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規(guī)矩
,孽火 !
“寬爺此話怎講?”
可能是和寬爺有過那么一段十分不愉快的經(jīng)歷,我現(xiàn)在對他戒備得很。他自己也感覺得到,所以講話沒有以前那樣張揚,變得有些深不可測了。
“洛夕,你有著不同于你年齡的城府,這是好事,可也是壞事!在這十里洋場,太張揚的人往往沒有太好的下場。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秦家是金門世家之首,秦振南一人獨撐整個都城的商行,你那么聰明,應(yīng)該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頓了頓,他又道,“我啊,還是很希望看到你在都城叱咤風(fēng)云,成為一個絕代風(fēng)華的女人!”
“寬爺?shù)慕陶d洛夕銘記在心,一定會謹(jǐn)記!”
“呵呵,如此更好!”
寬爺意味深長地打著哈哈走開了,我睨著他狂傲的背影,不自覺把一雙拳頭捏得緊緊的。其實我想對他說一句,“待我風(fēng)華絕代時,你早已命喪黃泉!”
原本我是感激寬爺?shù)模詮乃谔焐先碎g對我圖謀不軌,又聽凌艷秋說他把阿青安插在褚峰身邊當(dāng)眼線時,這份感激就瞬間化為烏有了。
我雖然年紀(jì)小,但肯定是個有原則的人,是非黑白我分得很清。媽媽從小叫我的座右銘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血債血償!
所以,對于寬爺……我一定做不到坦誠相待。
“洛兒,你在想什么?”我正暗忖著,褚峰忽然走過來一臉疑惑地問我,還往遠走的寬爺看去。
我搖搖頭,道,“沒有想什么啦,剛才寬爺說艷秋姐姐要來了。”
“唉,百合的死,似乎讓你一夜之間長大了,以前我聽她說起你都還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女孩。”
我點點頭,沒有回他,因為事實就是這樣,媽媽的死去讓我長大了,有了不同于十六歲女孩的城府和心智。因為我要報仇,我要在這亂世的風(fēng)云中好好活下去。
他頓了下又道,“洛兒,以后你不要那么張揚了,會惹來禍?zhǔn)碌摹=裢磉^后,你就好好去讀書,我讓秋山陪著你,以后你什么都不要管,我會照顧你的周全。”
我鼻頭一酸,抬頭看了眼褚峰,輕輕把頭擱在了他的胸前。他的保護令我滿腹心酸,他一定不曉得等他身體徹底好了,我就要去天上人間上班了。
興許他最恨風(fēng)塵女,而我偏偏要把自己變?yōu)槟菢拥呐恕?br/>
我很想跟他說說這事兒,可我不敢。我摸不清寬爺?shù)膭萘Φ降子卸啻螅曳迦绻娣词欠駮D(zhuǎn)瞬間被他屠殺。他對我那么好,我不能陷他于不義。
我又想起了小弄堂的小樓,問道,“……峰哥哥,我和媽媽住的小樓是不是你買的?”
“你怎么知道?”
“上次你生病,我準(zhǔn)備去典當(dāng)房子,看到房契上寫的是你的名字。對了,我還發(fā)現(xiàn)了一張很奇怪的照片,就放在媽媽給我繡的荷包里呢,好像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
“……一張照片有什么好奇的?傻丫頭,餓了嗎?馬上就要開席了,咱們過去吧。”
褚峰顯然不想就照片的事情說太多,也沒把我荷包給我的打算。我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了,跟著他往宴席廳走了過去。
這會兒大多數(shù)賓客都已經(jīng)就座了,褚峰把我拉到了阮小飛身邊就走開了,他立即就眉開眼笑地湊過來了,“小妹,看你這伶牙俐齒的,跟哥哥我有得一拼啊!”
我臉一紅,道,“人家哪有伶牙俐齒。”
“好啦好啦,哥不會講話,這伶牙俐齒是夸你的意思。對了,這銀票你拿去,喜歡什么就自己去買。”阮小飛說著把從秦振南手里拿到的銀票遞給了我。
我連忙搖了搖頭,“我不要,這是你的東西!”
“傻,你不要,難道你峰哥哥不要嗎?前些日子他倉庫著火燒了不少貨物,這都要錢賠。他這人又很不屑搞那些投機倒把的事,光靠碼頭賺錢要賠到什么時候?快拿著!”
阮小飛硬把銀票塞給了我,我聽到他這樣一說就沒有推辭了。褚峰確實欠了不少錢,都是寬爺給墊上的,萬一哪一天他翻臉不認人,他肯定沒好果子吃。
收好銀票,我小聲道了句“小飛哥,謝謝你”,阮小飛臉一紅,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抓起桌上的糖果就往我的荷包里塞,都塞得要滿了。
褚峰回來的時候,正好新娘子凌艷秋也出來了,穿的不是中午那件喜服。
她穿了件紫紅色的旗袍,金絲所繡的邊子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旗袍前片采用的是蘇繡,是一朵金紅色的玫瑰花從邊叉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前胸,美艷不可方物。
她今朝的妝容是下了功夫的,整張臉精致得像是雕刻出來一樣。配著那妙曼的身姿,不光是在場的男人們舍不得挪開眼,即使我也舍不得挪開,深怕少看了一眼。
凌艷秋的身后還跟著個女人,一臉的老氣橫秋,如果我猜得沒錯,她應(yīng)該就是寬爺?shù)拇蠓浚瑵M身珠光寶氣,但氣質(zhì)很差,比不得凌艷秋一星半點兒。
她長得其實不算很難看,卻被那一臉濃妝給害了,眉峰漆黑,唇瓣殷紅,看著很兇惡。再有,她可能年紀(jì)大了身材走了樣,被一身緊致的旗袍擠得到處都是鼓鼓的贅肉。
她身邊還有個丫鬟扶著她,深怕別人不知道她大房的身份,還拎著個手絹一擺一搖,咋一看像個老鴇子似得。
褚峰告訴我,她叫陳雅珍,是金門世家之一的陳家大女兒,陳四新的姐姐。她十六歲就嫁給寬爺,到現(xiàn)在也有四十來歲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寬爺看到陳四新沒什么好臉色,原來是人家姐夫,架子在那兒擺著呢。
陳雅珍陪著凌艷秋走到了寬爺面前,居然還給寬爺?shù)懒藗€萬福,驚得我目瞪口呆。我連忙偷問褚峰,“峰哥哥,她怎么對寬爺還這么,這么客氣啊?”
“世家的人都講究!”
“……”
我竟無言以對,金門世家我是聽聞過,但這過場也是有鹽有味的。都什么時代了,還講那些虛無的東西。寬爺擺了擺手,陳雅珍就站在了他的右側(cè),故作高貴的姿態(tài),瞧著也是悲哀。
那丫鬟這會兒送來了兩杯茶,凌艷秋先端了一杯敬寬爺,他喜滋滋地喝掉了。但輪到陳雅珍的時候,她伸手去接杯子,卻故意手滑地把杯子給砸了,于是她卯足了勁一耳光朝凌艷秋給甩了過去。
“艷秋,你到底是怎么奉茶的?不懂我曹家的規(guī)矩嗎?”陳雅珍拿起手絹擦了擦身上濺著的茶水,不懷好意地朝凌艷秋一笑,又道,“把碎片撿起來。”
凌艷秋不疑有他,伸手去撿茶杯碎片的時候,這陳雅珍忽然狠狠一腳踩往她的手踩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