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姐姐動動腦子(第一更)
演左心中一寒,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靜了須臾,隨即沉聲道:“你是天界的罪人。”
他掀開眼眸,目光很平靜:“誰給我定的罪?誰有這資格?”
理所當(dāng)然的口吻,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而這……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實。
大罪自認(rèn),那是因為他自縛。
噬神?
這個罪名更是起得有些可笑了,在八大神尊手里頭,哪一個不是沾染著萬千神族鮮血才有這今天這般地位與權(quán)威。
天界的絕對掌權(quán)者,手中最少不了的,便是殺戮與血腥。
而帝子為天界做出的功勛與建業(yè),足以壓下他的殺戮與同族鮮血。
若非他自罰其身,何人敢定罪于他!
四方神獸,五曜星神,皆為他麾下之臣。
他亦是天地七界,四海蠻荒之中,唯一一個以幼神之名,戰(zhàn)耀九方!君臨神界的傳奇!
小小年紀(jì),羽翼豐滿得卻是可與神帝爭輝!
如此人物,誰敢定他罪罰!
演左說不出話來,只是目光如鋒,死死地盯著他懷中女子,目光極度不甘!
他神色極致悠然,但演左還是看出了那雙漆黑眸子里的淺淺不耐。
演左臉色驀然一沉:“你若殺我,會引起神界兩域戰(zhàn)爭!”
黑暗寂靜,風(fēng)止影止,那個人臉上難得露出一個微笑,唇邊的笑意竟是濃烈:“你似乎將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些。”
演左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怒火:“你究竟想怎么樣?”
“礙眼。”他淡淡吐出兩字。
“什么?”
“要么死,要么滾,這樣便不會礙眼了,自己擇選一個吧?”他的語氣很平淡,但落入演左的耳中卻接近施舍。
黑金色的眼眸不再深邃,翻涌出的情緒宛若海上泡沫,再難遮掩:“七界之中,想要你性命的人很多,如今你只有神游境,就不怕我將你還活著的消息宣告七界。”
那人唇邊的笑意微散,可看起來確實有些冷涼淡泊:“你大可一試,反正……”
覆在幽笙眼睛上的那只手掌松開,寸寸下滑,捏住她雪白削尖的下巴:“有人希望我死,有人希望我活,想我死的人太多,數(shù)不清楚,想我活的那個人,她的父親當(dāng)屬第一。”
演左絕望了。
他說得不錯。
在數(shù)萬年以前,這位帝子與幽冥神尊私交甚好,更是有著八拜之交。
帝子結(jié)交之心十分純粹單一,只是覺得幽冥值得一交。
可幽冥的心思,卻是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了。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面上與之稱兄道弟,可暗地里卻是好幾次灌酒于帝子,將之灌醉打包帶回府上扔到自家閨女的床榻上,任之享用。
索性神女幽笙還沒荒唐到那種程度,一只并未成就好事。
后帝子自輪回中隕落,幽冥神尊遺憾之下,才不得不為自己的愛女另尋婚事。
如今這要是知曉無祁邪還活著,怕是第一時間便會掀起腥風(fēng)血雨,將七界一眾覬覦帝子性命之輩血洗煉世。
再趁著帝子境界未滿,直接劈暈了,扔進閨女房中。
而如今,這也不能夠保證,這位神女幽笙,在寂寞絕望了萬年時光后,對這位心心念念,求而不得之人還能夠一如
當(dāng)初一般把持得住?
自然是不可能的。
到那時,他演左偷雞不成蝕把米,倒真是得含恨而終了。
如此,唯一能夠寄托的,便是三日之后,暗淵大亂,這位帝子最好是死在黑暗無人知之處。
神游境看似強大,但三日后那宛若滅世一般的災(zāi)難,即便是殿主都未必能夠全身而退,一個尚且輪回之中的墮神,又如何能夠安然度過。
面上陰沉不定良久良久,緊握的拳頭終于松散開來,他死死咬牙道:“無祁邪,希望在他日,我與神女幽笙的大婚之禮,能夠請你喝上一杯喜酒。”
說完,身體化作一縷孤煙,飄至黑暗長空,就此遁去無聲。
……
草木生螢輝,暗夜山坡有著細(xì)絨白花綻放。
秋末初冬樹木改色,流水默默孤寂潺潺。
四周一片寂靜,古境幽光鋪滿山坡,照亮樹下沉睡女子纖細(xì)的眉,蒼白的臉,以及眉目嫣然間那顆黯淡的星砂。
夜霧婆娑,寒枝露正濃。
女子身上一件寬大白衫,蜷縮成團昏睡的姿勢雖然能夠讓那件白衫將她身子盡數(shù)遮掩,可山遠(yuǎn)林深間,總是避免不了沾染上一些山間的霜染寒潤之氣。
白衫漸漸起了一層濕氣,泛著一層冷冷的透薄之意,貼著那雪色如玉的肌膚,反倒叫人覺得欲蓋彌彰,半遮半掩。
她是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驚醒的。
睫羽簌簌,掀開眼簾。
只覺周身裹著一片微寒,覆在身上的白衣沒有半分暖意,她看到草木小石之上,一個背影沐浴著螢火微光的背影。
她大夢驚醒一般坐了起來,牽動了腹部的傷勢,身子劇痛難當(dāng)也強忍著,身上白衫自她肌膚間滑落至腰際也恍若未知。
她直勾勾地看著那個背影,好怕錯過些什么,整個身子都僵硬了,嗓音如狂風(fēng)掠過枯葉的顫:“我這是死了?還是說……”
語調(diào)微微一頓,雙眸之中劃過一絲最深的痛:“這又是一場夢。”
夢幻既泡影。
她不要泡影,更不愿沉渡在夢中無法醒來。
那個背影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滿山螢火蒼白了少年的面頰。
他看著她平靜緩緩而道:“死?阿笙姑娘若是想死,那勞煩先將我的衣服還給我,暗淵殿的風(fēng),太冷了。”
阿笙?
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明,泡影也在在波濤狂瀾般的情緒拍打之下支離破碎。
那個人從來不會叫她阿笙姑娘。
只會冷冷直言喚她性命。
而螢火微光之中,那張臉龐,也非萬年前那個人的模樣。
她思緒有些混亂,半天搞不清楚狀況,但胸口之下,卻是狠狠一窒。
方才還感覺不到的傷勢劇痛此刻如潮水般泛濫傾壓而來,碾壓至全身每一個角落,疼得腳指頭都蜷縮起來。
幽笙面色蒼白,神情慘淡:“為何會是你?”
坐在小石上的少年捏拳掩唇輕咳一聲:“為何就不能是我?”
拳頭放下,唇色是蒼白的,不見一絲紅意。
可幽笙卻未發(fā)現(xiàn),他不動聲色收于袖中的拳頭,卻是濕紅了大片。
他雖然成功逼退了那位九夜少君,但對方也不過是忌憚于帝子的身份以及神游境的氣勢威壓。
方才種種,看似從容淡
定,處處領(lǐng)占上風(fēng),但其中艱險,唯有自知。
若是演左心神稍稍安定謹(jǐn)慎一分,稍加探測他的真實修為,便可知曉他不過才通元巔峰之境。
如今他底牌耗盡,都絕無可能是演左的對手,更別說在他身后,還有鳳凰蒼憐這些軟肋。
幾番簡單的對話下來,誰也不曾知曉,他背后衣衫早已濕透,就是接住幽笙那一瞬,拳勢余威爆散開來,都為他帶來了極重的內(nèi)傷。
命懸一線的生死交接。
拼的不是修為,而是底氣與魄力。
若是底氣稍有不足,演左必然看出破綻,必然將他就地誅殺!
幽笙怔怔出神了片刻:“不……不可能的,方才分明是那個人,他肯定還在暗淵殿!”
掙扎起身,她像是一個受驚彷徨的小鹿,闌珊跌撞。
陵天蘇眼神無奈,起身走了過去,蹲在她的面前,雙手托腮看著她,語氣很是平靜:“你走光了。”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讓幽笙忍痛起身的努力全部白費。
順著陵天蘇戲謔的目光低頭一看,白衣之下,黑裙不復(fù),雪膩的肌膚幾乎晃花了人的眼睛。
演左那一拳陰險歹毒,直接轟滅了她一身的衣衫,就連半片絲縷都不存。
“啊!!!!!”
她尖叫一身,臉上跟蘸了辣椒汁一樣火辣辣地?zé)似饋恚嘀摪椎哪_尖蹲在地上,雙手掩胸,肩頭簌簌微顫。
陵天蘇慢悠悠地伸出兩根手指捏住自己的外衫一角,無言將滑落的衣衫再度拉起覆在她的肩膀上,問道:“能站起來自己穿衣服嗎?”
說完,還指了指事先在幽笙身側(cè)整齊疊好的衣物與長靴。
幽笙緩緩抬起頭來,那雙高貴圣美的眸子也逐漸蘊滿了濕潤的霧氣,眼梢紅紅,模樣看著有些委屈地憋了大半響,才磨著牙齒狠狠道:“你看到了?”
陵天蘇收回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沒看到。”
幽笙被他這敷衍的態(tài)度氣得差點吐血,面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
陵天蘇轉(zhuǎn)過身去:“將衣服先穿好。”
幽笙咬著牙,捏著白衫衣襟,抓起衣物就躲到巨樹后面去了。
辦響,她才磨磨蹭蹭地走出來,右手時而捂著腹部痛處里,面色雖然蒼白,卻也沒有了方才那般虛弱無力。
似乎是躲起來穿衣服的時候,服下了幾顆效果顯著的療傷靈丹。
她將白衫外袍扔給陵天蘇,面色臭臭的:“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看到陵天蘇接過白衫后毫無忌諱的就穿在自己身上,她眼皮微微一抽,突然有些后悔將衣服還給他了。
方才前不久,她還貼身穿著這件衣衫,他居然也不洗一下就自個兒穿上了。
陵天蘇穿好衣衫,系著衣帶,頭也不抬的說道:“還能是怎么回事兒,我聽暗侍說你去找殿帥麻煩嚇了一大跳,姐姐,麻煩你行動前長長腦子好不好,你通元,他神游,你去找他麻煩?
你找死不要緊,但麻煩你找死之前能不能先把誅暗弓交給我,修羅王還未死,戰(zhàn)功點都還未弄到手,我媳婦兒還等著冥煙果來治病呢。”
(ps:感謝書友:甲一第一,IsaniaM,書友58360467,的巨額打賞,北北跪謝。呃,標(biāo)題第一更是不是很熟悉,沒錯,今天爆更,具體事情,等下單更說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