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黃泉相伴
老太婆會意,畢竟是自己一直伺候“老頭子”,待半骨半死情緒穩(wěn)定下來,開始輕輕哼起一段優(yōu)柔的旋律,一遍又一遍,加之輕輕拍打著背部,果然,沒要一會功夫,半骨半死又重新躺了下來,只拿手指還在劃著墻壁上的字。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半骨半死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緩,最后耷拉下來,眼皮也緩緩閉上,靠在老太婆的懷里靜悄悄睡去,偶爾發(fā)出一聲聲輕微的“呼呼”聲。
瓦狗終于得了大赦,把手機(jī)收了起來,甩了甩酸脹的手腕,跑到篝火旁,撬開最下邊的木頭,讓空氣流通進(jìn)去,萎靡的火焰頓時又重新燃燒起來,照的室內(nèi)明亮不少。
“讓你見笑了,”老太婆把半骨半死的腦袋放回床板上,又擦了擦下身流出來的液體,最后歉意的對喜水說:“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著了魔一般。”
“沒事!”喜水搖搖頭,“你若是餓了,那還有點(diǎn)面包。”
“不用,不用,”老太婆婉拒道:“年紀(jì)大了,吃不了什么東西,只盼著雨停,能早點(diǎn)回村里,屋里還有瓶好酒,喜……喜水大師,不嫌棄的話,我再做兩個下酒菜。”
邊說邊撩撥了一個很媚的姿態(tài),想象一個已經(jīng)活成妖精的老太婆,輕浮的拋出一個媚眼,看來骨子里的習(xí)慣,不是說變就能變的,那是日積月累的積淀,已經(jīng)融入到骨髓里了。
喜水相信關(guān)于她自己那部分的回憶,應(yīng)該真沒摻多少水分,作為一個左右逢源的交際花,迷倒了不知道多少男人,才練就出舉手投足的陰柔之美。
可惜卻表錯了對象,先撇去滿臉皺紋,佝僂的身體不說,就算是老太婆的巔峰時期,在喜水眼里,絕不會值九未兒的萬一。
“酒就免了,”喜水眉頭一皺,一股厭惡油然而生,加上想起自己還是沒領(lǐng)身份證的人:“要想招待的話,綠豆湯可得多上一些。“
前幾天喜水和瓦狗被撂翻,就是喝了摻了“忘憂果”的綠豆湯,這會提及,老太婆訕訕的說:“那是少爺吩咐的,老身只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
“我對你的少爺很是好奇,”喜水坐在篝火前,感受火焰帶來一股股的熱量,熨帖在臉上,在這個漸寒的雨夜里讓人感到十分舒服。
老太太期期艾艾的說:“回喜水大師,關(guān)于少爺,其實(shí)我也只是見了不多幾面,對他的私人細(xì)節(jié)老身并不太了解,或許有天你們握手言和,喜水大師可以親自問他。“
“哼哼!”喜水還沒開口,瓦狗先冷笑:“要是有人一來就想弄死你,你還會和他去吃必勝客嗎?”
說起必勝客也是個梗,瓦狗從來沒去吃過,光聽到披薩怎么怎么好吃,什么奧爾良燒烤、海鮮至尊、火辣牛排……可惜靠著奶奶的五保戶的補(bǔ)貼,也只能想想。
“話不能這么絕對,”老太婆又露出一副過來人的嘴臉:“有句話不是這么說的:‘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噢?”喜水露出很感興趣的表情:“你那少爺能給我們什么樣的利益?”
“這……”老太婆好像覺察自己說錯話了,自己怎么可能用少爺名義,馬上自圓其說:“這……據(jù)我所知,少爺?shù)谋臼潞芨呱钅獪y,什么仙法道術(shù),就沒有他不會的……對了,你們想長生不老嗎?”
瓦狗馬上嘲諷的說:“長生不老?像那樣?”邊說邊指著床上的半骨半死:“被你家少爺弄個殘疾,再這么養(yǎng)著?還是像你一樣?要我和你家少爺睡啊?”
“噗!”喜水沒忍住,這瓦狗的狗嘴里真吐不出象牙。
“……”老太婆臉上頓時紅一片青一片,被瓦狗懟的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
喜水站了起來,拍拍褲子上的浮灰,看著窗外越來越小的雨,不經(jīng)意的說:
“布置的也差不多了吧。”
這話一落地,小屋內(nèi)的氣氛陡然升高一個層級,瓦狗還在為自己的吐槽沾沾自喜,轉(zhuǎn)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兩個人周圍的氣場突然凌厲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前后間隔不過幾秒,老太婆的氣勢一百八十度反轉(zhuǎn),之前還想安身保命的階下之囚,只求能平安度過今晚,和自己的老頭子有驚無險回到家中的老嫗……
這一刻竟出奇的平靜,像是在搖著蒲扇驅(qū)趕蚊蟲的奶奶,一邊愜意的曬著月光,一邊一臉慈祥看著自己孫兒圓嘟嘟的小臉……
之前因?yàn)槲笕幕艁y已經(jīng)蕩然無存,有的卻是透出來的一股善意,好像面對的是兩個走上歧途的年輕人。
老太婆幽幽說道:“老身和自家先生今夜也沒打算活著回去,活了這么久也夠了,少爺對我有再造之恩,能在臨死前再為他做些事,哪怕下一世做牛做馬,也會安心的。”
邊說老太婆也緩緩站了起來:“把你的小劍拔出來吧,我們家老頭子不會怪你的,總之無論去哪我都會陪著他,他也會理解我的,黃泉路上結(jié)伴而行。”
喜水瞇起了眼睛,只見那老太婆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來半截斷掉的露簫,那簫通身黑紅相間,黑如墨,紅如血,一墨一血夾糅合起,偶爾涇渭分明,隨即又血乳 交融……
窗戶外除了噼里啪啦的雨點(diǎn)砸落的聲音,隱約還多了點(diǎn)雜音,聽上去像斷了的樹枝,被風(fēng)吹動劃過水面的“沙沙”聲,又有點(diǎn)像早春三月林間麻雀一股腦起飛的“嘩嘩”聲。
“好臭!”站在一旁覺得氣氛不對的瓦狗,突然聞到一股惡臭,還沒來得及堵鼻孔,就聞一股像闖進(jìn)幾十天沒打掃的茅廁的臭味,鋪天蓋地涌來,經(jīng)驗(yàn)告訴他,這回要遭!
“好吧,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喜水從書包里掏出一團(tuán)紙巾,拋給瓦狗:
“瓦狗,你的任務(wù)就是一個,一會我拔出小劍,你就用這個按住傷口,無論出現(xiàn)什么情況,你都別掉鏈子,這件事了了,我用半個月喜鋪的流水請你吃必勝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