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假如愛情可以解釋
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你我的相遇
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
生活就會比較容易
假如有一天
我終于能將你忘記
然而這不是
隨便傳說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才要
上演的戲劇
我無法找出原稿
然后將你
將你一筆抹去
-------------------------------席慕容《錯誤》
透明的陽光從窗外流瀉進來,微風吹拂進房間,夾雜著清淡的花香。
“什么徹底遺忘了你?我認識你嗎?一點印象都沒有?!鳖欔爻娇粗鴿M臉不甘、長聲哀號的俊俏小帥哥,疑惑地眨了下眼睛,眉頭習慣性地皺起,心里想著什么叫唯一徹底遺忘的就是他?!印象中好象沒有見過他吧?!為什么現(xiàn)在一副好象她負了他的怨婦臉。她一頭霧水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林小貓,現(xiàn)場所有人中,她唯一的熟人:“我有忘了什么嗎?貓貓?!”
剎那,林樂嵐成為現(xiàn)場所有目光的焦點。
“厄?恩,我……”林樂嵐望著顧曦辰澄清信賴的目光,腦中一片空白,酸、澀、苦的滋味在心頭不斷的匯聚糾結,最后匯聚成罪惡感和歉疚從她的目光中流淌出來,她不敢看向小曦的眼睛,低頭看著地板,牙齒死死地咬著唇,手指顫抖地揉捏著衣角。
房間里,
光線明亮,
給人暖暖的感覺,
空氣里流淌著的卻是靜默,
仿佛一種說不清的哀傷在他們之間蔓延。
顧曦辰無法忽略心里異樣的感受,她環(huán)視了一圈房間內(nèi)的擺設,目光落在床邊的支架上,上面倒吊著一瓶已經(jīng)空掉的葡萄糖瓶,長長的透明輸液管內(nèi)殘留著水痕,最后她凝視著輸液管的針頭,粗粗長長的針孔,眼光照射下,明晃晃的冰寒,驀然間心悸,她感覺胸口痛的厲害,身子不住顫抖,面色也極為蒼白,她指著胸腹間,望著林樂嵐輕輕地開口:“我是在醫(yī)院嗎?小貓,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為什么在這里?全身都痛,特別是這里,就好象里面的骨頭斷裂了,快要疼死了。我怎么想不起來怎么受傷的?”
“小曦——”聽到顧曦辰喊痛,林樂嵐抬頭,臉色雪一般蒼白,全身的血液凝固冰凍只有睫毛微微的顫動,劇烈的悲愴使她哽咽著,喚了小曦的名字之后再難出聲。
……
我為什么在這里?
全身都痛,特別是這里,就好象里面的骨頭斷裂了,快要疼死了。
我怎么想不起來怎么受傷的?
……
那迷茫的聲音,漣漪一般一波波在他們的耳邊回蕩著。
“小曦、小曦、小曦……”宗政煌無聲地呼喊著她的名字,身體觸電般不停顫抖著,嘴唇抿得死緊,蒼白泛紫,面色憂郁,眼睛內(nèi)溢滿哀傷痛苦,滿心的絕望快要把他吞沒。聽著她說胸口痛、全身痛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也跟著一寸一寸冰冷刺骨、刀剜錐剔,心底的黑洞越撕越大。
小曦不記得他了!
小曦忘了所有有關宗政家的事了嗎?!
這些人或事,
是她覺得痛苦難以承受,
所以潛意識在心里抹掉了嗎?!
那一刻,宗政華耶卻又是心痛又是憤怒。
聽著顧曦辰說胸骨斷了一般疼的時候,他的心啊肝的也跟著痛起來,但是想到顧曦辰完完全全忘了他的時候,他又恨不得劈開她的腦袋,把她腦子里所有記憶重新篩選,除了有關他的記憶,其他一切無關緊要的全部格式化。
他忍受不了此刻的壓抑氣氛,漲紅了臉對著顧曦辰大吼:“笨蛋,什么都不記得你還不知道這代表你失憶了嗎?!你忘了認識我之后大半年的時間!從去年9月到今年2月,你知道嗎?離過年還有幾天!整整大半年的時間,你忘了,忘了我、忘了我們……”
“你才是笨蛋!你以為你誰??!我又沒問你,你兇什么兇?。俊弊栽倿槁敾燮恋拇竺琅斎辉谑廊搜壑械拇_也是如此,顧曦辰最痛恨別人諷刺她為笨蛋,所以一聽到一個“小毛孩”沖她吼著笨蛋的時候,她毫不客氣地抬頭挺胸瞪回去:“神經(jīng)……哎喲——”
一不小心扯動胸口的傷口,她疼的縮眉捧心,眼淚在眼眶里旋轉著快要落下來。
“小曦,小心!”宗政煌驚慌的顫抖。
“小曦,怎么了?”林樂嵐驚呼。
“小曦,輕點,別再扯動傷口!”溫涵湫苦笑嘆息。
宗政華耶怔怔地僵住,因為心里的痛楚,下面的話無法說出來。
你忘了,
真的忘了,
忘了我們已經(jīng)……
顧曦辰忍住了一波波的疼痛,在眾人關注的目光下抬頭,眼睛內(nèi)是迷茫困惑:“我忘了大半年的時間?現(xiàn)在快要過年了嗎?為什么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我真的忘了嗎?!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
一連串的問話泄露了她的心慌焦急,過于蒼白的面龐也因此染上胭脂般的緋紅,睫毛顫動中她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想要在他們的目光里找到答案。
溫涵湫默然地站在一角,目光澄澈如水,凝視著她臉上的迷惘迫切,在心里如是說著:
因為,那些對你來說,是最痛苦的記憶。
那些痛苦,忘了也好。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可是,這些最真實的原因他卻不能說。他只能微微地對著她綻開清淺的微笑,自然中流露著讓人平靜的溫柔祥和:“小曦!不要急?!?br /> 說話中,他的聲音也是那么溫煦輕柔、從容淡定:“因為車禍,你受了比較嚴重的傷,胸骨有些斷裂,頭部也受到撞傷,還有身體其他部分也有灼傷、擦傷,不過現(xiàn)在你醒了也就代表沒有大的問題。”
“這樣嗎?車禍?哇!我會不會也撞得毀容變丑了?”不知道為什么,顧曦辰聽著他的解釋腦中雖然還有其他疑問,心里卻也接受了他的說法。但轉念一想到自己出了車禍她又驚嚇的哇哇大叫,害怕自己被撞的毀容了。
“我那傾國傾城漂亮的臉蛋啊~~~~”
這種時候竟然想的是有沒有變丑,的確是自戀臭屁的顧曦辰!
以前那個沒心沒肺,恣意驕傲的顧曦辰回來了??!
林樂嵐撲哧一笑,隨即眼睛里流下喜悅的淚水,她望著驚叫連連四處找鏡子要看自己的臉有沒有被毀掉的顧曦辰,激動地連聲音也哽咽:“小曦,都是我害了你,我一直怕你醒不來,還好現(xiàn)在~~~~~~~”
“鏡子,鏡子呢,快點把鏡子拿給我看看?。刻炷?,如果撞的徹底,臉毀的比鐘樓怪人卡西莫多還恐怖的話我還不如死了算了!”顧曦辰驚恐地臆想著自己可能毀容的模樣,尖叫著到處找鏡子,壓根沒有聽到林樂嵐的呢喃。
“小曦,不要動!我去找鏡子給你!”宗政煌焦急地按著她掙扎亂動的身體,生怕她動作過于激動傷口迸裂。
“不會的!我保證你的臉一點沒傷到,等你身體好起來的跟以前一樣漂亮!”溫涵湫趕緊安撫,輕柔的聲音更加低沉溫暖,走近她誠摯地微笑著保證。
“真的嗎?!沒騙我?!不是White lies?!”顧曦辰聽了將信將疑。
“我發(fā)誓!以我教師的職業(yè)道德保證!”溫涵湫面對著她疑惑的面龐,目光坦然清澈,一字一頓認真地說:“我保證顧曦辰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孩!”
“謝謝!”顧曦辰望著他澄清透明、毫無隱藏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保證,朝他燦爛一笑:“只要沒有毀容就好,我也不計較是不是最漂亮的人了!”
宗政煌望著她笑靨如花,情不自禁在她耳邊癡癡低語:“是,小曦!在我眼里你永遠是最漂亮的?!?br />
怦!
怦怦!
聽到他的呢喃,顧曦辰心臟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跳的飛快,她微微側過身體,睫毛顫抖著,望著宗政煌英俊非凡的面孔,憂郁深情深邃如海的眼睛,她的臉蛋不爭氣的慢慢變紅。
她好象真的心動了,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開始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