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絕,幾回黃泉葬奇才(三)
為她預(yù)備的百年老山參可以補血益氣、復(fù)脈固脫,或許真能助她順利生下第二胎。
穩(wěn)婆已隱隱聽到了一些話,更斷定眼前女子身份尊貴得嚇人,讓她滿門富貴或舉家覆滅很可能都只是一句話的事。
用特殊的手法替木槿按摩著腹部,她亦鼓勵道:“夫人,再堅持堅持,很快,也許很快這一胎就能生下來啦!剛你也看到了,孩子并不大,只要再加把勁,一定可以的!”
木槿道:“嗯,一定可以的!妲”
她這樣說著時,卻總覺得哪里不對。
參片微苦,味道并不好,但生產(chǎn)帶來的劇烈痛楚相比,其他感覺似乎都已麻木,其他事情似乎都可以忽略。
忽又有一道尖銳痛意迅猛襲來,竟似直透心臟,將什么擊裂開了一般。
在那極端痛楚里,她叫了出聲:“樓大哥呢?”
第一個孩子抱出去后,龍吟九天的琴聲便頓住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激昂歡悅將她重新引向人世間的琴聲,似乎隨時都可能中斷,如一只傷了翼羽的大雁,努力向上攀爬著,要引她借它的眼看到更多的美好,卻忘了飛高對于它有多危險。
一旦翅斷羽折,登得越高,傷得越重,甚至可能粉身碎骨。
穩(wěn)婆見狀,忙探頭出去問了,然后返身答道:“夫人,外邊的爺們說,那位爺累了,現(xiàn)在正在那邊帳篷里休息。”
“哦”
想來樓小眠也許久不曾好好休息,這一向又病著,這會兒也該睡去了。
可木槿應(yīng)了,心頭的煩躁不安卻有增無減,與腹間的劇痛串作一處,撞得她似乎陣陣眩暈,沙啞地痛呼著,愈發(fā)地分了心,那分娩便愈覺艱難。
穩(wěn)婆焦急道:“夫人,夫人,你再加把力,使勁兒,使勁兒啊!這胎位是順的,孩子也不算大,夫人就是盆骨小了些,也不至于生不下來啊!”
她卻不知,尋常女子生孩子時,往往能在疼痛里激發(fā)出不同尋常的潛力來,將孩子推.送出產(chǎn)道;而木槿為救人金針刺穴,早將潛力掘光,此時遠(yuǎn)遠(yuǎn)未能恢復(fù),就如泡過水的棉絮,只要用力去擰,總能擠出.水分來;可如果早用碌碡碾壓過,再用人力去擰,哪里還擰得出來?
木槿滿頭滿臉的汗水,手腳因脫力在顫抖,連呼吸都已微弱。她虛弱地笑道:“婆婆,我沒力氣了!若能讓我睡一覺,我必定生得出來!”
“這”
穩(wěn)婆顧不得滿手的血,抬起衣袖去擦急出來的淚。
要想睡過去,必定是死過去了。
腹中那小冤家根本沒放過母親的意思,木槿又痛得仰起脖頸,悶悶地哼一聲,已經(jīng)很是無力。
這時,那垂著的簾帷后,忽傳來貓兒般細(xì)弱的啼哭。
木槿精神一振。
“我的孩子?”
帷后便傳來樓小眠低醇的笑,“是啊,你的孩子。”
木槿喘息著問:“樓大哥,你不是睡去了嗎?”
樓小眠道:“是啊,可睡不著。總要等你把另一個孩子生下來才放心。”
木槿道:“可你不去睡,我也不放心呢!”
又一波陣痛襲來,她扯著被頭痛苦呻.吟,顫聲道:“樓樓大哥,不然還是陪陪我吧!陪我熬過這一夜好疼再彈一支曲子給我聽可好?”
樓小眠道:“好。我叫人拿琴過來。”
他的聲音始終很低,低得木槿在自己的痛苦里再顧不得去分辨那微顫的尾音到底蘊了多少的勉強。
她自然更看不到,樓小眠被扶進(jìn)來后,幾乎一直伏于地上的身子。
他被離弦背回來,半昏半醒間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木槿在找他。
木槿在找他,他的小今在找他。
即便已為人母,她似乎依然是當(dāng)年他三個月大的小今妹妹,用她純良的大眼睛看著他,全心全意地信賴并依賴他。
哪怕被他丟棄在木槿下,還是咯咯咯地笑著,讓她無邪的笑聲凝固于木槿花下,成為丹柘原曾經(jīng)的最美麗的風(fēng)景。
所以,他被抱了進(jìn)</br>