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正午，天空依舊陰沉，偶爾傳來幾聲悶雷，雨卻沒下一滴，感覺老天爺好像在僵持等待著什么。

喜水有備而來，從書包里翻出幾個面包，和瓦狗就著水吞下，瓦狗被噎的直伸脖子。

中午十二點一過，開始有人陸陸續(xù)續(xù)朝這邊集結(jié)，從他們幾乎都有相似共同點的衣著來看，應該都是附近的村民，確切的說，是那三個村子的。

露臺前邊的空地已經(jīng)擺滿了塑料凳，先來的人，不用任何招呼，走到其中一個就坐了下去，坐下后也不玩手機，就定定的看著露臺，像被傳銷洗過腦一般。

“真邪！”瓦狗也看出其中詭異的地方：“這年月還有人空了不拿手機出來的？”

兩人站在稍遠的距離，沒有刻意隱藏，只是盡量不引起這些人的注意。

“少說兩句！”喜水不滿的說，遠遠的看見另外一條土路盡頭，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身影，身上穿的衣服今早還見過，被兩個老人牽著，一步一步從遠處走來。

正是早上在車上看見個古靈精怪的小鬼頭，帶著他那個年齡應有的調(diào)皮搗蛋，反而這會被長輩牽著像一只溫順的小狗，只低頭看路，連東張西望都沒有。

瓦狗也看見了，正狐疑的盯著喜水，這里的一切太特么邪門了，怎么在場的人都像丟了魂魄一樣，喜水肯定知道為什么，但是這家伙又在裝高深，不跟自己透漏一個字，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小男孩目不斜視的經(jīng)過喜水和瓦狗站的地方，甚至都沒看他們一眼，在被自己爺爺奶奶牽進露臺前，緊挨著露臺坐了下去，反而是兩個老人，坐在最靠后的位置。

小凳子好像富余不少……估摸著又過了大半個小時，來的路上已經(jīng)看不到還有人，場地內(nèi)還沒坐滿，但也差不了多少，空了幾個小凳子處于方陣里的各個位置，不知道這些村民是隨意還是故意空出來的。

“要不是我們也進去找個地方坐？”瓦狗看上有兩張空在一起的位置，一直沒人占。

喜水點點頭，與其站著比較吸引旁人注意力，不如靜觀其變。

喜水瓦狗走進人群，坐了下來，雖然和一周樸素的村民顯得格格不入，但卻沒有一個人對他們多一分注視，身邊的人都木然的盯著露臺，仿佛在等著什么。

應該也快了，喜水環(huán)顧四周，又進來幾個村民坐定之后，整個小場子里差不多已經(jīng)座無虛席，保守估計還是有小一百人之多。

喜水翻出手機，看老渠頭或者九未兒有沒有回他的信息，或者是他的靈魂畫手畫的太抽象，手機上只有推送的兩條廣告。

瓦狗用胳膊頂了下喜水，喜水抬起頭，發(fā)現(xiàn)露臺靠左的那一片小座椅上開始陸續(xù)出現(xiàn)幾個人，和在場的村民不同的是，這幾個人手里都拿著傳統(tǒng)樂器。

難不成還真是草臺班子要唱戲？

很快那一塊地兒也坐滿了人，大概是一個班子的，彼此都非常熟悉，彼此沒有任何交流都坐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擺琴的、彈箏的、拉二胡的、吹排簫的，還有一面漆紅的大鼓，麻雀雖小卻一應俱全。

照禮數(shù)來說，這會觀眾看見班子全體亮相，應該有個歡迎過場，甚至是氣氛點燃的開始，但此刻卻鴉雀無聲，仿佛是一輛車的乘客，上來一撥人和車里坐著的完全不相干。

甚至連路邊隨意的即興表演，都不會比這會感覺更壓抑。

很快，就像為了完成一項任務似的，舞臺上的鼓點想了起來，接著加入進來的是鈸，二胡聲悠悠想起，古箏古琴也加入進來，一出大戲馬上開場。

就算讓瓦狗想一天一夜，也想象不出竟然在這里能看到一場大戲，還以為又要被喜水帶著像警犬一樣，找那些陰深深的鬼物，卻沒想到今天出乎意外。

一個畫著濃妝的戲子從后幕踩著樂點走到臺前，唱起一口濃濃的土腔，照理說，這會也該發(fā)出歡呼，但周圍仍安靜的要命，村民都無動于衷的看著臺面。

戲子也并沒有因為沒有掌聲而怠慢了自己的表演，反而更加賣力，連唱腔都又高了一度。

瓦狗還是第一次聽到真人養(yǎng)的戲劇，不是在電視上那種，一臉好奇的盯著臺上的演員，看到一個亮相動作擺的干凈利索，下意識的拍起巴巴掌。

這掌聲像大晴天掉落進池塘的一滴雨，沒起一點波瀾，很快就淹沒在一片無聲中，瓦狗左看右看，就連他這個外行都知道，此處該有叫好聲，周圍這些人怎么都跟木頭似的。

喜水把手放到瓦狗肩上，稍稍用力，這用意很明顯，就是別讓這貨太張揚，老實的看戲就好。

很快第二個演員也上來了，該有的戲服，唱的戲腔，包括神態(tài)姿勢，都在水準之上，應該是比較專業(yè)的，表演了許多場次那種。

第一場戲沒有什么出奇的，是南方家喻戶曉的一出喜樂，但直到最后一個鼓點消失，臺下的觀眾依舊只是木然的看著，就連最后一個集體亮相，也都沒有一絲反應。

就像一群極其挑剔的管家，在監(jiān)督臺上的農(nóng)婦做好自己手里工作一樣，看戲曲不是他們的工作，擺著冷冰冰的臉才是。

瓦狗很為臺上的戲子不值，明明就連他這個從沒有聽過現(xiàn)場版的，都覺得很有意思，而且表演的盡責盡職，很是不錯的感覺。

扭頭看看喜水，這家伙好像被身邊的村民傳染了，也擺著一張苦瓜臉，面無表情的盯著臺上開始換另外一套背景，而且表情越來越凝重起來……

瓦狗把視線投向露臺上，看見整個背景已經(jīng)就緒，下一場戲很快就會拉開帷幕……

等等！瓦狗突然覺得這背景這么眼熟，那遠處的土黃色紙板圍拱起來，很像這里連綿不覺得丘陵，正中是分為一大一小的兩個方塊，其中小的開了扇門，而大的里邊立著幾口腌菜用的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