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9章 杖責二十
洪濤平被唐小北問得一愣,隨后沉默了。</br> 洪二該打嗎?</br> 洪濤平在心里問自己,得出來的答案是肯定的。</br> 但是想到洪二在洪家落魄時依舊不離不棄,洪濤平辯解道:“先生說過,要依法行事,就算二叔有錯,也應該交到官府去審判,而不是小北夫人你擅自動用私刑!”</br> 唐小北聞言,不由皺眉看了洪濤平一眼。</br> 慶慕嵐的眼神中也滿是詫異。</br> 就連洪二自己,看向洪濤平的眼神中也滿是著急。</br> 他被阿梅扇了一巴掌,左耳此時已經(jīng)完全失聰了,右耳雖然沒事,但是整個腦瓜子都嗡嗡的,剛才沒有聽清,只是聽了個大概,也知道洪濤平說錯話了。</br> 但是洪濤平都已經(jīng)把話說出去了,他也不好當著外人的面反駁自己的靠山。</br> 其實當洪濤平?jīng)_出來護著洪二的時候,就連慶慕嵐這個直腸子都一下子看了出來,洪濤平?jīng)]有什么城府。</br> 如果是鄭馳遠這種官場老油條遇到這種情況,第一件事肯定是把洪二狠狠揍一頓,以消唐小北的怒火。</br> 可是洪濤平非但沒有打洪二,反而護著他。</br> 護著洪二就不說了,現(xiàn)在竟然還利用金鋒的話來壓唐小北。</br> 唐小北都被他氣笑了。</br> “行啊,既然洪公子說要交給官府去審判,那就聽洪公子的吧。”</br> 唐小北說道:“來人吶,把洪二交給官府,就說我唐小北舉報,洪二煽動百姓,對抗國師陛下和朝廷,讓他們好好查一查!”</br> 洪濤平一聽,臉色不由變了。</br> 唐小北說的這個罪名如果坐實,那后果就嚴重了。</br> “小北夫人,二叔這件事的確做得不地道,但也只是一時糊涂而已,您說他對抗先生陛下和朝廷,就過分了吧?”</br> “過分嗎?”</br> 唐小北冷聲說道:“我已經(jīng)往輕去說了,真要追究起來,他這種做法就是在架空陛下和國師大人,說他意圖造反都可以,老子沒有直接砍了他,已經(jīng)算是仁慈,算給你洪濤平臉了,你竟然還說老子過分!”</br> 此時洪二右耳的聽覺基本上已經(jīng)恢復了,聽到唐小北這么說,嚇得兩條腿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br> 洪濤平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煞白。</br> 不管什么時候,造反都是最最嚴重的罪名,抄家滅門都是輕的,弄不好還要株連九族!</br> 但凡和造反挨上一點關系,都是天大的事情。</br> 洪二也只是一個管家,背后干點偷偷摸摸的齷齪事還想,實際上沒有什么大本事和魄力,否則當初也不會看著洪家垮臺了。</br> 一聽唐小北竟然把他的罪名往造反上扯,再也扛不住了。</br> 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小北夫人,老朽沒有想造反,老朽只是一時糊涂,想著給洪家積累點聲望,賺點銀子用用啊!”</br> “還說不想造反?”唐小北冷笑道:“不想造反,你們積累聲望干什么?”</br> 聲望是造反的必備條件之一,很多梟雄在動手之前,都會先籠絡人心。</br> 包括金鋒自己也是這么做的。</br> 要不是他在金川大力修建工廠,養(yǎng)活了那么多人,還給鏢師和工人那么高的工錢,鏢師又怎么會愿意跟著他出生入死?</br>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川蜀境內(nèi)大力剿匪,積累了大量聲望,川蜀的政權又怎么會如此穩(wěn)定?</br> 好在川蜀距離京城比較遠,又有慶國公在朝堂上周旋,等京城的權貴知道此事,金鋒已經(jīng)成長了起來。</br> 后來金鋒又救下了陳佶,得到了陳佶的絕對信任,九公主又把持了朝堂權柄,權貴們才沒有說什么。</br> 其實地方豪族積累聲望,一直是一件比較犯忌諱的事。</br> 洪二也是被阿梅那一巴掌打蒙了,這么說等于自己把刀遞給了唐小北。</br> 洪濤平此時也終于回過神來,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明白現(xiàn)在不應該和唐小北對著來。</br> “小北夫人,二叔口不擇言說錯了話,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見識!”</br> 洪濤平?jīng)_著唐小北行了一禮,姿態(tài)也隨著放低:“我們已經(jīng)認識到了錯誤,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訓二叔!”</br> “洪公子,這么大的事,你以為這么輕飄飄一句帶回去教訓,就能揭過去了?”</br> “那小北夫人想要如何處置?”洪濤平躬身問道。</br> “第一,以后我不想再在船塢看到他,也不允許他再接觸船塢任何事情!”</br> 唐小北豎起一根手指。</br> 洪二一聽,不由咬了咬牙,卻沒敢說什么。</br> 沒了權力總比沒了命好。</br> 但是洪濤平卻不樂意了:“小北夫人,船塢一直都是二叔在幫忙打理,您要是把他趕走了,誰來幫我打理船塢啊?”</br>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br> 唐小北又豎起一根手指:“洪公子,鑒于你一直以來的表現(xiàn),我認為你不適合擔任船塢負責人的職位,所以接下來你只管負責技術相關事宜就行了,至于其他雜務,我會安排其他人來接手!”</br> “不行!”洪二當時就急了:“船塢是洪家的!”</br> 唐小北說得好聽,是找人幫洪濤平處理雜務,實際上就是奪權。</br> 真要這么做,恐怕用不了多久,船塢就徹底和洪家沒有關系了。</br> 以唐小北現(xiàn)在的身份,再去和一個小小的管家辯論,有些太掉價了。</br> 慶慕嵐適時的站出來,呵斥道:“閉嘴,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再敢聒噪,老子拔了你的舌頭!”</br> 洪濤平本來就對管理沒有興趣,雖然心中有些不爽,但看到唐小北態(tài)度堅決,還是點了點頭:“可以,我答應!”</br> “好,那我就繼續(xù)說第三點!”</br> 唐小北又伸出一根手指:“船塢也是軍事單位,洪二此次行為,性質極為惡劣,按照軍規(guī),當杖責二十!”</br> 話音剛落,洪濤平便反對道:“不行!”</br> 鏢師的軍棍可是非常重的,如果打偏了打到腿上,一棍就能把人的腿骨打骨折。</br> 就算沒有打偏,幾軍棍打下去,也會把人的屁股打得皮開肉綻。</br> 以洪二的身板,二十軍棍打下去,就算他不被打死,半條命也要搭進去!</br> “洪公子,這里不是菜市場,我也不是在跟你討價還價,而是在通知你,我的決定!”</br> 唐小北冷聲說道:“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寫奏折,請陛下批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