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甲士(下)
農(nóng)人和商人在被熱血沸騰后,銅礦廠、錫礦廠和刀劍鋪也紅火起來了。
這年的夏天,銅礦廠和錫礦廠被宣布傭工將增加了四成,這意味著采礦量要翻一倍。
仲夏,武器庫主秀峰向青鳥使者發(fā)來鴿書,希望將刀劍鋪的產(chǎn)量也增加一倍,當然這也就是在向圓桌會議伸手要錢。
金錢庫主檀雅這幾月既忙碌得心塞,要抱怨不停,又興奮難耐,因為各路人馬都向她伸手要錢。而且圍繞著她的,還有礦廠主和刀劍鋪主,她又能負責訂貨的洽談,進而從中獲得好處。這個身體肥胖的短發(fā)女人,甚至時常想搬離中重天,在城南選個寬敞優(yōu)美麗的良宅移居至此。
檀雅是個勤奮的女人,劍齡已經(jīng)滿六十三年,是三十六劍俠中習劍最久者,只是她的劍藝不再精進,人生很是倦怠。倦的是她的原配在一場大戰(zhàn)中陣亡,從此她的情感生活蜿蜒崎嶇。
她會邀請秀峰一起坐車去西墅游玩,沿路會經(jīng)過秋曦圃外的商街。
“你送我一串項鏈嗎?”檀雅拉了一拉秀峰的衣袖。
“你是全城有名的富婆,還缺這種尋常的首飾?”
“人家給你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你也這么遲疑猶豫。”
秀峰直到上了車,拉下珠簾,才將鏈子帶在檀雅的脖子上,眼前的白皙皮膚讓人心動。
兩人的車經(jīng)過秋曦圃,白墻內(nèi)古木蒼蒼,名草郁郁,黃鳥啾啾。
檀雅道:“醉媚主子現(xiàn)在在這么大的園子里干嗎啊?”
“聽說她閉園不出,連圓桌會議都不參加。”
“護國公孀妃,三十三歲就做了寡婦,哪個男人敢接手這么位高冷的主子啊?再說,護國公和龍君又有師徒之誼,這個女人在大堂上會礙手礙腳的。”
“想想也真可憐,她想再嫁人都不行。聽說,她和她家的車夫辛婳關(guān)系不一般啊!”
“事情傳得外界都知道了啊!”
兩人來到了西墅最東北角的一處大院落,方才下了馬車。
“我的財主婆啊,你發(fā)財了呀?這種一百個金鋆子起步的房子你也敢來買啊?”秀峰吃驚地說。
“我守得住財啊!誰像你這個美男子,到處散財,四處留香,兜里沒幾塊銅幣。”檀雅用香手帕拍打秀峰的臉龐,秀峰乘機一手抓住她的手,奪過了香帕。
這幢叫枳憩的別墅二層主臥布置著一張楠木大床,窗外就是大片綠地。
“你以后經(jīng)常過來喝喝茶?”檀雅身體逼近秀峰,“我這里有全城最上好的茶葉。”
“你這里什么都是最好的!”兩人親昵地對望......
如同農(nóng)和商兩個階層的巨大動靜,礦場和刀劍鋪也積極響應,參加生產(chǎn)大協(xié)作。礦場和刀劍鋪各聚攏起工匠們,利用團餐的形式,激勵那些不積極和做事吊兒郎當?shù)墓と恕?/p>
老工匠駱鍪在長條桌上酒足飯飽,黃酒滴在白胡須上,說:
“《鳳凰斫劍譜》上說:鳳凰劍,肉試則斷牛馬,金試則截盤匜。薄之柱上而擊之,則折為三,質(zhì)之石上而擊之,則碎為百。”
“哈哈哈”老爺子酒上頭,臉通紅,對著刀劍鋪來自甲士團的新上任的年輕鋪主說,“就是寶劍要‘斷牛馬’、‘截盤匜’、‘擊薄柱’、‘碎質(zhì)石’,經(jīng)過這四項測試,才能完成命名并最終出世。”
新鋪主個子很矮,不太像中境的人,象是西境蠻荒之地人氏。他手捧酒杯,走到駱鍪老爹跟前,敬一杯米酒,以表示誠意。但是,駱老頭沒有買賬,對眾人說:“我打鐵打了大半輩子,沒看過一晚上新學徒就能打出上品來的。”
新鋪主遭遇了尷尬,站在他邊上的鋪工,綽號“嘻哈皮”的在旁陪笑,“報告鋪主,這位老師傅是咱們這兒技術(shù)經(jīng)驗最豐富的老工人。”
“這年頭,什么時候輪到你‘嘻哈皮’說話的份了。”駱老頭輕蔑地冷對。
新鋪主回:“自從老鋪主被咱們鳳凰軍斬殺在儀鳳門外,這個鋪子就直屬于我們軍團了,咱們是區(qū)別于星月會的,不能再用老思路對待新情況了。這是對待鳳凰城的態(tài)度問題。“
駱老頭沒有買這句話的賬,繼續(xù)喝酒。新鋪主繼續(xù)敬酒,駱老頭的七八個徒弟都沒有動杯。
另一頭,城南的銅礦,位于八嶺山的山口,一座被基本掏空的禿山。
此礦盛產(chǎn)菱形礦、金云母,褐鐵礦只是很少一部分,這些都是鳳凰雌雄劍的原料,聞名天下。
此刻,礦工們坐著抽煙,礦洞里爬出一位神情倔強的人。他是從前礦場的一霸,鳳凰鼎新以后,被課以刑罰三年,臉上刺了字,被監(jiān)督勞作,從前被他管理的礦工,現(xiàn)在都可以上去教訓他。
“弟兄們,大家聚過來,礦上有事宣布。”一位管事的說。
“自今日起,再向我礦派來學徒一百五十名。”此言一出,引來人群喧嘩。
“大伙都聽清楚了,從前是少府管理咱們這,現(xiàn)在少府都撤銷了,咱們歸甲士團直接管理。只有步調(diào)一致,才能把事做圓。”
“那給俺們派這么重的活,讓俺們累死在礦洞啊?”幾個臉上黑漆漆的礦工說。
“自今日起,人分三班,不停不歇地出礦石,上頭說了,重任在肩,義不容辭。還有啊!要分出一班人,往巽山方向開采新的礦洞。”
從前,礦上的生活是十個礦工九個有病,半數(shù)青壯年就死了。他們的女人只能在家里煎熬,“要做工還是不要做工”?做就是要進坑,搞不好死一個人而已;不做就是死一家。現(xiàn)在的生活,比以前略有改觀,第一不在有肆意橫行,往人身上用烙鐵的礦霸了,第二允許定期回家團聚,第三月錢多給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