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不羨慕
江念聽到小徒弟一臉鄭重地說出“我會(huì)努力做鳥”這幾個(gè)字, 感覺自己腦袋上冒出很多個(gè)問號。
她很少有后悔的事,但現(xiàn)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在當(dāng)鳥上,徒弟好像是認(rèn)真的。
她去相思城逛街時(shí), 謝清歡一路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沒有再說什么。
江念反而有些惴惴,偏頭看了看旁邊的少年,少年姿容如仙,很是端莊矜貴,一臉的“洗心革、重新做鳥”。
江念隨手拿起攤販上的一個(gè)金絲編成的小球, 球里好像放了某種香料,她拿著小球晃了晃, 里發(fā)出鈴鐺搖晃的清脆響聲。
擺攤的老板是只雜毛狐貍, 頂著張狐, 笑道:“大人要這個(gè)嗎?”
江念:“鈴鐺?”
老板目光在她與謝清歡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 然后撫上自己的脖子,笑嘻嘻地說:“掛在這兒的?!?br/>
江念掃了眼, 這上的東西都挺精致, 便闊綽表示:“全買了?!?br/>
等回去以后再分給徒弟們。
老板“哎”了一聲, 把所有的東西利落地裝進(jìn)儲(chǔ)物袋,然后又從竹桌底下,翻出一對金燦燦的手鐲。手鐲上刻著許多蜿蜒符文,中段還有青玉裝飾。
“這個(gè)算贈(zèng)品, ”狐貍瞥眼江念手指上的玉環(huán),笑道:“比大人手上那個(gè)要好一點(diǎn), 能變大能縮小,妙用無窮啊?!?br/>
江念點(diǎn)點(diǎn)頭,見這個(gè)手鐲也挺漂亮的, 便扭頭問:“你要換成這個(gè)嗎?”
謝清歡紅著臉,故作矜持地?fù)u頭,“不要?!?br/>
江念:“這個(gè)不是漂亮些嗎?”
謝清歡看了她一眼,又假裝望向其他地方,腳腕上的玉環(huán)好像又燙了起來。他微微縮了縮腳,端起自己神鳥的端莊,“我已經(jīng)有一個(gè)了?!?br/>
說著,他忽然回頭,又望著江念,深黑色的眼眸翻動(dòng)著許多欲說還休的情緒,“我只要一個(gè)就好了。其他再好,也比不上我這個(gè)?!?br/>
他不浪費(fèi),也很勤儉。
江念莞爾,見手鐲漂亮,便收在儲(chǔ)物袋里,這時(shí),雜毛狐貍湊過來,小聲對她說:“大人,鳥兒向
來害羞,你這樣問,他肯定是不答應(yīng)的。不過嘛,等到了床上,自然能有別種趣味。”
江念茫然地眨眨眼,“什么?”
什么床上?這不是一個(gè)鳥環(huán)嗎?
狐貍彎起雙狐眼,“大人別裝糊涂啦,你來我這里,不就是買這些東西嗎?”
江念:“等等?!?br/>
她打開儲(chǔ)物袋,再次審視自己買的這包東西——粉紅色的不明丹藥、透明玉色的藥膏、頸環(huán)、金鈴、鞭子,各種奇奇怪怪又做工精細(xì)的小玩意。
雜毛狐貍指了指自己的招牌。
江念緩慢地看過去,這一條街上,每一個(gè)商鋪前都放置一張旗桿。旗桿顏色各異,有的是玄色、有的是白色、有的是黃色、一眼望去,五顏六色。
而狐貍的攤位前的旗桿,是非常騷包的粉色。
江念并不懂妖國的風(fēng)土人情,一開始心思又全放在想學(xué)做鳥的徒弟身上,這時(shí)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仰頭望著騷包粉旗上的幾個(gè)小字,臉霎時(shí)就燒了起來。
這個(gè)店,好像不太對勁的樣子。
她下意識看眼謝清歡,少年別開臉,耳根已經(jīng)燒紅。
雜毛狐貍翹起拇指夸贊:“別的妖怪最多買一兩件,大人出手不凡,一下子就把所有東西都打包了,大人真是龍馬精神!不凡吶、不凡吶!”
江念買了東西,也不好再退回去,嘆口氣認(rèn)栽。反正慕曦兒是風(fēng)月道老手,這包東西丟給她也不是不行。只是等到她打包出去時(shí),街上所有妖怪看她的眼神已經(jīng)大不相同——
敬畏中又夾雜著羨慕,羨慕里又混合著欽佩。
她帶著謝清歡走在路上,成為整條街最靚的崽,妖怪們見就要翹起大拇指,由衷贊嘆“大人,不凡吶,不凡吶!”。
邊夸著,賊溜溜的目光在她與謝清歡之間來回打轉(zhuǎn),又說:“美妖,真美吶!真美吶!”
江念還能挺挺胸膛,從容接受這一聲“不凡”,然而一扭頭,她的小徒弟已經(jīng)低著頭,一副又羞又憤的模樣,恨不得變成鳥把腦袋鉆到翅膀下。
沒辦法,江念只好把這只害羞的美
妖帶回城主府,正好這時(shí)小妖來信,說是找到烏梢,只是大妖貪涼,縮在相思城外一處山澗中睡覺。
大妖起床氣大,小妖們不敢上前喚醒它。
于是江念便跟著來到山澗,這兒古木參天,山嶺險(xiǎn)峻,一條湍急河流如銀練破開兩道石壁。巨大的黑蛇就枕在山崖之中,沉在河流里,鼾聲震天。
它睡得正酣,腦袋泡在水中,宛若一座浮島,夢中時(shí)不時(shí)甩甩尾巴,就激起浪花陣陣。
江念跳到它的腦袋上,喊了幾聲,她的那點(diǎn)聲音,甚至比不過大妖的鼾聲。
三花跳了過來,嫌棄地把自己爪爪上的水擦掉,說:“沒用的,這條蛇一旦睡死,怎么都喊不醒,除非你鉆到他的耳朵里,大聲把它喊起來!”
江念:“那倒不必。”
她拍拍袖子,一個(gè)小腦袋探出來。白玉般的小蛇從容地游出,親昵纏繞她的手指。
三花都驚呆了:“霸地大人,你的袖子里真是什么都有啊!這就叫袖里乾坤嗎?”
江念勾著嘴角笑笑,讓赤虵游到水里,對著巨蛇的七寸噴火。赤虵的火并非凡火,不懼水流,可以把烏梢噴成活烤大蛇。
小蛇蹭蹭她的指腹后,跳到水中,體型變大,一道火焰躥出,破開湍急江流。水流被蒸發(fā)成水汽,山澗之中霎時(shí)騰起云煙般的茫茫白霧。
夢中的烏梢被火焰包裹,下意識掙扎起來,河流瞬間騰起千丈浪花。
怕水的貓貓一下子就躥到江念的懷里,“喵嗚!”
貓貓腦袋對上雙幽怨的眼睛,它下意識瑟縮了下,爪爪扒拉江念的手臂,說:“只是占用大人一下喵,你干嘛這樣瞪我?!?br/>
江念聽到它的話,轉(zhuǎn)頭望向謝清歡。
少年雙頰泛紅,垂著眼睛,小聲說:“我沒瞪它。”
他飛快補(bǔ)充:“我沒吃醋?!?br/>
“我不小心眼。”
江念忍著笑意,說道:“好好好,你當(dāng)然不小心眼。是不是熱了?去山崖上休息一下吧?!?br/>
她抱著怕水的貓貓飛到山崖之上,遠(yuǎn)離赤虵噴出的火焰熱浪。
一落地,三花又行了,馬上從她懷中跳出來,扭頭對謝清歡說:“你看我這么快就跳出來了,你別記恨我??!”
謝清歡:……
他默默攥了攥掌心,抿緊嘴角。
水中,烏梢跳到陰涼江水里睡得正香,忽然感到一陣熱浪襲來。他夢到一口巨大的鍋,鍋里沸水翻騰,有幾根蔥花,幾顆八角。
熟悉的女聲笑吟吟地在耳畔響起:“這條蛇不聽話,不如煮了做蛇羹吧?!?br/>
烏梢猛地睜開眼睛,劇烈掙扎,大聲喊:“老大不要?。。?!”
它再也不敢偷懶了!
江念聽到聲音,抬起頭,“嗯?它是不是喊了我一聲?”
三花:“做了個(gè)噩夢唄?!?br/>
謝清歡不贊同地蹙眉,“怎會(huì)是噩夢?”
如果能夠夢到……他抬眸看眼江念,想起自己醉酒后的夢境,漫天星河璀璨,青鸞振起雙翅,帶她在星海之中飛翔。她睡在他長長的羽毛上,聽他唱只能唱給主人的歌,還大聲夸他羽毛好看、歌聲好聽。
他想起那個(gè)夢,心跳驟然加快,腦袋又有點(diǎn)暈乎乎,連忙低下頭,端正地坐著,以免自己失態(tài)。
如果能夢到她,怎么都不算是噩夢吧。
三花忽然人模人樣地點(diǎn)頭,“也對,這種喊xx不要啊,除了噩夢還有可能是欲拒還迎,你可真懂!”
這時(shí),烏梢又撕心裂肺地喊起來:“老大不要吃我哇啊啊啊!”
三花:“嗯,大王說過,吃也有很多種含義!想必這是個(gè)美夢了!”
江念皺眉:???
妖怪們都是這么狂野的嗎?這怎么想都不是好夢吧,估計(jì)大蛇泡在熱水里,就夢見自己被煮成一碗鮮美的蛇羹,才會(huì)發(fā)出如此撕心裂肺的慘叫。
可是少年歪歪腦袋,看著三花貓,露出好奇的神色,“吃還有什么含義?”
三花挺起小胸膛,尾巴翹高,“你不懂嗎,你不是大人的美妖嗎?就是你和大人經(jīng)常做的事呀!”
謝清歡怔怔想了想,他與師尊做的事——
難道烏梢夢見鉆進(jìn)少女的袖子
里,或者蹭她的手掌心?
他突然睜大雙眸,氣得眼尾泛紅,清冷的眼睛染上一抹艷麗的琦色,“它怎么敢?”
三花也跟著附和:“對啊,它怎么敢吶!”
江念:……由此可見,不同物種之間,確實(shí)是很難交流。
烏梢終于被燒醒,巨大的身體在河床翻來滾去,水花四濺,茫茫白霧里,他看見一條通體白色的美蛇,渾身似白玉雕成,每一片鱗片都精致美麗,眉心一點(diǎn)灼灼殷紅。
剎那,被火灼燒的痛楚都消散不少,烏梢張大嘴巴,“好漂亮的美蛇!”
小赤虵鄙視地看眼這條犯癡的黑蛇,收回火焰,身體縮小,飛到山崖之上。
江念俯身,手指垂下,摸了摸它的腦袋。
赤虵高興地蹭蹭她的指腹,順著白皙指尖往上,在她掌心撒會(huì)嬌后,熟練地游進(jìn)她的袖子里。
三花再次驚嘆:“大人,你的袖子真是什么都可以藏??!”
江念翹起嘴角,“正常操作正常操作?!?br/>
終于把烏梢喚醒,她走到山崖前,低頭望著銀練般的長河,忽然,她感到一道灼灼的目光,下意識偏過頭,對上雙深黑的眼眸。
少年正在望著她。
準(zhǔn)確來說,是凝視她右手那截沒有藏鳥的袖子,眼中難掩羨慕。
見她看過來,謝清歡馬上移開視線,企圖端莊矜持地解釋:“我沒想鉆進(jìn)去?!?br/>
“我不羨慕。”
作者有話要說: 啾啾三連:
我沒吃醋。
我不羨慕。
我敲端莊。
感謝在2021-07-07 23:59:11~2021-07-08 17:45: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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