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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212-11-16
    寒碧披著件秋香色薄綢連帽斗篷，抱了只秋香色綢布包袱進了后角門，守門婆子笑著招呼道：“寒碧姑娘這么一早就回來了，好不容易求了一天假，也不多住一天。\[小說網(wǎng)\]”
    “家里事了了，怕寒香一個人忙不過來。”寒碧笑道，
    “這一陣子，寒碧姑娘家里事可真不少，沒什么大事吧？”婆子殷勤道，寒碧臉色凝了下，下意識捏了捏包袱，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答話，步進了角門，往枕翠閣過去。
    一個婆子看著寒碧背影閑話道：“可不是，到底是二房小娘子，四娘子院子里四個一等丫頭，三娘子院里只有兩個，走了一個，剩一個是忙不過來。”
    “這話要讓管事嬤嬤聽到，又得訓(xùn)斥你，三娘子、四娘子，加上去年出嫁二娘子，院子里侍候，都是四個教引嬤嬤，兩個一等、四個二等、八個三等小丫頭，粗使丫頭、婆子隨院子走，統(tǒng)沒分別，那姚黃、魏紫是四太太院子里大丫頭，不過給四娘子使喚，月錢人頭都算四太太院里，這話，大太太和大/奶奶可都當眾說過好幾回了，你再敢說這話，讓人聽到就是大不是。”
    “你看看我這破嘴!”婆子輕輕拍了下自己嘴巴笑道：“可不是，二太太把身邊大丫頭給了五爺兩個……唉喲，三爺院里可一個丫頭還沒有呢，這可是個巧宗兒，怎么還沒選？聽說金嬤嬤家里人來人往，沒有空手，可熱鬧呢!”
    “求她還不如求求沈嬤嬤呢，沈嬤嬤四娘子面前可是說一句算一句!”
    “挑小廝那會兒，三爺還沒進府，三爺也不是個沒主意，這事還能讓霞影居插手？再說，三奶奶五月里就進門了，還是得走金嬤嬤門子!”
    “說你這腦子不中用，也不想想就憑三奶奶這門第，能嫁進咱們家？四房挑她，不就圖個好拿捏，我跟你說，往后你看著，三爺院里事，統(tǒng)得由霞影居說了算，這三奶奶，中不了用。”
    “也是，四娘子多厲害人呢……”
    ……
    寒碧步履急進了枕翠閣，李金蕊聽到聲音，扔了手里針線下了炕，剛拖上鞋，又忙甩掉鞋坐了回去，寒碧進來，曲膝見了禮，李金蕊不等她說話，已經(jīng)揮手屏退了屋里小丫頭，寒碧忙從包袱里取了一兩銀子買那張進士榜出來，一邊遞給李金蕊，一邊低聲道：“第一百二十名就是。”
    李金蕊滿臉驚喜，一把奪過那張薄薄抄榜，也不看別人，一目十行點到第一百二十名陳清邁三個字，長長舒了口氣笑道：“我就說他是個真有才!”
    “姑娘!”寒碧重重叫了一聲，頓了頓，低低嘀咕道：“再有才跟咱們也不相干!”
    “哼!”李金蕊歪著頭，笑容滿面將那一百二十名陳清邁三個字來來回回看了幾遍，根本不理會寒碧嘀咕，寒碧無奈看著李金蕊，到底忍不住，側(cè)身坐到炕沿上低聲道：“姑娘可別犯糊涂，這陳清邁又哪兒好了？除了中了個進士，要什么沒什么，再說又不是知根知底，跟大太太說那些人家比，比哪家都不如，姑娘可不能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這不一樣，你別管，我心里有數(shù)。”李金蕊舉著薄紙又看了幾遍，才小心折起來，左右轉(zhuǎn)著看了看，尋了個匣子收了起來。
    殿試緊連著省試，三鼎甲著紅戴花穿街過巷熱鬧還沒散，京城又出了個哄動滿城熱鬧事，三皇子端王妃娘家弟弟、鎮(zhèn)寧開國公府三爺鄒書明和樞密使黃大人家六爺黃世慶，兩個京城出了名荒唐胡鬧小衙內(nèi)，為了搶一個像姑，砸了半個伎館，再一路打出來，打是滿城哄動，正巧那天大皇子敬王爺正包下不遠處長豐樓，宴請諸進才俊，眼看著兩家一路大打出手，直往長豐樓下打過來，敬王爺大怒，一迭連聲命人打出去，將鬧事捆回來。
    這一打出去，街上是混亂不堪，加上那些混跡京城無數(shù)幫閑惡少年聞風(fēng)而來，這中間有專為看熱鬧來，也有拿過銀子懷著心思來，混看熱鬧洶涌人群中，打太平拳、挑事說怪話、混水摸魚，這一通大亂，從潘樓街直往御街漫去，直到殿前三衙出動了馬步軍，才算彈壓了下去。
    長豐樓一樓也被砸不成樣子，幾個看熱鬧科進士，離熱鬧太近了些，竟還被人打一臉青腫，敬王直氣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等不及再去京府衙門，反正衙門里諸官吏，鎮(zhèn)寧開國公鄒應(yīng)清、樞密使黃大人，連端王也都已經(jīng)趕到這里了。
    敬王氣坐不住，怒吼著讓人提了捆棕子一般鄒書明和黃世慶扔上來，兩人混戰(zhàn)中也沒能保全，衣衫撕到露肉就不用說了，頭臉青紫腫大如同豬頭，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還沾著血跡，兩人雖說混帳荒唐，卻不笨，異口同聲把事全推到了伎館和那個像姑身上，一通哭訴，兩人儼然成了兩朵怯生生不知世事，被人騙了白蓮花。
    伎館里人被捆成一串拖進來，真是問什么答什么，答什么都是竹筒倒豆子，沒兩句就供出了那個引兩位衙內(nèi)大打出手天仙像姑，這位像姑卻是伎館客人，這會兒正堵伎館脫身不得，滿場人都伸長脖子等著看這位傳說中花容月貌、羞花閉月、天上沒有，世間就一個像姑。
    兩個臉上忍笑忍到內(nèi)傷王府護衛(wèi)拖了個高大粗壯、須發(fā)旺盛壯大漢子上來，推著他跪地上，連敬王內(nèi)，滿場鴉雀無聲、愕然看著緊緊捂著臉伏地上壯漢，兩個護衛(wèi)用手指了半天，才忍住笑說出話來：“爺，就他。”話沒說完，就笑說不下去了。
    端王無限悶氣指著壯漢，看著鄒書明和黃世慶問道：“這就是美人兒？”一句話問滿場哄然大笑，敬王笑手里杯子也摔到了地上，看著端王笑上氣不接下氣道：“令內(nèi)弟品味不俗，黃大人，您這愛子，品味也極不尋常。”
    黃大人氣悶非常，指著恨不得鉆入地下壯漢生氣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抬起頭!”壯漢沒抬頭，卻又緊蜷進去，兩個護衛(wèi)上前用力拉開壯漢手，頂著他肩膀提起發(fā)髻，壓著他抬起頭，侍立敬王身邊狄推官愕然看著壯漢驚叫道：“這不是明遠侯家六爺？”
    這回滿場真是靜悄悄鴨雀無聲了。
    這場京城幾十年沒有轟動熱鬧事，夜幕未落，就傳進了京城家家戶戶，隔天，各個瓦子里演史講書說渾話藝人們，就都用上了這么個事兒，只要略提一提，就能引滿場哄然。
    李丹若坐寧老夫人身后，有一下沒一下給她捶著背，寧老夫人又嘆了一口氣后怕道：“太婆也是看走了眼，看著好好兒，怎么是這么個腌臜人!虧你覺出不對來。”
    “嗯，”李丹若心不焉答了一句，這事，要不要跟太婆說一聲？沒想到紅云鬧這樣大，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竟扯進來兩位王爺，還有黃家……
    “若姐兒想什么呢？”寧老夫人轉(zhuǎn)頭看著想出神李丹若笑問道，李丹若看著寧老夫人，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太婆，有件事不敢瞞您，昨天那事……”李丹若低低將自己和紅云算計明遠侯家六少爺事說了，寧老夫人一下子坐了起來，不敢置信看著李丹若問道：“這真是那個紅云弄出來？”
    “嗯，昨兒她打發(fā)人給我送了幾塊慶勝餅過來。”李丹若低聲道，寧老夫人輕輕吸了口涼氣，眼睛瞇了瞇，眼神瞬間變凌利而狠決，李丹若看驚心，急忙拉了拉寧老夫人道：“太婆放心，一來我跟紅云計劃這事謹慎，絕無第二人知道，二來，太婆，我信得過她!”李丹若極肯定說道，寧老夫人眼神緩了緩，半垂著眼皮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點了下頭道：“嗯，這是個極難得，這一場事，手段，心計、膽子俱全，可遇不可求，也是舍不得，太婆信得過你，你若信得過她，這個紅云，往后你留心收攏著，若能收了她心，攏到袖子里，可是極得力之人，只一樣，這人，絕不能近身，近了身就是老虎，早晚吃了你。”
    李丹若忙點了點頭低聲道：“太婆，我知道了。”
    “嗯，這一陣子你別跟她來往了，避過這個風(fēng)頭再說，這孩子，你冒著風(fēng)險做下這事，你嫂子和戴家七娘子，可是統(tǒng)不知道。”寧老夫人點了點李丹若鼻子說道，李丹若搖頭笑道：“不用她們知道，我只求個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