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易到家的時候，是三點(diǎn)半整,池?zé)熣趶N房等著蛋糕烤好。
    外頭寒風(fēng)凜冽,房間里依舊溫度適宜。
    廚房西面是整面玻璃制的落地窗，外面的陽光打進(jìn)來,敞亮地鋪了滿地。
    池?zé)煻⒅呀?jīng)開始泛著橙紅色的陽光看，打了幾個瞌睡之后，聽到開門聲響了一下。
    男人的腳步聲隨即響起，由遠(yuǎn)及近,像是一下下踩進(jìn)了她的心底里。
    池?zé)焺傓D(zhuǎn)過頭去，烤箱就響了幾下。
    她僅剩的困意也煙消云散,起身過去，帶了手套把托盤拿出來。
    姜易在身后低低地笑：“今天心情這么好？”
    “不好。”
    池?zé)煱淹斜P放好，拿了蛋糕出來，“姜易,你看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三點(diǎn)多。”
    “我要準(zhǔn)確時間。”
    姜易又只能抬手看了眼腕表，“三點(diǎn)三十四分。”
    姜韻跟她說的從家里走的時間是晚上九點(diǎn)。
    臨安市路況向來不怎么好,尤其這幾天天氣不大好，堵車有嚴(yán)重,要提前很長時間就要去機(jī)場。
    池?zé)熢谀X袋里算了算，“你還有五個小時零二十六分就看不見我了。”
    頓了頓，池?zé)熮D(zhuǎn)頭看她,眼尾微微揚(yáng)著,彎成一個很俏皮的弧度,“下次再見我就是兩個月以后了。”
    兩個月以后,已經(jīng)是明年一月份。
    池?zé)熁厣恚昧搜b著奶油的裱花袋開始裱花，她說的風(fēng)輕云淡，但是心里還是難受地不行。
    眼睛只濕了一下，她就被人從身后抱住，“記得想我。”
    池?zé)煇灺晳?yīng)他。
    “別太累了。”
    “好。”
    池?zé)熌弥鸦ù挠沂志捅荒腥私o握住，姜易的手比她的要大不少，修長白皙，最適合拿手術(shù)刀。
    他就這么握著池?zé)煹氖郑晕⒂靡幌铝Γ案馍厦婢烷_出了一朵朵的花來。
    池?zé)煹皖^看著，聲音放的很輕：“姜易，你學(xué)了幾年的醫(yī)啊？”
    “六年多，怎么了？”
    “為什么沒當(dāng)醫(yī)生？”
    姜易沒答。
    池?zé)熞膊徽f話，靠在他懷里，等把整個蛋糕的切面都裱滿了一層花之后，她才聽到男人的聲音，就響在她的頭頂，低低沉沉的：“當(dāng)時覺得醫(yī)生太忙，怕沒時間陪你，誰知道你比我還忙。”
    “那我以后不忙了。”池?zé)熣J(rèn)錯態(tài)度良好。
    姜易已經(jīng)把她手里的裱花袋拿開，連著她的胳膊一起把她抱在了懷里：“讓我抱會兒。”
    池?zé)煵恍牛骸啊捅海俊?br/>     她實(shí)在沒辦法相信。
    跟姜易在一起時間久了，總覺得他心思沒有這么單純。
    “不然呢？”
    姜易的手今天確實(shí)老實(shí)，就握著她的手，只有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幾下。
    池?zé)熡X得太陽今天打西邊升起來了，裝模作樣地偏頭往窗戶那邊看了看：“姜易，你看太陽現(xiàn)在是不是往東邊落呢啊？”
    她越想越覺得有意思，輕輕笑了一聲：“我們姜教授今天不禽獸了啊？”
    話音落下，池?zé)熋黠@感覺到姜易的動作停了一下。
    男人“嗯”了聲，吻了下她小巧的耳垂，聲音有些含糊：“怕你累。”
    兩人在廚房忙了好一會兒，做了蛋糕和點(diǎn)心。
    池?zé)熎綍r做飯的時候不少，但是烘焙確實(shí)沒多少經(jīng)驗，端上桌子的時候，就跟以前上學(xué)那會兒寫完了作業(yè)等待老實(shí)驗收的感覺，有些緊張，還有些期待。
    她拿餐叉叉了小塊蛋糕遞過去，“啊”了一聲，“張嘴。”
    姜易特別配合。
    一口進(jìn)去之后，池?zé)熯€在看著他，她的眼睛亮閃閃的，裝滿了小星星。
    姜易唇角彎了一下，濃情蜜意：“老婆。”
    “嗯。”
    姜易頓了好半晌。
    池?zé)熞詾榻赘袆拥匾f不出話來了，也沒催他，結(jié)果等了好一會兒，才又聽她又說：“下次再做的時候把眼鏡戴上。”
    他說的一點(diǎn)都不隱晦，池?zé)煿庥媚_丫子都能聽懂。
    她也抹了一手指的奶油放進(jìn)嘴里嘗了嘗，是甜的沒錯。
    然后到了蛋糕，池?zé)熞矅L了一口，是和奶油完全相反的味道。
    咸咸的。
    應(yīng)該是她沒看清，把鹽給當(dāng)成糖用了。
    池?zé)煱櫫税櫭迹蛔杂X吸了口氣，“我下次不做了。”
    她可能壓根就不是這塊料。
    “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拐彎抹角地說她手藝差嘛。
    姜易突然傾身湊近她，語氣難得有些輕挑：“我懷疑你以前跟我做的時候，都看不清我的臉。”
    池?zé)煼瘩g：“我是近視，又不是瞎。”
    姜易看了眼她跟前的蛋糕，池?zé)熕查g就底氣全無。
    “乖，回來去配個眼鏡。”
    池?zé)煟骸啊?br/>     她保證，姜易要是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一秒鐘，她絕對就不理他了。
    姜易：“你大學(xué)掛了那么多科，是怎么近視的？”
    ……臥槽。
    池?zé)熒詈袅撕脦卓跉猓湃套]把那只缺了一個角的蛋糕扔過去，她的語氣不大好，“閉嘴，你看不出我生氣了嗎？”
    姜易看著她笑，一雙桃花眼像是真的開出了兩朵桃花來一樣，瀲滟多情。
    “笑個屁。”
    池?zé)煴凰吹媚X袋一熱，起身要走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就被椅子腿給絆了一下，一下子就撲進(jìn)了姜易的懷里。
    “生氣還投懷送抱？”
    “……滾！”
    *
    池?zé)煷_實(shí)去配了個眼鏡。
    在到了阿拉斯加的第二天，去試鏡之前，由姜韻帶著她去買了一個。
    因為劇情需要——《暗室》里面女主角的姐姐就是戴眼鏡的。
    圓框黑色金屬邊，帶上去顯得臉更小了。
    鏡片度數(shù)是一百五十度的，所以戴上去倒是不會顯得眼睛比平時小，姜韻笑瞇瞇地看她：“看著文文靜靜的，更像小白兔了。”
    試鏡就在這天下午，池?zé)煹牡讱獗灰稽c(diǎn)點(diǎn)耗光，在眼鏡店的時候，掌心就出了一層汗。
    “緊張？”
    池?zé)熤刂氐狞c(diǎn)了下頭，還刻意放慢了動作，來表達(dá)自己躁動難安的情緒。
    雖然要試鏡的那一場劇本已經(jīng)被她背的滾瓜爛熟，還有幾次都拉著姜易配合她演，但真到了這一刻，還是覺得緊張。
    心跳加速，呼吸聲也微微重了些。
    姜韻上下打量她幾眼：“以前也沒見你這么緊張過啊？”
    “以前都是普通劇本。”
    “那你這次也當(dāng)是普通地來看。”
    姜韻頓了下，“小池，你是不是沒注意到女主角的身份？”
    “什么身份？”
    果然。
    姜韻恨不得把劇本拍到她跟前，“女主角是美國高中學(xué)校的華人留學(xué)生，知道華人什么意思不？”
    中國人的意思，池?zé)熤馈?br/>     不等池?zé)熁卮穑嵕汀皣K”了一聲，“你等我回去好好教訓(xùn)姜易，他媽的把我們好好的小白兔給帶成什么樣了，劇本都敢不好好看了。”
    池?zé)煕]太聽進(jìn)去，耳邊還繞著姜韻前幾句話。
    她確實(shí)沒怎么注意那雙胞胎姐妹倆的身份，臺詞和神態(tài)描寫刻畫地太足，以至于池?zé)熀雎粤俗钤嫉囊稽c(diǎn)。
    “這次對女演員的外貌有很大限制，必須要求黑發(fā)黑瞳，要是很典型的亞洲人，這就意味著——小池，你的競爭對手已經(jīng)縮減了一大半。”
    池?zé)熀袅丝跉狻?br/>     姜韻又象征性地安撫了她幾句，很快把話題轉(zhuǎn)開，說起私事來，比如——
    “昨天晚上跟姜易打電話了沒？”
    池?zé)煛鞍　绷艘宦暎呕剡^神來嘆了口氣：“打了還沒兩分鐘，手機(jī)就欠費(fè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