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靳聲顯然不知道這點,緊接著又發(fā)了一條消息過來。
    【不過這個新人是另一個經(jīng)紀(jì)人打算簽的。】
    池?zé)煻⒅聊簧系哪切凶郑傆X得出現(xiàn)了層層疊疊的重影,她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光是把這句話看明白就用了半分多鐘。
    旁邊宋羽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她不對勁兒,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煙煙,不舒服嗎？”
    聲音明明就在耳邊響起,聽在池?zé)煹亩淅飬s有些縹緲。
    她深呼了口氣，轉(zhuǎn)頭沖她抿了下唇角:“我沒事。”
    再回過頭來，屏幕上方又多了兩行字。
    【下午可以來公司吧？】
    似乎是因為姜易的緣故,陸靳聲對她說話一直挺客氣,【要不我去接你？】
    大好的機會也不能浪費了，何況姜易要是想給她開后門也不用等到，池?zé)煕]再猶疑,雖然心里依舊有些發(fā)堵，還是很快答應(yīng)下來。
    池?zé)熜那椴淮蠛茫詮母懡暳耐晏熘螅桨l(fā)地心不在焉。
    十一點多的時候,陸靳聲又發(fā)了一條微博,和上一條同樣的套路，不過這次@了另外一個名字。
    杜雨柔。
    是另一個有意向簽約的新人。
    池?zé)煴緛硇牡桌镞€存了一點希冀，這會兒全都因為這三個字燒得灰都不剩。
    陸靳聲發(fā)這條微博的唯一好處,大概是把池?zé)煆臒崴焉侠讼聛怼?br/>     算得上是變相澄清,池?zé)熆戳搜?她又長了一波粉絲，有普通網(wǎng)友，再往下翻翻，還能看到幾個有點知名度的明星。
    池?zé)煵辉趺凑J(rèn)識，就權(quán)當(dāng)不認(rèn)識翻過去了。
    但是漲粉并不能讓她心情變好，池?zé)熜那榍橐琅f差，差到中午都沒能吃好飯。
    劇組盒飯本來就沒有什么營養(yǎng)，看起來清清淡淡的，池?zé)煱抢藘煽曜樱瑢嵲谑请y以下咽，可是又不能浪費了，干脆端著飯盒去片場外頭去喂流浪貓了。
    這塊兒是似乎是流浪貓的聚集地。
    池?zé)煻自诼愤呅牟辉谘桑砩现淮┝俗詈唵蔚亩萄澓投蘐，左手邊上是吃得忘我的流浪貓，右手就拿了根短樹枝在地上畫了幾筆。
    杜雨柔的名字，抹去，然后是姜易的名字。
    再然后，池?zé)熯€沒來得及抹去，身后頭就響起一道男聲:“你在干什么？”
    池?zé)熛乱庾R用身體擋住那人的視線，抬腳去蹭開那幾個字，陸之然偏了偏頭，“姜……姜什么？”
    還是被他看見了。
    池?zé)熣酒鹕恚驗槎椎脮r間有點久，雙腿有些發(fā)麻，不自覺就往前跌了一下，幸虧被男人扶住才沒跌下去，池?zé)熓直酆退氖种苯咏佑|到，不出幾秒就往回縮了過來。
    就那么一瞬間，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不遠(yuǎn)處有閃光燈亮了一下。
    池?zé)熝燮ひ惶偬ь^的時候，卻也只看到了快速升上去的車窗。
    距離不近，她連車牌號都看不清。
    陸之然顯然也沒想到這會兒會有狗仔，盯著那輛只剩了個屁股開遠(yuǎn)的車看了幾眼，然后才低頭看池?zé)煛?br/>     池?zé)煱欀即怪郏旖敲蛑骄€繃得有些緊，瞧著就跟受了委屈一樣。
    他以為她是介意這種被偷拍的事兒，他覺得有些好笑，抬手想去摸摸她的頭發(fā)。
    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
    這個動作做出來之前，陸之然自己都沒有想到。
    不過池?zé)煴荛_的及時，他的手距離她的額頭幾寸遠(yuǎn)處滑過，陸之然終于意識到不合適，收回手在唇邊掩了一下，“抱歉。”
    池?zé)煱欀亲樱皼]關(guān)系。”
    她總覺得，陸之然和她了解的那個影帝，有些重合不上。
    偏偏又說不出來具體是哪里。
    池?zé)煵淮笙矚g這種容易讓別人誤會的動作，她拿出手機，借著看時間的機會把男人的視線撇開了。
    池?zé)熡X得不大對勁兒，這種不對勁兒一直持續(xù)到她拍完最后一場戲。
    下午兩點一刻，池?zé)煆钠瑘鲎叱鰜淼那耙幻耄斡鹋苓^來跟她咬了句耳朵:“陸之然下午一直在看你。”
    宋羽私下里對陸之然的稱呼向來很隨便。
    池?zé)熮D(zhuǎn)頭看了眼不遠(yuǎn)處跟導(dǎo)演說話的陸之然，“你別瞎說。”
    “真的……大概就是十分鐘一次吧。”
    “……”
    “反正我每次轉(zhuǎn)頭，他只要沒在拍戲，就是在看你。”宋羽頓了頓，“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他們這個圈子，說“喜歡”顯得太純潔而隨便。
    池?zé)煕_她勾了勾手，等她湊過來了才輕聲道:“宋羽，以后別說這種話了。”
    宋羽訝異，剛要問“為什么”，就聽池?zé)熃又?“偷偷告訴你，我有男朋友了。”
    她眼睛輕轉(zhuǎn)了下，“嗯……就是上次殺青慶祝那天拉著我的。”
    ·
    還差十分鐘三點的時候，池?zé)熩s到了陸靳聲的公司。
    市中心黃金地段，高樓林立，池?zé)熥娞莸巾敇蔷陀昧瞬粩嗟臅r間。
    秘書帶她進(jìn)辦公室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坐了四個人。
    陸靳聲，和三個女人。
    池?zé)煹囊暰€從最靠近她的那一個掠過，一直到距離她最遠(yuǎn)那一個，那人剛好也在看到。
    四目相對那一刻，兩人都怔了一下。
    池?zé)煕]想到杜雨柔也在。
    她的手指捏緊了些，然后用了最快的速度調(diào)整好了面部表情，走到陸靳聲的手邊坐下。
    另外兩個人里面，有一個是姜易的姐姐。
    不難辨認(rèn)。
    池?zé)煕_她笑了一下，跟沈文馨見面都沒這樣過，盡量集中了注意力聽兩個經(jīng)紀(jì)人講了大概重點。
    誰時間都不是撿來的，所以她們說得簡潔，而且快速。
    合同很快簽訂。
    姜韻帶她，而杜雨柔，由另一個經(jīng)紀(jì)人帶。
    兩個經(jīng)紀(jì)人幾乎處于水火不容的狀態(tài)，面子活都不怎么做，可能也有恨烏及烏的緣故，那經(jīng)紀(jì)人看池?zé)煹难凵穸紟е滹L(fēng)一樣。
    池?zé)煕]往心里去。
    簽約工作已經(jīng)接近尾聲，池?zé)熚赣行╇y受，先一步出去去了洗手間。
    應(yīng)該是午飯沒有吃好的原因，池?zé)熢谙词珠g干嘔了幾分鐘，推開隔間的門出來洗手的時候，意外碰上了同樣在洗手池前面，對著鏡子補妝的杜雨柔。
    對方看見她的時候，動作頓了一下，然后抿著唇角沖她笑:“煙煙。”
    “沒想到今天會碰上你，”杜雨柔把口紅蓋合上收起來，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一下，“我們……好像已經(jīng)有九年沒見過了。”
    確實是九年。
    池?zé)熞灿浀们宄?br/>     十五歲的時候，池?zé)焺偵细咧校投庞耆崾峭溃責(zé)熌菚r候性比現(xiàn)在開朗點兒，跟她處得還不錯。
    池?zé)熞残Γ皖^洗手:“確實挺意外的。”
    她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這個人的。
    杜雨柔的存在，于池?zé)煻裕⒉皇且粋€太好的記憶。
    她很快把手洗完，抬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杜雨柔還在看著她。
    女孩子面容清純秀麗，但是眼神又帶著幾分和長相不符的陰郁。
    池?zé)煷浇腔《让蛑保缓舐牭蕉庞耆衢_口:“煙煙，希望你別把九年前的事情說出去。”
    池?zé)煕]說話。
    杜雨柔:“你也是混這個圈子的，應(yīng)該知道容不下什么黑點，說出來對你應(yīng)該也不太好。”
    對池?zé)熓遣惶茫贿^對她自己更不好。
    畢竟被□□未遂，被拍了□□威脅的都是她。
    杜雨柔似有意瞥了一眼她的小腹，“你身上的疤……”
    “以前也沒來得及說，謝謝你。”
    呵。
    池?zé)熗蝗痪陀行┫胄Γ旖菗P起來半分，最后關(guān)頭忍住了，“放心，我沒那么閑。”
    說完不再看她，池?zé)煶榱藦埣埥恚吝^了手后扔進(jìn)垃圾桶。
    然后抬腳，走出洗手間。
    池?zé)煹郊业臅r候，渾身都沒有什么力氣。
    應(yīng)該是餓的。
    她把車倒進(jìn)車庫，懶得下車，干脆就一直趴在方向盤上待著。
    困意很快襲來，池?zé)熕糜质植话卜€(wěn)，才被一雙手碰到就猛的驚醒。
    眼角帶淚，晶晶瑩瑩的。
    池?zé)熒焓秩ネ扑艅偱龅剿陀謴膲衾锘剡^了神來，重重地呼了口氣。
    她放松似的靠在后座上，聲音極輕，還有些喘:“幾點了？”
    轉(zhuǎn)眼一看，外面已經(jīng)很黑了。
    “九點多了。”姜易說完要過來抱她，“回房間再睡。”
    “不要，”池?zé)熰洁欤恐伪巢淞瞬洌澳闩阄掖龝骸！?br/>     姜易深深看她一眼，實在拗不過她，只能退開些距離，單手撐在車窗上，微偏著頭看她，語氣微沉:“做噩夢了？”
    “嗯……”池?zé)煹故菦]否認(rèn)，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夢見我差點被人強迫。”
    “池?zé)煛！?br/>     姜易的語氣又重了一些。
    “聽我說。”
    短暫的沉默，她聽見姜易喉結(jié)吞咽的聲音，“那你說。”
    她抿了下唇角，把上衣的下次微微掀開，手指碰上那個疤痕，“這個疤，是我九年前留下的。”
    “我那年才十五歲，還不知道你是誰。”
    姜易一言不發(fā)。
    “我那時候有個玩得很好的朋友，一起上下學(xué)，一起寫作業(yè)……后來有一天，她不知道怎么惹了學(xué)校里一個……很壞的人。”
    池?zé)熛氩坏礁玫男稳菰~。
    “我那天要幫老師改作業(yè)，所以就沒跟她一起回家，等我晚上從教室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還沒走，被好幾個人圍在一起，男孩子女孩子，七八個人吧。”
    池?zé)熡洸磺辶恕?br/>     盡管她比誰都愿意記清。
    “姜易，你知道我看見了什么嗎？”
    “什么？”
    “他們在脫她的衣服，當(dāng)時已經(jīng)脫得差不多了，我當(dāng)時嚇壞了，沒時間去翻我舅舅的電話，就只能先打了110報警。”
    池?zé)熀粑泡p了些，聲音有些顫:“然后不小心被他們看見了。”
    池?zé)煹浆F(xiàn)在都記得杜雨柔那時候的眼神。
    無助，絕望。
    她當(dāng)時嚇得腿都在發(fā)抖，卻又挪不動步子跑。
    姜易又問:“然后呢？”
    然后……他們發(fā)現(xiàn)她的前一秒，有個男孩子就要把杜雨柔給強上了，看到她也絲毫不避諱。
    杜雨柔當(dāng)時叫了一聲“煙煙”，那人似乎就改變了主意，問她:“你朋友？”
    問的是池?zé)煛?br/>     在他看來，池?zé)煴榷庞耆嵊形Φ囟唷?br/>     他很快松開杜雨柔，抬手點了根煙，深吸一口氣之后沖她招手:“過來，讓我燙一下，我就讓你朋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