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2:平淡夫妻事事“悲”——風(fēng)息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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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豐息和風(fēng)夕領(lǐng)著那五十車的行李及一群屬下,一路行去,一個月后,到了某座山下,再一日后,到了某座山谷。
    山谷四面環(huán)山,谷內(nèi)十分開闊,又早有先到的屬下打點過了,所以他們到時,這里已是有湖、有溪、有田、有地、有花、有樹、有房、有舍……的世外桃源。
    “倒是個耕讀的好居所?!碑?dāng)時風(fēng)夕是這么感慨的,然后就和新近升為她夫婿的人商量,“到了這里,不用處理朝政,也不用打仗,我們可以過一過男耕女織的田園生活了?!?br/>
    豐息欣然點頭,“那我們就如民間的夫妻那樣,過一過男主外女主內(nèi)的日子。”
    夫妻倆便如此拍板了。
    那些屋舍是先前來的屬下建的,如今兩位主上到了,自然是要按他們的要求建更大更好更舒服的庭園來住,于是在屬下們忙著給他們建居所的時候,兩夫妻則暫時住在屬下騰出的一間屋舍里,開始過起男耕女織的日子。
    所謂男耕女織,簡單來說,就是男人在外耕作,種出谷物、菜蔬,以保證一家人能吃飽,女人則在家做飯、打掃、裁織,以保證有熱的飯食可吃,有干凈的屋舍可住,有衣裳可穿。
    于是乎,白天,豐息讓一名懂耕種的屬下領(lǐng)著,去鋤地挖田,去播種栽菜,風(fēng)夕則在家生火做飯,打掃屋舍,洗滌衣物。
    如此過了三天,第四日薄暮。
    豐息拖著鋤頭扶著腰往家走,到了門口,便看見坐在階前揉著手腕等著他的風(fēng)夕。
    夫妻兩人彼此打量了一番,再對視一眼,然后齊齊嘆氣。
    “郎君?!憋L(fēng)夕掐著嗓子,“可憐這風(fēng)吹日曬的,你臉都成枯樹皮了。”
    那聲“郎君”讓豐息抖了抖,然后他一臉深情地道:“卿卿,可憐這油熏煙染的,你都快成黃臉婆了。”
    一聲“卿卿”,風(fēng)夕連打了兩個哆嗦,不再掐嗓子了,而是一臉溫柔地道:“郎君,你這手……哎呀,都長水泡了,這以后可怎么寫詩吹笛呀?!?br/>
    要表溫柔體貼,豐息自是信手拈來,當(dāng)下柔情似水地牽起妻子的手,“卿卿,你這手……唉,可憐的,都長繭了,這以后可怎么彈琴畫畫呀?!?br/>
    兩人似乎并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辛苦”,只是“疼惜”著對方,執(zhí)手相看,頗為動容,差一點點就能到達“無語凝噎”的境界。
    “含情脈脈”地對視了會兒,還是風(fēng)夕先敗下陣來,“我看這男耕女織的日子不大好過,我們換一種吧。”
    豐息自是求之不得,環(huán)顧四周,道:“以前我們要做的事太多了,老是感慨沒得閑暇,如今既然到了這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那我們就過著悠閑安樂的日子得了?!?br/>
    于是乎,兩人放棄了田園耕作,改為清閑度日。
    對于他們這幾日的勞作,一干屬下悄悄點評:兩位主上完全是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做,結(jié)果自討苦吃。
    清閑度日,顧名思義,整日不用做啥,自己想如何過就如何過。
    第一天。
    豐息扛了根漁竿,去湖邊釣魚,只是當(dāng)豐公子看到屬下給魚鉤掛上的魚餌——一條扭動的蚯蚓時,當(dāng)即惡心得甩了漁竿,并且下令,以后飯桌上嚴(yán)禁出現(xiàn)魚。
    風(fēng)夕則去山里轉(zhuǎn)悠,想看看有什么珍奇野獸沒,要有中意的就捉只回來養(yǎng)或者吃,不過轉(zhuǎn)了大半日,別說珍奇,就是老虎、狼、狐、豹這類兇猛的也半只沒看到,只有幾只灰毛毛的野兔野雞野豬,而對于這種沒有半點挑戰(zhàn)性的小東西,風(fēng)女俠指尖都不想動一下。
    第二天。
    豐息覺得可以做做他擅長的事——養(yǎng)花。于是指揮著幾名屬下,挖出幾塊花田,將帶來養(yǎng)在院子里的珍稀蘭花自花盆里移到花田里,想著以后一定要讓這山谷里開滿蘭花。只是翌日他再去花田時,卻發(fā)現(xiàn)栽下的蘭花全都不見了枝葉,田里只留幾行野豬蹄印。豐公子看著昨日還青青翠翠,今日卻只剩光禿禿花根的花田,心里頭割肉似的痛。
    風(fēng)夕沒去山里轉(zhuǎn)悠,想她做過公主、做過將軍、做過女王、做過女俠甚至偶爾還扮過乞丐裝過無賴,可就是沒做過閨秀,于是閉門在家,尋了針線過來,想繡個鴛鴦戲水的帕子,回頭甩豐公子臉上,也表一表她的賢良淑德。奈何,十根指頭上都扎滿血洞了,那帕子上只糾結(jié)著一團線,以她十丈外也可看清螞蟻爬行路線的眼睛看了半天,也沒能看出那是團什么,至于鴛鴦……風(fēng)女俠覺得還是去湖邊看算了。
    第三天……
    大清早,豐公子與風(fēng)女俠站在門前,環(huán)顧四周,再面面相覷。
    半晌后,豐公子問:“你今天打算怎么過?”不如她干什么,他也跟著吧。
    風(fēng)女俠反問:“你打算怎么過?”實在沒想做的,不如跟著他吧。
    沉默。
    最后,兩人長長嘆息。
    “這清閑日子也不好過了?!必S公子按按眉心,“我們不如再換一種?!?br/>
    風(fēng)女俠深表認同,“那你說過哪種日子?”
    豐公子看著風(fēng)女俠。
    風(fēng)女俠看著豐公子。
    看著看著,豐公子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于是他長吁短嘆,“這半生都快要過完了,可從相識到現(xiàn)在,你對著我大半時候都是冷嘲熱諷,要不就是一言不合意跟我打一架,如今好不容易成婚了,也少有溫言軟語,更別說什么舉案齊眉,琴瑟在御了。”
    一番話聽完,風(fēng)女俠眨眨眼睛,明白了,“晨起郎君畫眉,夜來紅袖添香?”
    豐公子微笑頷首,“然也?!?br/>
    豐郎畫眉,風(fēng)卿添香……想象一下,這是很美好很恩愛的旖旎風(fēng)光。
    第一天。
    清早起床,當(dāng)風(fēng)夕洗漱后,坐在妝臺前梳頭,豐息很自覺地走過去,為愛妻畫眉。只是——他在妝臺前掃視了一番后,問:“石黛呢?眉筆呢?”
    風(fēng)夕梳頭的手頓住,目光也在妝臺上掃了一圈,然后很是心虛。
    妝臺上別說沒有畫眉用的石黛,便是胭脂水粉這些也沒有,就幾支釵環(huán)。
    豐息無語,很想吐一句“你還是不是女人”,但看著愛妻清眉俊目的面容,頓時又笑如春風(fēng),“有道是清水出芙蓉,卿卿不需要那些庸脂俗粉來修飾?!?br/>
    晚上,自然是紅袖添香了。
    豐息決定畫目前居住的山谷,于是風(fēng)夕為他倒茶磨墨,豐公子認真地畫著畫,等覺得硯臺沒墨、茶杯沒水的時候,抬頭一看,風(fēng)女俠已趴在案上睡著了。
    第二天。
    鑒于昨日缺了畫眉的必要工具,是以豐息先從一名女屬下那里弄來了石黛、眉筆,所以等風(fēng)夕梳好了頭發(fā),他便走過去,拾起眉筆,蘸好石黛,抬頭要畫時,他看著妻子的眉毛又頓住了。
    “怎么了?”這回輪到風(fēng)夕有疑問了。
    豐息盯著半晌,然后嘆氣,將妻子的頭轉(zhuǎn)向鏡子,“要怎么畫?”
    明亮的鏡身里,映出風(fēng)夕的面容,光潔的額頭上,兩道眉毛纖長平直,烏黑挺秀,畫了反倒是多此一舉。
    晚上,豐息繼續(xù)昨日沒畫完的畫,因為昨天不小心睡著了,于是今天風(fēng)夕拿了卷書在手,以驅(qū)瞌睡蟲。只是——
    豐公子看著案前看書入迷的風(fēng)女俠,提醒道:“茶喝完了,添一杯?!?br/>
    風(fēng)女俠躺在榻上,翹著腿,聽到這話,只是手一伸,茶杯遞過來了,“給我也倒一杯?!?br/>
    ……
    谷中待了一個月后,某日,兩人爬上高山。
    風(fēng)夕眺望遠方,道:“我們還是出山去吧?!?br/>
    豐息仰頭,望向碧空,“然。”
    是龍,就要游在大海里。
    是鳳,就要飛在九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