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的父親本來對小五心生怨懟，可眼下這小胖子并沒有趁機(jī)落井下石，倒是讓他不由地感激起來。
    王偉的父親嘆了口氣說道：“我的兒子要是能有這孩子一半好我也就知足了。”
    馬愛國說道：“你看你說得哪里話，這孩子下手沒個(gè)輕重的，咱父子倆還沒賠不是呢。”
    王偉的父親說道：“王偉是不打不長記性，倒是省了我動手。”
    王偉說道：“他罵我媽的！”
    王偉的父親照著王偉的頭就扇了一巴掌，斥責(zé)道：“誰都看得出來是那個(gè)歪頭壞腦的孩子挑撥離間，你本來腦子都不夠用，還非要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好了。”張先生擺了擺手說道。“既然能留下來今天我便不攆了，但是我有個(gè)條件，先將孩子帶回家，頭發(fā)洗了，臉洗了，牙刷了，指甲也削削，最好給他弄一件不臟的衣服，什么時(shí)候弄好了再讓他來，否則這幅模樣便不用來上課，我看不得這樣的學(xué)生，莫把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
    王偉的父親千恩萬謝，帶著一身臟兮兮的王偉離開辦公室。
    張先生起身，示意馬愛國出去，馬愛國順從地跟在張先生身后，他小聲說道：“先生，剛剛那姓秦的提起秦叔公，您怎么把這事兒攬自己身上了？”
    張先生說道：“倒不是我故意要攬事兒，只是聽到秦叔公有些氣罷了，這件事你倒不用擔(dān)心，姓秦的還不能把我怎樣。”
    “先生沒麻煩就好。”馬愛國說道。
    張先生停下來，說道：“其他事情都是小事，關(guān)鍵是你兒子自己要管好，這伢子戾氣太重，怕是比你當(dāng)年力氣還要大，一個(gè)不留神就得要人命，到時(shí)免不得被鐵管子沖了。”
    馬愛國說道：“是我平常疏于管教，都怪他媽太慣著他，以后我肯定多訓(xùn)訓(xùn)小五，不讓他給先生惹禍。”
    張先生搖了搖頭，說道：“你先帶孩子回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馬愛國猶豫了一下說道：“先生，我下午廠子里還有活要干，您看先讓小五回教室？”
    張先生擺了擺手沒有說話了，徑自走回辦公室。
    馬愛國看向小五說道：“你先回教室吧，千萬別惹事了，咱家?guī)状卸×舛即螅銧敔敭?dāng)年就是因?yàn)榱獯笫执蛩懒巳耍诶卫镪P(guān)了十幾年，要不是滿清滅亡被釋放出來，早就死在牢里了，后來他出了獄身體就一直不好，最后逃不過一命嗚呼。”
    “我知道啦！”小五不耐煩地喊著，一蹦一跳地朝著教室走去。
    小五到了教室門口時(shí)正看見劉蘭英興高采烈地從教室內(nèi)出來。
    “沒事了吧小五？”劉蘭英問道。
    “沒事啦。”小五打著哈哈說道。
    “那你跟嬸嬸來。”劉蘭英一邊笑臉盈盈地說著一邊拎著小五的衣服把他拖到學(xué)校角落的松樹后面，那時(shí)學(xué)生已經(jīng)上課，操場上空無一人。“你就是有事嬸嬸也能給你擺平，以后在鎮(zhèn)上有了麻煩嬸嬸罩著你。”
    “嬸嬸你真好。”小五呵呵笑著說。
    劉蘭英從口袋里掏出兩根麥芽糖，說道：“專門給你留了兩塊大的，嬸嬸是不是比你媽都好？”
    “恩……”小五習(xí)慣性地答應(yīng)著，不過隨即又改口道：“我還是覺得我媽更好。”
    “你這小兔崽子！”劉蘭英打著小五的屁股，像個(gè)怨婦。
    “嬸兒，你又耍流氓！”小五臉頰通紅地喊著。
    “嬸兒還有更流氓的呢。”劉蘭英說著一只手抓住小五的胳膊，另一只手拽著小五的褲帶。“把褲子脫下來給嬸兒看看，看看你發(fā)育沒有。”
    “什么是發(fā)育？”小五捂住褲帶尷尬問道。
    “就是……“劉蘭英正要解釋，自己也臉紅了起來。“你個(gè)臭小子，哪有七八歲就發(fā)育的，你爸是個(gè)不開竅的愣頭青，放著我如花似玉的女人不要怎么會娶牛愛花那個(gè)鄉(xiāng)野村婦。”
    劉蘭英說著不由地又生起悶氣，面上頗有哀怨，小五壞壞地笑著，問道：“嬸嬸兒該不會是思春了吧，喜歡我爸？”
    劉蘭英聽小五這么說，一臉不可思議地張著嘴，欲笑還羞地掐著小五屁股上肥嘟嘟的肉，說道：“你這小色鬼懂得還不少。”
    “那是當(dāng)然，我每天晚上都知道我爸和我媽在干什么，他們還當(dāng)我不知道呢。”小五得意地說道。
    劉蘭英咽了口唾沫，問道：“你爸和你媽晚上都在干什么，看得清嗎？”
    “自然是看不清，只能聽到聲音。”小五說道。
    “那你學(xué)兩句給我聽聽。”劉蘭英說道。
    “嬸嬸我還小，我不會……你放了我吧。”小五姿態(tài)忸怩，嗲聲嗲氣地說。
    劉蘭英被小五的樣子逗得合不攏嘴，她說道：“讓我放了你可以，你得幫我送樣?xùn)|西給你爸。”
    “什么東西？”小五好奇起來。
    “大人的東西小孩子不可以看！”劉蘭英笑得花枝亂顫，按著小五的額頭說道。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
    劉蘭英偷摸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這信件沒有信封，折疊成一角四四方方的形狀，上面扎著皮筋。
    劉蘭英將信塞在小五的口袋里，說道：“不準(zhǔn)偷看，晚上你偷偷給你爸，你爸六點(diǎn)就下班了，你回家后第一時(shí)間給你爸，別讓你媽看見了知道沒？”
    “恩。知道了。”小五鄭重點(diǎn)頭說道。
    劉蘭英面上高興，在小五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說道：“占不到你爸便宜就占你便宜，記得給你爸哈。”
    小五的臉紅得像個(gè)蘋果，說了句：“嬸嬸你討厭。”
    劉蘭英掩面輕笑，說道：“快回去上課吧，嬸嬸等你發(fā)育好了再找你快活。”
    小五羞澀難掩，只得跑回教室，到了教室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桌洞里竟然還有兩塊麥芽糖，不禁心情暢快起來。
    而在十分鐘以前，劉蘭英買了一大包的麥芽糖到了班上，給每一個(gè)人都發(fā)了一根，那時(shí)候的趙大海和我只有一人之隔，我聽到他的同桌說道：“大海，你媽真好，長得也漂亮。”
    趙大海驕傲地說道：“那是當(dāng)然，我媽對我可好了。”
    放學(xué)之后，三里屯的孩子們在學(xué)校門口等著劉蘭英的到來，可等了很久也沒見到劉蘭英的身影，眼看著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若是不及時(shí)回去，天色一旦暗下來，我們一群孩子趕夜路回去定然害怕，所以大家都決定先行回去。
    走到胡同口街道的盡頭，那里有個(gè)燈光昏黃的澡堂，趙大海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對小五和江生說道：“我這里有幾張?jiān)杵保蹅冞M(jìn)去泡個(gè)澡吧？”
    “泡澡？”小五一聽頓然興奮起來。
    那個(gè)時(shí)代，鄉(xiāng)下人冬天洗澡是在家架起浴帳洗的，夏天則在院子里曬一大盆水，到了晚上水溫洗澡剛剛好，男孩子們則成群結(jié)隊(duì)地去河里游泳，對于洗澡還要花錢這樣的事情只有富裕人家才會買賬。
    小五和江生都沒去過澡堂，心下好奇，便決定和趙大海進(jìn)澡堂子走一遭。
    “哥哥，我也要去。”我拉著江生說道。
    江生說道：“女孩子不能進(jìn)澡堂，里面都是男的。”
    “恩。”趙大海點(diǎn)頭說道。“澡堂子女的不能進(jìn)。”
    我嘟著嘴說道：“憑什么女的就不能進(jìn)。”
    江生猶豫了一下，說道：“小五你和大海去吧，我跟江絨在這等著你們。”
    小五有些不高興，問道：“掃興，我們洗快點(diǎn)還不行嗎？”
    江生看著我問道：“江絨，我就進(jìn)去一會兒，你在門口等著不要亂跑好嗎？”、
    見我點(diǎn)頭同意，江生這才跟著小五和趙大海進(jìn)入澡堂。
    我站在澡堂門口，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不久之后小五抱著衣服擋在腹部，光溜溜地從澡堂子里跑出來。
    “流氓！”我瞅著小五罵道。
    “江生非要讓我來看看你，生怕你被人拐跑了，哈哈。”
    小五嬉皮笑臉地說完立馬跑回了澡堂，他沒注意到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掉出來一封疊得四四方方的信。
    信紙掉落在滿是水漬的地上，被澡堂出入的男人們踩入泥水中，我連忙跑過去撿起信紙，信紙打開后上面的內(nèi)容已經(jīng)被水浸染，花了一片，只看見落款上寫著，石橋西百米見，劉蘭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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