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怏和孟冬灰邊吃邊聊。
    從她點(diǎn)的菜，就能看出這小東西會享受。
    清雞湯花膠燴黃瓜。清淡粵菜搭配白葡萄酒。波爾多干白特有的清爽宜人和圓潤的口感，在祛除了花膠腥澀的同時，更是恰到好處地吊出了潛藏在食材深處的鮮甜。
    砂鍋鮑魚焗雞。還是勾兌了干紅。鮑魚焗雞的濃香和小龍船的水果香味同時大放異彩，酒更是在唇齒間延長了菜的余韻。
    還有一道較重口的黑蒜燜魚臉佐沙姜羊肉云吞。魚羊搭配，已是至鮮，但以75%的美樂調(diào)配少量赤霞珠和品麗珠所釀造出來的飽滿酒體和柔順單寧，不僅成功融合了羊肉的纖維，而且進(jìn)一步烘托出魚肉的鮮美。果香簇?fù)碇校~香、肉香和酒香渾然一體，呈現(xiàn)出一派“自在不言中”的美妙默契。
    小姑娘嘴巴含著筷子，好像想了下，撇頭看他，“我能問你個問題么。”
    什怏放下筷子，倒了點(diǎn)淡茶，給她杯子里也添了點(diǎn)，“說。”
    “那個J先生和元首有關(guān)系么。”
    什怏也睨向她，“嗯。”沒瞞她就是。
    “什么關(guān)系。”
    “他的三子。”
    “他有很多兒子么，”
    “九個。”
    小姑娘愣了下，
    然后又咬筷子，“這么多兒子，和諧不起來吧。”小聲。
    什怏淡笑，慢慢靠向椅背，“確實(shí)不和諧，你還有什么想法不成。”
    小姑娘努努嘴，垂目，捻了一塊黃瓜放碗里，“我能有什么想法，問問唄。”嘴里慢慢嚼黃瓜，過會兒，又忍不住問，“他每個兒子長啥樣兒啊。”
    什怏只是笑意未斷，拿起手邊兒放著的手機(jī)，扒了幾下，放她面前。
    是一張四五十人的長幅合影，
    在大會堂，
    上面寫的是“全軍二次軍事辯證法研討會合影”。
    “這么多人怎么認(rèn)呀。”小姑娘蹙眉回頭，
    什怏看來也不想問原因，她想知道什么就告訴她什么，
    懶懶起身，拿起手機(jī)。小姑娘感興趣地趕緊放下筷子靠近。
    什怏手扒著放大人像，“這個，是老大，叫蕭西……”一個個指給她看。
    小姑娘再沒插嘴，看得挺認(rèn)真，好像，記得也認(rèn)真……
    認(rèn)完了，小姑娘的興致似乎又淡了，重新專心吃食起來，
    不過走之前跟什怏說了句，“我看這京城有錢有勢的，還是穿軍裝的，咱有機(jī)會還是逮這號人，比較來菜。”
    什怏輕一點(diǎn)頭，“嗯。”
    日子還在平淡里過，
    美食似乎是能平復(fù)人的心情呢，
    那天什怏陪著鋪張了一把后，孟冬灰好像又回到隨遇而安里，不著急，老實(shí)讀書。最近連古寧的生意也少做了。周日也省著外出，倒是原來在臨州坐牢時搗鼓的那些邪艷歪術(shù)又撿了起來，一副“還是第一副業(yè)好”的光景。
    又到一個周日，
    方程說，上次她去中醫(yī)院做胃鏡出來后那位讓她病床的大姐，情況好像不好，自己這里攢了點(diǎn)錢，想給她送去，不多吧，也是一點(diǎn)心意。想讓冬灰陪她去一趟。
    冬灰二話不說，自己也帶了點(diǎn)錢，跟她去了。
    帝都已經(jīng)連綿四天的飛雪了。
    外頭特別冷，
    說“大雪深數(shù)尺”在有些巷道里還真不夸張。
    兩個孩子穿得像小熊，裹得嚴(yán)實(shí)，一人斜挎一軍用書包，長途車下來后也沒打車，順著常吉堂這條小路踩著雪往中醫(yī)院走。
    雖都是軍校出身，孟冬灰到底比方程磨練的時間長，體力著實(shí)更好些，
    踩著雪走這么條道，方程漸漸就喘上了，孟冬灰好人一個，走得一點(diǎn)不費(fèi)勁兒。
    她本來就在喘，更顧不上說話了，孟冬灰懂事，也不找她講話，默默走在她一旁。扶，是沒必要的，再說你要真去扶，方程只怕還有想法，體能，他們可是一門課程。
    事發(fā)太突然了！
    你說兩個小姑娘走得好好兒的，哪里想得到光天化日下真被賊人盯上了？
    那人很壯，
    從方程右后方忽然沖上來扯下她的軍用書包就跑！
    “哎呀！……”本來包兒就是斜背，可想這一拽有多狠，方程只來得及喊這一聲兒，人帽子也掀掉了，圍巾也散了，栽進(jìn)雪堆。
    “方程！”好咧，你看這時候勇猛的孟冬灰喲，跑來扶起方程見她無大礙后，帽子一抹圍巾一扯，撒了歡就甩開膀子去追劫匪了！
    “十兒十兒！！”方程后面的喊聲離她越來越遠(yuǎn)，
    小姑娘兩個臉蛋兒紅撲撲滴，眼鏡兒跑歪了都不顧，“風(fēng)馳電掣”，誓要把劫匪拿下！
    大塊頭還真沒料到這小丫頭這能跑，
    他熟悉路況，這里拐一下，那里跳過柵欄，小姑娘就是甩不掉，
    “媽的！”歹徒從荷包里掏出匕首了，卻一個路口剛要緊急轉(zhuǎn)身，待緊追不舍的冬灰一個沖上來，他就照著她肚子！……卻！
    “啊，”歹徒倒吸一口氣，差點(diǎn)沒避過突然橫向沖過來的一輛車，
    他摔到地上，
    眼看著小姑娘要撲上來奪包兒，歹徒揚(yáng)起了匕首！……“小心！”冬灰看著匕首呢，她準(zhǔn)備用學(xué)來的擒拿掰他的手腕呢，哪知，一股右邊來的沖力將她撞了出去，待她再看清呀！大睜著眼，一時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xiàn)！
    是告訴她舅舅在哪兒坐牢的人，
    不，冬灰現(xiàn)在知道他是誰了，
    他是元首的第六個兒子，蕭聲咽……
    也就冬灰愣的這么一會兒，更驚險的一幕出現(xiàn)了，
    聲咽將她撞開，倒下的歹徒那揮下來的匕首卻沒停，扎進(jìn)了他右大腿內(nèi)測！聲咽眉心一蹙，左腿已經(jīng)狠狠地踹向他的臉，只這一下啊，你說多用力，歹徒暈過去了，鼻血流出來……
    冬灰爬起來就向他跑過來，“你！”蹲下來看他的腿，匕首扎在里面，看上去不深，可誰又知道情況如何！
    聲咽卻彎下腰來，一手撐著左膝蓋，扭頭看她一眼，“你戴著手套，把它拔出來，這刀上最好只留下他的指紋。”歹徒為搶劫方便，確實(shí)沒戴手套。而他從開著空調(diào)的車?yán)餂_下來，也沒戴手套。
    可能別人遇見這種情況，多少會猶豫一下吧，
    這孟冬灰不，
    你叫她拔啊，她伸過手抓著刀柄“啪”就拔出來！
    饒是聲咽也沒想到她這么利落，“嘶”倒吸一口氣，一個站不穩(wěn)撐膝蓋的手抓住了她的肩頭……聲咽真不知道說什么好！小姑娘握著匕首抬頭看他，眼睛里一本正經(jīng)，“扎得不深，肯定沒傷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