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調(diào)查(中)
世子低聲道:“厲家這幾年的動靜越來越大,只怕朝中有人要容不下他們了。”
昭王嘴角微挑,“這是有人挖了個坑等著厲武跳呢,”昭王敲了敲桌子,看了低頭沉思的兒子一眼,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家里還有我這個老不死的呢。”
“爹!”
昭王放松的坐在椅子上,道:“我還能不知道你?同樣遭皇家忌諱,云平依然受世人敬仰,軒然活得有滋有味,你卻是流連青樓,是不是很不滿?”
昭王世子低下頭。
昭王心里有些愧疚,“我們家和他們兩家不一樣,他們兵權(quán)掌握在手中,當(dāng)今要做什么都要三思,我們卻是盛名之下其實難符,除了完全讓當(dāng)今放心,我想不出其他法子來了。”到底是他拖累了兒子,昭王心中復(fù)雜難當(dāng),心里又是恨又是痛!當(dāng)年昭王府的地位不低于長平侯府和輔國公府,甚至遠高于他們,福建是昭王府的封地,那里算是富饒之地,而侯家所在的北邊和李家所在的西南都算上貧瘠之地……
“太子殿下心‘胸’寬廣,你也該為幾個孩子好好打算打算了!”
昭王世子眼睛一亮,身板不由坐直了!
“父親是說這事和殿下有關(guān)?”
“我們家雖然離開了福建,但到底經(jīng)驗多年,又曾是我們的封地,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厲武這幾年做的太過分了,開海禁是殿下的提議,厲武這樣和殿下對著干有什么區(qū)別?先前是殿下根基不穩(wěn)。現(xiàn)在太子妃產(chǎn)下皇孫,殿下也后繼有人了,他還怕什么?”
“蔣家的生意是軒然做的橋,我聽說那徐家和云平他媳‘婦’娘家感情不錯。尚家、鄭家和梁家都有生意在那里,厲家這次把侯家和李家得罪慘了!”說到這兒,昭王警告的瞪了兒子一眼。道:“你可別傻了吧唧的上前跟云平他們說,我們在福建的人可沒有幾個了。”
“爹,你放心吧,兒子還沒那么蠢!”每家都有自己的保命手段,侯家和李家也不例外,而昭王府的根基在福建,保命的手段也在這里。
昭王抬頭看頭上的天‘花’板。“這是我們昭王府的機會,也是福建百姓的機會,厲武這條毒蟲,害了我福建多少人?是時候該拔掉了。”
昭王世子見福建眼里閃過淚‘花’,知道父親又想起了他小時候的事。就悄悄地退下了。父親十六歲進京,先皇做主讓父親在熱孝里面娶了祖母定下的妻子,也就是他母親,之后兩人幾乎一輩子沒出過京城,就是他,最遠也只能到保定那一片,不像云平和軒然,天南地北都走遍了,京城許多人都羨慕他。一出生就是昭王世子,以后還會是昭王,他兒子,孫子以后也都是昭王,只要這個王朝不滅,只要他們不是謀反。他們家的爵位就永遠存在!
可有誰想到過,在背過身去的時候,他又是多么的羨慕他們?他們可以去想去的地方,他們只要努力就有可能有前程,可是他呢?一輩子注定了只能做閑散的昭王!
父親和母親為了保命,甚至只要了他這一個孩子,要不是當(dāng)今是那樣一個昏聵的‘性’子,他說不定也只能有一個兒子……
昭王世子搖搖頭,往后面自己的書房走去,父親說得對,這是天命昭王府的機會,要是做得好,得到了太子的承認,說不定他們還有機會走出去,就是不為他想,給幾個孩子找一個機會也好啊!
……
“你懷疑有人給厲家挖坑?”李軒然詫異的問道。
侯云平點點頭,“這幾年海貿(mào)賺的錢不少,朝廷的賦稅也漸漸恢復(fù),賦稅上少的幾乎都是從海貿(mào)上補上來的,打這個主意的人越來越多,盯著福建的人也就多了,在此情況下,厲家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冒這個頭,更何況殿下對厲家也越來越不滿了。”
侯云平敲敲桌子,道:“只怕是厲家擋了道,被算計進去的,只是不知是厲家的誰跳進去的。”
李軒然卻是心中一怒,低聲喊道:“殿下這樣,和那些用百姓的頭換軍功的將領(lǐng)有何區(qū)別?”
“別胡說!”侯云平雖喝止了他,眼中卻是一黯,道:“事情還未明朗之前,最好不要妄言!”
李軒然別過頭,不語,良久才低語道:“是不是上位者都習(xí)慣不把人命當(dāng)人命?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侯云平嘆了一口氣,所以當(dāng)年舅舅才下了遺囑,不讓你出仕。
自然,這句話侯云平是放到心里的,李軒然平時看著吊兒郎當(dāng)?shù)模瑓s是最心軟的,小的時候看見路上的病貓病狗都會想帶回家去。
李太夫人為此還將李軒然當(dāng)做‘女’兒養(yǎng)了,李軒然小的時候長得‘唇’紅齒白,又粉嫩粉嫩的,幾個哥哥都很喜歡他,潛意識下也把他當(dāng)成了妹妹,李軒然懂事以后就堅決不再穿裙子,反而跟在侯云平的后面和琰泰一起爬樹掏鳥蛋,就養(yǎng)成了現(xiàn)在這副別扭的‘性’子。
這些都是一閃念而過,侯云平已經(jīng)說道:“所以我才讓暗一和李繼隨蔣家的人去福建,我們是沒辦法阻止厲家的人,可是蔣家在福建的人脈不淺,未必就比不上厲家,現(xiàn)在我們又站在了他們后面,他們有了底氣,就算斗不過厲家,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了。”
李軒然穩(wěn)定了情緒,腦子也動了起來,“那我現(xiàn)在就安排我的人下福建。”
侯云平點點頭,南邊那一塊一直是李家負責(zé)的,李軒然要比他熟得多。
只是事情的進展并未如兩人所想的那么順利,他們派出去的人要么失去了聯(lián)系,要么就是重傷而回,卻連攔截自己的對手的底細都沒有‘摸’清楚。
蔣家在福建雖然拖住了厲家的腳步,卻還是沒有海船的消息,厲家派出去的海軍也沒有回來,據(jù)說還在還上剿匪。
蔣家拿著兩府的名頭在福建和厲家作對,福建的官員頓時都躲起來,不再攔著蔣家的路,但也沒開方便之‘門’,只是旁觀起來,厲家頓時艱難起來,厲武氣了個半死,卻又無可奈何。
給長平侯府寫的信如石沉大海,音信全無,厲家就知道這是長平侯府在推脫。
而在這個時候,蔣家派出去的人潛到了各個漁村,告誡他們閉‘門’不出,厲家可能要拿他們來立軍功。
沿海漁民頓時驚慌起來,這種事他們并不陌生,雖然沒有親自經(jīng)歷過,但他們的親人朋友或經(jīng)歷過或聽說過,頓時謠言四起,福建的局勢緊張起來,大家人心惶惶。
也正因為這個謠言,那些追著蔣家要說法的商戶頓時轉(zhuǎn)移了對象,紛紛猜測起來,雖然還不敢到厲家去索要東西,卻一雙雙眼睛都看著厲家。
厲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厲家老太太天天對著他哭,厲武心里煩躁,頓時喝道:“不要哭了!現(xiàn)在哭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我早就說了不要慣著他,你們偏不聽,現(xiàn)在好了,闖了大禍,還要我給他擦屁股!”
厲老太太擦干眼淚,恨聲道:“也是蔣家‘逼’人太甚,不過拿了他們幾船的貨,他們竟然要把天兒往死里‘逼’!”
厲武臉‘色’頓時漲得鐵青,手發(fā)抖的指著她說不出話來,深吸了幾口氣,才咬牙切齒的道:“這段日子你就和他一起在房里深思,不許出去!”
厲老太太一愣,繼而大怒,“你要軟禁我?厲武,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當(dāng)年要不是我爹,你現(xiàn)在還是個什么都不是的小兵呢?現(xiàn)在我爹娘走了,你竟然要把我關(guān)起來?”
厲武氣得不輕,但也知道和她講道理是說不通的,他直接轉(zhuǎn)身就走,出了外面就吩咐人將這個院子圍了。
厲老太太在里面哭鬧,等到第二天她要出‘門’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軟禁了,心里氣急,剛要鬧起來,卻被幾個婆子“請”回房里了。
厲武叫來了兒媳‘婦’,道:“孫媳‘婦’也有一段日子沒回娘家了,你最近有空,陪她回一趟吧,也去看看親家母。”頓了頓,他垂眸道:“曹家曾經(jīng)是侯家的手下,也算有‘交’情,長平侯夫人娘家的那些貨,我們會盡快幫他們找回來的。”
厲太太知道公公這是為兒子開脫,心里微松,婆婆和兒子被關(guān)起來,她還真怕公公一狠起來,為了整個厲家將兒子‘交’出去,現(xiàn)在聽這樣說,厲太太心里放松了些。
曹可媛聽說要回京城,心里冷笑一聲,乖乖的收拾東西和婆婆一起啟程。
侯云平和李軒然在京城知道了蔣家的策略,都是微微一皺眉,這樣一來,大家都會將福建謠言的事歸到兩家的頭上,不過也沒辦法,福建的海岸線太長,漁村又這么多,誰知道厲家會朝哪個村落下手?事情鬧大,也能讓厲家忌諱一二。
太子收到消息的時候,‘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對底下的黑衣人道:“舅舅誤會我了,福建的漁民也是我的子民,我又怎么會拿他們的‘性’命來做籌碼呢?”
死板的聲音回道:“要不要知會一下侯爺?”
“不用了,”太子將信點燃,燒了,道:“雖然與計劃有些出入,但也不影響大局,更何況,下棋哪有總是能意料下一步的?一直生活在舅舅的羽翼下,這次就讓舅舅知道我已經(jīng)長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