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留下金鋒
清晨,東蠻單于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叫來親衛(wèi)。</br> “大康人晚上有沒有偷尸體?”</br> 這是他昨晚最關(guān)心的問題。</br> 一旦北伐軍和上次一樣把城墻下的尸體清理走,他們會非常被動。</br> 親衛(wèi)搖了搖頭,答道:“沒有,昨晚敵人沒有下城墻,尸體都還是以前的樣子。”</br> 聽到親衛(wèi)如此回答,東蠻單于才終于松了口氣。</br> 可是看到親衛(wèi)一臉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皺眉問道:“還有什么事,趕緊說!”</br> 東蠻單于也是征戰(zhàn)多年才坐上這個位置,非常清楚戰(zhàn)場上任何一個小細(xì)節(jié),都可能決定戰(zhàn)爭最后的結(jié)果。</br> “倒也沒有什么大事,就是渝關(guān)城墻上又掛上了幾面新旗幟!”親衛(wèi)回答。</br> “這還不是大事,那什么是大事?”</br> 單于狠狠瞪了親衛(wèi)一眼,大步走出帳篷。</br> 不同的隊伍,不同的指揮官,戰(zhàn)斗風(fēng)格、戰(zhàn)斗力也不同。</br> 比如張涼受金鋒影響比較深,他指揮的戰(zhàn)斗以減少己方損失為第一目標(biāo),追求的是以最小的損失,獲取最大的勝利。</br> 為此張涼會仔細(xì)研究敵人的情報,尋找一切可以利用上的條件,一旦敵人愿意投降,大部分時候,張涼都會決定接受。</br> 在黑水溝做苦力的土匪,基本都是張涼帶隊俘虜?shù)摹?lt;/br> 而鐵牛則和張涼完全不同,他帶領(lǐng)的隊伍戰(zhàn)斗風(fēng)格狠辣,遇到敵人一般都是沖鋒和硬剛,敵人但凡敢反抗,絕對當(dāng)場砍死。</br> 金川周邊乃至大半個川北的土匪,聽到鐵牛的名號都會膽顫。</br>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百勝,弄清敵人是哪支隊伍,指揮官是誰,非常重要。</br> 昨天東蠻吃了那么大虧,單于還不知道增援渝關(guān)城的人是誰呢。</br> 渝關(guān)城上出現(xiàn)的新旗幟,肯定是援軍的,看到旗幟,不就知道是哪支隊伍了嗎?</br> 東蠻單于登上木臺看向南方,可惜距離渝關(guān)城墻太遠(yuǎn),早上又有薄薄晨霧,根本看不清。</br> “去牽馬過來,另外再把胡先生叫來!”</br> 單于低頭吩咐。</br> 胡先生是十幾年前劫掠大康時從中原搶到東蠻的讀書人,后來歸順了,成了東蠻單于的幕僚之一,也是單于身邊對大康最熟悉的人。</br> 利用海東青對付飛艇,攛掇吳王四皇子等人圍攻川蜀,攻打渝關(guān)城……制定這些計劃,胡先生都是參與者之一。</br> 親衛(wèi)牽來戰(zhàn)馬,胡先生也正好趕到,一行人騎馬趕到大營邊緣。</br> 這個距離,單于終于看清了。</br> 之前渝關(guān)城上只有鎮(zhèn)遠(yuǎn)鏢局和鎮(zhèn)遠(yuǎn)軍的旗子,帥旗繡著劉字,表示主帥是劉鐵。</br> 但是此時城墻上帥旗換成了繡著金字的黑旗,還多了好幾面不同的戰(zhàn)旗。</br> “胡先生,你可知這是哪些隊伍的旗子?”單于問道。</br> “大王,那面繡著威字的藍(lán)旗,應(yīng)該是西川州牧慶鑫堯手下的威勝軍,主將是孟天海,那個繡著孟字的旗子,應(yīng)該就是孟天海的帥旗。”胡先生回答。</br> 為了對付金鋒,他曾經(jīng)讓東蠻的探子收集了很多關(guān)于金鋒的情報,慶鑫堯和慶懷兄弟倆和金鋒關(guān)系莫逆,手下又有軍隊,也在胡先生的重點關(guān)注范圍,所以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威勝軍的旗子。</br> “我聽說過威勝軍,據(jù)說是慶鑫堯手下最精銳的一支隊伍,特別是鐵虎營,非常能打,也不知道這次來了沒有。”東蠻單于說道。</br> “應(yīng)該來了,”胡先生指著左邊說道:“大王你看那面繡著虎字的旗幟,就是威勝軍鐵虎營的大旗。”</br> “慶鑫堯?qū)痄h倒是夠忠誠的,不光把最精銳的隊伍派來了,還讓孟天海親自掛帥。”單于冷笑。</br> “大王,這次的主帥不是孟天海。”</br> 胡先生搖頭說道:“你看,那個繡著金字的帥旗,在孟天海的帥旗前面一點。”</br> 東蠻單于瞇起眼睛仔細(xì)一看,還真是這樣。</br> 孟天海的帥旗前方大概一米多位置,掛著一面繡著金字的帥旗。</br> 只不過他們距離較遠(yuǎn),不仔細(xì)看發(fā)現(xiàn)不了。</br> “金字帥旗?”東蠻單于嗤笑說道:“難道是金鋒來了?”</br> “應(yīng)該就是他,”胡先生點頭說道:“除了金鋒,大康沒有其他姓金的有資格讓劉鐵讓出帥位!”</br> 鎮(zhèn)遠(yuǎn)鏢局和鎮(zhèn)遠(yuǎn)軍是金鋒麾下嫡系隊伍,一直非常強勢。</br> 劉鐵又是最早跟著金鋒的人之一,除了金鋒和張涼,他還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除了金鋒和張涼,也的確沒人有資格讓劉鐵讓出主帥的位置。</br> “還真是金鋒來了?”東蠻單于瞇起眼睛,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有膽子來渝關(guān)城?”</br> 在單于的認(rèn)知中,大康讀書人大多怕死,而且自詡清高,看不起舞刀弄槍的士卒,認(rèn)為他們粗鄙。</br>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大康讀書人是不會上戰(zhàn)場的,所以范將軍才會顯得那么特殊。</br> 剛才單于說金鋒來了,只不過是調(diào)侃,誰知道胡先生竟然說真的是金鋒來了。</br> “大王,金鋒和其他讀書人不一樣。”</br> 胡先生搖頭說道:“這個人并不迂腐,相反,這個人比范文淵更有魄力,也更懂得如何打仗,要不然也不會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飛快崛起!”</br> “不管他多有魄力,既然敢來草原,這次就別想走了!”</br> 東蠻單于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無論如何,本王都要把金鋒留在這里!”</br> 他本來就對渝關(guān)城勢在必得,知道金鋒來了,心中這個想法變得更加堅定了!</br> 年初南征敗在金鋒手里,這讓東蠻單于覺得是奇恥大辱。</br> 金鋒的鮮血是唯一能洗刷那次恥辱的東西!</br> “大王,金鋒此人詭計多端,大王千萬不可輕敵,更不可大意啊!”</br> 胡先生提醒道。</br> “本王知道!”單于咬牙說道:“在本王的數(shù)十萬大軍面前,不管什么計策都沒用,就算用人把渝關(guān)城填平,本王也絕對不會讓金鋒逃了!”</br> 雖然胡先生還有點擔(dān)心,但是卻沒有再說什么。</br> 雙方的力量懸殊的確太大了。</br> 雖然東蠻方面的數(shù)十萬人大多是手無寸鐵的炮灰,但東蠻單于真要鐵了心去打,數(shù)十萬人一擁而上,的確能堆平渝關(guān)城。</br> 金鋒就算有千般計策,萬般手段,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會失去用武之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