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換糧
“采薇姑娘,你們金川商會一共有幾顆水玉珠啊?”</br> 有豪紳管家問道。</br> “商會總共有多少水玉珠,恐怕只有金先生一個人知道,但是在巴陵郡,這次只有一顆!”</br> 元采薇說道:“所以大家可不要錯過機(jī)會,一旦錯過,以后就是有再多錢財,也不一定能見到水玉珠了。”</br> 唐小北帶的水玉珠肯定不止一顆,但是物以稀為貴,水玉珠越少,價值就越高。</br> 一下子拿出來一筐就不值錢了,反而沒有只拿出來一顆,換到的東西多。</br> “采薇姑娘,你們這水玉從何而來呀?”又有管家發(fā)問。</br> “您覺得我一個掌柜的會知道這個嗎?”</br> 元采薇笑著反問一句,接著說道:“不過我們金先生說了,金川商會的水玉珠是天下最好的,不管送人還是傳家,都是佳品!”m.</br> 大康的官本位思想非常嚴(yán)重。</br> 在很多大康人心目中,商人就算再多錢,地位也是低賤的。</br> 讀書人都看不起商人和匠人。</br> 像金鋒這樣親自開辦商會和整天泡在打鐵鋪的勛貴,全大康只有他一個。</br> 在其他讀書人看來,當(dāng)官才是最有出息的職業(yè)。</br> 當(dāng)了官,不光不會缺錢,還能萌蔭子孫。</br> 大康的豪族,幾乎全都是祖上當(dāng)過官的。</br> 所以豪族們對于水玉珠的熱情,完全超過了唐小北和元采薇的預(yù)期。</br> 整整一天,來找元采薇報價的豪族絡(luò)繹不絕。</br> 經(jīng)過一天的角逐,這顆水玉珠最后以十八船糧食的代價,被一個馮姓豪族買走。</br> 一顆玻璃珠竟然可以換十八船糧食,金鋒要是知道了,恐怕會非常高興。</br> 唐小北一想到金鋒高興,自己的嘴角也翹了起來。</br> “夫人,馮家的人來了,說急用水玉珠,過來商量可不可以把水玉珠先給他們?”</br> 元采薇找到唐小北,請示道:“他們愿意用房契來抵押。”</br> 按照約定,馮家準(zhǔn)備好糧食,金川商會才會把水玉珠給他們。</br> “看來馮家坐不住了啊。”唐小北冷笑。</br> 她看過馮家的資料。</br> 八十多年前,馮家出現(xiàn)了一位中書令,迅速崛起。</br> 仗著這位老祖的威勢,只用了幾十年時間,就在當(dāng)?shù)丶娌⒘藬?shù)萬畝土地。</br> 后來中書令死掉了,他的門生舊部念著中書令的提攜之恩,多少還幫襯馮家一些。</br> 但是隨著時間流逝,中書令的門生舊部也漸漸老死,他們的后人也漸漸和馮家斷了來往。</br> 馮家這些年又一直沒有出過拔尖的讀書人,別說再出現(xiàn)一位中書令了,連縣令都沒出一個。</br> 沒有官員做靠山,他們根本守不住偌大的家業(yè)。</br> 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惦記著馮家。</br> 馮家也意識到了危機(jī),這些年一直派人在京城打點,想要花錢給家主買個功名。</br> 可是京城那些高官收錢也看人,馮家家主在京城忙活了半年多,一直沒有什么進(jìn)展。</br> 最近倒是有個機(jī)會,吏部手里有幾個實缺名額,只不過負(fù)責(zé)此事的吏部官員自詡文雅之士,不喜歡銀子這樣的銅臭之物,只喜歡各種珍玩。</br> 馮家家主得知這個官員參加拍賣會,沒有拍到心儀的水玉珠,就派人傳信回來,讓家里在江南尋找。</br> 信才傳過來沒兩天,元采薇這邊就傳出水玉珠的消息。</br> 馮家不缺糧食不缺錢,就缺一個機(jī)會。</br> 現(xiàn)在機(jī)會來了,自然不會放過。</br> 所以,他們出價最高,也最急迫。</br> “夫人,這是他們送來的房契清單。”</br> 元采薇拿出一張紙展開:“馮家人說,只要咱們把水玉珠給馮家,他們馬上把房契送來作抵押。”</br> 紙上羅列著幾處房產(chǎn),還有兩個位置不錯的鋪子。</br> “現(xiàn)在知道著急了?晚了!”</br> 唐小北瞥了一眼清單,卻沒有接:“告訴馮家,我只要糧食,對他們的房子沒興趣,糧食什么時候送上船,水玉珠什么時候給他。”</br> 馮家背后也有個糧商,之前唐小北找他談判的時候,沒少陰陽怪氣的說話。</br> “是!”元采薇躬身退出。</br> 馮家得到元采薇的答復(fù),非常生氣,卻又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盡快籌集糧食。</br> 好在馮家本來就做糧食生意,只用了兩天時間,硬生生湊到了足夠的糧食,送到船上。</br> 唐小北派人點清數(shù)目,又抽查確認(rèn)糧食沒有問題,才把水玉珠給馮家。</br> 馮家第一時間派人把水玉珠送往京城。</br> “采薇,讓人準(zhǔn)備一些香燭祭拜之物,跟我一起去一趟城外。”</br> 唐小北看著駛離碼頭的船隊,低聲說道。</br> 在巴陵郡籌集到這么多糧食,唐小北已經(jīng)知足,也該去下一個地方了。</br> 但是在離開之前,唐小北還有一件事要做。</br> 巴陵郡城外三里,有一個小山谷,是亂葬崗。</br> 城里的大戶人家失手打死了奴仆之類的,都會送到這里,隨便挖個淺坑一埋了事。</br> “玲瓏閣那個姑娘就埋在這里。”</br> 一個矮個子農(nóng)夫指著角落一個小土堆說道。</br> 雜役也不喜歡亂葬崗這個地方,一般把被打死的奴仆拉到城外之后,會花幾文銅錢找附近的農(nóng)夫幫忙掩埋。</br> 這個農(nóng)夫除了種地,就是專門干這個的。</br> “你確定嗎?”元采薇問道。</br> “當(dāng)然確認(rèn),今年玲瓏閣就死了兩個姑娘,上一個是春上。”農(nóng)夫說道:“這個姑娘應(yīng)該是被人掐死的,脖子上還有手指印,我說的可對?”</br> “行了,你走吧。”</br> 元采薇見農(nóng)夫說的和調(diào)查一樣,便扔給他幾枚銅錢,打發(fā)他離開了。</br> “紙錢留下,你們也走吧。”</br> 唐小北接過裝香燭的籃子,擺了擺手。</br> 元采薇帶著商會的人離開,但是阿蘭卻留了下來。</br> 唐小北從籃子里取出香燭,用火折子點燃,放到土堆上。</br> 土堆很小,連半米高都沒有,恐怕不用三年,就會被雨水淋成平地。</br> 也有可能很快就有人挖開這個地方,再埋一個可憐人進(jìn)去。</br> 自從得知這個姑娘被周文垣掐死之后,唐小北心里就有點兒不舒服。</br> 可能是因為她也曾經(jīng)在青樓待過,也可能她利用這個姑娘威脅了周文垣。</br> 所以,唐小北決定在離開巴陵郡之前,來拜祭一下這個姑娘。</br> 也沒說話,就這么蹲在土堆前,默默等到香火燃盡才起身。</br> “晴兒姑娘,請你再等等,早晚有一天,我會幫你報仇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