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要么認(rèn)罰要么滾
“涼哥,慕嵐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肯定不適合再帶隊剿匪了。”</br> 金鋒轉(zhuǎn)頭看向張涼:“我等下去跟她商量一下,如果她愿意交出兵符,剿匪隊暫時由你帶著。”</br> “這能行嗎?”張涼有些猶豫。</br> 自古以來,調(diào)兵遣將都是大事,所以在張涼心目中,兵符是非常神圣的東西。</br> “我去問問吧,估計問題不大。”金鋒答道。</br>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長信軍、慶元軍就是慶家的私軍,要不然西川牧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就調(diào)動他們來剿匪。</br> 這也從側(cè)面說明了大康重文輕武和腐朽的程度。</br> 數(shù)千人馬的調(diào)動,西川牧只是打著鎮(zhèn)遠(yuǎn)鏢局的旗號,就自己做主了。</br> 如果不出意外,皇宮里的陳佶,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件事。</br> 交代完緝拿馮先生的事,金鋒出了帳篷,走到慶慕嵐面前。</br> 此時的慶慕嵐再也沒了平時的颯爽,好幾天沒洗臉,頭發(fā)也亂糟糟的,看起來狼狽不已。</br> 而且一直到金鋒走到跟前,都沒有發(fā)現(xiàn),依舊在發(fā)呆。</br> 看到慶慕嵐這樣,金鋒不由微微嘆了口氣。</br> 每個人的成長都需要時間和足夠的磨煉,慶慕嵐也不能例外。</br> 在此之前,她不過最多算個紙上談兵的軍事愛好者,這次是她第一次正式帶兵,誰知道就遇到了馮先生這樣的對手。</br> 金鋒知道,慶慕嵐是個驕傲的人,這次的失敗對她打擊太大了。</br> 如果扛過去了,肯定會有一個很大的進(jìn)步。</br> 但是如果扛不過去,恐怕就會徹底消沉,然后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富家小姐一樣,由父母做主,找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富家公子哥嫁了,從此被關(guān)進(jìn)深宅大院中。</br> 能在富家子女中遇到一個敢于為女性發(fā)聲的人不容易,金鋒不想這么輕易放棄慶慕嵐。</br> 但是也不可能為她網(wǎng)開一面。</br> 要不然不光壞了規(guī)矩,也會寒了陣亡的六十個鏢師家人的心,寒了剩下鏢師的心。</br> 想了一下,金鋒輕輕踢了慶慕嵐一下:“哎,回魂了!”</br> “先……先生!”</br> 慶慕嵐被嚇了一跳,抬頭看到金鋒,有些手足無措的攏了攏額前的頭發(fā)。</br> “你準(zhǔn)備就這么一直坐在這兒發(fā)呆嗎?”</br> 金鋒沖著旁邊的阿梅招招手,讓她幫自己搬了塊石頭過來。</br> “先生,我是不是很沒用?”</br> 慶慕嵐揉著頭發(fā),滿臉內(nèi)疚說道:“你用那么少的人,滅掉整個金川的土匪,都沒死幾個人,我這邊有一千人多人,還有你支援的重弩、投石車,結(jié)果……”</br> 說到這里,一向要強(qiáng)的慶慕嵐,哽咽著說不出話了。</br> “慕嵐,這次你的確犯了無法彌補(bǔ)的錯誤,”金鋒語氣放輕了一些,繼續(xù)說道:“每個人都會犯錯,我也一樣,犯了輕敵的錯誤。</br> 滅掉金川的土匪之后,我就認(rèn)為土匪都是一群土雞瓦狗,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明知道你之前從來沒有指揮過戰(zhàn)斗,還一下子把五千人的隊伍交給你。”</br> 這不是在安慰慶慕嵐,也是金鋒自己的反思。</br> 這次他的確輕敵了,都忘了自己為了對付金川的土匪,謀劃了多久,費(fèi)了多少心思。</br> 對付一個縣的土匪尚且如此,而慶慕嵐要對付的是整個西川的土匪,難度可想而知。</br> “先生,你信任我,才把隊伍交給我的。”</br> 慶慕嵐自責(zé)的搖頭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用……”</br>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你道歉能讓阿琴他們重新活過來嗎?”</br> “錯誤已經(jīng)鑄成,現(xiàn)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你自己挑吧。”</br> “第一,讓慶元軍、長信軍各自回營,這次剿匪行動作罷。”</br> “第二,剿匪隊暫時交給涼哥來指揮,你回去按照鎮(zhèn)遠(yuǎn)鏢局規(guī)章,乖乖領(lǐng)罰!”</br> 金鋒本以為慶慕嵐會考慮一下的,結(jié)果他話音剛落,慶慕嵐就馬上答道:“先生,我認(rèn)罰!”</br> “你可要考慮清楚,上次大壯指揮失誤,導(dǎo)致鏢師陣亡,可是被罰了二十軍棍,你這次的錯誤比大壯嚴(yán)重多了,我估計最少也得四十軍棍。”</br> 金鋒問道:“大壯上次是因?yàn)槭軅瑫簳r沒有處罰,你現(xiàn)在可好好的,一旦接受處罰,就會立即執(zhí)行,你可想好了。”</br> “四十軍棍?!”</br> 慶慕嵐還沒說話,阿梅先不愿意了:“先生,不可以!四十軍棍打下去,小姐會被打死的!州牧大人也不會同意的!”</br> “不可以就帶著你們的人,給我滾回去!”</br> 金鋒轉(zhuǎn)頭看向阿梅,聲音也突然拔高了幾度:“鎮(zhèn)遠(yuǎn)鏢局只有鏢師,沒有大小姐!”</br> “奴婢愿意替小姐領(lǐng)罰!”</br> 阿梅一看金鋒真的動怒了,趕緊抱拳求情。</br> “阿梅,別說了。”慶慕嵐拉了阿梅一下:“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自己犯的錯就要自己扛!”</br> “小姐……”一向冷靜的阿梅,此時急得眼睛都紅了。</br> 四十軍棍說起來簡單,但是真要打到身上,一般人還真扛不住。</br> “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明天早上給我個準(zhǔn)話。”</br> “先生,我已經(jīng)做好了選擇,不用考慮。”</br> 慶慕嵐語氣逐漸變得堅定:“我爹從小就教我,錯了就要認(rèn),哪怕先生不讓我待在西河灣了,我也會領(lǐng)完罰之后再回西川。”</br> 金鋒又深深看了慶慕嵐一眼,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br> 當(dāng)天夜里,慶慕嵐沒有回帳篷,而是來到安置鏢師尸體的帳篷,拄著黑刀站在帳篷外,為戰(zhàn)死的鏢師守靈。</br> 八九點(diǎn)的時候,天上突然響起沉悶的雷聲,然后緊接著就開始下雨。</br> 此時已是深秋,夜里已經(jīng)很涼了,但是不管阿梅怎么勸,慶慕嵐都沒有回去。</br> 阿梅沒辦法,只好找了一把雨傘來為她撐著。</br> 可是夜里又起了風(fēng),就算阿梅再小心,慶慕嵐的兩條腿還是被雨水飄濕了。</br> 金鋒沒去勸阻,任由慶慕嵐在雨中站了一夜。</br> 秋天的雨,一旦下起來就沒完沒了,第二天早上,大雨依舊沒停,慶慕嵐依舊在雨中站著。</br> 這下金鋒就有些擔(dān)心了。</br> 趁著半上午老天爺放晴的空當(dāng),馬上安排大劉準(zhǔn)備返程。</br> 阿梅得到返程消息,長長松了口氣。</br> 最近幾天,慶慕嵐一直沒有吃好睡好,要是再淋一天,不用等軍棍,就先被寒冷撂倒了。</br> 正準(zhǔn)備去通知慶慕嵐,一只鴿子卻落到了阿梅肩膀上。</br> 鴿子腿上還用油布綁著一張小紙條。</br> 阿梅把小紙條取下來展開看了一眼,臉色猛地變了。</br> 急匆匆跑到慶慕嵐跟前:“小姐,殿下要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