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夜談
“金先生,我代表犧牲的兄弟,感謝您的大仁大義!”</br> 肖都尉鄭重其事的對著金鋒行了一禮。</br> “作為廣元百姓的一員,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br> 金鋒趕緊扶起肖都尉。</br> “對了金先生,郡守大人這兩天也在城門這里等您,剛剛回去不久,臨走前大人交代我,您回來了,請第一時間去郡守府一趟,他找您有要事。”</br> 不知不覺間,肖都尉對金鋒的稱呼都變了。</br> “郡守大人找我?”金鋒問道:“他說什么事了嗎?”</br> “沒有,不過我估計和這次城門沖突有關(guān)。”</br> 肖都尉小聲說道。</br> “行,我知道了,馬上就去。”</br> 金鋒點點頭,帶著唐小北和慶慕嵐等人離開。</br> “先生,周家怎么辦?”</br> 慶慕嵐騎著馬快走幾步,追上金鋒。</br> 這次周家雖然沒有動手綁架唐小北,但是周長林的婆娘已經(jīng)制定了報復(fù)計劃,只不過暫時沒有動手,被周文垣搶先了而已。</br> 按照慶慕嵐和金鋒之前的商量,等張涼帶著西河灣的大部隊趕來,就對周家動手。</br> “此事不用急于一時,我先去看看郡守找我什么事,回來再說吧。”</br> 金鋒看了一眼跟在后邊的張涼,說道:“涼哥,你管好手底下的人,我沒回來,都老老實實待在院子里,先不要出門。”</br> 張涼帶去的戰(zhàn)馬雖然被金鋒征用了幾匹給慶慕嵐、阿梅等人,但是張涼作為老兵一把手,他的馬肯定不會被征用,現(xiàn)在還在山里步行趕路的,基本上都是一般老兵、女兵。</br> 張涼美其名曰讓他們鍛煉長途負(fù)重越野了。</br> 像鐵牛、大壯這樣的小隊長,都騎著馬跟金鋒回來了。</br> 畢竟西河灣的大部隊還在廣元,需要他們回來帶領(lǐng)隊伍。</br> 不過張涼對大劉在廣元的表現(xiàn)非常不滿,把他也留到步行隊伍中,而且負(fù)重增加二十斤,以示懲罰。</br> “明白。”</br> 張涼點頭答應(yīng)。</br> 到了路口,金鋒讓慶慕嵐帶著唐小北先回客棧,自己帶了兩個身手好的老兵,趕往郡守府。</br> 剛進門,就看到魏郎中一臉怒氣的從郡守府出來。</br> 見到金鋒冷哼一聲,背著小藥箱就走了。</br> 不遠(yuǎn)處,老郡守?fù)u著頭一臉苦笑。</br> 金鋒黑著臉回頭看了看老郎中的背影。</br> 不就是上次他要五百兩,自己只給了三十兩么,至于再見面,又是冷哼,又是瞪眼的嗎?</br> “金先生不要誤會,魏先生是在跟我慪氣。”</br> 老郡守看到金鋒黑著臉,馬上幫著郎中解釋:“廣元北邊出現(xiàn)了瘧疾,已經(jīng)蔓延了三個村子,魏先生找我要錢買藥救人,一開口就是一千兩,我去哪兒給他弄那么多錢啊。</br> 他這人就是一根筋,我沒錢給他,他就生氣,先生不要跟他一般見識。”</br> “鬼才信你當(dāng)了這么多年郡守會沒錢?”</br> 金鋒在心里腹誹。</br> 所謂千里為官只為財,大康官員撈錢一個比一個手段高明,縣令每年都不知道通過培植的土匪撈多少歲糧和銀子,郡守會沒錢?</br> 不說別的,光是年年舉辦的花魁大賽,眼前這個老頭兒就不少撈。</br> 其實金鋒也明白郡守為什么不愿意給錢。</br> 在醫(yī)療條件落后的大康,瘧疾基本上就是絕癥,一旦染上,幾乎只能等死。</br> 前世金鋒所在的世界,人類也和瘧疾斗爭了上千年,藥學(xué)家屠女士因為發(fā)現(xiàn)治療瘧疾的青蒿素,不僅榮獲諾貝爾獎,還獲得了國內(nèi)最高榮譽勛章。</br> 或許在郡守看來,得了瘧疾反正都要死,為什么還要浪費錢財去看呢?</br> “看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啊。”</br> 金鋒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背著小藥箱的背影,感慨道。</br> 當(dāng)時在花魁大賽,金鋒第一次見到魏郎中,他正在拒絕老鴇為唐小北開具虛假診斷,金鋒對他印象很好。</br> 前幾天他又因為一個消息找金鋒要賞錢,金鋒對他的感覺又變差了。</br> 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魏郎中籌錢,是為了買藥救人。</br> 正準(zhǔn)備問問瘧疾的事情,郡守又開口了:“先生,你去追硬闖城門的暴徒,什么結(jié)果?”</br> “抓住了主犯,但是那個公子哥跑了。”金鋒答道。</br> 聽到金鋒這么回答,郡守臉上的皺紋明顯散開了一些。</br> 在一般百姓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郡守老爺,但是在國公那些朝中權(quán)臣眼里,他什么也不是。</br> 自從知道硬闖城門的人來自京城周家,而且還是家主一脈,郡守就在擔(dān)心。</br> 擔(dān)心周文垣被金鋒追上殺掉。</br> 他得罪不起金鋒背后的慶家,同樣得罪不起京城周家。</br> 所以這兩天他才會一直等在城門,想要第一時間知道金鋒追殺的結(jié)果,從而盡快采取應(yīng)對措施。</br> 還好,金鋒沒有抓住周文垣。</br> 那么他和周家就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br> 最近郡守遇到的糟心事太多了,這次總算聽到了一個讓他開心的好消息。</br> 可是還沒開心太久呢,就聽到金鋒說道:“郡守大人,硬闖城門,殺害府兵,這種行為簡直罪大惡極,請郡守大人發(fā)布海捕文書,全力緝拿此賊!”</br> “海……海捕文書?”</br> 郡守被金鋒的話嗆得咳嗽起來。</br> 海捕文書就相當(dāng)于前世的通緝令,一旦發(fā)出去,周文垣就算逃掉了,這輩子都要被打上一個逃犯的烙印。</br> 郡守才不會做這么得罪周家的事情呢。</br> “這個……先生,此地說話不便,咱們?nèi)空劙伞!?lt;/br> 郡守看了看周圍,把金鋒帶進平時用來辦公的書房。</br>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郡守讓家奴點上蠟燭,就把所有人都趕走了。</br> 金鋒知道郡守這是有話要單獨和自己說,就讓跟著的老兵也離開。</br> 郡守醞釀了一下,說道:“先生,這次辛苦你了,我替百姓和犧牲的府兵將士,謝謝你了。”</br> “我也是廣元的一員,都是應(yīng)該的。”</br> 金鋒例行公事般的敷衍道。</br> “怪不得先生能獲得爵位,果然深明大義,如果廣元的讀書人都能有先生的一成明事理,那我這個郡守就不會這么難了……”</br> “郡守大人,這里沒有外人,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我跑了兩天,有些累了。”</br> 金鋒以為郡守說一兩句客氣話,就該說正事了,可是看他的樣子,還不知道要鋪墊多久呢,便直接打斷了郡守的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