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線人
高非抬頭一看,厲先杰像是不認(rèn)識自己的陌生人一樣,坐在旁邊的小木凳上,眼睛眺望著老板娘往鍋里煮餛飩,低聲說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我的身份告訴了你那個小姑娘。”
高非低頭吃著餛飩:“我不跟她說明白你的身份,你覺得她會同意幫你把老鼠帶進去?你放心,除了她之外,別人不知道你的身份。”
厲先杰:“呦呵,看來還真是和其他人區(qū)別對待,你就這么信任她?”
高非:“我信任她勝過信任我自己,這么說你滿意了吧。”
厲先杰嘴角帶著不易覺察的笑意:“看來愛情讓人盲目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高非:“你怎么看出她知道你的身份?”
厲先杰:“今天我以正式身份在情報處亮相,你的這個小姑娘看我的眼神,我就明白了……老板娘,辣椒多放,再放點。”
熱氣騰騰的餛飩端上來,高非瞟了一眼餛飩里辣椒:“兩年不見,入了川籍了?”
厲先杰從碗里挑出一個干辣椒放到嘴里嚼著:“你是沒去過滇西,你都不知道那兒的濕氣有多重,多吃辣椒是為了去除體內(nèi)的濕氣。”
“所以就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人都是一個漸漸習(xí)慣的過程。”
“借過借過!”韓三拉著黃包車從餛飩攤子經(jīng)過,高非背對著路,他沒看到高非正臉,自顧自的拉著車子往家走。
餛飩攤子的老板娘有心叫住韓三,又不敢大聲,急得直搓手:“這個韓三,每次回來都像火上房一樣著急,還不知道家里有兩個瘟神在等著他。”
高非放下碗:“一會兒幫我一個忙。”
高非把餛飩錢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尾隨著韓三走進弄堂。
厲先杰又吃了幾口,也把碗放下:“老板娘,結(jié)賬。你這辣椒不夠辣,下次你要買最辣的那種湖南干辣椒才行。”
老板娘笑道:“先生,你下次來,我一定準(zhǔn)備最辣的辣椒。”
厲先杰跟著高非的背影走進弄堂,高非看了看四下無人,指著一戶人家:“你替我把那個青幫的龍飛打了,讓他以后不敢再找韓三的麻煩。”
厲先杰:“兩個小混混而已,你動動手指就行,還要勞煩我?”
高非:“我能幫他一時,我走了龍飛還是要來。”
厲先杰點點頭:“好吧,這拉車的什么人,你這么幫他。”
高非:“是我準(zhǔn)備展的眼線。”
厲先杰:“這算是我還你那個小姑娘的人情,咱們互不相欠。”
高非:“你又想拿次的換好的,那是多大的事,這是多大的事,能混為一談嗎?”
兩人像是在回到特務(wù)連的時候,互相開起玩笑,忽聽韓三家里嘭的一聲響。厲先杰不等高非催促,已經(jīng)緊走幾步,推門走進韓三家里。
韓三家里,龍飛坐在椅子上,手里玩著他的兩個鐵膽,他的手下狐假虎威的站在一邊吆五喝六,一個暖瓶被摔在地上。
韓三站在地中間,正哀求著:“龍爺,您這不是難為我嗎?我上哪給您找那個人去,我連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龍飛指著自己的歪脖子:“韓三,看了吧,這就是那小子干的好事!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你是干嘛的?”
他瞪著推門走進來的厲先杰。
厲先杰看了看龍飛:“你就是歪脖子龍飛?”
龍飛氣得從椅子上蹦起來:“老子鐵膽龍飛,你是什么人,敢這么戲耍你龍爺!”
厲先杰掏出特工總部的證件,在龍飛眼前一晃:“76號情報處的,他是我們的線人,以后你再敢來胡攪蠻纏,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滾出去!”
被沈俊辰關(guān)了一個月,現(xiàn)在的龍飛最害怕的就是76號的人,一見76號的特工證件,嚇得連連作揖告饒:“長官,不敢,不敢,我保證再不來了。”
厲先杰揮揮手:“滾滾滾!看見你們這些雜碎,我都嫌鬧眼睛!”
龍飛點頭哈腰的貼邊溜出門,一刻不敢停留,倉皇的逃的無影無蹤。
韓三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成了76號的線人了:“先生,您,您是認(rèn)錯人了吧?”
厲先杰:“認(rèn)不認(rèn)錯人,我也幫你趕走了這個無賴,跟你直說吧,我們情報處現(xiàn)在正在招募線人。怎么樣,有沒有興趣?”
韓三:“先生,您看我就是一個拉車的,還做什么線人,我做不來這個,對不起您了。”
厲先杰:“每個月二十塊大洋,賞金另算。”
韓三:“真真是對不起您了,你就是找剛才那個歪脖子龍飛都比我強,我就是一個拉車的,做不來,真的做不來。”
厲先杰盯著韓三看了半晌:“我不強求人,不過,咱們就當(dāng)從沒見過面,要是你說出見過我……你懂我意思嗎?”
韓三:“我懂,您放心,我今天誰都沒見過,我現(xiàn)在這是自己跟自己說話解悶玩呢,以后見到您,我也只當(dāng)見到是空氣……”
厲先杰轉(zhuǎn)身走出去,對靠在門上的高非說道:“你這個線人嘴可真夠碎的!”
說著不理高非的竊笑,大步流星離開弄堂。
高非等厲先杰走遠(yuǎn),才邁步走進韓三家里,韓三坐在椅子上正在納悶,這個給自己解圍的特務(wù)居然這么好打,說走抬腿就走,好像自己當(dāng)不當(dāng)線人也都無所謂一樣。
“哎呦,高先生,您怎么來了?快請坐。”韓三連忙站起身,請高非坐他家里唯一的一把椅子。
高非剛剛在門外多少聽到一些韓三和厲先杰的對話,所以說話也沒有任何鋪墊,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韓三哥,我想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不瞞你說,我是重慶方面的人,我想雇傭你做我們的眼線……”
韓三一點沒猶豫:“高先生,您不用說了,您只要瞧著我合適就行,這事兒就這么說定了,我同意,錢不錢的,您看著給就成。”
韓三的爽快讓高非瞠目結(jié)舌:“你都不考慮一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韓三:“高先生,這么危險的事,您怕嗎?您不怕,我韓三也不是孬種,我也不怕!”
高非本以為這件事要費上一番口舌,結(jié)果準(zhǔn)備好的一肚子國家民族的大道理全都沒用上,自己的話剛說了一半,韓三就立刻答應(yīng),就像兒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