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樂百匯
    ,孽火 !
    我從沒想到,躲過了寬爺?shù)奶焐先碎g,卻避不開這樂百匯。在沈瑜的掩護(hù)下,我從司令府溜出來了,并且一身盛裝地出現(xiàn)在了十里洋場。
    我穿的是媽媽那件來不及穿的大紅真絲緞蘇繡旗袍,這是她最妖冶性感的一件衣服,衣片上面還有一段輕紗,若隱若現(xiàn)有些露肉。絢麗的前片有幾朵金銀絲所繡的百合花,穿在身上栩栩如生。
    我比媽媽要高一些,就是身體還沒發(fā)育那么飽滿,但也把旗袍撐起了。只是我年紀(jì)小還穿不出那種感性,覺得有些怪怪的,畢竟這衣服是媽媽為了艷壓群芳才去定做的。
    今夜算是我有生以來打扮得最妖冶嫵媚的一次了,整個人都變了,變得風(fēng)塵至極。
    這是沈瑜給我裝扮的,她說我這樣活脫脫就是一個歌舞廳頭牌的樣子,有股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風(fēng)塵味。
    我聽得出她話里的諷刺,但很不以為然。本身我對她沒什么好感,當(dāng)然她對我也是,只是我們在某種程度上達(dá)成了共識,需要聯(lián)手而已。
    這個地方我必須要來一趟,即使沒有沈瑜的促使,我瞅準(zhǔn)機(jī)會依然會來。
    自從媽媽死后,我身邊一直風(fēng)起云涌,她的死掀起的風(fēng)浪一直沒有平靜,反而愈演愈烈。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罪魁禍?zhǔn)走€在逍遙法外。
    我不甘心,我想九泉之下的媽媽也不甘心。再有,秦承炎起訴的文案里,還差很重的一些線索。
    所以,我不下地獄誰下?
    樂百匯確實是十里洋場的幾家歌舞廳里最好的,不管是外觀還是門臉,看起來都特別的氣勢磅礴。門口站著的警衛(wèi)穿的還是制服,身板挺得筆直地杵在那兒,像兩尊門神。
    我小心翼翼靠在了路燈下朝樂百匯那邊張望著,邊上好多來來往往的男女,都喝得微醺。我站得很遠(yuǎn),盡量不礙著別人風(fēng)花雪月。
    好久,我挺了挺胸,故作風(fēng)情地朝那邊走了過去。一走進(jìn)樂百匯的大門,心頭忽然就升起一股赴死的悲壯,感覺是踏入了地獄之門一樣。
    其中一個警衛(wèi)攔住了我,冷冷問我,“小姐,你看起來很面生呢。”
    “我是沈瑜小姐的朋友,她在樓上等我。”
    “請問是姓洛嗎?”
    “是!”
    警衛(wèi)狐疑地看了我好幾眼,擺擺手讓我上去了。歌舞廳是在二樓,我就直接順著樓梯上去了。
    這邊果然熱鬧非凡,舞池里面擠滿了相擁而舞的男女,舞池四周擺放的全是小桌和椅子,也坐了不少的人。
    與天上人間不同的是,這里的女人更奔放張揚,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蝕骨的性感。不管舞池里還是舞池邊上的女人,都特別的風(fēng)情萬種。
    我并沒有在舞廳里看到沈瑜,一眼望過去倒是有好多西裝革履的男子端著個酒杯在舞池外張望,還有不少是國民黨的人,看軍銜都還不低。
    我無法用準(zhǔn)確的詞語來形容這里的人,沉醉于這種紙醉金迷中的他們,仿佛忘記了所有憂愁和苦難,放肆地笑著,跳著,今朝有酒今朝醉。
    這里的男人很大方,一擲千金,我剛一進(jìn)來就看到一個胖碩的男人往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胸口塞錢,塞一張捏一下胸。那男人猥瑣而滿足地笑著,而那女人則咯咯咯嬌嗔著,聲音能把人骨頭酥軟。
    無數(shù)男人在人群中穿梭,尋找著目標(biāo),當(dāng)然我可能也是目標(biāo)。因為我已經(jīng)接到無數(shù)道灼熱的眸光了,但他們似乎都在打量我。
    離我最近的位置上,坐著兩個大約四十來歲的男子,一個穿著國民黨軍裝,一個穿著西裝,兩人正瞅著我在耳語什么。尤其是那個穿軍裝的,始終若有所思地看我。
    我此時特別尷尬,也特別憤怒,因為沈瑜說了她會在這兒接應(yīng)我的,但她人影子都不見了。她食言了,我感覺自己就像個猴子,在被人強勢圍觀著。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邊上那個穿軍裝的中年男人走過來了,很紳士地笑問我,“小姐,能賞個臉嗎?”
    他朝我伸出了手,這會兒我沒辦法拒絕,否則再這樣站下去就要出事了。于是就把手給了這男子,跟著他旋進(jìn)了舞池里。我從來沒有那一刻像此刻這樣慶幸跟媽媽學(xué)過跳舞,感覺心都要崩出來了似得。
    踩著高跟鞋,我比這男人還要高出一點點,所以我在用眼底余光偷瞥他,竟覺得他有些眼熟。他怎么有點像秦老爺子呢?就是五官沒那么大氣,眉宇間是很相似的。
    “小姐看起來很面生啊,還不知道如何稱呼你呢?”跳了一會兒他又問我道。
    我訕笑道,隨便取了個名字,“我叫冰冰。”
    “冰冰小姐,幸會幸會,你是第一次來樂百匯嗎?”
    “嗯!”
    不知道這人底細(xì),我盡量回答得簡單一些。我還是渴望沈瑜能夠出現(xiàn)解我燃眉之急,可看來看去她都不在。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怎樣,這真的太過分了。這地方暗波洶涌,我來這兒純粹是找死。
    “唔,老板,你居然還有興趣跳舞呢?”
    我正暗忖著,耳邊傳了一個嚶嚀的嬌笑聲,回頭一看居然是紅玫瑰。她穿著能露乳的真絲長裙,頭發(fā)高高綰成了一個發(fā)髻,把脖子全都露出來了,很性感,很妖嬈。
    她看到我時怔了一下,眼底瞬間多了幾分寒意,但她沒有戳穿我是誰,眸光又淡淡落在了我面前的男人身上,“老板,你的這位舞伴好面生呢。”
    “剛來的!”這男子意味深長地看我眼,介紹道。
    正好這時候音樂聲停了,我忙不迭地找了一個借口上洗手間。眼底余光撇到紅玫瑰也迅速跟了過來,我悄悄地深呼吸了一口氣。
    一進(jìn)洗手間,我就轉(zhuǎn)到了第一個隔間里,可翻遍了簍子里面也沒見著沈瑜說留給我的刀,我這下子終于明白她的意圖了,她是故意把我引到這兒來送死的。
    這個該死的女人!
    我聽到門外傳來了關(guān)門聲,應(yīng)該是紅玫瑰進(jìn)來了。我連忙輕輕蹲下身往地下看了眼,瞧見她就站在隔間外面,一雙血紅的皮鞋看上去十分瘆人。
    怎么辦,給盯上了!
    這女人可是日本特務(wù),沒兩把刷子哪敢那樣張狂。之前因為有寬爺罩著我唬了她一次,可這次我落了單,連一個能拿得上臺面的熟人都沒有,跟她杠上還不等于找死么?
    可是,躲在這里面也不是辦法,遲早也得出去的,否則等她砸門進(jìn)來那就更難堪了。
    于是我又站了起來,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才開門走了出去,看到紅玫瑰就靠在洗手臺邊陰森森地看著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