異：黃公子怎么自稱奴才?這位三小姐是什么人?莫紋看了他一眼問：“老丈，現(xiàn)在能不能開船到馬平縣城?”</br></br>“可以!可以!”</br></br>“那麻煩老丈開船吧。”</br></br>“是!小姐：”船老大朝船頭喊：“阿四，收板啟錨，開船。”</br></br>莫紋對俏郎君說：“來!我們到前艙說去，別在這里妨礙了老丈。”便與俏郎君一起離開。</br></br>癡兒一見莫紋，像迷失了路的孩子一樣，高興得喊起來：“姐姐，剛才我好怕呵!”</br></br>莫紋問：“你害怕什么?”</br></br>癡兒望望俏郎君：“我不知道這位哥哥要帶我去哪里，我、我害怕見不到姐姐。”</br></br>“哎!我還以為你害怕那些拿刀子的強盜哩!”</br></br>俏郎君說：“三小姐，二少莊主在你與賊人交鋒時，已經(jīng)睡著了!”</br></br>莫紋望著癡兒：“虧你還睡得著呢?”</br></br>癡兒不好意思地說：“姐姐，我，我太累了，不知怎么就睡著了。姐姐，我們干嘛要換一條船呢?”</br></br>“你看，這條船多大呀，又寬敞又明亮。”</br></br>癡兒說：“姐姐，這條船大多了，好呵!有更多的地方玩彈子啦!姐姐，干嗎不叫那兩個叔叔也過來?不然，沒人和我打彈子玩了。”</br></br>莫紋一聽，想起一件事來，問：“他們有沒有將你身上的珠子全騙了去?”</br></br>癡兒摸了摸懷中的珍珠：“沒有呵!姐姐，他們會騙我的珠子嗎?”</br></br>“以后，你也不準(zhǔn)拿出來玩了。”</br></br>“姐姐——”</br></br>“聽我的話，不然，我就不要你。”</br></br>“姐姐，我聽話。”</br></br>俏郎君在旁聽了暗暗搖頭，不明白三小姐為什么要帶著他在江湖上闖蕩。他試探一下問：“三小姐，要不要奴才將他帶走?”</br></br>“哦?你想帶他去哪里?”</br></br>“三小姐，奴才會想辦法，將他安置在一戶好人家的。”</br></br>莫紋一想不錯，可是癡兒卻叫喊起來：“我不去，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我要永遠(yuǎn)跟著姐姐。”</br></br>“兄弟聽話，你跟著我，一路上會擔(dān)驚受怕的。”</br></br>“不!我不怕，我要跟著姐姐。姐姐，你說過，你會帶著我的。”癡兒說著，竟像孩子般坐在艙板上哭起來。</br></br>莫紋忙說：“好了，我?guī)е憔褪恰e哭了，不然，我真的不帶你了。”</br></br>“我，我不哭。”癡兒果然停止了哭喊。</br></br>俏郎君在旁看得一直皺眉，心想：要是我，就是不殺了他，也會丟下他的。</br></br>莫紋說：“現(xiàn)在，你跟這位黃哥哥到后艙里找個房間睡去。”</br></br>“不!我不跟他，我要跟姐姐。”</br></br>這雖然是癡兒慣常說的一句口頭語，即使旁人聽了，也不會有何想法。但莫紋聽了一時卻給弄得面孔紅起來。她瞟了俏郎君一眼，柳眉一豎：“你聽不聽話?去，跟黃哥哥去!”</br></br>俏郎君知趣，拉了癡兒說：“二少莊主，我們一塊睡去。”</br></br>癡兒見莫紋發(fā)了怒，嚇得不敢說話了，委委屈屈地跟了俏郎君到后艙睡去了。</br></br>莫紋卻坐在前艙一張椅子上，在燈下沉思。她想著今后該怎么安置這癡兒，更從這癡兒的事聯(lián)想到了大師姐岑瑤瑤的下山。大師姐是個冷面冷心的人，說不定真的會殺了癡兒，逼自己回梵凈山莊。自己帶著這些假的武功秘笈回梵凈山莊?那不累及了山莊的眾姐妹?不行，自己怎么也不能回梵凈山莊去。不回去，大師姐會答應(yīng)嗎?弄得不好，不但會與大師姐撕破面子，更可能會給梵凈山莊趕了出來，那自己孤身一人，以后向何處棲身?</br></br>這時，有人在她身后輕叫了一聲：“三小姐!”她回身一看，是俏郎君。問：“癡兒睡了?”</br></br>“睡了。三小姐，你真的要帶著這癡人?”</br></br>莫紋嘆了一聲：“他一家給玄冥陰掌門的人毀了，已是無家可歸的可憐兒，我不帶他又怎么辦?起碼也要找到他的父母，將這癡兒交回他們才行。”</br></br>“三小姐太好心了!”</br></br>莫紋不語。俏郎君又問：“那三小姐今后又怎么辦?見不，見大小姐?”</br></br>“你看，我見不見她好?”</br></br>“奴才不敢作主。要是三小姐不想見她，奴才便去回復(fù)大小姐。”</br></br>“你怎么回復(fù)?”</br></br>“奴才只好說找不到三小姐。”</br></br>“大師姐會相信你嗎?”</br></br>“不相信，奴才也沒辦法。只有一口咬定，找不到三小姐。”</br></br>莫紋看了他一眼，從身上掏出一顆藥丸來：“這是解藥，你服下了它，就再也不受控制啦!”</br></br>俏郎君愕然：“三小姐。”</br></br>莫紋又嘆了一聲：“我現(xiàn)在自顧不暇，萬一我不幸死了，梵凈山莊的人恐怕不會將解藥給你。我也不想害了你。你服了它，就遠(yuǎn)走高飛吧，別再在這一帶露面了。”</br></br>“不!奴才愿永遠(yuǎn)跟隨三小姐。”</br></br>“你跟我有什么好處?”莫紋說完，將解藥交到了俏郎君手中，“現(xiàn)在你自由了。但希望你今后別在江湖上干壞事。”</br></br>俏郎君一陣激動，半晌后說：“奴才今后誓死相報三小姐的大恩。”</br></br>“其實我沒有恩給你，你也沒必要報答我。從今以后，你也別稱我什么三小姐，也別稱自己為奴才。說不定以后，我也會成了梵凈山莊的叛徒。”</br></br>“不!奴才知道三小姐不是這樣的人。”</br></br>“今后的事，變幻莫測，誰也不知道，你現(xiàn)在可以離開我了。”</br></br>“不!奴才是永遠(yuǎn)在暗中伺候三小姐的。”</br></br>“你想保命，最好是遠(yuǎn)走高飛，別卷入這場武林的是非中去。”</br></br>“不管_二小姐怎么說，奴才是跟定了三小姐的了。”</br></br>“你走吧!你要是真的想幫我，就給我找到癡兒父母的下落。”</br></br>“奴才一定千方百計去尋找慕容莊主的下落，一有音訊，立刻回報。三小姐要是沒別的吩咐，奴才告辭了。”</br></br>莫紋點點頭，俏郎君行了一個大禮，身形一閃，已落身在江面上，抖出了梵凈山莊的武功之一，“萍葉渡水”輕功，踩著江面水波，轉(zhuǎn)眼已躍身上了江岸，消失在夜空中。</br></br>莫紋看得暗暗點頭，這奴才輕功實在練得不錯，并不遜色于自己，怪不得在江湖上闖出了“無影飛盜”這一綽號。俏郎君走后，莫紋心頭怏然若有所失。她轉(zhuǎn)回后艙，看見癡兒呼呼大睡，真是癡人不知憂愁事，自己便選了隔壁的一個房間，和衣而睡。</br></br>船順風(fēng)順?biāo)诙煲辉纾愕搅笋R平縣城下。船家因為要在馬平城里采購糧食和日用品，將船泊在馬平縣南門城下的江岸邊。</br></br>癡兒慕容智早已爬起身，伏在窗口上觀望馬平縣一河兩岸的風(fēng)光。他看見江邊上放滿了一排排的木排，幾個婦女在木排上洗衣服，幾個孩子脫得一絲不掛在水中打水仗，一時爬到木排上，一時又魚躍到碧綠的江水中去。</br></br>癡兒看得童心大發(fā)，跑到莫紋的房間說：“姐姐，我也想去木排上玩玩，跟他們打水仗，好不好?”</br></br>莫紋臨窗梳洗，木排上的情景也看見了。木排上玩水的都是一些七八歲的男孩子，脫光了衣服玩水也沒有什么，聽癡兒這么一問，忍不住“卟嗤”一聲笑起來：“你也跟他們一樣跳到水里去玩嗎?”</br></br>“是呵!姐姐，你看，那多好玩呀。”</br></br>“好呀!你去呀!你等著江邊的那些人將你抓起來，打個半死，然后送到官府中去。”</br></br>癡兒怔住了：“他們不準(zhǔn)我去玩?”</br></br>莫紋白了他一眼：“有你這樣牛高馬大的人去玩嗎?也不害羞，不準(zhǔn)去!”</br></br>“姐姐，那我們上哪兒玩?”</br></br>這時，一個船家端了熱水過來，聽癡兒這么問，便笑著說：“少爺，馬平縣好玩的地方多了，最有名的是魚峰山、大龍?zhí)丁ｔ~峰山，還是劉三姐唱山歌成仙的地方哩。”</br></br>癡兒問：“魚峰山有什么好玩的?”</br></br>“少爺，魚峰山是山不高而奇，山上山下，樹木成蔭。山上還有一座‘靈鰲剎’，整個古剎，都是在巖洞里，洞內(nèi)道路似迷宮，有四五處出口呢。”</br></br>莫紋對巖洞是看得多了，不感到新奇，但聽說整個古剎都是在巖洞里，不禁問：“那么說，什么大雄寶殿，羅漢堂也在巖洞里了?”</br></br>“是呵!是呵!都在巖洞里。”</br></br>“那讓不讓去看的?”</br></br>“讓，讓，每天都有游人到古剎參拜，更多的是遠(yuǎn)道來的香客，到古剎還神許愿，拜神求簽。”</br></br>癡兒聽了有這個好玩的去處，已恨不得立即就去，便央求地說：“姐姐，我們也去玩吧。”</br></br>莫紋點點頭：“吃過早飯去。”</br></br>“姐姐，我們不能現(xiàn)在去嗎?”</br></br>“你肚子不餓?”莫紋一見慕容智那種想說又不敢說的神態(tài)，立刻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過重了，于是便緩了口氣說：“兄弟，吃過早飯才去吧，不然，你肚子會餓的。”</br></br>“姐姐，你不生我的氣了?”</br></br>“你聽話，我就不生氣了。”</br></br>“姐姐，我以后一定聽話的。”</br></br>端熱水來的船家愕異地望著他們，心想：怎么這位青年公子，神態(tài)、說話完全像個小孩似的?從相貌看，這個當(dāng)姐姐的小姐，年紀(jì)好像比當(dāng)?shù)艿艿倪€來得年輕，他們兩個，應(yīng)該掉過來才對。但他不敢多說，放下熱水說：“請小姐、少爺洗面漱口。”</br></br>莫紋說：“你放下就行了。”</br></br>船家放下熱水想退出去，莫紋叫住他問：“魚峰山在什么地方?”</br></br>船家一指河南的一座大山說：“魚峰山就在這座馬鞍山的一側(cè)，小姐過河上岸后再問問人便知道，路不遠(yuǎn)。”</br></br>“多謝啦!”</br></br>“別客氣，要不要小人帶小姐少爺去?”</br></br>莫紋說：“船家能帶我們?nèi)ゾ透昧恕！?lt;/br></br>“那小人告訴我們掌舵的一聲，小人順便也要去河南圩上買一些用品。”</br></br>吃過飯，船家便帶了莫紋、慕容智去魚峰山了。</br></br>魚峰山真像一條魚，尾朝天，頭朝地，魚頭之旁有一潭清池，人稱小龍?zhí)叮端叹G清澈，幾可見潭底巖石。山下山坡，古木參天，這些古木扎根在巖石當(dāng)中，樹葉濃密，宛如華蓋，樹下十分蔭涼。綠蔭之中，亭臺樓閣，隱若可見。從山下往山坡上看，在奇巖怪石里，古剎的山門坐落在綠蔭蔭的巖石中，恍如仙境一般。</br></br>癡兒立在潭邊，神志半點也不像一個白癡，望著清澈的潭水，似乎在懷念一件往事。莫紋看得暗暗驚訝，心里暗想：這癡兒怎么了?他會想什么?這時，要是有人說他是個智商不全的人，那這人準(zhǔn)是個白癡。癡兒這時的神態(tài)，宛如一個成熟了的翩翩美少年，以往的癡態(tài)，一掃而光。莫紋忍不住問：“兄弟，你在看什么?”</br></br>癡兒似乎震動了一下，臉上馬上又恢復(fù)了孩子般的神態(tài)，憨憨地笑了一下：“姐姐，我在看潭水呀!我想下潭里玩玩。”</br></br>莫紋見他恢復(fù)了癡態(tài)，心里有些惋惜，微微嘆了一聲，暗說：我不破壞他剛才的神思多好。便說：“聽說這潭里有條大蟒蛇，你不怕它吃了你?”</br></br>癡兒嚇得退后了幾步：“姐姐，是真的嗎?那我們快走呵!”</br></br>船家說：“少爺，別害怕，這條大蟒蛇早已給人打死了。”</br></br>“哦?給人打死了?”</br></br>“少爺，在五十多或六十年前，這里的確有條巨大的蟒蛇，吃了不少人。一天墨大俠來到了這里，一招一掌，就將這條吃人的蟒蛇拍死，給這里的人們除了一大害。”</br></br>莫紋驚訝：“墨大俠?”</br></br>“是!就是墨明智大俠，當(dāng)時他跟少爺、小姐一樣的年紀(jì)。”(詳情見拙作《神州傳奇》第一卷)</br></br>莫紋不由用目光打量著慕容智，暗想：他剛才那么神往地看著潭水，莫不是他在懷念他爺爺，而令他完全變了樣?這個癡兒，要是永遠(yuǎn)像剛才那樣該多好。</br></br>癡兒卻感到奇怪：“沒名字?他怎么會沒有名字?”</br></br>真是個癡兒，連自己爺爺?shù)拿忠餐恕Ｄy說：“他就是你爺爺，你怎么也不知道?”</br></br>癡兒睜大了眼睛：“我爺爺?我爺爺也來過這里嗎?”</br></br>莫紋說：“兄弟，去古剎玩吧，你再說下去，就叫人笑死了。”</br></br>船家慢慢已看出慕容智是個癡兒。對癡兒的行動說話，并不奇怪，只是奇怪這個癡兒，連自己爺爺?shù)氖论E，也不知道。</br></br>莫紋、癡兒游完了古剎，對巖洞的上下左右、東南西北都有洞口并不怎么稀奇，只奇異這么一個小小玲瓏的山峰，居然會有這么一個奇妙的大巖洞，也不知是哪些佛教徒將它建為寺廟。但這么一來，這寺廟便與天下其他寺院都顯得不同了(可惜這么一個有獨特風(fēng)格的古剎，以后毀于兵荒之中，古剎再也不存在，只留下供后人憑吊的一個巖洞而已)。</br></br>游完了魚峰山后，他們便轉(zhuǎn)回船上。船老大笑臉相迎：“小姐、少爺，魚峰山好不好玩?”</br></br>癡兒說：“好玩好玩，什么大肚菩薩、觀音菩薩、十八羅漢，全裝到巖洞里去了。”</br></br>“少爺，還要不要到城里玩耍?”</br></br>癡兒望著莫紋：“姐姐，我們還玩不玩?”</br></br>莫紋想了一下說：“別玩了，我們還是趕路吧。沿途兩岸好多州府，好多風(fēng)景．夠兄弟玩的了。”</br></br>帶著這么個癡兒在繁華的街市露面，不知要鬧出什么事件來。人們見到癡兒時，必然會將目光投到自己身上來。莫紋可不愿自己給人們當(dāng)成稀奇古怪的動物一般看待，說不定身后還會跟著一大群小孩，那更少不了引起武林人士注目。要是讓癡兒一個人去玩，莫紋也不放心，說不定會有人將他劫了去，作為人質(zhì)來威脅自己。</br></br>癡兒見莫紋說不去玩要趕路，十分失望，委屈地應(yīng)了一聲：“我聽姐姐的話。”</br></br>莫紋問船老大：“東西買齊了嗎?”</br></br>“小姐，買齊了。”</br></br>“買齊了開船吧。”</br></br>“好!開船。”</br></br>兩位中年水手用撐篙一點岸邊，船慢慢地蕩出了江心，然后揚帆往下游而去。這時，已是下午未時申時之間，紅日偏西，陽光將江面照得金光亂閃。</br></br>莫紋回到自己艙房，略略巡視一下，擺放的東西，似乎沒人搬動過，但放在枕頭邊的行囊上的一絲青發(fā)，卻不見了。莫紋眉毛不禁揚了一下，是從窗口吹來的江風(fēng)吹走了，還是有人翻動、搜索過自己的行囊?要是有人翻動，是誰?是船家還是別的武林人士?</br></br>莫紋解開行囊一看，心中更明白了。來搜索的人，手腳極為干凈利索，不露半點痕跡。行囊中的金銀半點也不少，一些衣服更沒有翻亂，要不是自己放在衣服中做標(biāo)記的一段短短的頭發(fā)不見了，真是看不出來哩。很明顯，來人志在搜索慕容家的武功秘笈，而非盜取財物，是武林中極有經(jīng)驗的高手。是黑鷹來過?因為俏郎君曾說過，黑鷹留下話：在前面等自己。但莫紋轉(zhuǎn)而一想，不可能是黑鷹。黑鷹雖然要奪取武功秘笈，可不會偷偷摸摸，他會光明正大地與自己比武，要自己主動交出來。不是黑鷹又會是誰?名門正派的人也不會這樣干，那只有是黑道中的高手來過了。</br></br>莫紋義細(xì)心觀察了一下艙板，微微一笑，便轉(zhuǎn)出房來。走到前艙，見癡兒一個人伏在艙板上玩彈子，將兩顆珍珠在艙板上彈來彈去，玩得極有興趣，不禁皺了皺眉。這么兩顆價值千金的珍珠，給人發(fā)覺了，不惹下殺身之禍?幸好船家沒，注意這是兩顆名貴的珍珠。</br></br>癡兒見莫紋來到，滿懷高興地問：“姐姐，你來和我玩彈子嗎?”</br></br>“兄弟，你爬山走路大半天，不累?”</br></br>“姐姐，我不累，我在練功。”</br></br>“練功?練什么功?玩彈子功?”</br></br>癡兒咧著嘴笑了：“是呵!姐姐，我在練彈子功。老遠(yuǎn)老遠(yuǎn)的珠子，我一彈便中。姐姐，你和我玩，一定輸。”</br></br>“兄弟，你回房間休息吧，別玩彈子了。”</br></br>“姐姐，我不累呵!”</br></br>“不累，也跟我回房間休息去，沒事，不準(zhǔn)出來!”</br></br>“姐姐…”</br></br>“去!”莫紋口氣嚴(yán)厲了。</br></br>癡兒茫然地望著莫紋，不敢反抗，委委屈屈地收了珠子，不大情愿地走回自己房間。莫紋又說了一句：“關(guān)上門，不準(zhǔn)出來。”</br></br>“唔。”</br></br>莫紋見癡兒走進(jìn)了房間，又從窗口看看兩岸，只見兩岸沒有村落，江面水勢平穩(wěn)，也不見有什么船只來往，殷紅的夕陽掛在西邊山峰上。她踱到船尾，船家已在升火煮飯了。船老大見莫紋來到，連忙說：“小姐，這兒臟，請小姐到艙里坐會，飯菜很快就弄好了，會給小姐、少爺端去。”</br></br>莫紋微笑說：“老丈，別忙，我想問你一些事。”</br></br>船老大說：“小姐有事要問我?”</br></br>“是呀，老丈，我們到前艙談?wù)労脝?”</br></br>“好，好，小老漢就來。”船老大向身邊摘菜的水手打了一個眼色，說：“小心把好舵，別觸了礁。”便跟隨莫紋來到前艙。</br></br>莫紋說：“老丈請坐。”</br></br>“不敢!小姐有話請說。”</br></br>“也沒什么，在馬平縣城，我想問問有什么人來過這條船沒有?”</br></br>船老大說：“沒有呀!”</br></br>“真的沒人來過么?”</br></br>船老大沉思了一會，搖搖頭：“小老漢沒看見有什么人上過船。小姐，你發(fā)覺有人上過船了?”</br></br>莫紋“嗖”的一聲，利劍出手，劍尖貼在船老大的心口上，含笑問：“說!你到我房間干什么?”</br></br>船老大頓時驚震得不能出聲，半晌才說：“小姐，小姐，我、我…”</br></br>“說!你到我房間干什么?”</br></br>“小、小、小老漢去、去、去打掃…”</br></br>“翻了我的行囊沒有?”</br></br>“沒、沒、沒有!小、小老漢只、只、只是打、打掃和、和整理一下而已。”</br></br>“你真的沒翻動過?”</br></br>“小老漢敢發(fā)誓。”</br></br>“這個誓你別發(fā)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行囊里作了印記，只要有人翻動，我便知道。”</br></br>“你作了印記?”</br></br>船老大這一句話，真是不打自招。莫紋問：“你現(xiàn)在還有何話可說?說!你翻動我的行囊干什么?是不是在尋找慕容家的武功秘笈?”</br></br>船老大突然身形一閃，人已后躍出船艙，站在船頭上。這一身輕功，已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莫紋并不追趕，點點頭說：“果然是位高手，我?guī)缀踅o你瞞住了。”</br></br>船老大一變以往船家老實、忠厚的外貌，恢復(fù)了武林中人的豪氣，一笑說：“莫小姐好敏銳的目光，怎知老夫搜索過你行囊里的東西了？”</br></br>“連這一點目光也沒有，我一個人還敢在江湖上走動?”</br></br>“莫小姐的機敬，老夫早已風(fēng)聞，今日一見，果然如此。”</br></br>“你也真是，慕容家的武功秘笈，我會隨便帶在身邊走動?要是這樣。這份武功秘笈，早巳落到他人手中了，會輪到你嗎?”</br></br>“莫小姐將它收藏在一個秘密地方?”</br></br>“你問這話不嫌多余？？”</br></br>“不過，老夫還是勸小姐說出來的好。”</br></br>“我不說又怎么樣?”</br></br>“不錯，論武功，老夫不是你的對手，請小姐別忘了，這是在老夫的船上。”</br></br>“你以為鑿沉了船，我就會屈服嗎?這條江，我并不將它看在眼里。”</br></br>“小姐不擔(dān)心，那個癡兒呢?你不擔(dān)心他掉進(jìn)江里喂王八?”</br></br>莫紋暗想：這個癡兒，的確是個麻煩，怎么帶得他離開船?但仍微笑說：“你們殺了這個癡兒更好，我正想不知怎么打發(fā)他，他死了，我除了給他報仇外，就再沒任何拖累了!”</br></br>“你忍心看著他死?”</br></br>“別忘了，我可不是什么名門正派人士，何況是你們殺死他，又不是我殺死他的，我有什么不忍心的?不過，殺死了他，你們的結(jié)果，恐怕比他更慘，我會把你們折磨得生不如死的。”</br></br>船老大大笑：“老夫才不在乎這些。好了!老夫數(shù)三聲，你不答…”</br></br>他話還沒有說完，“咕咚”一聲，便翻倒在船頭上了。莫紋身似飛魂，如閃電般一下出現(xiàn)在他身邊，帶笑地問：“說呀!你怎么不說了?”原來莫紋出其不意，隔空一縷勁指風(fēng)，封了他的穴位，今他翻倒在船頭舵板上。再也不能動了。</br></br>船老大怎么也想不到莫紋內(nèi)力竟然這么深厚，可以隔空出指封人穴位，頓時十分驚恐：“你、你、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出手?”</br></br>莫紋笑道：“我不是說我不是什么正派人物嗎?再說，你搜索我的行囊，你跟我事先打過招呼沒有?”</br></br>驀然，一股凌厲的刀風(fēng)在莫紋背后驟然襲來，原來是一位水手在船蓬上，見船老大翻倒，急向莫紋偷襲。莫紋頭也不回，反手一劍，不但震飛了他的刀，劍鋒直下，也劈去了他的一條腿，“砰”的一聲，那人便跌落船頭，翻落江中去了。</br></br>莫紋瞧也不瞧—眼，若無其事地間船老大：“現(xiàn)在，你還要不要慕容家的武功秘笈?”</br></br>也在這時，癡兒驚恐地在艙里叫起來：“姐姐，你快救我。”</br></br>莫紋聞聲—看，癡兒已落在另一個水手的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貼在癡兒的腹上，那水手猙獰地說：“你快放下我的老大，不然，我就殺了他。”</br></br>莫紋—時怔住了，叫癡兒別開門出來，想不到他竟悄悄出來，落到了船家的手中，莫紋定了定神說：“你要是敢殺了他，我叫你碎尸萬段。”</br></br>“我不管，你放了我老大，我就放了他。不然，我殺了他，就跳水逃跑。”</br></br>莫紋一看，這船家已將癡兒挾持到窗口前，他殺了癡兒，的確可以跳水而逃，并不是虛言恫嚇。要隔空點這船家的穴位嗎，而船家身上的幾大要害穴，全給癡兒遮擋了。封他手腕上的陽溪、陽谷、少海等穴位，只怕他略一動，鋒利的匕首便刺進(jìn)癡兒的腹中，就算癡兒不死，也會受重傷。莫紋只好說：“好呀!你放了他，我便放了你的老大。”</br></br>“不!你先放了我老大，我才放他。”</br></br>“我放了你老大，你不放他，我怎么辦?”</br></br>船老大說：“莫小姐，我們雖然不夠光明磊落，但也出言如山。只要莫小姐答應(yīng)解了老夫的穴位，他自然會放了二少莊主。”</br></br>“好!我答應(yīng)你們。”</br></br>船老大朝那水手說：“放了二少莊主。”</br></br>水手說：“老大，她還沒解開你的穴位。”</br></br>船老大厲聲地說：“快放了二少莊主。”</br></br>水手遲疑了一會，便放開了癡兒。癡兒見箍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松開，貼在自己肚皮上的怕人匕首也拿開了，驚魂方定，吁出了一口大氣，仍不知道趕快跑開，反而軟得坐在艙板上，嘟噥地怨著：“你，你箍得我脖子好痛呵!”</br></br>莫紋一怔：“兄弟，你沒事吧?”</br></br>“姐姐，我就是脖子有些痛。”</br></br>莫紋瞪著眼問那水手：“你傷害了我兄弟?”</br></br>水手驚慌地說：“我，我沒有傷害他。”</br></br>這個水手不知是用力過度，還是太過緊張了，一旦松開癡兒，渾身也軟得坐下來，依*著窗口在透大氣。</br></br>莫紋不放心，人如急電閃入艙內(nèi)，提起癡兒到一邊去。看看癡兒，見他身上的確沒受到任何傷害，才放下心來。她再看看那個水手，見他渾身無力地坐在窗口下，心想：他怎么這般沒用，還想殺人跳水逃跑。</br></br>莫紋哪里知道，這個水手體內(nèi)一半的內(nèi)力，叫癡兒不動聲色地吸去了。除了巫山一代神醫(yī)公孫茵茵，任何人也不知道癡兒慕容智身懷“春陽融雪”這門可怕的絕技。她看了只暗暗奇異而已。</br></br>水手有氣無力地說：“莫小姐，我放了二少莊主，你可以放了我老大吧。”</br></br>莫紋笑問：“你想我會放開他嗎?”</br></br>水手驚恐起來：“莫小姐，你——!”</br></br>“我可以放了他，你嗎，我可沒答應(yīng)。”</br></br>“你，你要殺我?”</br></br>“誰叫你弄得我兄弟脖子痛。”</br></br>“好!只要你放了我老大，你殺我吧。”</br></br>“看你不出，還有這么一股義氣，那么，我成全你啦!”莫紋說時，手中的劍晃了晃。</br></br>船老大在船頭叫道：“莫小姐，你殺老夫好了!請別傷害了他。”</br></br>癡兒也叫道：“姐姐，你不能殺人。”</br></br>“兄弟，他剛才想殺你哩!”</br></br>“不，不，姐姐，我怕。”</br></br>“你怕什么?”</br></br>“姐姐，我怕見死人。”</br></br>船老大又在船頭說：“莫小姐，老夫愿一命換他一命。再說，這一切的事，不關(guān)他的事，是我一手造成的。”</br></br>水手也說：“莫小姐，你殺我好了，千萬別殺了我老大。”</br></br>莫紋想不到他們竟會爭著死，這在黑道上可少見了。其實，她也不是真的要殺這個水手，只想給他一點教訓(xùn)而已。于是便收了劍，一道指風(fēng)，解開了船老大的穴位，說：“我不殺你們，你們將船*岸。”</br></br>癡兒問：“姐姐，我們不坐船了?”</br></br>“兄弟，這條賊船，你還敢坐嗎?”</br></br>船老大走進(jìn)艙來，朝莫紋一拜說：“多謝莫小姐不殺之恩。”</br></br>“哎!別拜我，要拜，你拜你那個水手去，是他救了你。”</br></br>船老大說：“莫小姐說笑了!我們兩人，都是莫小姐的劍下游魂。”</br></br>“那你們送我們上岸吧。”</br></br>“莫小姐真的不坐船去廣州了?”</br></br>“對不起，我這個人也頂怕死的，我害怕你們再做手腳，防得了一次，防不了第二次。”</br></br>“莫小姐，老夫并不是忘恩負(fù)義之輩，不殺之恩，終身難忘。別說老夫今后不敢生異心，就算生，以莫小姐的機靈、智慧和武功，老夫怎么也害不了莫小姐。”</br></br>“你們希望我仍坐船?”</br></br>“老夫不過以此相報莫小姐不殺之恩。莫小姐不相信，也容許老夫送莫小姐到一處州府之地。這兩岸并沒村落，天色近夜，莫小姐人生路不熟，又何處投宿?”</br></br>莫紋看看兩岸，確是四野無人，暮色蒼茫，夜幕將垂，便點點頭說：“好!我就再相信一次。”</br></br>船老大大喜：“多謝莫小姐。”他朝那依窗而坐的水手說：“阿水，起來吧，準(zhǔn)備晚飯，伺候小姐和少莊主。”</br></br>“是!老大。”</br></br>莫紋揚揚眉問：“你不會在飯菜中下毒藥吧?”</br></br>“莫小姐，你看老夫是不是下毒的人?”</br></br>“不錯!你要下毒，在昨夜和今天一早，早已下毒了。老大，你到底是哪一條道上的人?看你們的行為，可不像黑道上的人。”</br></br>“老夫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條道上的人。”</br></br>“請問老大高姓大名?”</br></br>“不敢，小姓韋，賤名一江。”</br></br>“韋一江?”莫紋不由一怔，“莫不是江湖上人稱嶺南江中一叟?”</br></br>“見笑了。”</br></br>莫紋襝衽說：“小女子得罪，望前輩見諒見諒。”</br></br>江中一叟慌忙回禮說：“莫小姐千萬別這樣，得罪的是老夫。都是老夫一時起貪念，以經(jīng)不起別人唆使，想看看慕容家的武功秘笈，干了這么一件傻事。”</br></br>“哦?誰唆使前輩了?”</br></br>“就是莫小姐剛才打發(fā)到江中的人。”</br></br>莫紋又有點驚訝：“他不是前輩的人?”</br></br>江中一叟搖搖頭：“他是大瑤山的人，前來游說老夫。”</br></br>“那么說，小女子殺了他，前輩不會怪我了?”</br></br>江中一叟一笑：“莫小姐不殺，老夫遲早也會干掉他的。”</br></br>“前輩為什么要殺他?”</br></br>“他威脅老夫加入他們的山寨，你想，老夫會答應(yīng)么?”</br></br>莫紋也笑起來：“大瑤山的山賊怎么這般的不自量!”</br></br>驀然，江中一叟大叫一聲：“不好!”人似流星，閃出船艙，從船篷上躍到船尾，用力將舵一擺，使船頭一個急轉(zhuǎn)彎，避開了迎面而來的一堵山崖。</br></br>原來船順江而下到這一帶時，江面水勢急湍，又是江的轉(zhuǎn)彎之處。幸而江中一叟眼明手快，避免了船頭撞在江邊的崖石上，不然，船便粉碎了，人也會拋落急流中。</br></br>莫紋看得也不禁失色，暗叫好險。這時船在急流中，飛一般地往下流而去。暮色之下，只見兩岸峭壁懸?guī)r往后飛逝旋轉(zhuǎn)，真是一處險灘。好一會，船駛出了險灘，江面又恢復(fù)了平靜，一彎冷月，已升起江面。江中一叟在船尾叫道：“阿水，掌燈!”</br></br>阿水應(yīng)了一聲，點燃的一盞防風(fēng)燈，掛在桅上。同時也在艙中亮了燈火，又去船尾升火煮飯了。癡兒這時問莫紋：“姐姐，這老頭兒是好人嗎?”</br></br>“他呀，是壞人中的好人，好人中的壞人。兄弟，你看他是什么人?”</br></br>“我不知道。”</br></br>“他跟我差不多。”</br></br>“跟姐姐差不多?那不是好人嗎?”</br></br>“我是好人嗎?”</br></br>“姐姐當(dāng)然是好人啦!”</br></br>“別忘了，我可是偷你家武功秘笈的人。”</br></br>“我也偷了我家的東西。”癡兒咧著嘴笑著。</br></br>莫紋覺得，癡兒雖然形同小兒，心地卻是善良的，有善惡之分，更能不顧生死去相助他心目中喜歡的人。</br></br>這時，江中一叟端著飯菜進(jìn)艙。莫紋一見忙說：“前輩，怎能要你親自來?你叫我們?nèi)コ院昧恕！?lt;/br></br>江中一叟哈哈笑著：“小姐，別忘了你是我小老漢的雇主，伺候是應(yīng)該的。”這位武林怪叟，又恢復(fù)了船老大的面目。</br></br>癡兒說：“老伯，怪不得我姐姐說你是個好人。”</br></br>莫紋感到有些尷尬，正想說，江中一叟哈哈笑著說：“我是好人?只是頭頂上生瘡，沒有腳底下流膿而已。”</br></br>癡兒愕然：“老伯，你頭頂沒有生瘡呵!”</br></br>“有，怎么沒有?只是少爺沒看見罷了。”</br></br>“真的?”</br></br>莫紋說：“兄弟，你少說兩句好不好?”又對江中一叟說，“前輩，我兄弟先天缺陷，不懂事，你別見怪。”</br></br>“哪里，哪里，他永遠(yuǎn)保持一顆童心，這是任何人也做不到的。來，你們用飯吧。”</br></br>“前輩，我們一塊坐下吃不好?”</br></br>“小老漢可不敢放肆。”</br></br>“前輩，你這樣說，就是看不起我們了。”</br></br>江中一叟不由望了莫紋一眼：“江湖上有人說我怪，我看你比我更怪。”</br></br>“那就更好了，我們就算交個朋友怎么樣?”</br></br>江中一叟豪氣頓生：“好!我就交你這個朋友。我去拿酒來，咱們喝上兩杯。”</br></br>癡兒一聽有酒，便說：“老伯，我也要喝酒。”</br></br>“那太好了。莫小姐，你哩?”</br></br>“前輩別叫我什么小姐小姐，直叫我莫紋好了。酒嗎，我也可以奉陪兩杯。”</br></br>“痛快!”</br></br>江中一叟很快從船尾艙下捧了一罐桂林三花酒來，拍開封頂，酒香滿艙。倒?jié)M了三大碗酒，端起碗對莫紋、癡兒說：“我們是不打不相識，來，我先干為敬。”說完，便一口而見底。</br></br>癡兒也端起一碗酒來：“大伯，我也敬你一碗。”便骨突骨突地將一碗酒喝光了。</br></br>莫紋以奇異的眼光看著癡兒，癡兒說：“姐姐，輪到你啦!”</br></br>莫紋有些為難：“我酒量沒你們那么好，只好隨量了。”說完，只呷了一口，將碗放下。</br></br>癡兒說：“姐姐，我?guī)湍愫韧辍！?lt;/br></br>“你不怕醉倒?”</br></br>“姐姐，我不會醉的。”癡兒說著，真的將莫紋的一碗酒端過來，又骨突骨突像喝水一樣一喝而光。</br></br>江中一叟一見說：“好酒量，小兄弟，來!我們再干一碗。”</br></br>“好!”癡兒欣喜地叫起來。他也不知道桂林三花酒是高度的烈酒，三碗酒下肚，引得他一身熱烘烘、嘴麻麻的。他只覺得好玩，跟著頭也稀里糊涂，舌頭也大了，說話含含糊糊，吃了一口菜，又倒酒喝。</br></br>莫紋又是驚異，這癡兒真的好酒量哩!癡兒喝了一碗又要再喝，莫紋說：“唉呀!兄弟，別飲了，小心醉倒。”</br></br>“姐姐，我、我、我沒、沒醉。”</br></br>癡兒話沒說完，“嘩啦”一聲，人仰面翻倒，坐的椅子也翻倒了，醉得不成樣子。</br></br>莫紋搖搖頭：“叫你別喝，還喝!”</br></br>癡兒掙扎爬起來，一邊說：“我、我沒、沒醉，我、我、我還要喝，喝——”可是，他哪里爬得起來，趴在艙板上不能動了。</br></br>江中一叟說：“小兄弟，你真的醉了，來，我扶你到房間里睡去。”</br></br>莫紋抱歉地說：“前輩，給你添麻煩啦!這個癡兒…”</br></br>“莫小姐，別客氣。”江中一叟抱起癡兒到后艙房里放下，給他蓋上被，便轉(zhuǎn)了出來，說：“莫小姐，我們吃飯…”</br></br>莫紋說：“哎!你最好別再稱我什么小姐了。你要是當(dāng)小女子是你的朋友，干脆叫我莫丫頭好了。”</br></br>江中一叟哈哈笑著：“好!我就不客氣叫你丫頭，你也別叫我什么前輩了，叫我韋老頭或老頭子吧!”</br></br>莫紋笑著：“這才對啦!不比那文縐縐的稱呼好聽得多?而且才不生疏嘛!”</br></br>莫紋為什么對江中一叟這么快就成了忘年之交?除了江中一叟剛才與阿水在生死關(guān)頭互相爭死的義氣外，更主要的是自己下山時，二師姐司徒佩佩告訴她說：“紋妹，你有機會到嶺南去，見了嶺南江中一叟這怪老頭子，代我問候他一聲。”</br></br>“二姐，江中一叟是你親人?”</br></br>“不!他是一個值得相交的人。”</br></br>“哦?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br></br>“他是一個邪不邪，正不正的怪老頭，真名叫韋一江，江湖中人都稱他為江中一叟，水上功夫極好，為人頂重義氣。不過，你恐怕不容易找著他。”</br></br>莫紋下山后，果然聽說有這么一個怪叟，不論黑、白兩道，全不賣帳。既不趨炎附勢、仰慕武林高人，拜倒在什么名門之下；也不畏懼強梁魔頭，有時還跟一些別人不敢招惹的魔頭人物開開玩笑。他一個人在水面上獨來獨往，笑傲江湖幾十載。</br></br>有時，他神不知鬼不覺竊去劣跡斑斑的土豪惡霸的財富田契，一把火燒去了他們苦心經(jīng)營的莊園，弄得他們一夜之間變成了窮光蛋；有時也跟某些德高望重、驚震武林的名門正派的掌門人開開玩笑，摸去他們心愛的奇珍異寶，轉(zhuǎn)回來又當(dāng)面賣回給他們，弄得你啼笑皆非。有的全然不知道是他干的；有的雖然知道是他暗中弄了手腳，卻苦無證據(jù)，奈他不何。這一次，要不是莫紋在行囊中放了一絲頭發(fā)為記認(rèn)，也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他。何況他一直混跡在一般的船家之中，誰都不去注意一個外表忠厚、怕事的船老大，會是一位武林中的高手。</br></br>當(dāng)然，武林中不乏恃藝凌人，橫蠻霸道不講理的人，尤其是黑道上的人物，他們捕風(fēng)捉影去找江中一叟晦氣，甚至揚言要殺了他才解恨。一來江中一叟混跡在水上人家，行蹤飄忽不定；二來江中一叟武功雖然不在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之列、但也是武林中的一等高手。去找江中一叟的人不是撲空，就是被江中一叟拖得東奔西走，累得精疲力倦。有的給拋進(jìn)江中淹得半死，仍然見不到江中一叟的真面目，去找他尋晦氣的人，沒一個能從他身上討得半點好處，不是灰頭灰腦地走了，就是給弄得殘廢而歸。要不是莫紋出其不意隔空封了他的穴位，江中一叟完全可以跳水而走，說不定會將莫紋翻到江里去，而且還不知道他就是江中一叟。</br></br>現(xiàn)在他聽了莫紋這一句話，更符合他的怪性格了，連說好，端起大碗又一飲而盡，說：“丫頭，看來我翻你的行囊是翻對了!”</br></br>“哦?你不擔(dān)心我的劍?”</br></br>“算了!要不是我一時大意，想不到你會隔空封穴，你那劍，殺不了我。不過這樣可好，我交了你這丫頭做朋友。”</br></br>“你是不是想要慕容家的武功秘笈?”</br></br>“我要它干嗎?”</br></br>莫紋笑問：“你不想要，干嗎去翻我的行囊?”</br></br>“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而已，并不打算將它偷走。偷走了，你能放過我嗎?就是偷走了，我也不想學(xué)，只好埋藏在深山大野之中，別讓它流到一些居心不良之人的手中，而危害武林。”</br></br>“現(xiàn)在它在我的手中，你不擔(dān)心?”</br></br>“丫頭，你的行為，我打聽清楚了，你不是那種想雄霸武林的人。”</br></br>“老頭子，你這么相信我?”</br></br>“丫頭，我自問不會看錯人。不過，我不大明白，以你這樣的武功，大可縱橫武林，何必要去奪取這份武功絕學(xué)，招來黑、白兩道人的追殺?”</br></br>莫紋眨眨眼：“老頭子，因為我想成為武林霸主。”</br></br>江中一叟笑道：“丫頭，你不是這樣的人，心不夠狠，也不夠黑，成不了武林霸主。”</br></br>“你從哪點看出我不夠狠不夠黑了?”</br></br>“你要是夠狠，也不會放了冷氏三雄；夠黑，還帶著二少莊主在身邊嗎?”</br></br>莫紋笑道：“原來昨夜里，你什么都看得清楚，還裝得像老實巴巴、膽小怕事的船老大哩!怪不得沒人認(rèn)出你了。”</br></br>“好了!丫頭，你真的要去廣州?”“老頭子，你看呢?”</br></br>“我看不準(zhǔn)。不過，我要告訴你，明天夜里要過武闞、經(jīng)大藤峽，那里水急、灘險，更是大瑤山闞家寨強人出沒的地方，你殺了他們的二寨主闞云海，你不擔(dān)心?”</br></br>“老頭子，闞家寨在大瑤山什么地方，你一定很清楚吧?”</br></br>江中一叟會意：“那我們要在武宣縣城過一夜了。”</br></br>“干嗎要過一夜?”</br></br>“丫頭，我可不敢白天去闖闞家寨，夜里嘛。我就有這個膽量了。”</br></br>“你是要出其不意，令他們措手不及?”</br></br>“這就事半功倍了。我小老頭可不愿學(xué)什么名門正派的人，在幾百人前面公開叫陣，充什么英雄好漢。”</br></br>“好!我聽你的話。”</br></br>“端掉了這一窩螞蟻，我今后過大藤峽，再不用提心吊膽啦!”</br></br>第二天的黃昏，他們出現(xiàn)在武宣縣城下江岸亂石灘。莫紋和癡兒，都已換上了船家人的裝束。</br></br>夕陽下，遙望大藤峽，只見兩岸奇峰峻嶺連綿無邊，江面水浪突起，暗流急湍，水下礁石處處，別說夜里沒人敢過大藤峽，就是在白天，不熟悉航道、沒有經(jīng)歷豐富的船老大，也不敢貿(mào)然闖大藤峽。所以一般船只，下到了武宣，都要在這里泊岸，住宿一夜，到了明天太陽升起，才敢闖大藤峽。因此武宣城下江岸，停泊了不少的大大小小船只，江中一叟的船，混雜在各船里，不引人注意。的確，武宣縣城，有不少是大瑤山闞家寨的線眼。所以莫紋、癡兒才換了裝束。</br></br>莫紋在船尾輕問江中一叟：“老頭子，你敢不敢夜里闖大藤峽?”</br></br>江中一叟一笑，輕說：“我才不將它看在眼里。丫頭，你要是不擔(dān)心，明天夜里我們闖大藤峽怎樣?”</br></br>“好呀!我也想看看你水面上的功夫。有沒有像二姐說的那么玄乎。”</br></br>“丫頭，萬一你掉進(jìn)了水里，見了龍王爺，可別怨我。”</br></br>“不行!我一定要告你謀財害命。”</br></br>說著，兩人相視笑起來。癡兒走了進(jìn)來，問：“姐姐，你們笑什么呀?”</br></br>“笑你呀!”</br></br>“笑我什么?”</br></br>“笑你昨夜里盡丟丑，一夜盡說醉話。”</br></br>“姐姐。我沒有說醉話。”</br></br>“你醉得一塌糊涂，知道嗎?今夜里吃過飯，給我早點睡去。”</br></br>“姐姐，還有沒有酒喝呀?”</br></br>“你還想喝酒呀?小心我將你扔到江里去喂魚。”</br></br>癡兒嚇得不敢出聲了，半響才問：“姐姐，魚會吃人嗎?”</br></br>“魚怎么不會吃人?”</br></br>“魚那么小，能吃人嗎?只有人吃魚才是呀。”</br></br>莫紋含笑不語。江中一叟說：“小兄弟，魚不但會吃人，連這條船也能一口吞下肚去。”</br></br>癡兒睜大了眼：“有這么大的魚嗎?”</br></br>“有呵!”</br></br>“真的?那是什么魚?”</br></br>“海里的鯨魚，它像一座山那么大，人到了它肚子里，就好像我們吃一顆黃豆一樣。”</br></br>癡兒又驚愕得半響不能出聲了。</br></br>是夜，莫紋早早打發(fā)癡兒去睡，又擔(dān)心他半夜里醒來出事，便點了他的昏睡穴，讓他一睡睡到大天光。江中一叟又吩咐阿水好好照顧慕容智后，便與莫紋在夜幕下，掠身飛躍上岸，朝群峰中的闞家寨而去了。</br></br>直到臨近天光時，他們兩個又似疾鳥般飛回船上，一看，癡兒在房間仍沉睡不醒，阿水也在前艙的艙板上睡著了。而在東邊的群峰中，火光沖天而起，染紅了半邊夜空。</br></br>莫紋笑著說：“老頭子，你也真會放火的，一放就是四五處火頭，叫闞家寨的賊人們大亂。”</br></br>江中一叟愕然：“丫頭，怎么是我老頭子放火了?我只點著了一處，那幾處不是你放的么?”</br></br>莫紋說：“老頭子，你別盡打哈哈，火不是你放的，有誰去放?我尋人廝殺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去放火?”</br></br>江中一叟動疑了：“丫頭，我說的是真的，我只放了一處火，就碰上了一個厲害的對手，幾乎給他纏得不能脫身。”</br></br>“老頭子，你不是給我說笑吧?”</br></br>江中一叟臉色凝重：“丫頭，要是那幾處火不是你放的，恐怕有一位高人在暗中出手幫助我們了。”</br></br>莫紋見江中一叟不像是打哈哈說笑，也愕異了：“有一位高人暗中相幫我們?”</br></br>江中一叟驀然想起，問莫紋：“丫頭，我在危急中，是不是你奔過來出手相救，殺了那個厲害的對手?”</br></br>莫紋訝然：“沒有呵!我一直在前寨戰(zhàn)那闞家五狼，沒到過后寨。老頭子，真的有人救了你?”</br></br>“丫頭，那人跟你一樣，蒙了面，身穿黑衣，身手非常敏捷，劍法也跟你一樣，神奇莫測，一招就將那厲害的對手挑翻了，還揮手叫我到前寨去。他呢，又撲到群賊當(dāng)中，劍光起處，賊人們傷的傷，死的死。這人功夫了得。”</br></br>“那人會是誰?”</br></br>那人到底是誰?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