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梅和奸夫段文甫兩人被抓去了公安局。
    外面鬧出那么大的聲響,段文甫的女兒大丫卻一直沒有醒過來。
    佟雪綠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隨著眾人進(jìn)入另外一個房間，看到小女孩被大家叫醒后，神情懨懨的,巴掌大的小臉蛋一片蒼白。
    佟雪綠眼睛往周圍掃了一圈，然后在小女孩睡覺的床邊發(fā)現(xiàn)了不少花生殼。
    她心中微動。
    花生是易過敏食物,過敏的反應(yīng)癥狀不一,頭暈腹瀉或者皮膚發(fā)炎,也有出冷汗導(dǎo)致四肢無力的。
    她懷疑小女孩對花生過敏,而段文甫這個父親為了能和馬梅春宵一刻,很有可能在每次約會之前給小女孩喂食花生。
    若真是那樣的話，那段文甫這個父親簡直是畜生不如！
    不過這個只是她的懷疑，沒有證據(jù)之前她不好隨便說出來。
    好在小女孩之前沒有出事,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因為段文甫被抓走,小女孩的母親在鄉(xiāng)下,她被公安人員帶回去暫時收留幫忙照顧，直到小女孩的母親回來為止。
    小女孩被帶走后,眾人議論紛紛,罵得最多的便是馬梅這個老師。
    “太不要臉了,當(dāng)老師的人居然當(dāng)?shù)狡渌腥舜采先?簡直是無恥！”
    “就是,這樣的人怎么當(dāng)上老師的？我兒子就在城南小學(xué)上學(xué),我真擔(dān)心那里的其他老師也是這個德性！”
    “你這么一說我也有點(diǎn)擔(dān)心了，有這樣的老師，孩子還能學(xué)好嗎？”
    聽到大家的議論,佟雪綠心滿意足地離去。
    在屋后的佟嘉信也趁亂跑了出來。
    走出巷子后，佟嘉信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把腳邊的小石頭踢得飛起來，又抬頭別別扭扭看了她一眼。
    佟雪綠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開口說：“你想說什么就說吧?！?br/>     佟嘉信甕聲甕氣道：“你剛才不應(yīng)該露臉的，你現(xiàn)在被看到了，到時候姜明他爺爺報復(fù)你怎么辦？”
    佟雪綠眉頭微挑：“所以你這是在關(guān)心我了？”
    佟嘉信臉頓時漲得通紅，仰頭瞪了她一眼：“我沒有，我才沒有關(guān)心你，我就……就是覺得你這樣做很笨！”
    佟雪綠嘴角微勾：“關(guān)心我就關(guān)心我，你別扭個屁哦！”
    佟嘉信耳朵都紅透了：“你胡說，我都說我沒有關(guān)心你了！”
    佟雪綠差點(diǎn)笑噴：“行，你說沒有就沒有，我敢露臉，當(dāng)然就不怕他們報復(fù)！”
    因為一來這種事情不是她陷害馬梅，是馬梅自己出軌，又不是她把馬梅打暈放到男人床上去。
    第二，馬梅這事從明天開始就會發(fā)酵，現(xiàn)在這年代沒什么娛樂，一旦發(fā)生這種事情，傳播會非?？欤綍r候姜明的爺爺避都來不及，哪里會為了一個表親出面？
    至于馬梅，無論她露不露臉，她都會懷疑到她身上來。
    那她還躲什么？
    不如直接出來，氣死她得了。
    佟嘉信聽了解釋后心里松了一口氣，嘴上卻哼了一聲：“強(qiáng)詞奪理！”
    佟雪綠丟給他一個白眼：“口是心非?！?br/>     “……”
    **
    佟嘉鳴這邊打了電話后便直接回家照看佟綿綿。
    這會兒看他們兩人回來，他一改平時冷靜的樣子，緊張道：“怎么樣？人抓起來了嗎？”
    佟嘉信眼睛瞪圓，興奮地把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說的過程還不忘記捂住佟綿綿的耳朵不讓她聽。
    佟綿綿氣得小嘴嘟起來，都可以在上面掛豬肉了。
    佟雪綠則是去廚房準(zhǔn)備今晚的晚飯。
    佟嘉鳴已經(jīng)做好了飯，青菜配料等也弄好，她直接炒就可以。
    今天早上她讓佟嘉鳴一大早去供銷社排隊買五花肉，這會兒她把五花肉從井里提起來。
    用清水清理干凈后，加冷水和姜蔥花椒一起煮開，煮至八成熟再撈出來切成薄片。
    回鍋肉很考驗刀工，切得太薄容易碎，太厚沒有嚼勁。
    不過刀工對佟雪綠來說，那真不叫事兒，她切出來的肉片厚度一致。
    等回鍋肉做好后，她又快速炒了一個蒜蓉青菜便可以吃飯了。
    客廳那頭佟嘉信早就說完，這會兒聞到廚房飄出來的香味，他撒丫子狂奔過來，看到回鍋肉，雙眼頓時比頭頂?shù)臒襞葸€要亮。
    他用手偷偷夾了一塊肉放進(jìn)嘴里，顫巍巍的肥肉入口即化，瘦肉鮮美有嚼勁，豆瓣醬和青椒的香味在口腔里彌漫，又辣又鮮甜。
    好吃！
    真是太好吃了！
    他端起回鍋肉就往客廳沖過去：“吃飯啦，今晚有回鍋肉吃！”
    雖然被學(xué)校給開除了，可要是天天有這么好吃的東西，那開除就開除吧。
    現(xiàn)在這日子跟以前在大院里比起來，真是快樂賽神仙啊。
    他之前怎么會說出不想搬家那樣的蠢話呢？
    因為解決了馬梅這個麻煩，這個晚上，佟家大快朵頤吃著肉，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
    馬梅的事情發(fā)酵得很快，傳播效果比佟雪綠想象中還要好。
    她原本還打算如果傳播力度不夠的話，她會在背后暗暗推波助瀾一番。
    馬梅和人搞破鞋的事情很快傳到學(xué)校去，學(xué)校的老師都震驚了。
    馬梅性子是不好，可大家沒想到她居然會做出這樣令人不齒的事情。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真沒想到馬老師她是這樣的人！”
    “你怎么還叫她馬老師？就她那樣不要臉的破鞋，稱呼她為老師，那是侮辱了老師兩個字！”
    “我聽說她老公要跟她離婚呢！”
    “能不離婚嗎？現(xiàn)場捉奸在床啊，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
    眾人震驚歸震驚，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馬梅說情。
    馬梅的事情一出，學(xué)校很快就做出回應(yīng)，取消了馬梅的教師資格。
    與此同時，跟佟雪綠預(yù)料的那樣，姜明的爺爺姜主任在知道了這事情后，也當(dāng)即選擇跟馬梅劃清界線，說他們姜家跟馬梅不過是表親，讓公安局公事公辦，從嚴(yán)處理！
    馬梅的丈夫王保國覺得自己頭上一片綠油油，在判決下來之前就跟馬梅離婚了。
    段文甫的媳婦回到京市后，也選擇了離婚，而且還把段文甫的工作崗位要過去，從而成功回城。
    馬梅和段文甫的事情影響太過于惡劣了，街頭巷尾都在討論這事。
    為了肅清風(fēng)氣，兩人被拉到廣場上去批/斗。
    佟雪綠知道后，帶著佟嘉鳴幾兄妹一起去圍觀。
    他們?nèi)サ眠€算早，可廣場周圍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不一會兒就人山人海，將整個廣場都擠爆了。
    馬梅和段文甫兩人被捆著手臂，披頭散發(fā)站在臺子中央，兩人樣子都十分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一個領(lǐng)導(dǎo)模樣的人出現(xiàn)在臺上，敲鑼讓大家安靜，然后開始宣讀兩人的罪名：
    “馬梅和段文甫兩人，一個是老師，一個是鋼鐵廠的技術(shù)工人，他們都辜負(fù)了組織對他們的培養(yǎng)和信任，犯了流氓罪，影響十分惡劣！”
    臺下眾人聞言不由一陣嘩然。
    突然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打倒奸夫|淫/婦，打倒破鞋！”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紛紛附和聲討了起來。
    喊叫聲一聲比一聲激烈，還有人拿起石頭往他們兩個人身上丟。
    很快，馬梅和段文甫兩人就被砸得頭破血流。
    佟雪綠看到這里，就不想看下去了。
    她捂著佟綿綿的眼睛，抱著她擠出人群。
    馬梅在抬起頭時，似乎看到了一個跟佟雪綠很相似的背影。
    她突然想起那天她在巷子里跟自己說的話：“你將身敗名裂、一無所有?！?br/>     她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下來。
    **
    第二天，佟家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方靜媛。
    佟雪綠看到方靜媛，秀眉一挑道：“你是來找我的？”
    方靜媛昂著下巴：“你那是什么表情，難道我不能來找你嗎？”
    佟雪綠聳肩：“當(dāng)然可以?！?br/>     方靜媛哼了一聲，推著自行車直接進(jìn)了院子。
    她把自行車?？吭趬Ρ谏希厣泶蛄恐鹤樱骸澳氵@院子是買的還是租的？”
    “租的?！?br/>     方靜媛眼睛亮亮的：“跟誰租的？多少錢？”
    佟雪綠比出四根手指頭。
    方靜媛眼睛瞪大，驚叫道：“四十元一個月？你一個月的工資都沒有四十元吧？”
    佟雪綠翻了個白眼道：“不是四十元，是四個字——無可奉告！”
    方靜媛：“……”
    佟雪綠帶著她往客廳去，一邊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方靜媛跟在她后頭，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想來啊，是我媽讓我過來的，她這兩天才知道你們家出了事情，她讓我過來問你需不需要幫忙?！?br/>     方母？
    佟雪綠倒是有些意外：“不用了，你回去幫我跟你媽說聲謝謝。”
    方靜媛又從鼻孔哼了一聲，屁股在凳子上扭來扭去，眼睛往佟雪綠身上看了好幾次。
    佟雪綠給她倒了一杯茶：“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要找我？”
    方靜媛支吾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上次不是說這個發(fā)型不適合我嗎？那、那什么發(fā)型才適合我？”
    佟雪綠差點(diǎn)忘記這樁事了：“你想換發(fā)型？”
    方靜媛臉頰微紅：“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之前說的到底有沒有在騙我！”
    佟雪綠覺得她這個別扭的樣子跟昨晚的佟嘉信十分像，嘴角微勾道：“你的額頭太大了，發(fā)際線太靠后，像你這樣的臉型適合留劉海?！?br/>     方靜媛迷惑：“留劉海？”
    佟雪綠點(diǎn)頭：“沒錯，不是那種短短幾撮毛的劉海，要多一點(diǎn)的厚一點(diǎn)的劉海?！?br/>     方靜媛想象不出來，身邊的人也有人留劉海，但都是很薄很短的，就是幾撮毛，一點(diǎn)都不好看。
    佟雪綠往外頭看了看天色道：“走吧，我?guī)闳ダ戆l(fā)店換個發(fā)型?！?br/>     方靜媛震驚：“現(xiàn)在就去嗎？”
    佟雪綠斜睨著她：“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換發(fā)型嗎？還是說你不相信我的眼光？要是不相信的話，你現(xiàn)在就走吧！”
    方靜媛看她一副準(zhǔn)備送客的樣子，氣得咬牙。
    想了一下，她狠狠一跺腳道：“去就去！”
    于是佟雪綠拿上軍挎包，鎖上門帶著方靜媛去了附近的國營理發(fā)店。
    來到國營理發(fā)店。
    一進(jìn)門，就見一面不太清楚的鏡子對著門口，鏡子下面是一張陳舊暗黃的小木桌，桌子上擺著刮臉刀和剪刀等剪發(fā)工具。
    店里唯一的老師傅靠在破舊的沙發(fā)上打盹，打呼聲幾乎將屋頂都掀翻了。
    佟雪綠走過去，大聲道：“老師傅，給剪個劉Hu蘭同志的發(fā)型。”
    老師傅迷迷糊糊醒過來，還沒出聲方靜媛那邊就抗議上了：“你說的合適發(fā)型就是這個？”
    佟雪綠挑眉：“怎么？你不相信我的眼光？這樣吧，要是你這頭發(fā)剪壞了，我這腦袋任你處置！”
    方靜媛咬著下唇考慮了一下：“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是剪壞了，我跟你沒完！”
    雖然她跟佟雪綠從小不合，不過有一點(diǎn)她不得不承認(rèn)，那就是佟雪綠比她會打扮。
    “什么剪壞了？！你這女同志會不會說話的？我老楊幫人剪頭發(fā)幾十年，從來沒剪壞過！”
    老師傅一臉不滿。
    佟雪綠勾唇笑道：“我家妹子不懂事，老師傅您別跟她計較！我來之前就打聽過了，老師傅您這手藝是整個京市里最好的，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大老遠(yuǎn)跑來這里！”
    老師傅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還是你這位女同志有眼光！我這手藝可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佟雪綠立馬將方靜媛按在理發(fā)椅上，然后插科打諢，按照自己的想法指點(diǎn)老師傅修剪。
    當(dāng)然，雖然是她的想法，可老師傅一點(diǎn)沒察覺。
    最后剪出了一個帶劉海的劉Hu蘭發(fā)型，也就是現(xiàn)代的bobo頭。
    其實她覺得大波浪長發(fā)更適合方靜媛的五官，只是現(xiàn)在燙發(fā)需要單位開介紹信，而且不允許披頭散發(fā)，只好退而求其次。
    佟雪綠逮著老師傅的手藝一頓吹捧：“我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老師傅您這手藝實在太穩(wěn)太好了！我下次要剪頭發(fā)的話，肯定來找老師傅您！”
    老師傅的臉再次笑成一朵菊花：“等著，我去拿個東西來弄弄劉海！”
    過了一會，老師傅就拿著燙發(fā)的工具過來，用小刷子把不服帖的劉海往內(nèi)卷起來。
    弄完后，方靜媛整個人頓時大變模樣。
    之前亮得可以當(dāng)鏡子照的大腦殼看不到了，后退得幾乎可以和清朝阿哥相媲美的發(fā)際線也被遮蓋住了。
    劉海一遮，臉也變小了。
    方靜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臉不置信：“這個……真的是我？”
    老師傅哼哼：“女同志，你現(xiàn)在還覺得我剪壞你的頭發(fā)嗎？”
    方靜媛猛搖頭：“沒有沒有，老師傅您剪得太好看了！”
    嗚，好看得她想哭??！
    老師傅被夸得心花怒放，少收一毛錢，只要了三毛錢的理發(fā)費(fèi)。
    他還叮囑佟雪綠，讓她剪發(fā)一定要來找他，佟雪綠連連應(yīng)好。
    從理發(fā)店出來，方靜媛摸著新出爐的頭發(fā)，紅著耳根支吾：“那個……我請你去國營飯店吃飯吧，不過你可別誤會，我就是不想欠你人情！”
    佟雪綠想了想道：“請吃飯就不用了，我現(xiàn)在就在國營飯店工作，我哪里需要你請？你要是想還我人情的話，那就幫我做一件事情吧?！?br/>     方靜媛頓了一下，試探道：“你該不會是想讓我?guī)湍阍谖腋缑媲罢f好話吧？你上次不是把他當(dāng)狗屎忽視掉嗎？”
    “……”
    佟雪綠不知道方文遠(yuǎn)聽到這話是啥感覺，她差點(diǎn)沒笑死。
    “我現(xiàn)在還是把你哥當(dāng)狗屎，我想讓你幫我把我兩個弟弟被馬梅和學(xué)校開除的事情宣傳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br/>     現(xiàn)在外頭流傳的都是馬梅搞破鞋的事情，對于佟嘉鳴和佟嘉信因為頂撞老師被開除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
    她原本想拿捏著馬梅的錯處去跟學(xué)校談判，讓兩兄弟回學(xué)校去。
    可現(xiàn)在她改變主意了。
    她要用輿論逼學(xué)校來求他們回去！
    否則他們這樣灰溜溜回去，那多沒面子！
    方靜媛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聽只是這樣的要求，當(dāng)即點(diǎn)頭道：“沒問題，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方靜媛在文工團(tuán)工作，認(rèn)識的人很多，方家的親戚也很多，而且個個都是國家單位的人。
    由她去做宣傳會最適合不過了。
    方靜媛走之前，佟雪綠還去供銷社買了幾包點(diǎn)心，除了給方家的，還有給那邊佟家的。
    除此之外，她還拿出一百元讓她帶給陳月玲，說是之前向她借的錢。
    和方靜媛分別后，她直接回家了。
    而溫如歸這邊終于踏上了回京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