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關(guān)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 關(guān)心
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耶律涵的眼前一陣眩暈,她痛苦的呻吟一聲,閉上了眼睛,她發(fā)現(xiàn)自己是趴著睡覺的。
“醒了嗎?”
輕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一雙結(jié)實的大手按在她的額頭,“好了,已經(jīng)不燒了。”舒了口氣的樣子。
“我是怎么了?”她低低地問道,背上傳來了火辣辣的感覺。
“你的背傷的很厲害,不要動。”見她要翻身,那雙大手急忙按住了她的身體,語氣里有一絲緊張,“動了就會扯痛你的傷口。”
“我不想這樣趴著。”她小聲地哀求道。
“為了你的傷口,你只有這樣趴著。”那是命令的口氣,那是一個習慣發(fā)布命令的男人。
耶律涵的心里暗暗哀叫了一聲,她為什么要傻事呢,好好地跟在他的身邊不就好了,也不會掉進陷阱里,那也就不會受傷。
“夜刀說了,只要你醒了,就給你服下。”大手小心翼翼地拿著一顆黑色的藥丸湊到了她的眼前,“吞下去!”他再次命令道。
“沒有水嗎?”耶律涵對吞藥是最痛恨的事,她的眉頭皺了皺。
大手拿著一杯水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她苦著臉把藥丸吞了下去,喝了一口水,臉皺成了一團。
“好了,安靜地趴著。”他站了起來,準備離開的樣子。
耶律涵心里一急,雙手撐起了身子,揚起頭看他,扯痛了背上的傷口,低叫了一聲。
“你做什么?”大手扶住她掙扎的身子,有些生氣,重新坐回了她的身邊,“好好趴著。”
“你要走嗎?”耶律涵拉住他的手,乞求地看著他,“不要把我一個人丟下。”
手和手相握著,掌心里緩緩將彼此的溫度傳遞著,他的大手輕輕抽離她的掌心,低嘆了一聲,“你昏迷了兩天,需要吃點東西,我叫人去弄點粥。”
說著,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輕輕把門關(guān)上。
耶律涵趴在枕頭上,淚水悄然地滴落下來,她是多么高貴的身份,今天卻乞求一個男人留下來陪著她,而他就那樣絕情地走了。
門外,張敬沒有走掉,而是雙拳緊握著,心里掙扎著,是走還是留?
他把她帶回元帥府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亮了,他把夜刀叫了起來,命令他救回她的性命。
那個冷冽的男人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要他把人抱在懷里,撕去了她后背的衣服,看見她背上的血肉模糊,也眼睛也沒有眨一下,整整半個時辰,他就那樣冷靜地處理了她的傷口,留下了一句話,“趴著睡覺,醒了以后給她吃這個。”就走了。
他在床邊就那樣不眠不休地照顧著她,看著她發(fā)燒,用契丹語喊著“二哥”,他的心就象被利箭射穿了一般。
他把夜刀拉到了床前,要他想辦法退燒,那個人還是那樣事不關(guān)己的丟給他一顆藥丸。
他是三關(guān)元帥,是十幾萬軍隊的統(tǒng)帥,他卻不理睬那些在議事大廳里焦急等待著他的部下,而是傻傻地坐在她的床前,等待著她的清醒。
房間里傳出了低泣,他的心被扯痛了,他告訴自己,她是大遼的公主。
可是,他轉(zhuǎn)過了身,打開了門,和床上的人目光相遇了。
“我和你來說一聲,前面有事,我晚上再來看你。”怕被她看透了心里的狼狽,他再次轉(zhuǎn)身走了,這一次連門都沒有關(guān)。
她是奸細!
他拼命地對自己說,她是來迷惑你的奸細!
邁著大步,他急匆匆地離開了后院,他要和手下去商議出兵的日期,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耶律涵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里,眼眶又濕潤了。
“我要堅強。”她對自己說道,任由著淚水打濕自己的秀發(fā),“我要堅強。”
她要養(yǎng)好傷,離開這里!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姑娘,我給你來送吃的,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耶律涵有氣無力地應答道,抬頭看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端著一個托盤,笑吟吟地站在門口。
“侯爺也真是的,走了也不把門關(guān)好。”老者埋怨著走了進來,善意地對她笑著,“我叫張海,是專門伺候侯爺起居的。”把托盤放在了桌子上,笑容可掬地對她解釋道。
耶律涵很勉強地對他笑了笑,眼眶里的淚水還沒有干,悄然用手抹了一把。
“姑娘昏睡了兩天,可把侯爺急壞了,不眠不休地一直在你的身邊照顧,一下子消瘦了很多,老海我得想辦法給他補補身子。”
張海想端熱氣騰騰的粥給她,可是看見她趴著的姿勢,猶豫了一下,這樣的姿勢怎么吃啊?
他不禁犯難了。
“我還不餓。”耶律涵看出了他的為難,低聲說道。
“那怎么行,你都已經(jīng)有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張海立即把她的話否決了,“來,我扶你起來。”他走過去就要把她扶起來,手還沒有碰到她的身子,門口傳來了張敬的聲音。
“老海,別動她。”
耶律涵的心里一震,他回來了!
她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意,悄悄把自己的殘淚擦盡,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哭過的模樣。
“她的背受了傷,現(xiàn)在還不能動。”張敬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無聲地嘆息著,“你出去吧,我來照顧她。”
張海活了大半輩子了,什么樣的事情沒有見過,早就看出了點什么,嘿嘿一笑,什么也不說了,走出去輕輕關(guān)上了門。
“我不想吃。”耶律涵低聲說道,把臉轉(zhuǎn)到了一邊。
“吃一點!”張敬命令的口氣對她說話,說話間,已經(jīng)拿起了一支骨簪將她的長發(fā)盤了起來,那樣小心翼翼,生怕扯痛了她,眼睛里流露的是無奈。
耶律涵感覺到了,她的唇邊閃過了一絲苦楚,他們這樣算什么呢?
張敬拿過了那碗粥,坐在她的身邊,低聲命令道:“把臉轉(zhuǎn)過來,不吃東西哪里來的力氣恢復身體。”
耶律涵無奈地轉(zhuǎn)過了臉,只是那樣匆匆瞥了他一眼,直瞥見他臉色不善地瞪著她,她的心里一惱,把臉埋在了枕頭里,不愿意看他了。
張敬撇下了那些部下,急匆匆回來,就是為了要看到她吃點東西,想不到她竟然對自己鬧意見,怒氣眼看就要爆發(fā)了。
“聽話!”他的語氣盡管嚴厲,動作卻是溫柔的,把她的臉輕輕地捧住,轉(zhuǎn)向了他的這一邊。
耶律涵想要違抗他,但是接觸到他的眼神,她乖乖聽話了,張開嘴吃了一口他喂過來的熱粥。
這樣的情形一直到了幾天以后,耶律涵背上的傷愈合,張敬沒有再給她喂過東西。
張海給耶律涵送來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放下以后就站在了那里,臉上是欲言又止的神情。這么多天來,他對自己主子的態(tài)度很是懷疑,明明是對這位神秘的姑娘充滿了關(guān)切,但是,在她的面前卻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張伯,你有話要說?”耶律涵拿起筷子,低笑了一聲,“想問我什么就說吧。”
“姑娘,老海我很好奇,你和我們家的少爺是什么關(guān)系?”張海還是忍不住了,陪著笑臉問了出來。
耶律涵的笑意僵在了唇邊,眼睛里閃爍的光芒霎時黯淡下來,“我們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張伯你誤會了,侯爺救了我兩次,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除此以外,他們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
“可是,少爺他對姑娘的關(guān)懷,姑娘你能體會到吧,他是一個性格冷硬的人,從來不輕易對人表現(xiàn)出他的關(guān)心。”張海嘆息了一聲。
“他怕我死吧。”耶律涵的眼睛里蒙上了霧氣,自從她的傷好以后,發(fā)現(xiàn)象征自己身份的金牌找不到了,也許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姑娘不要說這樣的話,你的面相尊貴,一定是一個有福氣的人。”
耶律涵含淚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張伯,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小寒一定會記住你的恩德。”
“哪里的話。”張海憨厚的笑了,看見她黯然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提到了她的傷心處,“你快吃飯,老海先走了。”
看到蒼老的背影走了出去,耶律涵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伏在桌子上失聲痛哭起來。
張敬站在院門那里,聽著她傷心的哭泣,雙拳握了放,放了握,雙唇緊抿,極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她是大遼的天逸公主,她是來刺探軍情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握著的地圖,眼里的神情變了,就讓她如愿以償吧。
他挺了一下自己的后背,邁開大步走了進去,故意咳嗽了一聲,引起她的注意。
耶律涵聽見了他的聲音,慌忙擦去了眼淚,拿起了筷子作勢在吃飯。
張敬裝作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眼淚,走進房間,把手里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沉聲問道:“今天覺得怎么樣?”
“我已經(jīng)好了。”耶律涵扒了一口飯,悶聲說道,“有什么事嗎?”
張敬沒有回答她,走到了自己的衣柜旁,翻出了一件厚重的大衣,回頭和她的目光遇上了,他急忙避開,“我來拿換洗的衣服。”他把衣服往腋下一夾,快步走了出去。
耶律涵見他走的匆忙,好似自己是毒蛇猛獸一般,心里一惱,把手里的碗筷一放,她真的就那么惹他嫌嗎?
“公主!”門外的人影一閃竄了進來,跪倒在她的身邊。
“咄羅奇?”耶律涵大驚,連忙站了起來,“你怎么會來這里?”他不是應該在二哥的身邊嗎?
咄羅奇的俊臉上閃過一絲苦笑,“我把公主賣給了大宋的三關(guān)元帥,要是不把公主帶回去,恐怕咄羅家的威名從此就要蒙受恥辱,所以,咄羅奇來了。”
“是二哥要你要你帶我回去吧?”
“公主不要問了,現(xiàn)在就跟我走吧,”咄羅奇站起身,語氣里有一些焦急,“現(xiàn)在是宋軍吃午飯的時候,元帥府里的戒備最松懈,我們走吧。”
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混進來的,在這里呆了快十天,已經(jīng)把這里的地形和人員調(diào)動都看的一清二楚,最難的就是混到這后院來。
耶律涵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安身了十幾天的地方,心里暗暗嘆氣,她真的要走嗎?
可是,她留下來能做什么呢?
“我跟你回去。”她咬了咬牙,拳頭緊握,看了一眼他剛才進來留下的東西,伸手拿過打開。
“是宋軍的布陣圖?”咄羅奇湊過去看,小聲地叫了出來。
“既然是他留下的,拿就帶走吧。”耶律涵的唇邊閃過苦笑,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把圖塞給了咄羅奇,毅然地走出了房間。
“走這邊,我知道有個地方跳出去就是外面。”咄羅奇把圖塞進了懷里,在前面給自己的公主引路,他終于找到了公主,那么就安全地把她帶回云州吧。
兩個人悄然地離開,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身后黑衣人影一閃,唇邊蕩開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