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弓毀
陵天蘇指腹撥了撥弓弦,弦顫之音可裂帛,他輕笑:“多謝穆大人提醒。”
可是他手中的箭簇并未離開冥獸那個方向半分。
“呵,不識好歹。”紀晨目光愈發(fā)不屑。
穆云錦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看著陵天蘇面上掛著的自信無畏笑容,她的目光亮了亮。
“他說你箭術(shù)超凡,放眼整個暗淵,在箭術(shù)一道上,無人能及你,阿笙姑娘不打算登臺一戰(zhàn)?”清冽的嗓音幽幽,隱司傾舉目看著戰(zhàn)鼓之上的少年,卻是朝著幽笙發(fā)問。
幽笙目光莫名,側(cè)首看著身側(cè)這位清寒如玉的女子,微詫道:“他夸我箭術(shù)超凡,什么時候?”
從初見,這小子便知曉自己來自虛無神界,地位尊崇,為幽冥神尊之女。
若是換做旁人,早就跪在她的面前,親吻她靴前的大地,奉獻上最虔誠的忠誠。
可這小子卻是與常人大相庭徑,在他身上不說看不到半分恭敬謙卑之意。
甚至她有時候隱隱發(fā)現(xiàn),這小子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
如今聽到隱司傾說那小子居然夸過自己,竟是覺得有些意外。
隱司傾認真想了想:“昨夜他同我說若是今日你也參試,他獲得首冠怕是會有些難度。”
聽了這話,幽笙不禁睜大雙眸,匪夷所思之際時不由覺得又有些好笑:“他哪里來的自信,覺得在我面前可以獲得首冠,他那爛箭術(shù)你沒見識過嗎?”
隱司傾老實回答:“沒有。”
幽笙神色一滯,隨即蹙眉道:“說實話,我并不覺得他今日能夠獲得什么好名次。”
隱司傾深邃的眸子好似潑墨,因濁息的強烈侵蝕而染上淡淡的倦怠,氣色看著有些蒼白不佳,鋒冷的唇卻是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誰知道呢?”
這該死的信任!
幽笙冷冷嘖了一聲,表示自己心里一點也不羨慕。
隨即她好似想起什么,傲然如凰的燦眸帶著幾分古怪的意味看著隱司傾:“你方才說他昨夜同你夸我箭術(shù)好?”
許是聽出了她話語中的莫名。
隱司傾淡然的目光從陵天蘇身上收回,側(cè)眸安靜地看著她:“嗯。”
幽笙目光有些憐憫:“昨夜他將你一路抱回另一間修煉室的,沒過多久里面就發(fā)出了奇奇怪怪的聲音,我不否認你的叫聲很好聽。
但是……我聽很多人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不會這么大煞風(fēng)景,在與你同床共枕的時候去夸別的姑娘吧?你居然也不見絲毫生氣,度量實在是令人……佩服。”
隱司傾眨了眨眼,漆黑明亮的鳳眸微染迷惑。
過了辦響才反應(yīng)過來她話中所指為何意。
她失措連退三步,昆侖雪玉般細膩精致的容顏瞬間紅潤似欲滴血。
鳳眸因為羞怒恥辱而泛起一抹紅痕,她從沒想過幽笙居然昨夜聽墻角聽了一整夜竟未離去。
她銀牙緊咬,雪腮緊繃:“你……無恥!”
如玉美人,含嗔含怒,莫說是周圍耐心排隊的男子亦是看得心馳迷醉。
就連自詡神界第一美人的幽笙都不由看得心中一動。
她終于理解
為何那小子能夠在大戰(zhàn)前夕也要埋入美人鄉(xiāng)中無法自拔了。
只不過無恥一言,素來都是女子呵斥輕薄登徒子的,她幽笙何時有幸冠上這二字。
她瞇起眼眸,朝著隱司傾方向逼近一步,纖長的手指挑開她的衣領(lǐng),目光嘲弄調(diào)戲:“我無恥?需要我來找個鏡子來給你瞧瞧,這是什么嗎?”
由于隱司傾的肌膚過分白皙,就好似寂靜寒夜下的第一場新雪,干凈若雪,不見半片污痕,以至于她精致若蝶翼的小巧鎖骨上那處紅痕分外明顯。
啪的一聲輕響。
幽笙的手指便被打開。
她慢悠悠收回手掌,那雙高貴漆黑的眸子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含義看著隱司傾。
見她面上一陣紅,一陣白,身體似是氣得微微發(fā)抖,修長冷白的手指拽緊衣領(lǐng),掩住那抹誘人的紅痕以及雪白的肌膚。
一個細微的小動作,看得幽笙都不禁心頭癢癢,終于明白過來那小子為何總是喜歡逗弄這冷美人了。
因為一旦禁欲冰冷的美人,沾染上了一點情事,便會比尋常女子還要動人十倍百倍。
十分的想要讓人……去欺負一下。
幽笙本不是一個喜愛惡作劇的人,可是見她這副模樣,竟是難得起了幾分興致。
踱步湊了上去,抬手便去撩起那位冷美人的一縷漆黑秀發(fā),自指尖緩緩纏繞輕笑道:“藏著捏著做什么,不若讓我瞧瞧他在你身上留下了幾顆印記?”
話鋒剛落,一道凌厲的氣勁自她指尖橫切而過。
幽笙眼角急急一跳,迅速收回手指,一縷青絲飄然落至雪面白靴前的地面上。
雖說那一筆劍氣并未觸及她的手指,可肌膚間卻隱隱冰寒刺痛如針扎,她垂眸看去,之間指尖一縷淺薄的寒霜蔓延。
幽笙眼角微動,屈指震碎那縷寒霜,看似十分簡單隨意的攻擊,卻是讓她眼眸豁然大睜。
普通寒霜勁氣,可沒法子破開她這副神體之軀。
眼底的調(diào)笑意味頓掃而空,全被驚疑與肅然所代替,重新審視隱司傾:“你究竟是什么人?”
隱司傾將氣得捏白的手指藏進袖袍之中,冷冷道:“鳳隕宮棄徒,隱司傾。”
平日里被狐貍欺負調(diào)戲也就罷了。
見他這些日子下來著實不易,她心疼,可以縱容一二。
可她脾氣再好,還輪不到一名女子來欺負調(diào)戲到她的頭上來。
藏玉劍霜許久未見鋒芒,當(dāng)真是一位她的劍鈍銹了不成!
幽笙目光詭異莫測地審視了她良久,漆黑的眼眸愈發(fā)凝淵:
“雙子命星……你竟然點燃了兩枚本命星辰,你一個凡人,怎可能點燃兩枚命星?!”
縱然是虛無神界的諸神,哪怕是神帝,也絕然無法開啟第二顆本命星辰。
除了自星河流轉(zhuǎn)億萬年的那個橫空出世的傳說,也唯有他,能夠感召天命,萬載星辰,將宇宙虛空之中每一顆星星都化作自己的本命之星。
甚至于,七界之中有傳說。
虛無之內(nèi)無需諸神鼎力,只需帝子一人即可支撐整片神域。
只可惜,漫天星辰雖是好看,卻也在朝夕之間,流逝隕落。
萬年之間,她再也無法得緣一見。
而除他以外,能夠創(chuàng)下奇跡,點燃第二枚星辰之力的,唯有荒域之中的彼端神國,那群分割神域疆土自立長存的古老荒神了。
此女……莫不是與彼端神國內(nèi)哪位荒神家的孩子?
想到這一點,幽笙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因為她想到了那場難以擺脫的婚約。
隱司傾蹙了蹙眉,下意識輕撫耳后那根漆黑血線,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射幽臺上,陵天蘇手中漆黑戰(zhàn)弓有符文晶石鑲嵌的節(jié)力點在他元力磅礴釋放之下,道道被點亮如星。
玄黑晶鐵箭的箭桿在緩緩摩擦過弓身之時,并未如旁人那般發(fā)出沉重如山的沉重之音,并未有多吃力。
整個玄弓上的晶石節(jié)點盡數(shù)點燃,且亮度比起那位種子選手紀晨手中玄弓更為強盛耀目。
臺下眾人,皆發(fā)出了浪潮般的驚嘆之聲。
遠方屋檐上的暗帥已經(jīng)嘴唇微張,手掌微抬,似是要阻止什么。
他面容苦澀:“這便是殿帥口中的雙修之道,根基虛浮?如此一氣呵成開弓滿月,點燃十二枚星石,即便是紀晨也做不到這一點吧?”
只可惜,他來不及出手阻攔,也不能阻攔。
殿帥沒有說話,眼底劃過一絲審視危險的光。
星光綻放至極致,陵天蘇雙眉驟然壓低,如一把蓄勢待發(fā)的利劍!
掌下玄弓不受控制地狂顫,灼熱滾燙的氣息狂暴沸騰。
看似緩慢的一刻其實爆發(fā)不過頃刻之間!
轟!!!
一聲巨響。
烈火濃風(fēng)席卷高漲拔起!
十道戰(zhàn)鼓射幽臺都生生下墜了百米不止,臺上余下九人都停下手中動作,目光駭然不解地朝著陵天蘇方向看去。
他所立站臺之上,早已被烈火濃煙所掩,狂風(fēng)卷卷,看不清臺上是何情況。
但所有人都清楚知曉,黑玄戰(zhàn)弓是由北冥神海的鎮(zhèn)海龍石所鑄,天火難侵毀,幽冰難凍結(jié),堅不可摧,縱然是長幽境,也難以毀其戰(zhàn)功分毫。
若是戰(zhàn)弓爆裂,其產(chǎn)生的恐怖失控能量絕對足以殺死一名通元境,重傷一名長幽境。
紀晨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眼底帶著一絲驚懼之意,他自認為,在那樣恐怖的爆烈之勢下,他必然重傷收場。
心中飛速盤算思考,黑玄戰(zhàn)弓從未有過失控自毀的先例,除非……
這小子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有人要對付這小子。
他開始幸災(zāi)樂禍。
穆云錦面色大變,驚呼一聲:“葉陵公子!”
幽笙雙瞳之中的景致盡數(shù)被狂炎烈風(fēng)所代替,她手指僵冷,嗓子發(fā)干:“怎么……回事?”
清冽似霜的嗓音緩緩響起,聲音淡若清風(fēng),卻是帶著幾分難以遮掩的殺意:“很顯然,那把弓被人動了手腳。”
幽笙眼瞳縮如針寒一般,雙眸含煞轉(zhuǎn)望過去:“你懷疑我?!”
可當(dāng)她轉(zhuǎn)望時分,卻是看到隱司傾那雙冰冷如寒淵的鳳眸之中所含殺意卻并非朝著她而來,而是望向人海盡頭,那位身份尊貴的殿侍統(tǒng)領(lǐng)谷威方向凝視而去。
(ps:頭疼欲裂,今天早點休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