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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華宮里，純?nèi)还髯钚湃蔚氖膛鑳哼@幾天有些不開心，又有些開心。
    不開心的原因便是此刻霸占了公主床榻酣然大睡的人。想想這個(gè)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風(fēng)夕，凌兒便一肚子不滿。
    這位公主十分推崇的所謂的“風(fēng)女俠”，在宮中這么多天，卻未見其有何不同凡響之處。基本上，這些天來她所有的表現(xiàn)，只能用“好吃貪睡的懶蟲”來形容，她一天里大半的時(shí)間是在睡覺吃東西，另一小半的時(shí)間則是和宮里的宮女們調(diào)笑嬉鬧。
    比如說，無聲無息地突然出現(xiàn)在你身后，將你嚇個(gè)半死的同時(shí)變戲法似的將一朵美麗的花兒簪在你的鬢上，夸贊你的美貌；白天告訴你江湖上的生活有多精彩有趣啦，讓你心癢難禁，到了晚上卻和你說些鬼故事，讓你徹夜不敢入眠。
    仗著她曾周游各國，于是今天教這個(gè)畫什么“籠煙眉”，明天教那個(gè)抹什么“淚線腮”，后天再指點(diǎn)這個(gè)梳什么“驚鴻髻”，還說什么用龍涎香熏衣簡直是糟蹋衣裳，女兒家應(yīng)該知道什么叫天香染袂……
    于是整日里就只聽得這些話：夕姑娘我今日畫的眉可好看？夕姑娘我頭上這支步搖如何？夕姑娘，我將衣裳的袖子收收是不是更好些？夕姑娘，這是我今晨采的花露泡成的茶，你嘗嘗。夕姑娘，這是我做的點(diǎn)心，你快趁熱吃……
    弄得整個(gè)落華宮，都快忘記了這兒真正的主人是誰了。
    至于讓凌兒開心的事嘛，她眼角悄悄瞟向花園暗香亭內(nèi)正與公主對弈的豐公子，看到那玉樹臨風(fēng)般的身影，她一顆心兒就撲通撲通跳個(gè)不停。
    記得她第一眼看到這位豐息公子時(shí)，以為是哪國的公子駕臨。平日公主的幾位兄弟也是相貌堂堂，可一跟這豐公子相比，便有如鴉雀對比彩鳳，更別提那種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姿儀風(fēng)度了。
    而且他還有滿腹才華，能與公主詩詞相酬，琴笛合奏，棋畫相拼，更別提公主歌一曲《出塞令》時(shí)，他拔劍而舞的颯颯英姿。
    這樣一個(gè)只出現(xiàn)在少女夢幻中的完美男子，想不到世間竟真有一個(gè)。所以落華宮的宮女們見著了他會(huì)臉紅，會(huì)緊張得說不出話來，被他目光注視會(huì)手足無措……這些在凌兒看來都是可以原諒的，畢竟她自己也是這樣啊。
    凌兒胡思亂想之際，目光定定地注視著暗香亭。
    百花擁簇中的華純?nèi)慌c豐息，遠(yuǎn)遠(yuǎn)看去，真是才貌匹配的一對璧人，仿佛是畫中的神仙眷侶，讓人看著便要由衷地戀慕贊嘆，以至凌兒看著看著便出了神，只是……這畫中似乎多了一點(diǎn)刺目之物，她定睛一看，頓時(shí)氣不過來，這個(gè)風(fēng)夕是什么時(shí)候跑去的？又在打擾公主與豐公子！
    “華美人，不應(yīng)該這樣下啊。”
    華純?nèi)粍傄湎碌钠遄影胪竞霰唤僮撸湎蛄肆硪粋€(gè)地方。
    “華美人，你應(yīng)該這樣下，然后呢，這只狐貍肯定要下這里，你呢再下這里，他再下這里，然后你再這樣，最后呢……你看這不就把他全圍起來了嘛，叫他無路可逃！哈哈……這就叫做‘活捉黑狐貍’，哈哈哈哈……”風(fēng)夕兩手在棋盤上手起子落的，一盤棋不到片刻便給她自個(gè)全走完。
    華純?nèi)豢聪蚱灞P，然后由衷贊道：“原來風(fēng)姑娘棋藝如此高明。”
    她的棋是幽州有名的國手教的，素來也自負(fù)棋藝，可這幾日與豐息下棋已近十局，卻無一局勝出，眼前這盤本已處于下風(fēng)的棋局，經(jīng)風(fēng)夕這么一撥弄，竟是轉(zhuǎn)敗為勝了。
    “嘻嘻……不是我高明，而是我熟知狐性。”風(fēng)夕笑瞇瞇地趴在桌上，偏首看著華純?nèi)唬@個(gè)習(xí)慣是最近養(yǎng)成的，按她的話說是看著美人的臉可以養(yǎng)目。
    而遠(yuǎn)遠(yuǎn)的，凌兒咬著牙，擰著手，跺著腳，恨恨地看著風(fēng)夕。當(dāng)然，她決不會(huì)承認(rèn)她是在羨慕妒忌。
    “人說江湖多草莽，我卻不以為然。”華純?nèi)豢粗矍皟扇耍恐斜M是贊賞，“所有的江湖人都如二位這般通詩文，精六藝，知百家，曉兵劍嗎？便是王侯子弟也不及二位。”
    “嘻嘻……”風(fēng)夕笑笑，身子一縱，便坐在亭子邊的欄桿上，垂著的腿在欄桿下左搖右擺，“我也想問問，所有的公主是否都如你一般大膽，敢在宮中收留來路不明的江湖人。”
    華純?nèi)换仡^看一眼豐息，見他也正注目于她，似對風(fēng)夕的問題頗有同感。
    她當(dāng)下嫣然一笑，指尖挽一縷垂在胸前的長發(fā)，慢聲細(xì)語道：“純?nèi)桓彝炝魞晌蛔隹蛯m中，是純?nèi)蛔哉J(rèn)一雙眼睛看人不差。”她頓了頓，眼眸落向亭外的花海中，眸光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遙遠(yuǎn)的未來，“兩位這般奇特之人，對于一生都將居于深宮大宅的純?nèi)粊碚f，是難得的奇遇，或許可說是純?nèi)淮松钣幸馑肌⒆钪档没匚兜氖拢约鹊弥冶卣渲！?br/>     豐息低首看著棋盤上的棋子，拈一粒白子，淡淡一笑道：“得之珍之，不得我命之。”
    “是。”華純?nèi)灰恍c(diǎn)頭，看著豐息，眸光如水。
    “華美人，你說你一生都將是鎖于深宮大宅中，那有沒有想過要去外面看看呢？”風(fēng)夕笑得壞壞的，似想勾引小白兔的狐貍，“踏出這個(gè)深宮，你會(huì)發(fā)現(xiàn)外面無論是花草樹木還是人生百態(tài)，都比這宮里要精彩多了哦。”
    “不。”誰知華純?nèi)痪箵u搖頭，面上微笑未斂，起身走至欄畔，掬一朵伸至欄桿的牡丹，“我就如這朵花一樣，適合長在這個(gè)富貴園中。”說著她放開牡丹看向風(fēng)夕，一雙眼眸清明如鏡，“我到外面去干嗎呢？只為著看外面的花草樹木、各式人物嗎？或許一開始會(huì)有新奇之感，但世間只要有人的地方又豈會(huì)有二般。”
    見風(fēng)夕目露訝異，她只是一笑，繼續(xù)道：“我既不會(huì)紡紗織布，也不會(huì)耕田種地，更不慣粗茶淡飯，如何適應(yīng)平常百姓的生活。我只會(huì)一些風(fēng)花雪月的閑事，我喜歡華美的衣飾，喜歡精美的食物，喜歡歌舞絲竹，我還需要一群宮人專門服侍我……我自小至大學(xué)會(huì)的是如何在這個(gè)深宮中生存。”
    風(fēng)夕長眉一挑，然后拍掌笑贊，“好好好！我本以為你會(huì)像某些深閨小姐一樣豪氣地道‘且將富貴棄如土，換得逍遙白頭人’，華美人雖說深居宮闈，卻有慧根慧眼，識人知己。”
    豐息一邊將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分開放回棋盒，一邊道：“看似你就山，實(shí)則山就你。”
    華純?nèi)宦勓阅可洚惞猓粗S息，似嘆似喜。
    而風(fēng)夕卻不再語，只是坐在欄桿上，一手托腮，笑看兩人，眸光深沉卻神色淡然。
    暗香亭中于是一片靜謐。
    “公主，主上請您過去。”凌兒忽上前稟報(bào)。
    “喔。”華純?nèi)稽c(diǎn)頭起身，“我去去就回，兩位請自便。”
    “公主請便。”風(fēng)夕與豐息皆微笑目送。
    回到寢殿，華純?nèi)粨Q了一身較為明艷的衣裳，一邊問侍候的凌兒：“知道父王召我所為何事嗎？”
    “奴婢向傳訊的宮人打聽了，好像是跟公主私留的兩位客人有關(guān)。”凌兒答道。
    “我不是告誡你們不能將他們在此的消息泄露嗎，為何此事會(huì)傳至父王耳中？”華純?nèi)宦勓灶D時(shí)目光轉(zhuǎn)冷，掃向凌兒。
    凌兒心頭一跳，趕忙跪下答道：“公主，奴婢確有按您的吩咐告誡了落華宮里所有的宮女、內(nèi)侍，決不許將豐公子與風(fēng)姑娘在宮中之事宣揚(yáng)出去，奴婢也未曾向任何人泄露此事，請公主明鑒！”
    華純?nèi)豢戳怂谎郏缓髶]手，“起來吧，我又沒怪你，你慌什么。”
    “謝公主。”凌兒起身，微有些忐忑地看看她，然后小聲地道，“公主，奴婢大膽猜測，此事或許跟凌波宮的淑夫人有關(guān)。公主這幾日都在宮中陪伴二位客人，前天奴婢曾見到凌波宮的人在宮外轉(zhuǎn)悠，還向奴婢打聽這幾日怎么不見公主出門，我只推說公主這幾日身體不適在休養(yǎng)。”
    “哦？”華純?nèi)活┮谎哿鑳海毯蟛诺溃白甙桑瑒e讓父王等得太久。”
    她一揮袍袖領(lǐng)先而行，身后跟著凌兒及眾宮女、內(nèi)侍。
    暗香亭里，風(fēng)夕笑吟吟地看著豐息，而豐息只是將幾顆白子抓在手中把玩，目光微垂，怡然自得。
    “你說，這個(gè)華美人如何？”風(fēng)夕問。
    “很好。”豐息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
    “只是這樣？”風(fēng)夕身子一縱，落座于他對面。
    “如果你是問我，韓家滅門之事是否為她主使，那我可以告訴你，不是。”豐息依舊把玩著手中的棋子，頭也不曾抬一下，“或有其能，卻未有其心。”
    “這個(gè)你不說我也知道。”風(fēng)夕搖頭，目光盯住他，“我是問，你在打什么主意？”
    豐息終于抬頭看她，淡笑問道：“女人，說起來，這十來年你欠了我很多人情呢。”
    “怎么？你想叫我給你辦事來還人情？”風(fēng)夕眼眸微瞇，臉上笑容不改，“沒門！早八百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想從我這得到回報(bào)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趁早打消主意，天下間你要算計(jì)誰便算計(jì)去，但決不要算計(jì)到我頭上。”
    “想你回報(bào)我，我從未存此念。”豐息搖頭，抬手將掌中的棋子全部放回棋盒中，“我只要你置身事外，不管這個(gè)幽王都里發(fā)生什么事，你都不許來破壞我的計(jì)劃，這對你來說不是什么難事，更談不上算計(jì)你了。”
    “怎么？想讓我只看戲而不許摻一腳？”風(fēng)夕趴在桌上，仰首看著他。
    豐息指尖輕輕點(diǎn)著桌面，“你知道嗎，我前段日子路過落日樓時(shí)，吃了幾道很不錯(cuò)的菜肴……”
    “你做給我吃？”風(fēng)夕一聽馬上抓住了他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就差嘴角沒流出口水，身后沒搖著尾巴。
    “要是你偶爾肯幫我一點(diǎn)小忙的話，我倒可以考慮的。”豐息姿態(tài)從容優(yōu)雅。
    “你這只狐貍，認(rèn)識你十來年，你卻只做過一次東西給我吃！”風(fēng)夕指控著他，手下意識地加上幾分力道。
    “可是那一次卻讓某人垂涎至今。”豐息左手一抬，指尖輕掃風(fēng)夕手腕，將快被握斷的右手挽救出來。
    “是啊。”風(fēng)夕雖是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承認(rèn)，“你這只黑心黑肺的狐貍做出的東西卻是我吃過的所有東西中最美味的。”
    “那你答不答應(yīng)呢？”豐息不緊不慢地問道。
    風(fēng)夕不答，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他，目光如芒刺似的盯著他，半晌后才道：“你想娶華美人，當(dāng)幽州的駙馬？”
    “你覺得如何呢？”豐息笑吟吟地問道，目光同樣盯著她。
    “啊呵……好困哦。”風(fēng)夕忽然打個(gè)長長的哈欠，雙臂一伸，便趴在桌上睡去。
    霎時(shí)亭中一片安靜，豐息靜靜地看著似已睡去的風(fēng)夕，良久后，他俯首在她耳邊輕輕地低語：“娶幽州公主，你覺得如何呢？”
    亭中靜靜的，沒有回答。
    “女兒拜見父王。”金繩宮的南書房里，華純?nèi)挥掳荨?br/>     “純?nèi)豢炱饋怼！庇耐跗鹕碛H自扶起愛女。
    今年五十出頭的幽王保養(yǎng)得當(dāng)，看上去也就四十四五的樣子，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繼位為王已有十一年，眉宇間已凝就了王者的威嚴(yán)。
    “不知父王傳女兒前來有何事？”華純?nèi)黄鹕韱柕馈?br/>     “沒什么事，只是好幾日沒見純?nèi)涣耍肟纯次业膶氊惻畠骸！庇耐鯘M面慈藹看著最疼愛的女兒，“正好近日山尤國使臣到來，進(jìn)獻(xiàn)了一批上等絲綢霞煙羅，待會(huì)兒你去挑幾匹喜歡的做衣裳。”
    “多謝父王。”華純?nèi)煌熘耐醯氖直郏慌商煺媾畠簨蓱B(tài)，“女兒也想天天都能侍奉父王，只可惜父王忙于國事，平日里難得有空見我們幾個(gè)兒女。”
    “這還不都是你那幾個(gè)兄長太過無能，不能替父王分憂，事事都得我親自處理。”幽王愛憐地看著女兒，他有十七個(gè)兒女，但最疼愛、最喜歡的便是這位六公主，“若純?nèi)簧鸀槟袃罕愫昧恕！?br/>     華純?nèi)宦勓暂p笑，道：“父王，并非兄長無能，只是比起父王來，自是望塵莫及，因此父王才會(huì)覺得兄長們不堪重用。但虎父無犬子，假以時(shí)日，兄長們必也會(huì)學(xué)得父王才干，成為像父王一樣英明的男兒。”
    “哈哈哈哈……還是我的純?nèi)粫?huì)說話。”幾句話哄得幽王歡笑。
    “父王。”華純?nèi)环鲋赣H在椅上坐下，然后一雙柔荑不輕不重地為幽王捶著肩背，捶得幽王通體舒泰，“朝中有些瑣事交給大臣們?nèi)マk就好了，何必事事親為呢，不然您累著了女兒可要心疼的。”
    “好好好！”幽王心頭大悅，抬手輕拍愛女，“父王再忙，也要抽出時(shí)間陪陪我的女兒的。”
    “父王，您喝茶。”華純?nèi)粚⒆郎系牟枧踹^奉與幽王，輕聲細(xì)語道，“父王，純?nèi)黄饺绽锫爭孜恍珠L提過，說國中錢起大人、王慶大人、向亞大人幾人都是忠臣又有才具。女兒有時(shí)就想啊，既然這幾位大人這么能干，父王當(dāng)委以重任，這樣既可顯示父王賢達(dá)重才的英明，又可多些時(shí)間陪陪宮中的幾位夫人。”說到此，她忽地輕輕嘆息一聲。
    幽王聽到此處一愣，轉(zhuǎn)頭便見女兒柳眉微顰，眉籠憂愁，頓時(shí)心尖上便似被人揪了一下，滿懷關(guān)切地問道：“純?nèi)唬趺蠢玻俊?br/>     “沒什么。”華純?nèi)粡?qiáng)自一笑，“只是女兒自幼沒了娘，所以視宮中的幾位夫人如同母親一般，時(shí)常去給幾位夫人請安，只是夫人們都很想念父王，女兒去了反倒……”她說到此處話尾一收，只是脈脈垂首，不勝憐人。
    果然，幽王一聽此話便連忙追問：“純?nèi)唬憧墒鞘芰耸裁次俊?br/>     “女兒哪有受什么委屈。”華純?nèi)晦D(zhuǎn)過臉，“父王這般疼愛女兒，兄弟姐妹們也極盡友愛，這宮中不曾有人對純?nèi)粩[臉色，說冷語的。”
    “擺臉色？說冷語？”幽王臉色一整，眉頭一豎，“誰人如此大膽？敢欺我的純?nèi)唬　?br/>     “父王誤會(huì)了，沒有人如此。”華純?nèi)换琶Φ溃槄s依舊轉(zhuǎn)在另一邊，聲音輕輕的，似有無限委屈。
    幽王扳過女兒的臉，果見玉似的臉頰上一行淚痕，頓時(shí)心疼不已，“純?nèi)唬竿跣睦锩靼祝阋膊挥锰嫠齻冋谘冢ㄊ俏叶嗵勰阋恍阌腥搜奂t心妒了！”
    “父王。”華純?nèi)煌度胗耐鯌阎校瑖聡螺p泣，“沒人欺負(fù)女兒的，父王國事繁重，女兒不想父王再操心。女兒只是沒了娘，心里沒個(gè)依靠，時(shí)常感到孤單罷了。”
    “乖，我的乖女兒不哭。”幽王頓化身慈父，這會(huì)兒為了哄得愛女歡顏，只恨不得將天下珍寶全捧來才好，“你還有父王啊，父王就是你的依靠，定不會(huì)讓任何人欺負(fù)你的。”
    “嗯，女兒明白。”華純?nèi)辉谟耐鯌阎悬c(diǎn)點(diǎn)頭，然后放開了幽王，一張玉顏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更何況疼她入骨的幽王。
    “乖女兒，別哭了。”幽王擁著女兒一起坐下，一邊拾過絲帕給女兒擦淚，“這么多的兒女中，父王最疼的就是純?nèi)涣耍灰粗內(nèi)唬睦镱^所有的煩事都飛走了。可你這一哭啊，父王的心就像被針刺了似的，疼得要命。”
    聞言，華純?nèi)黄铺闉樾Γ鲋鴭傻溃骸案竿酰氵@是在笑話女兒，本來女兒是有好事要說與父王聽的，這會(huì)女兒不要說了。”
    “好吧，好吧，父王不說了，還是我的純?nèi)徽f話吧。”幽王愛憐地?fù)釗崤畠旱念^，“純?nèi)幌胍f什么好事？”
    華純?nèi)欢苏松裆溃骸案竿酰恢袥]有聽說過白風(fēng)黑息？”
    “白風(fēng)黑息？”幽王目光一閃，看著愛女，“父王聽說過，這兩人乃武林中的絕頂高手，只是純?nèi)缓喂侍崞穑俊?br/>     華純?nèi)挥Φ溃骸芭畠赫窍敕A告父王，這白風(fēng)黑息正在女兒的宮中做客！”
    幽王聞言，頓雙眉一皺，其實(shí)他已經(jīng)知曉此事，本來也是想要與她說這事，卻沒想到女兒如此坦白地告訴他，他看著愛女，道：“純?nèi)唬愎髦穑M能接觸這些江湖中人。況且這黑豐息乃男子，留在你宮中，若傳揚(yáng)出去，豈不壞你聲譽(yù)！”
    “父王。”華純?nèi)徊灰赖負(fù)u搖幽王肩膀，“那白風(fēng)黑息一男一女可是同在女兒宮中，女兒是敬他們卓絕的本領(lǐng)，所以招待他們做客，宮中上百的宮女、內(nèi)侍看著，女兒坦坦蕩蕩的，不怕小人誣蔑。況且父王曾說，江湖草莽中也出奇人俊士，通過這些天的接觸，女兒覺得這白風(fēng)黑息真乃罕世奇才，父王若得他們相助，定能大展宏圖，我幽州將來定不會(huì)再屈居于冀州、雍州之下！”
    “哦？”幽王眼帶奇異，“如此說來，純?nèi)皇窍胍檫@二人為父王所用？”
    “嗯。”華純?nèi)稽c(diǎn)頭，一邊重斟了茶水捧給幽王，“父王，光憑這兩人不驚動(dòng)宮中守衛(wèi)便自如出入王宮的這等本領(lǐng)，女兒便覺得父王可用之，更何況這兩人之才具還遠(yuǎn)不止如此，所以女兒才百般結(jié)交于他們，就是想將他們留在幽州，以襄助父王，或許……”說到此她聲音輕輕的，神色卻無比的端重，“父王，或許這兩人能助您得天下！”
    幽王手中茶杯一響，抬眸看著華純?nèi)唬恐芯㈤W現(xiàn)，過得片刻，他放下茶杯，略帶嘆息地道：“純?nèi)唬阕杂茁敾郏竿醯男乃家仓荒隳芏畮追郑故悄隳菐孜恍珠L……唉！”
    “兄長們還年輕，暫不能替父王分憂也是情有可原。”華純?nèi)坏Φ溃案竿酰梢右娺@兩人？”
    “嗯……”幽王沉吟一會(huì)兒，搖頭道，“孤暫不接見，他們這些江湖人心性難測，且再看看。倒是那兩人在你宮中已住有五日，你貴為公主，豈能與這些草莽同住，還是讓他們搬去宮外的別館吧。”
    “嗯？”華純?nèi)宦勓晕⑽⒁汇叮缓筝p輕嘆一口氣，很有些難過地道，“原來父王早就知道這兩人在女兒宮中，是父王派人監(jiān)視女兒嗎？父王不信任女兒嗎？”
    幽王自知失言，忙安撫愛女，“純?nèi)唬竿踅^無派人監(jiān)視你，只是淑夫人擔(dān)心你，所以才告之父王的。”
    “原來……”華純?nèi)辉捨凑f完便紅了眼圈，一串淚珠落下，又似不想父親看著，她忙別轉(zhuǎn)過頭去。
    “純?nèi)唬耘畠海瑒e哭。”幽王一見愛女難過落淚，忙摟住女兒輕輕撫拍，“純?nèi)唬銊e哭啊，父王怎會(huì)不相信你，父王最疼的就是你，父王是關(guān)心你啊。”
    華純?nèi)粎s轉(zhuǎn)過身背向幽王，肩膀微抖，輕輕啜泣，絲帕拭著眼角，“父王，女兒沒難過，您別……別擔(dān)心。”
    “純?nèi)弧！庇耐跻话褜叟膺^身來，卻見她已是滿臉淚痕，不由得懊悔不已，“純?nèi)唬瑒e哭啊，你再哭，父王的心都要被你哭碎啦！”
    “父王！”華純?nèi)粨湓谟耐鯌阎校瑖聡绿淇蓿贿呥€輕輕泣訴，“女兒自幼失母，唯有依靠著父王疼愛，可這十多年在宮中，雖說周圍都是親人，可一個(gè)個(gè)視女兒為眼中釘，都要除而后快才好。父王，女兒活得很辛苦，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要不明不白地丟了性命。父王，干脆您還是把女兒逐出王宮吧，女兒在民間或還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別哭，別哭，我的乖女兒，快別哭了！”幽王一顆心給華純?nèi)坏难蹨I淋得軟軟的，酸酸的，又是摟又是抱，又是撫又是拍，百般勸慰，只愿懷中的寶貝女兒別再流那碎人心的眼淚，“純?nèi)唬瑒e哭啦，以后不管是誰，只要是說純?nèi)坏牟皇牵乱欢ǘ挷徽f就把她斬了！”
    華純?nèi)粡挠耐鯌阎刑痤^，依舊是淚如雨下，若冷風(fēng)里瑟瑟的梨花兒，令人見之生憐，“父王當(dāng)年將淑夫人喜歡的落華宮賜給了女兒，淑夫人不喜歡女兒，中傷女兒，這些女兒都能理解，都不在乎，只是……只是父王竟然相信她們，而不信女兒……這……這才真正叫女兒傷心！女兒只是一心想幫助父王，可………嗚嗚嗚……”說著說著又捂著絲帕嚶嚶哭泣。
    “純?nèi)唬內(nèi)弧庇耐醮藭r(shí)已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才能哄得了懷中的寶貝女兒，只急得五內(nèi)俱焚似的，“純?nèi)唬瑒e再哭啦，父王以后決不再聽她們的胡言亂語，父王只聽純?nèi)灰蝗说模　?br/>     “真的？”華純?nèi)晃⑻ь^，眼睛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臉上猶有淚珠滑過，帶著一種微微希冀的表情看著幽王，便似一支垂淚海棠，美艷中猶帶三分羸弱、五分嬌柔、兩分憂郁，讓幽王又是憐愛又是心疼。
    “當(dāng)然，當(dāng)然！”幽王連連保證，拾起絲帕為她拭淚，卻發(fā)現(xiàn)一條絲帕已浸濕了，此時(shí)也顧不得許多，抬起衣袖拭去愛女臉上殘留的淚珠，深深嘆一口氣，“唉，所有的女人中，父王唯怕你的眼淚。”
    “那是因?yàn)楦竿跽嫘奶蹛叟畠郝铩！比A純?nèi)粙蓩傻匾腥敫赣H的懷中。
    “對。”幽王抱住女兒，“你兄弟姐妹十七人，父王最疼的就是你。”
    “女兒也決不負(fù)父王一番疼愛，定會(huì)好好孝順父王的。”華純?nèi)惶椎溃樕弦黄嗾\之情，惹得幽王又是感動(dòng)又是滿足。
    “父王知道。”幽王點(diǎn)頭，見已安撫妥了女兒，忙提起正事，“純?nèi)唬竿跽倌闱皝磉€有一事要與你商量。”
    “是為女兒選駙馬的事嗎？”華純?nèi)粏柕溃f完了便將頭埋于幽王懷中。
    “哈哈……我的純?nèi)贿€害羞呢！”幽王見狀大笑，抬起女兒的頭，細(xì)看容顏，越看越滿意，越滿意就越驕傲，“我的純?nèi)挥袃A國之美，我幽州不知多少男兒欲求娶為妻，只是父王舍不得你，所以一直不肯將你婚配，但純?nèi)蝗缃穸际艢q了，父王再不能留你了，否則就要耽誤了你的青春。”
    “女兒不嫁，女兒要終生侍奉父王！”華純?nèi)或追谟耐跫缟蠠o限嬌羞地說出每個(gè)待嫁女兒都會(huì)拿來哄著父母的蜜語甜言。
    幽王聞言果然是喜笑顏開，如飲蜜汁，“哈哈，女孩兒終需嫁人生子的，父王雖不舍，卻也不得不舍。”說到這頓了頓，拉著女兒坐好，“純?nèi)唬竿跻獮槟氵x親的消息一經(jīng)詔告，愛慕純?nèi)坏哪袃侯D紛至沓來，有王侯子弟，有江湖豪杰，可謂是囊括了天下俊才。三日后即是你選親之日，純?nèi)唬嬖V父王，你想選什么樣的駙馬？”
    華純?nèi)宦勓裕诖蕉Γ溃骸安皇羌內(nèi)幌脒x什么樣的駙馬，而是父王想要什么樣的女婿。”
    “哈哈哈哈……”幽王大笑，“果然還是我的純?nèi)蛔盥斆鳎　?br/>     “那么，父王您想要個(gè)什么樣的女婿？”華純?nèi)豢粗耐酰Φ没埙铩?br/>     幽王卻斂笑正容，道：“父王雖想要個(gè)好女婿，但同樣也一定要是你的好駙馬。”對于這最疼愛的女兒，他決不虧待。
    “女兒知道。”華純?nèi)灰矓啃φ莸馈?br/>     “這世上配得上純?nèi)坏娜苏娌欢唷！庇耐鯋蹜z地看著女兒絕色的容顏道，“身份、地位、才學(xué)、容貌能與純?nèi)黄ヅ涞模竿蹩粗袃扇耍晃皇怯褐萏m息公子，一位是冀州皇朝公子。”他說著起身走至窗前，負(fù)手看著窗外的碧空，“這兩人不但皆是他日要繼承王位的世子，還分別創(chuàng)有墨羽騎與爭天騎，俱為天下少有的英才，父王若得其一相助，何愁天下不到手！”
    “父王是說，這兩位公子已至王都，也為求親而來？”華純?nèi)徊露戎氲竭@樣的兩位人物也來向自己求親，心中不由也有幾分暗喜與自得。
    “純?nèi)徊坏俏矣闹莸墓鳎翘煜碌谝坏拿廊耍材袃罕阆肭鬄槠奘遥水?dāng)然也不例外。”幽王驕傲地道，“皇朝公子現(xiàn)已在王都，父王今晨已接見于他，果是才貌雙全的英偉男兒。至于蘭息公子，也曾有書信致達(dá)父王，信中亦有求親之意，只是人至今未到，倒有些奇怪了。”
    “如此說來，父王中意冀州世子？”華純?nèi)宦勓皂馕㈤W，柔聲問道。
    “父王自然是中意的，但不知純?nèi)灰詾槿绾危俊庇耐蹩粗故讛磕克朴行咭獾呐畠骸?br/>     “父王中意皇世子，其人如何倒是先放一邊，最讓父王中意的，應(yīng)該是冀州的爭天騎吧？”華純?nèi)荒涣季茫卓聪蛴耐酰咽且黄领o從容，“只是純?nèi)辉劵适雷有郧閯偘粒灿幸粻幪煜轮荆街輫Ω谟闹葜希粽兄疄轳€馬，女兒只怕到時(shí)反是連累父王。”
    幽王聞言心頭一凜，轉(zhuǎn)頭看著女兒。
    華純?nèi)粶\淺一笑，道：“當(dāng)然，女兒這不過是片面猜測而已，或許他能為父王的雄才大略所折服，而效忠于父王也說不定，只是……”說至此忽然頓住不語。
    “純?nèi)徽f下去。”幽王目光深思地看著她。
    “父王可曾想過，若女兒的駙馬并不是蘭息公子、皇朝公子此等王族身份之人，而是一位才具卓絕的平民百姓，那么他既可輔助父王，又不會(huì)心生貪念而圖謀幽州……”華純?nèi)辉捴链吮闶樟寺暎坏痛跪祝抗饴湓谌瓜碌男馍稀?br/>     “純?nèi)唬闶遣皇侵幸饽銓m中那個(gè)黑豐息？”幽王目中精光一閃，他并不糊涂，“你難道想招他為駙馬？”
    華純?nèi)恍乃急煌逼疲挥赡樢患t，手指絞著掌中絲帕，沉默半晌才道：“父王以為如何？”
    “不行！”幽王卻斷然拒絕，“這黑豐息乃卑賤的江湖人，豈配孤的女兒！”
    華純?nèi)宦勓悦鸵惶ь^，目中厲光一現(xiàn)，但稍縱即逝，緩緩舒一口氣，才放柔了聲音道：“可父王詔書上不是說了，不論貧富貴賤，只要是女兒金筆親點(diǎn)即為駙馬嗎？”
    “話是那樣說，但你難道真要以堂堂公主之尊匹配一介草民？”幽王沉聲道，濃眉一斂，隱有怒容。
    華純?nèi)灰姶耍龆p輕一笑，起身走至幽王身邊，輕挽其臂，將頭依靠其肩，“父王，您怎么啦？女兒并未說要招豐公子為駙馬，只是想說萬一女兒選了個(gè)平民，父王會(huì)如何，既然父王不喜歡，那不招就是。”
    “純?nèi)弧！庇耐鯛恐畠涸谝紊献拢肮码m說不論貧富貴賤，但那只是收攏人心的手段，孤的女兒論才論貌都應(yīng)是一國之母才是！”
    “這么說女兒只能在蘭息公子與皇朝公子之中選一人？”華純?nèi)淮故椎吐晢柕馈?br/>     “嗯，這兩人確為最佳人選。”幽王點(diǎn)頭，“只是純?nèi)粍偛潘砸泊_有幾分道理，此兩人或可襄助父王，但也可能威脅父王！”
    “那么父王更應(yīng)該見見白風(fēng)黑息。”華純?nèi)惶椎溃芭畠翰粫?huì)招豐公子為駙馬，但其人其才確可成為父王的得力臂膀。”
    “哦？”幽王見女兒竟如此推崇那兩人，不由也有幾分好奇心，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父王明日便接見這兩人吧。”
    “父王見了定不會(huì)后悔的。”華純?nèi)恍廊坏馈Ｋ嘈胖灰竿跻姷搅素S息，定然會(huì)有所改觀，所以只要見了自有機(jī)會(huì)！
    幽州王都，東臺館。
    這東臺館乃幽州招待國賓的地方，所以此館筑建得十分華貴大氣。此時(shí)，東臺館的憐光閣里，住著冀州世子一行。
    推開憐光閣二樓的窗，舉目望去，亭臺點(diǎn)綴，鮮花繞徑，水榭回廊蜿蜒曲折，微風(fēng)拂過，猶帶花香。春天總是這般的鮮艷而富有朝氣，尤其是這個(gè)以富庶聞名于世的幽州的春天，明艷中猶帶一絲富麗。
    “看什么呢？”皇朝問站在窗邊已近半個(gè)時(shí)辰的玉無緣。
    “有些天沒見雪空了，聽說你派他去了恪城？”玉無緣依舊望著窗外。
    “嗯。”躺在軟榻之上的皇朝閉目答道。此時(shí)的他午睡才醒，頭發(fā)披散于榻，一襲淺紫薄寬袍罩在身上，神情靜然，淡去了眉宇間的霸氣，別具一番疏狂魅力。
    “恪城……他過來必要經(jīng)過恪城吧？”玉無緣微微嘆一口氣道。
    “好像是的。”皇朝依舊淡淡地答著。
    “你只派雪空一人？好歹他也是與你我齊名之人，如此輕敵，只怕要吃虧的。”玉無緣抬手拂開被風(fēng)吹起，遮住眼眸的發(fā)絲。
    “放心，我還派了九霜助他。”皇朝終于睜開眼。
    “其他人呢？”玉無緣目光看向遠(yuǎn)方。
    “我的對手不過他一人，其余不足為慮。”皇朝坐起身。
    “我聽說白風(fēng)黑息曾現(xiàn)身幽州。”玉無緣終于回轉(zhuǎn)身，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又如何？”皇朝勾起一絲淺笑，手指掠過眉心，“難道他們還要與我相爭？白風(fēng)夕乃女子，而黑豐息……以幽王的心性，決不會(huì)選他。”
    “昔日江湖神算月輕煙曾評點(diǎn)我們四人，分別是‘玉和’、‘蘭隱’、‘皇傲’、‘息雅’這八個(gè)字。”玉無緣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的椅上，目光卻又縹緲地越過皇朝落向遙遠(yuǎn)的前方，“這和、隱、傲多少說了我們一點(diǎn)性格，唯有這個(gè)‘雅’字最為難測。”
    “雅？看起來似乎是最簡單的。”皇朝撫著下巴，目中透著深思。
    “說他人雅、言雅、行雅？”玉無緣淡淡一笑，“若只是一個(gè)簡單無害的‘雅’，又豈能令得天下側(cè)目。”
    “如此說來，這豐息我也須得防著了。”皇朝起身，稍稍整理一下凌亂的衣袍，“你曾與他在落日樓見過一面，可曾看出他是個(gè)怎樣的人？”
    “一個(gè)‘雅’字當(dāng)之無愧。”玉無緣回想起落日樓頭那個(gè)總帶著淺笑，雍雅若王侯的墨衣公子。
    “哦？”皇朝聞言站起身來，“能得你如此評價(jià)的定然不簡單。說心里話，我其實(shí)挺希望能與蘭息公子、黑豐息他們一會(huì)的，只是……”
    “只是為著你的霸業(yè)，他們最好是永不出世，是嗎？”玉無緣淡淡地接道。
    “哈哈……”皇朝朗然一笑，眉宇間自然而然地溢出狂傲霸氣，“他們出世也好，不出世也好，通往蒼茫山的那條大道，我決不許任何人擋住！”
    玉無緣靜靜地看著皇朝。當(dāng)初會(huì)留在他身邊，并答應(yīng)幫助他，便是為他這一身氣勢所吸引吧？這種可撐天踏地的王者氣勢，至今未曾見過第二個(gè)。
    “白風(fēng)黑息……我倒是很期待見到那個(gè)能令雪空有如此大的變化，又讓你也贊其風(fēng)華絕世的白風(fēng)夕。”玉無緣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掌，細(xì)描其上紋路，語音平淡無波，“能與那個(gè)黑豐息齊名十年的人，定也不是平常女子。”
    “白風(fēng)夕呀……”皇朝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淺淺的，卻很真實(shí)的笑意從眼中溢出，“我也很期待見到洗凈污塵的白風(fēng)夕，看看素衣雪月到底是何等的風(fēng)姿絕世！”
    “公主。”
    華純?nèi)灰惶こ鼋鹄K宮，凌兒忙趨上前。
    “燒了。”華純?nèi)粚⑹种心菈K被淚水浸濕的絲帕遞給她。
    “是。”凌兒平靜接過，顯然已是司空見慣了。
    “是燒了，不是讓你又一個(gè)‘不小心’給丟了。”華純?nèi)豁谎哿鑳骸?br/>     “是。”凌兒惶然低首。
    兩人步出金繩宮前的丹階，往左是御花園，往右則通往現(xiàn)今最得幽王寵愛的淑夫人之凌波宮，華純?nèi)荒抗饪聪蛄璨▽m方向良久，唇邊浮現(xiàn)一絲淡薄的笑容，淡得有若天際那一縷浮煙。
    “公主要往凌波宮嗎？”凌兒見她看著凌波宮問道。
    “不。”華純?nèi)惶Р酵笞撸┻^御花園可以回到落華宮，“我只是想凌波宮是否應(yīng)該換一位主人。”后一句極輕，輕得凌兒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
    “公主，你說……”凌兒一驚，后半句卻被華純?nèi)换仡^一眼給掃回去了。
    “算了，暫時(shí)不想理會(huì)。”華純?nèi)徽乱欢渖斐龌▔纳炙帲种敢晦D(zhuǎn)，花兒便在她手中化為一個(gè)旋渦，“這花開得極好，卻不知道過了界便會(huì)被園丁修剪掉。”
    凌兒聞言低垂著腦袋，不敢看那朵花。
    “凌兒，你要記住，這人有人的規(guī)則，鳥獸有鳥獸的規(guī)則，花也有花的規(guī)則，萬事萬物皆不能越規(guī)而行，知道嗎？”華純?nèi)皇忠粨P(yáng)，將那朵芍藥拋得遠(yuǎn)遠(yuǎn)的。
    “是，奴婢記住了。”凌兒垂首應(yīng)道。
    “回去吧。”華純?nèi)惶Р诫x去。
    凌兒慌忙跟上。
    等她們步出了御花園，地上那朵被拋棄的芍藥，被一雙手撿了起來，珍愛地輕輕撫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