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用自己門口的“死”河，其他人喝著“戰(zhàn)斗”渠里的水，一開始本來相安無事，但架不住那個一窮二白的年代，有人心生出歹念。

渠水流經(jīng)多個村莊，感概著上百畝的農(nóng)田，這在雨季還好，取水地的湖泊水位上漲，往水渠里灌溉的水很多。

可當(dāng)一到了秋末初冬，水位下降，往往水渠末尾的幾個村子，幾乎是見天的守在水渠旁打水，直到那年冬季……

水渠里的水再也沒有流下來，接連幾天后，水渠下游那幾個村莊的找到上游，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本是喝著同一條渠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竟然把水給斷了！

要水？可以，給錢！

這下把下游村子的人氣炸了，他們號召了大部分青壯村民，去上游討要個說法，結(jié)果萬萬沒想到，這條來錢的路，竟然能動員到更多的上游村民！

上游和下游的村民僵持起來，但往上游涌來的越來越多，很快毫無懸念的數(shù)量對比，讓下游的幾個村子里的，在罵罵咧咧聲中“舉槍投降”，喪氣而歸。

畢竟是自己生活的土地，水渠的事一天不解決，就一天吃不上水。

經(jīng)過所謂的“調(diào)解”，上游松口了，讓每家每戶每天交一毛錢，就定時給他們送半天水。

這不平等的條約，讓下游村子直接炸了，但畢竟小胳膊扭不過大腿，地里可以不管，但是人和牲畜得需要水。

最后下游村子妥協(xié)了，上游村子也開始按時間給他們開閘，另外當(dāng)時還有一件意外，直接為那件慘案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農(nóng)歷甲戊年，天干數(shù)火，天降流炎，整年都不見下幾滴雨，尤其是秋露之后，更是滴水不見。

“戰(zhàn)斗“渠取水湖泊的水位降到歷史最低點，很多地方都露出湖底的淤泥，別說往外輸送，就是湖岸附近的農(nóng)家用水都得用水泵去抽。

水渠上游漸漸斷了水，下游更是滴水貴如油，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個染坊用的“死”河里的水卻源源不斷，絲毫沒受當(dāng)年大旱的影響。

下游村民找上了染坊，讓其不準再開工，所有人等著拿這條“死”河的水解渴。

當(dāng)時這家染坊的廠長是一位還未滿18歲的小姑娘，接替自己的父親，才干了半年多時間，剛剛摸清所有的流程，沒想到就出現(xiàn)這么一檔子事。

接的單是要在元旦前完成的一筆大單，染坊被現(xiàn)代工業(yè)沖擊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好不容易在生死存亡關(guān)頭，接到這筆單子，要是完不成，一染坊五十多個老伙計抱團喝西北風(fēng)！

所以對下游村民的“義正言辭”，作為新廠長的小姑娘陷入兩難……

一頭是幾百戶眼睜睜想要喝的水，另一頭是祖輩幾代心血的染坊存續(xù)，孰輕孰重，這擔(dān)子根本不是一個小女生能擔(dān)得起的！

“她父親呢？”九未兒適時插了句嘴。

喜水搖搖頭：“有說得疾病死了的，有說南下找合同再沒回來的，還有的說卷款跑了的。”

九未兒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果然這些當(dāng)?shù)模P(guān)鍵時刻都靠不住！”

喜水不知道她這結(jié)論從何而來，不過看她表情還是要聽自己接著往下說……

事態(tài)愈演愈烈，雙方摩擦不斷，時而還有一些小范圍的爭斗，但彼此都明白，再這么耗下去不是辦法，因為村里已經(jīng)開始斷水了！

終于，到了大戰(zhàn)前夕最后一刻，下游村子欺軟怕硬，在上游村子那沒占到便宜，染坊這兒根本不放在眼里！

“當(dāng)天烏泱泱的一片人頭，圍在染坊前，可能就是腳下這一片”，喜水踩了踩地面繼續(xù)說。

染坊的一干老伙計也把大門堵的嚴嚴實實，紛紛扛著鐵鍬，鋼釬之類，但一看年齡，差不多跟染坊的染缸一樣，漆皮都脫落了。

村民仗著人多勢眾，舉著農(nóng)具開始沖擊染坊，染坊寡不敵眾，當(dāng)年本身就不牢靠的木門被沖開，械斗幾乎眨眼間在各處進行！

染坊的工人大多是外地人，他們常年在染坊做工，只有過年才難得回一次老家，從小年輕就一直在染坊，一直干到頭發(fā)花白，幾乎就把染廠看做是家一樣。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家都被抄了，以后再到哪去上工？

而另一頭，村民也拼紅了眼，人還可以就緊一點喝水，但是那些大牲畜不行啊！要是翻了一頭，那可是一家人一年的收入，他們現(xiàn)在眼里只有水！

雙方同仇敵愾，拼抖四下里皆是，雖然本著不上利器，也是害怕鬧出人命，可手里的扁擔(dān)、鐵鍬之類也都不是擺設(shè)。

一時間，雞飛狗跳，慘叫聲、叫吼聲、哭鬧聲此起彼伏，整個染坊就像個斗雞場，四下里全是舉著家伙，拼紅了眼睛的人。

畢竟還是村民人數(shù)上占優(yōu)，染坊這方不敵，漸漸的往后院撤去。

染坊后院是八口內(nèi)徑有3米多寬的大染缸，染缸上支著木架，木架分層堆著一些類似赭石、丹砂、綠石之類的染料，有些氣味難聞，有些還不穩(wěn)定，容易被點燃。

一般一個染坊的內(nèi)院都是鮮有人進來的，算是每個染坊自己的獨特所在，你的布染的藍不藍，掉不掉色，均不均勻都有自己的商業(yè)機密，所以染坊里除了靠的住，信得過的，一般內(nèi)院都是禁地。

眼下卻再也沒有神秘可言，染坊后院有一個閘門，“死”河里的水都囤在一個天然河窩窩里，這個閘門一開就會奔瀉出去，村民就是要打開這個閘門，不惜任何代價。

在狹小的內(nèi)院里，圍著幾口大染缸，打斗還在繼續(xù)，眼看勝利在望，村民這頭更是鼓足了士氣，要一舉拿下那個閘門，開閘放水！

染坊這頭只有且戰(zhàn)且退，剩下的人越來越小，更多的都是捂著頭靠在墻邊，看著這場根本沒有勝算的戰(zhàn)斗……

“嘭！”突然，一聲槍響幾乎是炸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雷般驚響，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了……這是槍聲？

眾人皆抬起頭，看向槍聲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