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人間荒唐一場夢
山腳下手忙腳亂的宋軍,幸虧是及時撲滅了毒草,但是接下來傳令兵的話,讓一眾將士緘默了。
“大名府失陷了!”
宋仁宗慶歷二年,朝廷下旨建陪都史稱“北京”,是大宋的唯一陪都,大名府人口達(dá)百余萬,城墻堅固難摧,輻射中原地勢十分緊要。
“俺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大名府怎么丟。”手臂上纏著一條白布的呼延通,愕然道。
他想不通,楊霖也想不通,好好的局勢怎么就打成了現(xiàn)在這幅樣子。
剛有點小權(quán)利,自己就苦心經(jīng)營,暗中謀劃,布局至今到了見成效的時候。此時的楊霖,和大名府外的老農(nóng)一樣,都是在馬上看到收成的時候,功虧一簣。
煩躁、郁悶、憤懣...種種情緒一下子爆發(fā)起來,壓抑了許久的怒火,騰地一下沖天而起。
憤怒到極致的楊霖,反而不跟平時一樣罵罵咧咧,整個人都冷了下來。陰惻惻的目掃了一圈,周圍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毒草的味道。
目光瞪到賈憲,他訕訕地道:“許是今日風(fēng)刮得不準(zhǔn)...我們回去之后就把毒草全丟了。”
楊霖?fù)u了搖頭,道:“留下吧,存起來,以后保不齊就用上了。”說完對諸部將道:“既然軍情有變,都隨我回大帳,我們來商議一個對策。”
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這些年輕將領(lǐng),剛才還在和少宰放毒熏自己人,十分歡樂。如今臉色卻都沉重起來,一個冰冷的事實擺在他們的面前,在前線的苦戰(zhàn)恐怕成了泡影。
“眼下是錯已釀成,再說以前的事于事無補(bǔ),我只說今后的部署。”楊霖指著沙盤,嘆了口氣道:“女真北拖死在幽燕的希望已經(jīng)很渺茫了,我們要分一支絕對打得贏的兵馬,南下清剿這伙哪吒鬧海般的女真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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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風(fēng)向大變。
艮岳外圍,萬歲營本部,一群匠人還在精心雕琢這個舉世無雙的園林。
一群紅纓禁軍,將此地團(tuán)團(tuán)圍住,萬歲營在外的都是一群經(jīng)過訓(xùn)練的死士,但是到了真正的大本營,全都是貨真價實的匠人。
禁軍人馬魚貫而入,一腳踢開了中間的大門,為首的是殿前都指揮曹弘。在他身后,站著七八個人,赫然是內(nèi)侍省的宦官。
“殷慕鴻是哪個?”
中間的書堆中站起一個中年文士來,風(fēng)神俊朗,儒雅雍然,氣度超群。“我就是殷慕鴻。”
“嫌犯殷慕鴻造謠生事,蠱惑人心,圖謀不軌,來人吶,綁了。”
殷慕鴻悄悄使了個眼色,萬歲營中人人看在眼里。
與此同時,袖樓門口,一隊禁軍如狼似虎,驅(qū)趕人群張貼封條。
袖樓隱隱已經(jīng)成為汴梁乃至天下的財富中心,舉凡商賈之道,難以和它擺脫干系,除非你經(jīng)商不用銀票。現(xiàn)在越來越少的人,愿意拿著金銀銅錢出門行商了。
大名府失陷,中原暴露在金兵鐵騎下,沿線廂軍無一能戰(zhàn)。完顏希尹,馬上就能完成一項壯舉,一支軍隊掀翻一個龐大的帝國。朝廷遍發(fā)告示,允許各州府招募兵勇,到汴梁勤王。
值此時也,梁師成突然發(fā)難,拿出一張楊霖親筆寫的書信,告發(fā)京營禁軍就是因此全軍覆滅。為了給兒子洗脫罪名,蔡京也不得不選擇和他聯(lián)手。
楊霖的勢力全在地方的弊端,此時盡顯無疑,朝中無人為他說話,除了那寥寥數(shù)人。
趙佶六神無主,金兵的到來讓他方寸大亂,在沒有往日的那股子仙氣。艮岳當(dāng)中,他一天三次大發(fā)雷霆,實在想不到自己的臣子們?nèi)找顾f的太平盛世,就是這般的不禁打。
朝中鋪天蓋地的彈劾聲,把矛頭全部指向楊霖,至于蔡攸幾乎沒有一個人提起。
就好像所有人都已經(jīng)清楚明白地認(rèn)定這場仗就是楊霖打輸?shù)模麄兩踔疗垓_了自己,很多人的心里就是真的這么以為的。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趙佶也慢慢找到了宣泄口。不過他遇到大事的優(yōu)柔寡斷,也盡顯無疑。
皇帝先是大怒,派人連發(fā)詔令,調(diào)楊霖回京。然后封了袖樓,捉了殷慕鴻。
仔細(xì)一想,又覺得不妥,便在當(dāng)天下令釋放殷慕鴻。可憐的殷慕鴻回到府上,屁股還沒坐熱,禁中又來人把他捉了回去。如是者三進(jìn)三出...
一支異族的騎兵,攻破了陪都大名府,在開封府的邊界上燒殺淫掠。
這時候北宋的朝堂上,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忙著詆毀一個在外領(lǐng)兵的大將。好像這潑天的災(zāi)禍,就是楊霖引起的一樣。往日的功績再沒有人提起半句,誰敢為奸佞說一句話,好像就是大宋的罪人一般。
艮岳內(nèi),楊戩嚇得不敢出門,這幾日官家都沒有見他。站在門口的時候,恰逢梁師成從外面興沖沖進(jìn)來,見到楊戩笑道:“楊大官,酷暑當(dāng)頭,這是在這作甚?”
楊戩低下頭,道:“梁太傅,可是來見官家的?”
“正是,咱家這里查到些事,要跟官家說個明白。”梁師成一邊說一邊走,半刻鐘也不想耽擱,看得楊戩暗暗心驚。
進(jìn)到艮岳當(dāng)中,梁師成見到趙佶臉色難看,上前行禮道:“官家。”
在趙佶看來,現(xiàn)在是個人就能讓自己稍微安心一些,他嘆了口氣道:“你來的正是時候,外面可有戰(zhàn)報,韃子退了么?”
梁師成笑道:“管家無須太過擔(dān)憂,這股韃子不過是孤軍深入的僥幸之徒,咱們京營有六十萬人,晾他們也不會驚擾到官家。”
趙佶如釋重負(fù),也不去想對不對,有沒有道理,整個人卻就放松了許多。
“相比于女真小患,臣建議官家看看這個。”說完梁師成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賬本,上面羅列了萬歲營三個市舶司的年收入明細(xì)。
趙佶越看越氣,原來市舶司有這么多的進(jìn)項,都被楊霖那廝分給他的手下賺了,可謂是中飽私囊。難怪楊愛卿出手每次都如此豪綽,原來是我大宋官場最大的蛀蟲。
“來人吶,再發(fā)一道詔令,催促少宰楊霖回京!”
加上這一道,已經(jīng)是第六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