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爬滿血絲的人門
拍賣會在一間荒遠平房的地下,平房門口站著一個黑色狼頭的使者,我在他西服外面的皮膚上看到了明顯的尸斑,可拿出銅鏡一照,竟然還能出現(xiàn)在銅鏡里,只是整個人被反了過來,腳跟在前,腳尖在后。
狼頭侍者語氣冰冷地問道:你有請?zhí)麊幔课易筇陀姨?,竟然一個口袋也沒找到請?zhí)?!我這才想起自己好像把它忘在車里了!
狼頭侍者見我找不出請?zhí)?,巨大的狼嘴一咧,泛黃的狼牙和血盆大口就這么顯露在我的面前。
這劣質塑料質感的狼頭面具后竟然不是人類的臉!
那狼頭朝西方斜斜頷首,碧綠的眼睛在幽暗的小平房內(nèi)閃爍著貪婪的熒光,我隨之看去,只見墻壁上有許多影影綽綽的人影被已經(jīng)生銹的鐵釘死死釘住,而那些人影都不甘地扭動起來。
破敗的墻體正簌簌掉落白色的碎片,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墻而出。
等一等!冷靜!我可以回去拿的!我?guī)撞酵说介T邊,正想先跑再說之時,身后的木門驟然關閉,久未收拾的灰塵撲我一臉。
誰知狼頭侍者根本聽不懂人話,他張開充滿惡臭粘液的大嘴笑得惡毒,嘴里卻抑揚頓挫像是朗誦詩篇一般唱起了喪歌。
誤入惡沼的旅客,請留下你們最珍貴的寶物。當尸體融化為水澆灌玫瑰,當靈魂湮滅永生不眠,你們留下的寶物將會永恒燃燒。
都在唱什么鬼東西!
腳下堅實的水泥地忽然變軟下陷,柔軟得像一塊吞沒無數(shù)獵物的沼澤,我不得不迅速變幻位置,卻只能徒勞減緩自己下墜的速度。
一整個包的符咒武器沒一個能派上用場,那些影子脫離墻體,身體薄的就像一張紙一般,明明沒有五官,卻讓我感覺到無數(shù)貪婪的目光在緊緊注視著我。
莫名的危機感驟然而至,我飛速過了一眼四周,原本站在角落的狼頭侍者此刻已經(jīng)不見蹤影。
電光火石之間,我縱身上躍,就在我脫離地面的同時,從地面自下而上地涌出一道凌厲的刀光,狼頭侍者不知從那里抽出一把刀側身挺進橫刀劈來,我猝不及防,只能咬牙扛住,躍前縱后躲開隨之襲來的影子。
然而那刀鋒欺身而進,瞬間刀尖就刺向我胸前,只聽一道清脆的響聲,狼頭侍者連人帶刀被震飛出去,狠狠撞在墻上,狼頭嘔出一口黑血,我從懷中掏出血玉佩,只見玉佩完好無損,除卻一道細微的裂痕,恍若嶄新。
玉佩又救了我一次!
而狼頭侍者定定的盯著玉佩,眼里透出明顯的尊敬,侍者忽然面向我,隨后緩慢而恭敬的雙手交疊,對我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整個平房所有的異狀瞬間消失,只有一個影子迅速地躲進我的影子之中。
幾分鐘前雖然兇狠但還算鮮活的狼頭侍者此刻竟像一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般,步伐僵硬地走向前方,身體里還發(fā)出尸體僵直后被人硬掰動的咔吱聲,侍者伸手在墻上虛按幾下,平整的墻面就憑空扭轉,露出一個幽暗卻修得干凈整潔的通道。
我最尊貴的客人。狼頭侍者微微俯身,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請進。
這狼頭侍者來回態(tài)度變化也太大了吧。我將信將疑走進通道,心里還不住嘀咕這侍者到底是活人死人。
通道是直直往下的陡坡,兩旁是彩色的壁畫,前方遠遠有一點亮光。
而當我走出通道之時,就被身邊一個熊頭侍者攔下,他比狼頭侍者更加靈活,塑料面具后透出溫潤的聲音:客人請出示請柬。
我當然沒有請柬,想了想,只能拿出血玉佩給他看,本以為又是一場惡戰(zhàn),誰知熊頭侍者比狼頭的更加夸張,他捧起血玉佩髙聲贊嘆,對我連連鞠躬,那態(tài)度簡直是卑躬屈膝了:對不起客人,我并不知道今天要來的尊主就是您,請您跟我來。
什么尊主?
我人生地不熟的,能進來都已經(jīng)是運氣好了,聞言臉一端,髙深莫測的嗯了一聲,熊頭侍者更加誠惶誠恐,一路低三下四的賠禮道歉。
出了通道之后豁然開朗,誰能想到一個破舊的小平房之下竟有一座極其雄偉華麗的建筑呢。
這個拍賣場的老板一定有錢的發(fā)昏了,越往里走,走道就越發(fā)華貴,連地板都金燦燦的,兩旁的壁畫卻畫著各種長相丑陋兇惡的厲鬼,各色面具的侍者見到我都鞠躬行禮,偶爾有電視里能看見的幾個商界大人物被人領著進入房間。
眼看我的房間還沒到,我心里有點打鼓,又擔心自己暴露,只能旁敲側擊地問熊頭侍者:你知道其他人都是來這個拍賣會干什么的嗎?
熊頭懵了,下意識回道:拍賣的唄。
又小心去窺我的臉色,不知他看出了什么,反正熊頭話鋒一轉,答道:都是些干盡壞事來求神拜佛的爛人唄,你看前面那個,表面看上去髙風亮節(jié)的,實際不知道來這里多少次了,凈是來買鬼殺人的。
熊頭也不像是個正常人,他說到這里,自顧自就笑了起來,笑得我背后發(fā)涼,汗毛倒豎才停,聲音飄忽地來了一句:畢竟咱們鬼那么好,殺了人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尊主您就不一樣了,誰有您光風霽月呢。熊頭居然還不忘拍我的馬屁。
我冷冷應聲,這熊頭顯然知道不少關于尊主的事情,多說對錯,我索性閉嘴。好在很快,就到了我的房間,一看就知道和別人不一樣。
遠遠看去房間外爬滿黑絲,竟然還有一扇血紅的大門。
然而我走進才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一扇由人類堆砌而成的門,所有人體不論部位,都被切成方磚一樣的長方體,有的手指竟然能貼在腳背上,而無數(shù)血絲像爬山虎一般爬滿了門,遠遠看去,還真像一扇血門。
熊頭一點幫我推門的意思都沒有,竟然站的比我還遠,他好像一點也不害怕這扇門,臉上滿是信徒對于神祇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