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一個時辰鬧八次
“還有完沒完了?”</br> 丹珠一把掀開被子,走出大帳。</br> 遙遙看向大蟒坡方向,果然有一支火把隊伍,在山下游弋。</br> 看不清多少人,也看不清在做什么。</br> “他們可能又是下來撒尿的,別管他們!”</br> 丹珠想起下午的布條,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甩了甩袖子,準備進帳繼續(xù)睡覺。</br> 可是走到大帳門口,又停下腳步,交代道:“通知西營,夜間巡邏守衛(wèi)的隊伍增加兩倍!還有,派幾個斥候過去,看看大康人又在搞什么鬼。”</br> “是!”親衛(wèi)點頭答應(yīng)。</br> 丹珠煩躁的走進大帳。</br> 不過這次卻沒有睡覺,而是坐在床上等待斥候的匯報。</br> 一直等了快半個時辰,就在丹珠坐著都快睡著的時候,斥候終于回來了。</br> “大康人又在干什么?”丹珠坐直身子問道。</br> “他們……他們打獵去了!”斥候猶豫了一下才回答。</br> “打獵?”丹珠懷疑自己聽錯了。</br> 大康士卒鬧騰半夜,就是去打獵?</br> “對,打獵。”斥候掰著手指頭說道:“他們總共打了一頭野豬,六只野兔,七只野雞……對了,他們一路上都在唱歌,唱來唱去就那么幾句,團結(jié)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br> 斥候也是個耿直boy,完全沒注意到丹珠的臉色,說著說著不由自主唱了起來。</br> 別說,唱得還有模有樣。</br> 看來應(yīng)該沒有偷懶,的確跟了鏢師們一路。</br> 守門的親衛(wèi)一個個納悶不已。</br> 斥候不是來匯報軍情的嗎?</br> 怎么還唱起來了呢?</br> 唱的還挺帶勁。</br> “滾!”</br> 丹珠伸腿把斥候踹了個跟頭。</br> 你當我這是篝火晚會嗎?</br> 唱得聲情并茂的。</br> 咋滴,準備不做斥候了,往說唱發(fā)展啊?</br> 斥候被踹得翻了個跟頭,連滾帶爬的退出大帳。</br> 身后出來丹珠煩躁的聲音:“如果大康人沒有真的來襲營,不用再喊我!”</br> 這句話不是跟斥候說的,而是跟親衛(wèi)說的。</br> 聽到親衛(wèi)回話,丹珠才重新躺下。</br> 可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不著了,不由想起了斥候剛才的話。</br> 作為一個老將,丹珠知道金鋒肯定不是派人出去來打獵這么簡單。</br> 這是巫先生說的疲敵之計,丹珠曾經(jīng)也用過。</br> 只不過他沒有金鋒這么無恥。</br> 襲擾就襲擾唄,還說什么下山撒尿,說什么打獵。</br> 不對,他們真去打獵了。</br> 還打了一頭野豬,幾只野兔,幾只山雞來著?</br> 呸!</br> 老子怎么會想這個?</br> 他們打了幾只野兔,重要嗎?</br> 對了,他們還唱歌了。</br> 團結(jié)就是力量,團結(jié)是鐵,團結(jié)是鋼……后邊什么來著?</br> 呸!</br> ……</br> 丹珠腦子里天馬行空的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漸漸睡著了。</br>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睡夢中,他總覺得有人在他耳邊唱歌。</br> 唱的什么也聽不清,好像是那首團結(jié)就是力量,又好像不是。</br> 聽不清也趕不走,讓丹珠非常惱怒。</br> 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多久,突然聽到帳外傳來擂鼓聲。</br> 常年在軍中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丹珠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下一秒就從床邊拿起戰(zhàn)刀,沖出大帳。</br> “怎么回事?”丹珠瞪著血紅的眼睛問道。</br> “剛才大康人突然摸到營區(qū)邊緣,殺掉了三個守夜的兄弟。”守門的親衛(wèi)回答。</br> “我不是增加了兩倍人手巡邏,讓他們小心點嗎,怎么讓大康人摸到了營區(qū)都不知道?”</br> “將軍,您不知道,大康人太能鬧騰了!”親衛(wèi)苦著臉說道:“你睡下的這段時間,他們就沒消停,從大蟒坡下來了八次!</br> 等咱們追出去,他們就往回跑,等兄弟們回來,他們又來,在營區(qū)不遠的地方唱歌,還是一群人扯著嗓子一起唱。</br> 不光守夜的兄弟被他們鬧得精疲力盡,整個西營的兄弟們恐怕都被他們吵得不輕。”</br> “怪不得老子做夢都是那首破歌……”</br> 丹珠捂著額頭,一臉無語。</br> 他本以為夢到那首歌,是因為睡前聽斥候唱了一遍。</br> 剛才還在納悶,只聽一遍,怎么會這么深的印象?</br> 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睡著的時候,營地外邊一直有人在唱。</br> 怪不得聽不清也趕不走。</br> 呸!</br> 怎么又想起這首破歌了!</br> “你接著說。”</br> 丹珠收回心神,看向親衛(wèi)。</br> “守夜的兄弟被大康人鬧得精疲力盡,也漸漸放松警惕,結(jié)果就被大康人抓住了空子,摸近營區(qū)邊緣,用弓箭射死了三個兄弟。”親衛(wèi)說道。</br> “咱們不是也有弓箭手嗎?調(diào)一隊過去,他們再靠近,只管放箭!”丹珠下令。</br> “調(diào)過去了,可是咱們的弓箭,沒有他們的弩弓射的遠。”</br> 親衛(wèi)無奈說道:“而且他們應(yīng)該有熟悉地形的人引路,有些人不打火把藏在暗中,咱們也看不到。”</br> 丹珠正準備說話,旁邊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br> “那就讓西營在大營三十丈外再點一圈篝火,這樣他們不就沒辦法偷摸靠近了嗎?”</br> 巫哲披著衣服,從大帳后邊走來。</br> “再點一圈篝火?”丹珠想了一下,點頭說道:“就按照巫先生說的辦!”</br> “是!”一個親衛(wèi)跑去報信了。</br> “先生,你也被吵醒了?”</br> 丹珠看向巫哲:“外面涼,進帳吧。”</br> “我不是被吵醒的,我是年紀大了,覺少,還沒睡著。”</br> 巫哲一邊進帳,一邊回答。</br> “這都什么時辰了,您還沒睡著呢?”</br> 丹珠一驚:“您可得保重身體!”</br> “將軍,其實您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br> 旁邊一個親衛(wèi)小聲提醒道。</br> “不到一個時辰?”</br> 丹珠抬頭看向天空。</br> 通過星象來判斷時間,是一個成熟將軍的必備條件之一,丹珠抬頭一看,便知道親衛(wèi)沒有撒謊。</br> 他的確只睡了一個時辰而已。</br> “大康人瘋了嗎?一個時辰來鬧八次?”</br> 丹珠臉上的表情極為精彩。</br> 有憤怒,有無奈,也有不齒……</br> 大康人簡直太喪心病狂了。</br> 一個時辰鬧八次,和一刻不停的襲擾有什么區(qū)別?</br> “巫先生,您想想辦法吧,這樣下去不行啊,將士們會被大康人拖垮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