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8章 羞愧難當
正常情況下,蒸汽船遇到襲擊,也不會老老實實停著一動不動,見到勢頭不對,也會逃跑。</br> 可是這次東蠻單于有備而來,提前把這些木筏藏在了北邊一處小山后邊,劉鐵他們在渝關城上根本發(fā)現不了,也沒有給金鵬預警。</br> 那座小山距離渝關城不算很遠,加上今天北風很大,木筏群很快就沖了過來。</br> 鎮(zhèn)遠一號雖然是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戰(zhàn)艦,但終究是蒸汽船,每次都需要先把鍋爐里的水燒開,然后才能啟動。</br> 之前劉鐵和金鵬都沒想到東蠻人有能力攻擊鎮(zhèn)遠一號,所以鎮(zhèn)遠一號靠上碼頭之后,就熄火下錨,往下搬運物資了。</br> 為了防止鍋爐和管道結垢,每次遠航靠岸之后,鍋爐工都會把鍋爐排空清洗。</br> 船員和鏢師往下搬運物資和彈藥的時候,鍋爐工已經把鍋爐里的熱水都放空了,現在就算馬上加水,一時半會兒也燒不開。</br> 龐大的鎮(zhèn)遠一號現在只能停在海面上動彈不得。</br> 鎮(zhèn)遠一號剛被包圍的時候,金鵬還沒有太緊張。</br> 因為他覺得敵人可能會用鑿子或者往海面上倒油的方式來對付鎮(zhèn)遠一號。</br> 當初金鋒從東海回金川,吳王也用類似的辦法對付蒸汽船。</br> 雖然當時沒有得逞,但是回去后金鋒也對蒸汽船進行了改造,在大船中下部的木板上都裝上了鐵板。</br> 如果不是長時間處于火海之中,蒸汽船就可以扛過去。</br> 可是金鵬和劉鐵都沒想到敵人會往甲板上扔火油壇子。</br> 火油壇子里裝的都是滾油,扔到甲板上摔碎之后,周圍瞬間就會變成火海。</br> 甲板可都是木板的,根本扛不住這個燒法。</br> 而且鏢師大多站在甲板邊緣,一旦被火油沾上,也非常麻煩,重甲都擋不住。</br> 就連正在控制投石車的鏢師也不得不暫時后退,以避火勢。</br> 好在鎮(zhèn)遠一號提前演練過遭遇火攻的應對辦法,甲板上裝的有用來滅火的砂石泥漿。</br> 不用金鵬下令,船員和水手迅速的展開自救,用砂石泥漿來滅火。</br> 可是敵人實在太多了,他們前腳把火滅掉,后腳就有更多的火油壇子砸上來。</br> 不過鏢師們也不會坐以待斃,搬來一箱箱手雷,從船上往下扔手雷。</br> 從高處往下扔東西,總比從下往上扔省力。</br> 東蠻人需要把木筏靠近鎮(zhèn)遠一號,才能把火油壇扔上來。</br> 但是鏢師站在甲板上,輕易就能把手雷扔到十幾米外的木筏上。</br> 隨著一顆顆手雷爆炸,一艘艘木筏被炸散架。</br> 敵人的攻勢終于被暫時抵擋住了。</br> 可是好景不長,敵人發(fā)現沒辦法靠近鎮(zhèn)遠一號,一部分木筏上的敵人紛紛從船頭取出一個造型怪異的木架子。</br> 木架子大概半人高,結構非常簡單,就是用竹片和繩子作為蓄力結構,制作的迷你投石車。</br> 這種投石車每次只能投擲一個火油壇,投擲距離也只有十幾丈而已,別說和城墻上的重型投石車比,連便攜式投石車相比都和玩具一般。</br> 可是這個距離已經超過了絕大鏢師投擲手雷的距離,鏢師們的手雷扔不到那么遠。</br> 更尷尬的是,艦載投石車投擲型攻擊武器,可以攻擊幾百米外的敵人,卻拿幾十米外的敵人沒辦法。</br> 鏢師們只能用手弩和重弩來進行反擊。</br> 可是敵人卻提前準備了木板,手弩箭矢無可奈何,重弩數量又少,根本打不完那么多敵人。</br> 好在迷你投石車的精度不高,超過一半的火油壇都扔進了海里或者砸到了船壁上。</br> “快去鍋爐房問問,什么時候可以啟動鎮(zhèn)遠一號!”</br> 金鵬急得額頭青筋暴突。</br> 副船長趕緊往船艙飛奔而去,片刻后又苦著臉回來了:“船長,鍋爐里剛放了涼水進去,最快也要三炷香時間才能重新啟動!”</br> “該死!”金鵬一聽,氣得一拳砸在柱子上。</br> 照敵人這個攻勢,他們很難撐過三炷香的時間。</br> “咱們不是有風帆嗎,升帆啊!”</br> 一個第一次上船的鏢師著急建議。</br> “這艘船太重,吃水深,碼頭下邊的溝子是東西走向的,現在刮北風,升帆也走不了。”</br> 旁邊一個老船員飛快解釋。</br> 越靠近海面的地方,海水越淺,所以碼頭不是想修建在哪里都可以的,要不然船還沒靠上碼頭就觸底擱淺了。</br> 特別是鎮(zhèn)遠一號這樣體積大,吃水線比較深的大船,一旦被擱淺會非常麻煩。</br> 當初之所以把城墻和碼頭修建在這里,就是因為這里的海面下邊是個自然形成的小海溝,一直延伸到陸地上。</br> 運送糧草的大船可以順著這條小海溝靠近城墻。</br> 小海溝是東西走向的,所以鎮(zhèn)遠一號只能往東走,要是往南的話,很快就會觸底擱淺。</br> 而現在是北風,就算把風帆升上去也走不掉。</br> “那可怎么辦?”新上船的鏢師急了。</br> “我也不知道。”老船員一臉絕望地搖頭。</br> 別說他們,就連金鵬劉鐵和跟著出來的田先生,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br> “鐵子,估計鎮(zhèn)遠一號走不掉了,你快多喊點人過來,盡快把船上的物資搬下去!”</br> 金鵬臉色蒼白道。</br> 他已經看到甲板上有兩塊木板被燒穿了,下邊的艙室也已經被點燃了。</br> 大火已經開始從內往外燒了。</br> 再這么下去,鎮(zhèn)遠一號根本撐不到蒸汽機啟動,就會被燒毀。</br> 金鵬臉色蒼白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愧疚。</br> 他是鎮(zhèn)遠一號的船長,比任何人都清楚鎮(zhèn)遠一號的重要性。</br> 它不僅是重要的戰(zhàn)略武器,還是金鋒建造的第一艘蒸汽船,帶著金鋒從東海殺回金川!</br> 可是這么重要的戰(zhàn)艦,卻毀在他的手里。</br> 想到這里,金鵬便羞愧難當,恨不得抽刀自盡!</br> 但是畢竟是經歷過戰(zhàn)火的老兵,知道自盡沒有任何意義,只能盡可能的想辦法把損失降到最低!</br> 其實不用金鵬提醒,田先生早就意識到事情已經無可挽回,剛才已經派人去甕城叫人了。</br> 劉鐵也安排城墻上的投石車調轉方向,盡量攻擊海面上的敵人。</br> 等甕城的鏢師跑過來,鎮(zhèn)遠一號上的火勢已經開始蔓延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